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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基督徒都应该看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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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素:我为什么不是基督徒
前言
主席对大家说了,今晚我演讲的题目是:“为什么我不是基督教徒”。首先.也许应该搞清楚,人们所说的“基督教徒”这个词是什么含义。现在.许多人用起它来是很不确切的。有人以为基督教徒只是指那些想过高尚生活的人。照这样说来,我想各种宗教,各种教派中都有基督教徒了,但是我看这不是这个词的本意,最大的理由是,这样说言外之意就是说凡不是基督教徒的人—一切佛教徒、儒教徒、伊斯兰教徒等等,都不想过高尚的生活.我说的基督教徒并不就是想按自己的看法过清白生活的人。我想你有权利自称为基督教徒,一定有某种程度的具体信仰,今天,基督教徒这个名词远不如圣奥古斯丁时代和圣托马斯·阿奎那时代那样含义单纯明确。当年,如果有人宣称自己是基督教徒,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接受一整套严谨精确地制定的信条,而且全心全意,刚毅坚定地信仰这些信条的一词一句。
什么是基督教徒
现在的情况并未完全那样。我们理解基督教这个词的含义就要稍稍含混一些。不过,我认为有两条是每个自命为基督教徒的人都不可不具备的。第一是教义性的,就是你必须信仰上帝和永生。你如果并不信仰这两点,我看你就不能很适当地自称为基督教徒。其次,再进一步,顾名思义。你必须对基督有某种的信仰。举例来说,回教徒也信奉上帝和永生,然而他们决不自称为基督教徒。我认为你至少要相信基督即使不是神明,至少也是人类中最有道德,最有智慧的。如果对于基督不能信仰到这个程度,你就根本没有权利自命为基督教徒。当然,你在惠特克编的年鉴上,在地理书上还会看到另一种意义,这些书把世界人口划分为基督教徒、伊斯兰教徒、佛教徒、拜物教徒等等;而根据这一意义,我们就成了基督教徒。地理书籍把我们算进去了,但这纯粹是地理学的含义,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不去理会这些。综上所述,我认为要说清楚我为什么不是基督教徒这个问题,就必须从两个不同方面加以阐述。首先,我必须说明我为什么不信仰上帝和永生!其次,说明我为什么认为基督并不是最有道德,是有智慧的人,尽管我承认基督的道德还是十分高尚的。
如果不是由于非宗教信仰者过去所作的卓有成效的努力,我就不能象现在这样对基督教这个词采用这样灵活的定义。正象我在前面已经指出的那样,在悠远的过去,这个词的定义要严谨确切得多。比如:其中也包括信仰地狱的存在。直到不久以前,信仰地狱中有永远的烈火,还是基督教信仰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大家知道,由于英国枢密院的决策,这一条才被取消了,而坎特伯雷大主教和约克大主教还曾对此持有异议。但是在我们国家里,国会法令可以左右我们的宗教,因此枢密院才能够无视两位大主教大人,使基督教徒不再需要信仰地狱了。既然如此,我便不必硬说基督教徒必须相信地狱的存在了。
上帝的存在
谈到上帝存在的问题,这真是一个涉及面很广的严肃问题,我要是面面俱到地加以论述,我会把你们留在这儿直到天国来临,因此,我只得讲得简短扼要些,尚请各位鉴凉。大家当然都知道,天主教会把上帝的存在可以用不言而喻的理由来证明这一点作为教条而规定下来。这是多少有些荒唐的,然而却是他们规定的教条之一。他们只好采用这一教条,因为自由思想家一度采用了这样的习惯,说是有这样或那样的许多论点,仅仅理智就可以用这些论点来使人怀疑上帝的存在,但是当然,天主教徒从信仰出发,却知道上帝确实是存在的。这些论点和理由长篇累牍地提了出来,因此,天主教会感到再也不能任其发展了,于是他们规定上帝的存在可以用不言而喻的理由来证明,并且提出他们认为可资佐证的论点。当然,这样的论点是不会少的,我只选择几点谈谈。
最初起因的论点
也许很简单易懂的就是最初起因的论点(据认为,我们看到的世界万物都有起因,你一步一步地追本溯源,最后就会发现一个最初起因,我们就给这个最初起因以上帝的名称)。我们看这个论点在今天完全无足轻重,因为首先今天所讲的起因,同当年所指的完全不是同一回事。哲学家和科学界人士已经对于起因进行研究,它并没有当年那样的活力了。除此以外,大家也一目了然,所谓必有最初起因的论点也是没有活力的论点.我年轻时头脑中对这些问题进行过认真的思想交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赞同最初起因的论点。直到十人岁那年,有一天读到约翰·斯图亚特·穆勒自传时,忽然发现这么一句话:“父亲教导我说,‘谁创造了我?’,是无法解答的难题,因为接着人们必然要问,‘谁又创造了上帝?’”今天我仍然认为,这句极端简单的话指出了最初起因这一论点的荒谬。如果说万物都要有起因,那么,上帝也必有起因,如果存在着没有起因的事物,那也很可能就是世界,正和可能是上帝一样,因此这一论点就毫无活力可言。这和印度教的观点是性质完全一样的,他们认为世界置身在一只象背上,而这象又置身在一只龟背上。如果有人追问“乌龟又在谁的背上呢?”他们就只能支吾其词:“还是谈谈别的吧!”最初起因的论点确实并不比这高明。没有任何理由说世界没有起因就不能产生。另一方面,我们也没有理由说世界不应该本来就是一直存在着的。我们更没有理由认为世界一定要有个开始。认为万物必定都有个开始的观念实际上是因为我们缺乏想象而造成的。因此,我大概不必在最初起因的论点上浪费时间了。
自然法则的论点
其次是根据自然法则而提出们一个极为常见的论点。这在整个十八世纪,特别是在艾萨克·牛顿爵士及其宇宙进化论的影响之下,确是受人重视的论点。人们观察到行星按万有引力定律围绕太阳运转,便认为上帝命令这些行星按照这种独持的方式运行,这就是它们这样活动的原因。这当然是简单而便利的解释,使他们省却进一步探求引力定律的说明的麻烦。今天,我们用爱因斯坦介绍的比较复杂的方法来解释引力定律。我不打算对你们演讲,介绍爱因斯坦解释的万有引力定律,因为这又要花费很多时间。无论如何,你们现在已经不再有牛顿理论中的自然法则了,按照他的理论,自然由于人们还不了解的某种原因而有规律地运行。我们现在才知道,许多我们过去当作是自然法则的东西,原来只是人为的约定俗成的框框。谁都知道,在无限遥远的太空,一码还是等于三英尺。毫无疑问,这是非常显著的事实,但你却不大会称之为自然法则。许多被认为是自然法则的事物就是属于这类性质。另一方面,你要是能认真地研究一下原子活动的真实情况,就会发现它们远不如人们所想象地那样严格服从规律,而人类所掌握的规律只是随机事件出现的统计平均数。大家都知道有个规律:掷骰子大约每掷三十六次只会出现一次双六,这时我们总不会说这就证明骰子是受到某种意志的支配,要是每次都是双六,那才是受到支配呢。自然法则中很多都是属于这种性质的。它们只是事件根据机率的规律出现的统计平均数,因此,所谓自然法则这一整套说法就不象过去那样引人入胜了。且不说这些法则反映的只是不断变化着的科学的暂时现象,认为有自然法则就有法则制订者的这一意见,就是由于把自然的法则和人为的规律混为一谈。人为的规律是有关人类的行为方式的种种规定,你可以服从,也可以违犯。而自然法则则是对事物运动方式的如实反映。也仅仅是客观地反映而已。你决不能说有谁命令自然服从某一法则,因为即使是这样假设,你也不能回避这个问题:为什么上帝只提出这些自然法则,而没有提出别的法则?要是你说上帝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并没有什么理由,那你又会发觉有些事物并不服从规律,于是,关于自然法则的一系列理论便说不下去了。如果按大多数正统神学家的说法:上帝规定的一切法则,其所以是这些而不是那些,当然是为了创造最美好的宇宙,尽管你决不会认为应该当真去查看一下这个“最美好的”宇宙;如果上帝创造的法则真有理由。那么上帝本人也应受法则的约束,因此,把上帝搬出来作为法宝,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你确实具有一条超越并且先于神旨的规律,上帝并不能帮你什么忙,因为他不是规律的最初创造者、简而言之,有关自然法则的整个论点再也没有它昔日的魅力了。我正在依时间顺序逐个检视那些论点。随着时间的推移,昔日用以证明上帝存在的论点已经改变了性质。当初,这些严格而富有思想的论点就含有某些显见的谬误,而到了现代,在理智上便显得不那么可敬了,并且越来越显得有种空洞的说教味道。
事先计划的论点
以下我们要讲到事先计划的论点。大家都知道,事先计划的论点就是说,世界万物正好造成现在的状态是使人类得以在其中生存,稍加改变我们便无法生存下去。这就是事先计划的论点。这种论点有时采取了十分可笑的形式。例如,说上帝让兔子长白尾巴,是要使人容易瞄准捕捉。我不知道兔子如何看待这一妙论。这是很容易仿制的拙劣论点,你们都记得伏尔泰的话,他说事先计划把鼻子造成现在这个样子显然是为了能架眼镜。这类翻来复去的妙论已经不再象在十八世纪时那样显得文不对题,因为从达尔文的时代起,我们逐渐更加了解生物为什么能适应环境,不是环境被造得适宜于生物的生存,而是生物逐渐适应变化的基础,这就是适应性变化的基础。这里丝毫也不能证明有什么事先的计划。
当你深入研究事先计划这一论点的时候,最今人惊叹不已的是,人们居然能相信这个世界以及世界万物,尽管缺点很多,却是全智、全能的上帝在千百万年中能够创造的最完美世界。我可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一点。你如果有全智和全能,并且有千百万年的时间来使你的世界臻于完善,你难道创造不出比三K党和法西斯更美好的东西么?
而且。你只要承认科学的一般规律,就必然认为,地球上人类生命和一切生命到了一定阶段都将灭亡,这是太阳系逐渐衰亡的过程。太阳系在衰亡的某一阶段中产生了适宜原生质生存的诸如温度之类的条件,于是在整个太阳系存在的过程中,生命可以存在一个短暂的时期。你在月球中就可以看到表示地球发展趋势的某些情况——死寂、寒冷、没有生命。
有人说,这种观点使人沮丧。也有人说,要是相信这种观点,他们简直就无法生活下去。不用理睬这种胡言乱语。决没有人会为几百万年后行将发生的事情担忧。即使他们自称确实非常忧虑,也只是自欺欺人而已。他们忧心仲仲地关心的是更现实的东西,或者仅仅是消化不良;但是,不会有人因为想到亿万年后世界发生的事而悲哀。因此,尽管一切生命都将灭绝的观点肯定是令人不快的--至少我想我们可以这样说;尽管我有时沉思默想着人们活着所做的一切,这种观点倒反是一种安慰——它毕竟还不会使生活苦不堪言,它只是让人们去注意另外一些事情。
神明道德的论点
我们现在再进一步看看有神论者提出的上帝存有的道德论点,我将称之为他们的理性传统。大家当然都知道,历史上一向存在用以证明上帝存在的三种理性论点,都巳经披伊曼努尔·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中驳倒了。然而,康德自己又马上发明了一个新的论点,也就是道德的论点,这使他深信不疑,和许多人一样,他在知识方面敢于大胆怀疑。但在道德方面却盲目地相信他在母亲的膝前学到的道德箴言。这就说明精神分析学家不断强调的早期接触的事物比起晚期来,对人的思想具有更强大得多的影响。
如上所述,康德为上帝的存在创造了个新的道德论点。在十九世纪,不同形式的这种道德论点是非常流行的。它有各种各样的形式。一种形式说,如果不存在上帝,便没有是非可言。我现在不想说究竟有无是非之分,这是另一回事。我要讲的是:如果你坚信确有是非之分,那就得说明是非之分是否出自上帝的圣旨。如果是的,那么对上帝本身来说便无是非之分,再说上帝至善便毫无意义了。如果你象神学家那样,认为上帝至善,那就得承认是非具有某种不以上帝的圣旨为转移的含义,因为上帝的圣旨所以善而不恶不能仅仅因为它们是上帝提出的。如果你要这么说,你就必须承认,是非的产生并不完全是由于上帝的圣旨而事实上是有逻辑上早于上帝的存在的。当然,加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说还有个至高无上的神明命令上帝创造了世界,或者象诺斯替教徒那样,说世界是魔鬼乘上帝疏忽之时创造出来的——我常认为这是非常动听的说法。这种说法花样百出,我就不打算一一驳斥了。
伸张正义的论点
此外,关于道德的论点还有一种奇怪的形式,那就是他们说,为了给世界带来正义,我们就需要上帝的存在,在整个宇宙的我们知道的这一部分中,确实存在着极大的不公平,好人总是受气遭殃,坏人往往青云直上,很难说哪种情况更加可恶。如果你要在这整个宇宙中到处都是正义,就得假定还有个来世以弥补今生的不平。因此,他们说必定有个上帝,也必定有天堂和地狱,使正义最终得到伸张。这真是非常奇怪的论点。如果用科学的眼光看待这个问题,你就会说:“我到底还只知道这个世界,对于宇宙的其他部分我并不了解。如果能根据概然性来研究。人们也许会说,“这个世界大概是最有代表性的样板,既然这里有不公平,其他地方多半也有。”假如你打开一箱桔子,发现面上一层全坏了,你决不会说“为了保持好坏均衡,下面一定是好桔子。”你会说:“可能整箱桔子全是坏的。”这是有科学头脑的人对宇宙当然具有的见解,他会悦:“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发现很多不公平,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世界上并无正义可言(而依照这样的说法,就为人们提供了一个反对神明之说而不是赞同神明之说的道德论点。)”我当然知道,我给你们谈到的这种理智的论点并不能打动人的心弦。真正使人信仰上帝的完全不是什么理智的论点。绝大多数人信仰上帝,是因为他们从儿童时代起就受到这种熏陶,这才是主要的原因。
此外,我觉得另一个最强有力的原因是人们要求安全的心理。希望有个老大哥照应他们。这对人们产生信仰上帝的要求起了异常微妙的影响。
基督的品性
我现在谈谈我总觉得理性主义者阐述得很不充分的一个问题,就是基督是否在人类中最有道德最有智慧的问题。一般都是人云亦云地认为情形就是这样。我却不以为然,我自信在很多观点上要比那些自称为基督教徒的人更同意基督的观点。我并不认为我能完全同意他的观点,但是我同意的程度却远远胜过那些自称为基督教徒的人。你们都记得他曾说过:“不要与恶人作对。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这并不是什么新的箴言或原则。早在基督以前五、六百年,老子和释加牟尼就用过这样的训谕。事实上,基督教徒并没有接受这一原则。比如,我毫不怀疑现任首相确是非常虔诚的基督教徒,我却并不主张你们去打他的耳光。我相信你们会发现他认为这句话只有象征性的意义。
我认为另外还有一点也说得好极了。基督说:“你们不要论断人,免得你们被论断。”我相信你一定会发现,在基督教国家的法庭上,这条原则是并不流行的。我这半辈子认识过好些虔诚的基督教徒的法官,根本就没有人觉得他们自己的行为是违背基督教的原则的。基督还说:“有求你的,就给他。有向你借贷的,不可推辞。”这也是极其高尚的原则。
主席提醒过大家,我们在这里不要谈政治,但我还是免不了要提一下,在上次的大选中。激烈争辩的就是对借贷的人推辞是多么必要。显然我们可以肯定,我国自由党和保守党的成员都是些不同意基督教导的人,因为他们在这种情况下都肯定无疑地要推辞的。
另外还有一条箴言也是很有意义的,但我看在我们基督教徒的朋友那里却并不时髦。基督说:“你若愿意作完全人,可去变卖你所有的,分给穷人。”这是一条很好的箴言,但是,正如我讲过的那样,实行的并不多。上述各项箴言都很不错,但是有些难以做到。我也并不标榜自己要去实践这些箴言,不过,这同基督教徒不去实践,到底并不完全是一回事。
基督训导的缺点
讲了基督箴言的高尚之处之后,我要提出几点,说明我们不能象《福音》书中描述的那样承认基督睿智而又至善的说法。我在这里还要声明一下:这并不牵涉历史问题。历史上究竟有无耶稣其人是大可怀疑的。即使真有其人,对他的生平我们也一无所知。因此,我不打算探讨这个很难说清楚的历史问题,我只准备根据《福音》的描述,研究基督在《福音》中的形象,我们从这些记载中确实可以发现一些似乎不很明智的地方。举例来说:基督肯定地认为,在当时的人死亡之前,他的第二次降临就会在光采夺目的云霞中出现。《圣经》中有许多章节都证明这一点。例如他说:“以色列的城邑,你们还没有走遍,人子就到了。”接着又说:“站在这里的,有人在没尝死味以前,必看见人子降临在他的国里。”还有许多章节都明白无误地说明,他相信他的第二次降临将在当时还活着的人有生之年实现。这是他早期信徒的信仰,也是基督许多道德箴言的基础。他说“不要为明天忧虑”这类话时,他主要是认为第二次降临是很快就要实现的事,一切日常的俗事都算不了什么。事实上我就知道,有些基督教徒确实相信基督复临巳经迫在眉睫了,我还认识一位牧师,他把他的教徒吓得惶惶不可终日,说什么基督即将来临;后来他们看到牧师自己在庭园里栽树才放了心。早期的基督教徒对这一点确是深信不疑的,他们绝不参加在花园里栽树这样的事务。在这一方面基督并不象某些人那样聪明,自然也就肯定算不上大智。
道德问题
接着讲道德问题。我认为在基督的道德品性中存在着一个非常严重的缺点,那就是他相信地狱。我自己认为,真正非常慈悲的人决不会相信永远的惩罚。《福音》书中描绘的基督无疑是相信永远的惩罚的,我们也一再发现把不听从他训导的那些人视为寇仇的报复心理,这种态度在传教士中并不少见,但它确实有损于他至善至美的形象。举例来说,苏格拉底就没有这种态度,他对不听从训导的人总是和颜悦色,彬彬有礼;我自己认为,采取这样的态进要比采取忿怒的态度,对于圣贤来说、是更值得称道的。也许大家还记得他临终的遗言,以及他平时对持不同观点的人所说的活吧。
你们会发现基督在《福音》中曾说:“你们这些蛇类、毒蛇之种啊,怎能逃脱地狱的刑罚呢?”这是对那些不听他教诲的人讲的。我认为这并不是很高明的口气,而诸如此类关于地狱的描写也比比皆是。当然,还有一段经文,是关于亵渎圣灵的罪的,也是大家很熟悉的:“唯独说话干犯圣灵的。今世来世总不得赦免。”这句经文给世界带来了无穷苦难,使各种各样的人都以为自己已犯下了亵渎圣灵的大罪,今生来世都不能得到饶恕。我坚决相信,生性还有一点仁慈的人,就决不会把世界置于这种畏惧和恐怖的笼罩之下。
基督还说:“人子要差遣使者,把一切叫人跌倒的,和作恶的,从他的国里挑出来,丢在火炉里。在那里必要哀哭切齿了。”他还不断谈到哀哭切齿,这种说法在一节又一节的经文中一再出现,使读者明显地觉得,说话的人对于别人哀哭切齿感到某种乐趣,否则他就不会这样津津乐道。大家当然记得分别绵羊和山羊的故事,讲到他第二次降临时将如何把人类分成绵羊和山羊两大类。他要对山羊说:“你们这披咀咒的人,离开我。进入那永火里去。”他继续说:“这些人要往永刑里去。”他又说:“倘若你一只手叫你跌倒,就把他砍下来。你缺了肢体进入永生。强如有两只手落到地狱,入那不灭的火里去。在那里,虫是不死的,火是不灭的。”他也一再重复这一说法。我必须承认,我认为把地狱的永火当作是对罪恶的惩罚的这种种理论,是一种惨无人道的理论。它是给世界带来残忍,使世界多少世代受到残酷折磨的理论。《福音》中的基督,如果你相信他的传记编写者所描绘的那样,无疑是对于这一点必须负部分责任的。
另外还有些重要性较小的例子。例如格拉森猪群的事件,驱使恶魔进入猪群,使它们撞下山崖,投海而死,这样做法显然是不很仁慈的。你要记得他是无所不能的,能叫魔鬼走开了事,但他却让它们进入猪群。还有无花果树的那个奇怪的故事,我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大家都知道无花果树的遭遇:“耶稣饿了,远远的看见一棵无花果树,树上有叶子,就往那里去,或者在树上可以找着甚么。到了树下,竟找不着甚么,不过有叶子,因为不是收无花果的时候。耶稣就对树说:“从今以后,永没有人吃你的果子。”……彼得……就对他说:“拉比,请看,你所咒诅的无花果树,已经枯干了。”这个故事荒谬绝伦,因为当时并不是结果子的季节,你很难归咎无花果树。无论从智慧上看或者从品德上看,我自己都觉得他不象历史上传颂的某些人那样高超。我看在这些方面,释迎牟尼和苏格拉底的地位要比他高。
感情因素
正象前面面说过的那样,我认为人们信仰宗教的真实原因同论证根本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信仰宗教是由于感情的原因。人们常说,攻击宗教是错误的。因为宗教使人更有道德。有人这样对我说过,我没有理睬。大家当然都知道岔缨尔·巴特勒写的《重游埃瑞璜》对这种论调的嘲讽。你们都还记得他在书中提到,有个叫希格斯的人来到一个遥远的地方。他在那里度过一段时间以后乘气球逃离了那个地方。二十年以后,他又旧地重游,发现那儿出现一种新宗教,说他希格斯已经升天,并崇拜他为“太阳王子”。他发现纪念他升天的节日即将到来,他听到汉基和潘基两位教授在交谈,说他们未尝目睹希格斯的尊容,也永远不愿碰到他;但他们是“太阳王子”教的大祭司。希格斯勃然大怒,就走到他们面前去对他们说“我要揭露这一切骗人的鬼话,我要告诉埃瑞璜的人民,我不过是凡人希格斯,我是乘气球腾空而去的。”别人却对他说:“你可不能这样做,因为这个国家一切的道德准则都是同这一神话联系在一起的、他们一旦知道你并没有升天,便会一下子全变得邪恶了。”他终于被说服,只好俏俏地走了。
这意思就是说,如果不坚信基督教,我们都会变邪恶了。我倒似乎觉得,信仰基督教的人大多都是极其邪恶的。大家可以看到这种咄咄怪事,就是历史上无论什么时期,只要宗教信仰越狂热,对教条越迷信,残忍的行为就越猖狂,事态就变得越糟糕,在所谓宗教信念的时代里,当人们不折不扣地信仰基督教义的时候,就出现了宗教裁判所和与之俱来的严刑,于是也便有数以百万计的不幸妇女被当作女巫烧死,在宗教的名义下,对各阶层人民实施了各种各样的残酷迫害。环顾今日的世界,你会发现世界上人类的情感稍微有一点进展,刑法有任何改进,缓和战争的每一步骤,改善有色人种待遇的每一步骤,奴隶的解放和道德的进步,都曾受到世界上有组织的教会一贯的反对。我可以很慎重地说:“基督教作为有组织的教会,过去是,现在也依然是世界道德进步的主要敌人。
教会是怎样阻碍进步的
我说今日的教会依然阻碍着人类的进步,你也许觉得有些过火。我并不认为这样。现在只说一件事实。请你们原谅我提到这样的事。这不是令人愉快的事,但是教会强迫我们谈论令人不愉快的事。假定在我们今天居住的世界上,有一个天真无知的少女嫁给了一个梅毒病患者,天主教会就说:“这是不可变更的神圣誓约。你们必须共同生活一辈子。”女方还不能采取任何措施以预防生养患梅毒病的婴儿,这就是天主教的主张。我认为这是穷凶极恶的残忍,只要人类天然的同情心还没有被教条完全泯灭,只要人类的道德天性对苦难的感觉还没有达到麻木不仁的地步,谁也不能说这种事情是合乎情理的,这种事态应该继续下去。
这还只是一个例子。目前,教会仍然拥有各种手段坚持它所称为的道德,使各种人民蒙受不应有和不必要的痛苦,当然,正如我们知道的那样,它仍然反对减轻世界上痛苦的各种各样的发展和进步。因为它把某些同人类幸福毫无关系的狭隘的行为准则,美其名为道德;如果你认为应该做这做那,因为它有利于人类幸福,他们却说这同问题毫无关系。“人类的幸福与道德有什么关系呢?道德的目的并不在于让人类幸福”。
恐惧是宗教的基础
我认为宗教基本上或主要是以恐惧为基础的。这一部分是对于未知世界的恐怖、一部分是象我巳说过的。希望在一切困难和纷争中有个老大哥以助一臂之力的愿望。恐惧是整个问题的基础——对神秘的事物,对失败,对死亡的恐惧。恐惧是残忍的根源,因此,残忍和宗教携手并进也便不足为奇了。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依靠科学的力量已经开始能了解一点事物、掌握一点事物。科学终于在同基督教的斗争中,在同一切教会势力们斗争中,在一切陈腐箴言的逆流中,一步一步艰难而顽强地发展起来了。科学能够帮助我们战胜多少世代以来人类一直生活在其中的怯懦的恐惧。科学能使我们懂得,我们扪心自问也该知道:我们再也不要到处寻找子虚乌有的帮助,再也不要幻想天上的救星,而宁可脚踏实地,依靠我们自己在地上的努力,把多少世纪以来教会造成的这个世界改造成为适于生活的地方。
我们要做什么
我们要独立思考、光明正大他看待世界的切--善的、恶的、美的、丑的;正视客观而不是害怕现实。用智慧征服自然而不是仅仅慑于自然的淫威,甘愿俯首听命。有关上帝的整个观念来源于古代东方专制主义。这种观念是同自由人格格不入的。当你听见人们在教堂中自我贬斥,说他们是可怜的罪人这类话时,会感到是可耻的,是同有自尊心的人不相称的。我们应当昂然奋起、坦率地正视世界。我们应当把世界建设得尽可能美好些,纵然不能十全十美尽如人意,也总要比别人在过去干的强得多。建设一个美好的世界需要的是知识、善良、勇气,而不是对以往嗟悔不已,也不是用许久以前无知的人们用过的话语来禁锢我们自由的思想。这需要的是大无畏的观点和自由的思想。这需要的是对末来的憧憬,而不是对于业已死亡的过去永无止息的怀恋。我们深信:用人类智慧创造的末来世界将远远地超过死亡的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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