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省思

wklam73

文：唐岐
最初跟老師學佛時，老師要我先「思考生命的意義」。我左思右想，所想到的，都只是書中說過的話，說不出自己心中的話。
(一)人性有追求快樂的本能
我們一般人在「生命省思」上，即使對它已尋思千百度，也未必能無疑無惑的自肯。大部分時候，只能觸及「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的準則。若是觸及人生從何處來？死歸何處？什麼是永恆的快樂？這類深層的人生思考時，不免會疑竇叢生，茫茫不知所以。
我們的深層意識中有著尋求「生存、快樂、滿足」的本能，尚未能滿足前，焦慮不安會隨時現起。我們必須為三餐奔波來滿足經濟的需求，沒有安定的經濟來源，就會有所不安；又如色身危脆，會讓我們時常擔憂失去生命而現起不安感。未能滿足安全、經濟種種欲望之前，很難心無雜念去深思生命意義，就如家庭計陷入困境者，解決經濟問題成了他眼前當務之急，根本沒有心情去思惟深層的人生意義。
「貧困者」必須時時為錢財而煩惱，然而富有者，就一定快樂無憂嗎？也是否定的。因為人性的欲望總是不知足，永遠無法填滿，猶如吃飽了還是會再餓。欲望得不到預期的滿足時，煩惱心就會生起。
「快樂」是什麼呢？「世間快樂」必須建立在條件上，必須依於外境才能滿足快樂。然而，外境會隨著環境不斷變異，快樂也就隨著變異而變異，沒有永恆的快樂，比如開刀而失去了味覺，就頓時失去很多過去所擁有的快樂。
「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世事緣生緣滅，遷變不息，一旦因緣變異時，再美好的經驗，也只剩下回憶。此時，過去的快樂何在？人生業緣不過百年，即使百年都在富貴中；到了臨終時，回想過去的快樂、豐功偉業，何嘗不是猶如昨夜夢一場呢？正如一首詩：
休得爭強來鬥勝 百年渾是戲文場
頃刻一聲鑼鼓歇 不知何處是家鄉
(二)欲望的本質
童年時，期望著新玩具；上學後，努力要拿好成績、考上明星學校，也夢想成為醫師或明星人物；出社會後，在職業上想尋求好工作、高等職位。人們總是被「欲望」主導著人生方向。
年輕時，有著甜美的夢想，無限的憧憬。所謂「摘不到的星星最美，只是一旦擁有了，已滿足了那股新鮮感後，先前的欲望動力就止息了，取之而來的是理性的思索。人總是在歴經人生的悲歡離合後，退去了盲目的衝動後，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智是多麼的無知。總是在歴經滄桑，回首來時路，才能感觸到欲望的本質是那麼的虛幻。
物質的確可以使人快樂，但它無法填滿欲望，何況長久依賴物質的享受，心的意志力、堅韌力也會隨之減弱，會失去對困苦環境的免疫力；稍有逆緣，就生起了挫折、頹靡、墮落。
「簡單的生活」能淡化物質的依賴，也會淡化人性的欲望。只是人們在攀緣的習性下，體會不了簡單生活所帶來的寧靜內樂。凡夫在攀緣習性下，一有閒暇，「空虛不安」就會浮現上來，令心躁動不安，只好去追逐娛樂來排除空虛，總是把清福的大福報轉為孤獨的空虛感。
(三)人生無常
日月不停的在運轉，年輕必會衰老，機能終將退化，疾病亦將到來，最後走向死亡，「無常」是人生的實相。只是太陽一再重復東升西落，讓我們不知不覺的誤以為永遠有明天，誤以為今日的平安，明日也會平安。當我們把日日平安，深值在心中時，就會念念盤算未來，追逐明天的名利與欲樂，感受不到生命在流逝，感受不到無常隨時會光臨自己的身上。
然而，不論過去的生活多精彩，數十年後，再回憶當時，也只是留下朦朧的記憶。老來面對死亡時，那些記憶都會變得如夢如幻，頓時感到「一切富貴如三更夢，萬貫錢財如瓦上霜。」此時方能深刻的感觸人生無常。只是生命已來到盡頭，想要重頭再來，為時已晚矣。
美國的九一一恐怖攻擊與台彎的九二一大地震，都足以令人在瞬間消失於世間，也為人們作証「無常」隨時會到來。只是人們總是事過境遷，忘了教訓，心念又會回到追逐欲望習性，淡忘了色身危脆的警愓。
人們就算有幸能避開天災、人禍，也難以避免失意或意外事件，一旦遭受意外驟變，他的人生可能從此是黑白的；比如婦女懷有身孕後，內心滿懷喜樂，卻突然得知自己的小孩患有先天性疾病，在措手不及下，就得去面臨無法想像的困境，過去的快樂種種都將從此頓失，往後的人生所要面對的苦逆之境，不知還有多少？
(四)人生是苦
娑婆是殘缺的、不圓滿的、苦多樂少的，這是顛撲不破的事實，即使佛陀降世於娑婆，也改變不了五濁惡世的事實。五濁惡世的人心，心懷三毒，潛藏自私、欺詐，以致生活在世間，就不免不如意者十常八九了。
只要去醫院病房走走，就可見到插管的、無法翻身的、嘔吐的、唉聲嘆息的，就能感受「病老之苦」是人生不可免的共業。任你有著高貴權勢，富甲一方，老病之苦終將到來。
今生有幸能有大福報，有健康的色身與順利的事業、婚姻，若是不去思惟人生意義，就這樣平平安安、忙忙碌碌數十年。老來告老還鄉時，老態躘踵，行動不便，也只能侷限在小小的活動空間。此時，往昔的一切豐功偉業、顯赫的名利、地位、財富，都如夢如幻。眼前所要面對的，也只是身後事，能不感到憂傷嗎？能不悵然嗎？正如古云：「人生猶似採花蜂，採得百花成蜜後，到老辛苦一場空。」
(五)人生智慧

多數人在世間努力一生，換來的往往只是數十年的三餐溫飽，有洋房有汽車有名望，卻跳不出生離死別，以及老病的到來。若是把數十年的生命時光，依循佛陀教誡，走向解脫道，趣向永恆的「離苦得樂」，兩者之間的差別，豈只是「天地懸隔」所能形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