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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梦芸

刀刀系列 3 《猎命师传奇》(21/1/2010: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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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4-1-2010 03:1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4

  
  “陈木生,如果要我救这个人,你就得留在这里。”
  J老头看着陈木生,看着他眼中的“鞘”。

  陈木生恶狠狠地看着J老头,乱草般的眉头一弓,身上的霸气像是有了方向似的,全都朝J老头涛涛卷去。但霸气一近J老头的身,就像剑进了鞘,给收拾得无影无踪。
  真了不起,这么快就可以开始驾驭能量这么强的情绪格奇命。J老头心痒难搔。
  “多年前有个情圣跟我说过,喜欢一个人,就要偶尔做些自己不喜欢的事。”J老头微笑,慢条斯理捏着纸人。
  纸人完成后赫然变大,变成素雅的仕女,但仕女一靠近躺在地上的乌霆歼,就被无形的凶焰给侵扰,然后竟烧了起来。
  这个结果J老头早就知道,所以纸人这个动作只是做给陈木生看看,表示救治乌霆歼的任务艰巨。
  陈木生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对于你这位朋友也是一样的道理。所有的好事,都有一定的代价。”J老头撒下最后的鱼网,与饵。
  J老头继续说道:“何况,你如果真想拔掉‘千军万马’,还得看看这位猎命师醒不醒得过来。所以,想要我专心救治这头濒临完全疯狂的野兽,就要帮我守住这结界。”

  J老头负手,慢慢走进小轩。
  两名纸人拉开画着鹤鸟的屏风,后面是一面简单的兵器墙,挂着寻常可见的刀枪剑棍。这些全是寻械者的实力超过兵器后,拿来退还J老头的过气兵刃。当然,这些退还者离去时,手中又多了新的贴身武器。
  人有人格,剑有剑魂。现在这堵兵器墙,正散发出颓丧的败者之气。
  “你要我怎么做?反正我没事可做,我就帮你守住这个该死的院子吧。”陈木生双手叉腰,心中却很毛。多日没洗澡的身子,胳肢窝又开始发痒。
  “这段期间你所要做的,就是一一拿着这些被人遗弃的兵器,跟阶梯树林里的咒兽性命相搏。如此而已。事后你想要拿走哪一样兵器,或是苦苦哀求我另外打一样 兵器给你,我都会勉为其难地答应。”J老头微笑,继续道:“饿了就吃,吃了就睡,醒了就打,如果有不速之客进来你就杀死他。直到这头野兽平安无事地睁开眼 睛为止。”
  J老头眯眼看着伤痕累累的乌霆歼,心中已有了计较。如果这头凶暴的兽意志力够坚定的话……
  “我不用兵器。”陈木生断然。
  “嗯。”J老头拿起一把武士刀,轻描淡写丢向陈木生。

  “不是我不好相处,我的体质就是无法使用兵器。”陈木生接住武士刀,皱眉。
  “挥个两下试试。”J老头笑笑,没有命令的语气.
  于是陈木生咬着嘴唇,拙劣地劈砍了几下,果然毫无架式可言。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J老头微笑,手指抠着额头上的褐色老人斑,说:“不了解拿武器的人心中的想法,怎么跟这样的敌人对阵?”
  J老头又随手丢了一条铁棍给陈木生,陈木生将武士刀插在地上,接过沉重的铁棍,无奈地耍了几下。只听得空气中刮起郁闷的声响,仿佛一被扫到就会整个人给拦腰劈垮似的。
  但识得粗浅棍法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陈木生这棍使得虎虎生风的背后,根本就是漏洞百出。陈木生的笨样逗得J老头忍俊不已。
  “不知道敌人的想法,还可以赢过敌人手中的兵器,这才是强者之道。”陈木生脱口而出,气愤地将铁棍咚地插在脚边,双眉竖起。
  “真是不谦虚啊。”

  J老头肃然说道“要踏上强者的修炼之路,第一步,就是要卸下自己骄傲的外衣,因为你根本没有骄傲的理由。谦虚才能将自己掏空,掏空才能容纳真正坚韧的素质。”拿起一只熟铜盾,像射飞盘般咻地掷向陈木生。
  陈木生左手运气一托,接住极沉的熟铜盾,哑口无言。
  “陈木生,装笨是不会变强的。”J老头叹了一口气:“装笨只会越来越笨。”
  “干。”陈木生瞪着J老头,完全不知道怎么使将手中铜盾,只好摔在地上。
  铜盾打了两个转,终于停住。
  “你太弱了。而且弱太久了。”J老头摇摇头,眨眨眼睛。
  墙上的黑色钛剑倏然逸出,行云流水飞到陈木生的鼻前。
  陈木生双手合掌夹住剑尖,一个反转便拿在手上。模仿电影里武打明星的动作,陈木生随意虚刺两下,觉得别手至极。

  J老头不再说话,只是不停丢掷墙上的兵器给陈木生。表面是沉默不语,是宗师风范的行径,但其实J老头是怕多放了盐巴,恐怕会搞砸了这锅好汤。
    只见陈木生的身边,又陆陆续续插满了一柄斧、一根狼牙棒、一条鞭、一套明显过大的护甲。陈木生简直快被自己给气死了,却无法发自内一心反驳J老头的话。
  上一秒还模模糊糊,却在下一秒瞬间清晰的一个画面,又出现在陈木生的脑海里。一条巨大的,无法形容的可怕裂缝。
  “老头子,你知道阿不思吧?”陈木生艰难地说。
  阿不思这三字,恐怕是陈木生语汇极少的字典里,最拗口的语词吧。
  “你说的那人,也曾在我这里拿走了一把好武器呢。”J老头莞尔,坐在小几后,眼前吊煮着一壶清酒。
  那段往事没什么稀奇之处,但后续的发展却值得微醺品尝。
  “什么样的兵器?”陈木生问。

  “斧。”J老头简洁回答。
  陈木生瞪着地上的斧,首先拔将出来,头也不回地走下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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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4-1-2010 03:1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5

  
  天气有些阴郁,电气隐隐在云气中嘶嘶,酝酿着什么。
  即使如此,乌拉拉还是拥有看漫画的好心情。只是现在才下午五点多,距离神谷的夜班还久得很,所以即使有好心情还是不够,还得加上粉红色的恋爱动机才构成完整看漫画的条件。

  背着闪亮的蓝色吉他,一边走一边吃着历久不衰好吃的可丽饼,乌拉拉的目光被路边一台老旧的卜命机给吸引。
  “喔?”乌拉拉驻足,有些讶异。
  只要投一百元硬币下去,机器便会开始运转,小巧的香炉后一间庙宇缓缓打开门,有个塑料人偶还是什么的就会顺着齿轮滑动,捧着写好了的纸签出来。纸签上写着的,自然是一天运势了。这就是卜命机。
  乌拉拉在香港大屿山的寺庙前,曾经看过类似的机器。
  有时机器捧签的是老和尚,有时是算命仙,有时是鹤鸟用长喙叼着。当时乌拉拉跟乌霆歼偶尔会因为穷极无聊,投下硬币看看纸签,然后大大嘲讽纸签上的内容一番。
  但身为猎命师的乌拉拉,其实还蛮期待在打开纸签的瞬间,能够看见几句好话,跟所有人去算命时抱存的心态没有两样。
  而这台吸引乌拉拉停下脚步的卜命机,造型是香港武打漫画风格,奇特又KUSO。
  “绅士,我们玩支签,来个上上大吉吧!”乌拉拉投下硬币,一阵热血配乐声中,大侠模样的背剑塑料人偶捧着纸签出来。

  绅士在乌拉拉的脚边,嗅着人行道上一簇簇的玛格丽特花。一只小甲虫停在绅士的鼻尖,绅士眯起眼睛,爪子停在半空,突然不想抓掉。甲虫就这么停着。
  乌拉拉打开纸签,上面写着:“敌友不可明,十步日一杀。”
  哇,这是什么跟什么?有签诗是这样写的么?乌拉拉笑了出来。
  “怪不可言的签诗。”乌拉拉耸耸肩,却没有揉碎丢掉,而是放在口袋里。
  可丽饼吃完,乌拉拉漫无目的地在涩谷街头晃荡,想找个地方好好唱首歌。
  最近乌拉拉正在写属于自己的热血主题曲,已经将前奏的部分完成,但最关键的副歌高潮则暂时空白。说是写,其实不懂五线谱的乌拉拉只是将随口而出的哼哼唱唱,经由反复的唱诵强记在脑海里。
  “要不要暂时离开东京,到其他的城市旅行?或许哥现在根本不在东京?唉,实在应该活逮一个猎命师好好问他一番。”乌拉拉胡思乱想着。
  绅士一边走路,一边眯着眼看着鼻尖上的甲虫,突然喵了一声,往旁一瞧。

  乌拉拉点点头,顺着绅士的视线看向一旁的小巷,走了进去。
  巷子里,正上演着老套的“坏蛋学生欺负软弱学生”戏码。
  四个高中生,三男一女,正恶狠狠围着两个初中生模样的男生。受欺负的两个男生眉宇间颇有神似,似乎是弟弟样的男生坐在地上抱着书包害怕发抖,另一个哥哥样的男生却兀自不服气,鼻青脸肿地站着。
  三名恶男不时出言恐吓,轮流用手不屑地推着哥哥。一个辣妹般浓妆艳抹的女孩抽着烟,皱眉嚷着“交出钱来!”等毫无创意的骂语,还偶尔拿出手机窃窃私语。
  “混蛋!我才不会把钱交给你们的!”哥哥怒不可遏,干涸的鼻血还挂在脸上。
  这一吼,又惹来了三恶男一阵拳打脚踢。弟弟惊恐地想要趁机逃跑,却被一脚重重踹下。
  辣妹弯着腰,一手遮着话筒,躲到旁边用截然不同的甜蜜声音洽商援交的时间地点,是整个画面中最荒谬的部分。
  乌拉拉若无其事地走近众人,还吹着口哨。绅士好奇地观察主人的表情,不知道乌拉拉会怎么“处理”眼前的事件。

  恶男恶女看见乌拉拉靠近,并不畏惧,反而露出“闪远点”的警告表情。其中一个甚至用拙劣的手法撩起宽大的外套,露出腰际的短折刀。
  但乌拉拉当然没有避开,也没有停下脚步,在恶男们都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踏着奇妙的步伐穿过众人,来到两兄弟旁。
  乌拉拉的速度并不快,但穿绕的身形就像幽灵,恍惚模糊“渗透”似的。
  恶男正想破口大骂,却发觉身子完全动弹不得,连声音也无法正常发出,只有眼珠子还可以骨溜骨溜地转。恶女也是一样,只能听着手机另一头的中年大叔不停问声,却无法回应。
  恶男与恶女大感骇异时,只见乌拉拉解下背上的蓝色吉他,好整以暇地调整弦线,咳咳清嗓。
  地上恐惧颤抖的弟弟呆呆地看着乌拉拉,鼻青脸肿的哥哥更是不知所措。哥哥当然不会知道这群惯常勒索他们兄弟的校园流氓,已经被乌拉拉点了穴,暂时封住了他们的气血。
  “各位观众,为你们来上一曲‘人生,就是不停的战斗!”’乌拉拉微笑,手指开始拉扯吉他弦跳舞,慢慢唱着。
  很多人说,人生是一出戏,我们活在舞台。

  注视,焦虑,掌声与喝彩。
  小丸子的爷爷说,人生就是不断地在后悔。
  但我为什么要一直向后看?
  我说人生像一场棒球赛,第九局的战斗气概。
  每一棒都是两好三坏,所有跑者都不想遗憾。
  命运的眼睛你不要看,只要尽情为自己呼喊。
  将球狠狠敲破云端,即使挥棒落空,姿势也会非常豪迈。
  人生就是不停的战斗。战斗!战斗!

  顺流时我们举臂痛快,逆流时要试着笑出来。
  人生就是不停的战斗。战斗!战斗!
  握紧的拳谁也扳不了,除非你自己舍得放开。
  尽管起奏是带着点淡淡世故苍凉的旋律,类似黄舒骏经典的“一九九五年”,但乌拉拉越唱越激动,唱到“人生就是不停的战斗”时,小巷子里震动起摇滚的疯狂。前后的曲调泾渭分明。
  乌拉拉停下吉他,好奇地打量受欺负的两兄弟。
  “还可以吧?”乌拉拉笑得有些腼腆。
  “前面……前面跟后面差很多……”哥哥呆呆地说。
  “有魔力吗?”乌拉拉赶紧追问。

  魔力?哥哥与弟弟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乌拉拉在说什么。
  “听了后,会想好好战斗吗?例如,会不会突然很想握紧拳头,狠狠地海扁这些流氓一顿?”乌拉拉看着弟弟的眼睛。绅士一跃,被乌拉拉捧将住。
  弟弟突然羞惭地想低下头,却被乌拉拉灼热的眼神深深吸引,无法回避。然后终于情绪爆发,惨道:“可是我又没有那种力量!”
    “错了。是先有胆气,然后才有源源不绝的力量。就像你的哥哥,他可不是毫无来由地站在你面前,挡下这些混蛋的拳头。”乌拉拉微笑,鼻子却是一酸。
  弟弟愣住,哥哥默默无语。
  “你是哥哥的胆气,也是哥哥力量的来源。”乌拉拉蹲下,拍拍弟弟的肩膀。
  那么一瞬间,奇命“信牢”已从指缝中渗进瘦弱的弟弟体内。然后迅速膨胀扩染。
  弟弟睁大眼睛。这个世界明明没有变动,却好像换了个明亮涂彩。

  “兄弟两个人一起作战,厉害的程度可不是用加法,而是乘法。如果这世界真有所谓的天下无敌,我想肯定就是这个意思了。”乌拉拉背起吉他,绅士紧抓着乌拉拉的肩膀,喵的一声。
  乌拉拉转身离去时,手指翻飞,恶男恶女瞬间恢复动作,面面相觑。
  接下来能不能得到力量,就全看你自己有没有决心了。乌拉拉心想,已走远。
  巷子里的景象悄悄有了改变。
  “喂……你搞什么啊?”一个恶男看着弟弟。
  弟弟从地上爬了起来,握紧拳头,站在鼻青脸肿的哥哥身边。
  三个恶男竟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逃走了。”弟弟看着身边的哥哥。

  “人生,就是不断的战斗!”哥哥笑,身上的伤口好像都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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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众瞩目
  命格:集体格
  存活:三百年
  征兆:存在感极强的命格,使得宿主总是在人群中成为注目的焦点,镁光灯似乎成为你一举一动的装饰,成为国际级的大明星在所难免,走火入魔者才会产生被监视的幻想,认为外星人会绑架太出名的自己,做出黑皮肤漂白、乱搞鼻子等骇人听闻的掩饰。
  特质:在作战中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周遭的敌人或友军都无法忽视此人的存在,此命格也会引起其余命格的注意,无法忽视的结果将使其他命格无法发挥百分之百的能力。
  进化:上帝的放大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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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4-1-2010 03:1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6

  
  尽管还有上百条密道没有铺设,或是年久失修被遗忘,或是被认为没有开发的必要。但点亮世界的爱迪生科技,早已深入了东京地底。
  地下皇城已经没有千年来中人欲呕的腐败气味,LED光所到之处都伴随着混凝土的妥善铺设。每条隧道都有自己的编号,重要的隧道挑高几尺,一般的隧道低矮许多,但全都通风良好,因为无数台巨大的空调系统分布在各处,二十四小时不停运转.
  部分隧道还铺有铁轨,借着特殊的活动管道连通东京傲视全球的地铁,方便活体食物的运送与地下军队的调动。虽然后者已经很久都没有过。

  全都是地面上那些食物的税金捐献,让血族的穴居生活变得很有品味。
  只要稍有地位的吸血鬼,都可以在地底拥有自己的“穴”。穴里的装潢摆设当然随自己高兴,像阿不思这种地位的人,在地下皇城拥有十几个不同布置风格的穴,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阿不思呢?”无道问。
  “不知道,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她。”属下躬身。
  “遴选就要开始了,那女人怎么老是不负责任?”无道皱眉。
  尽管地下高度开发,自成一格形成血族的隧道城市,但阿不思还是喜欢住在地面。
  视野好的地点总是比较吸引人嘛,只要注意一下白天时的光线问题就好了。科技发达的好处不少,完美阻隔阳光的特制玻璃落地窗就是其中一项。当然了,这也是吸血鬼的著名专利。
  落地窗前,夕阳余晖。

  阿不思为自己与眼前的老长辈,斟上淡淡的热玫瑰花茶。
  距离杀胎人事件已经一个多月了。
  这段期间东京风风雨雨不断,类银毒化事件更是震撼了整个血族,数百条中毒而死的血族尸体集中焚毁。最强的禁卫军战力“东京十一豺”折损两名,然而“猎命师”的威胁仍未解除。敌人背后是否存在更大的阴谋,更是混沌不明。
  如果危机持续下去,会对东京防御体系产生什么样更剧烈的冲击?这些终究只是小事,只要慢慢将害虫挑出来用手指轻轻压碎就行了。
  但体系可是长久大事。
  掌管东方血族国际政治事务的牙丸千军,此行来找阿不思,可没有让其他人知道。
  “听说那个家伙从乐眠七棺出来后,立刻就被乌兹冲锋枪扫成重伤。”牙丸千军双手捧茶,嘴唇咧开一线,轻轻吹着花茶上的热气。
  “可不是?睡了一百多年,他没看过的新东西可多着,差一点就死翘翘了。你真该看看那家伙被子弹打中的表情,嘴巴张得老大,脖子傻到歪掉,根本就是个呆子。”阿不思吃吃笑了起来,接着脸突然一红,看着窗外的红云。

  真不愧是我的初恋情人呢。阿不思回忆。
  “武藏出棺后,没有十几年是不会回去的,这期间他的所作所为,也不见得跟无道想要他做的一样。看来无道想要让这个城市平静下来,付出的代价还真不小。”牙丸千军微笑。
  “可不是。”阿不思淡淡地笑:“但男人要有自己的想法一点,才讨人喜欢呢。”
  牙丸千军放下茶杯,拾起桌上的纸扇,看着他这几十年一手提拔上来的阿不思。
  无须多做考虑,就能够包容许多歧异存在的阿不思,还是以前那个样子。阿不思不介意动手杀人,杀人也不需要啰里巴唆的理由,但阿不思悠闲自在的个性,让她对人类这个名词有着不同于其他纯种血族的观感,跟弹性。
  “这些年,已经很少血族知道猎命师的存在。皇城封锁这个血族敌人的消息已经很久很久,即使有族人不幸跟猎命师遭逢,也只会误认对方是猎人。”牙丸千军挥扇,继续说道:“刚刚我跟你说了这么多猎命师的故事,迟早皇城也会解密,毕竟这场战争会持续好一阵子,我们血族不能在不清楚敌人面貌的情况下与之对阵。”
  阿不思点点头,很同意。
  此刻的她对宫泽的佩服又更深了。宫泽只是从刻意删减的东方血族历史文本中归纳,就得知猎命师的存在,甚至摸清楚猎命师的习性种种,真不愧是谈恋爱的好对象。

  “原来曾经杀进地下皇城,瘫痪我们血族政治系统好几年的不知名敌人,就是这群猎命师。”阿不思思忖了几秒,又道:“既然有第一次,有第二次也不让人意外。不过这中间经过七百多年,为什么猎命师一族没有在血族最虚弱的内战时期,尝试继续攻击?”
  阿不思躬身,再度为尊贵的老师斟满了茶水。
  “诅咒。”牙丸千军缓缓抚扇,又开始说起故事之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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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4-1-2010 03:1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7

  
  地下皇城的圆形竞技场,已经挤满了好奇的观众,座无虚席。

  观众席上有外围黑帮组织,不管是人类的山口组,或是吸血鬼的折翼帮,甚至是油脑肥肠的人类政客都到了,许多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本大会手册,上面有各个参赛者的照片资料与编号,方便观者标定记号。如果中意的话,谈妥聘雇条件就能成立一笔好交易。
    还有远从其他县市搭乘接驳地铁前来的零星血族,为自己的亲朋好友加油打气;更多的是没有当差的禁卫军军团,下场的同袍可占了多数。贵宾席则留给了贵族白氏,但前来观战的只有寥寥数人,显然不将这次牙丸氏的武斗盛事放在眼底。
  “这个无道还真能撑啊,放着让他恶搞下去,服部半藏出棺也是早晚的问题。”白响推推墨镜,一头刺猬般的头发。
  “据说牙丸伤心去见天皇了。”白刑从容道:“好像是希望天皇解密。”
  “有这种事?解什么密?”白响嗤之以鼻,跷起二郎腿。
  “既然是秘密,我怎么会知道。”白刑笑笑。
  每隔三十年,地下皇城就会举办一次竞技,召募最新的十一豺编组,身分不限,连原本的十一豺都必须下场参加,证明自己仍拥有“任意猎杀”的资格。
  如果表现精彩,却没能入选十一豺,也有机会被黑道帮派高价聘雇,或在禁卫军系统中担任其他的要职——如果没被杀死的话。

  是故每次十一豺遴选,都会吸引许多实力坚强、跃跃欲试的血族勇士下场,争取这难得的荣誉。每次遴选,都会有旧十一豺被刷下来,不让人意外。
  但今次的竞技,距离上次的十一豺遴选,只有十三年又七个月的时间。没有别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与入侵者的对战中,硬是折损了狩、阿古拉两个怪物,所以这次遴选开的缺只有两个。
  入侵者的身分在观众之间议论纷纷,各种稀奇古怪的讲法都有,这也是许多外地观众前来与会的原因:好奇。
  竞技尚未开始,重金属摇滚乐倒是不停播放。
  “狩,你真是肿得让人认不出来。”大风爪难以置信地看着狩,利爪捏着狩凸起的大肚腩。
  狩吃着爆米花,哼哼没有回应。如果可以好好吃东西,失去那种恶心反胃的能力又怎样?狩满足地打了个嗝,抓起重量杯可乐就灌。
  旧十一豺,除了报废了的阿古拉与高傲的牙丸伤心外,全都坐在一块观战,在打屁中等待他们的新伙伴出炉。
  “说起来你真是太弱了,你一打一还会输掉,我可是一打四都不落下风呢,啦啦啦啦啦啦。”优香嘲笑狩,拿着一包新鲜血浆啜饮。

  “是啦,你好强,而且胸部超大,这样可以了吧!”狩毫不在乎。
  “哎哟,冬子的奶子也很大喔!”冬子嘻嘻笑,故意摇晃紧身衣下的双乳,优香憎恶地别过头去不看。气死优香了。
  “比起这个劳什子的遴选大会,我倒是更好奇武藏前辈现在在做什么。据说武藏前辈的双刀流比起牙丸伤心前辈的拔刀术,还要厉害一些耶。”TS。1409-beta喝着血浆包,干瞪着底下的竞技场。
  “……”歌德。
  “还有,武藏前辈到底有多强?好想试一试……虽然一定会输掉。”贺用飞刀剔着指甲,若有所思。
  “喂。”大山倍里达用手肘蹭了蹭贺。
  贺顺着大山倍里达的目光,看见对面一个正在抽雪茄的人类黑帮堂主。
  “额头,赌一百万。”大山倍里达手指敲敲额头。

  贺冷笑。从这里到对面,大约是四百公尺吧?
  “赌了。”贺一说完,大山倍里达伸出两只手,摊开手掌。
  其他豺纷纷用手指,按照旧例在大山倍里达的左右两掌上击点。左边是赌贺,右边是赌大山。
  下注完毕,大山倍里达放下双手。贺弯下腰,深呼吸,培养情绪。
  贺突然抬头,手臂倏然一伸,一道冷光掠出。
  奇异的嗡嗡声横过整个竞技场,然后瞬间沉默。
  那名被当作赌注标靶的人类黑帮堂主,突然发出一阵杀猪似的惨叫,贺掷射出的飞刀已插在堂主的大腿上,鲜血淋漓。身边帮众一阵大骇,吓得往旁倒散。
  “混蛋!他刚刚动了一下!”贺大怒,手中又是一阵疾影快错。

  六柄飞刀飒飒射出,将惨叫中的堂主插了个乱七八糟。
  下颚、喉咙、胸口、左臂、膻中,全都没入了冷冽刀光。然后一动也不动了。
  “管他动不动,总之欠钱还债。”大山倍里达哈哈一笑,拍拍贺的肩膀,却被贺愤怒拍掉。而其他豺则开始在后面计算赢输多少,无人安慰贺。
  铜锣一响。
  一百多个参赛者从十个入口大步进场,渐渐形成一个彼此对看的圆形。
  “大家好!”主持人拿着麦克风,微笑向所有人挥手问好。
  主持人是著名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出过两张唱片,收视率跟人缘俱佳。可见即使是遭到入侵者破袭而临时举办的十一豺遴选大会,还是保有血族一贯的冷静,该盛大的还是盛大举行。
  “这次要举办的格斗大赛,整个东京为之震撼,可说是精锐尽出,一百二十名参赛者全都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将对手狠狠击倒!所以我们废话不多说,就让我们欢迎禁卫军的大家长,牙丸无道!来讲几句话!”主持人越说越激动。

  竞技场万人响起热烈掌声,气氛十分高昂。
  “希望选出漂亮的女生,温柔一点。”横纲举起双手,热切地祈祷。
  “推女生。”大凤爪跟着举起双手。
  牙丸无道缓步出场,全场肃敬无声。
  一双冰冷的眼睛,屏息凝神地环顾四周的竞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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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4-1-2010 03:1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8


  
  “原来还有诅咒这种事。真是太老套了。”阿不思捣着嘴笑。
  牙丸千军点点头,叹气:“幸好有这个诅咒存在,猎命师一族的数量才会遽减,我族才得以苟延残喘,慢慢强大。”抚扇。
  “老师请放心,虽然乱乱难免,但地下皇城不是这群所谓猎命师的人可以攻破的,相信您也非常清楚。”阿不思笑。对于牙丸千军这位军法导师,阿不思非常敬重。
  牙丸千军在牙丸氏的地位,远远超过武斗派的刻板印象,年轻时拥有“鬼杀神”的称号,赢得满地的死尸,衰老时却是公认的和平儒老,赢得皇城上下一致的信赖。牙丸千军周游列国,广交人类政客朋友,尤其在各国军方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这一切,都是因为牙丸千军从二次世界大战中得到的惨痛理念:和平。
  “阿不思,你虽然是我的学生,但,在某些情况下,你也不介意杀掉我吧?”牙丸千军和蔼地注视阿不思的眼睛,后脑勺上的纯白长发闪闪发亮。
  阿不思笑而不答,默认了这个惊悚的问句。

  “可以告诉我理由吗?”牙丸千军笑,露出有些焦黄的牙齿。
  “和平。”阿不思恭敬回答。
  “很好。”牙丸千军拍打纸扇,非常满意。
  “可惜我杀不死老师呢,幸好也没那个必要。”阿不思直率地笑了出来。
  牙丸千军微笑缓缓站起,老态龙钟地驮着背,看着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
  能过活在大太阳底下的人类,这几千年也一同活过来了,还将这个世界打造得有声有色。好吃,好玩,又好用,如果能够保持和平,何乐而不为?有些鹰派的年轻小伙子就是不懂。不懂和平的可贵。
  难以否认的是,战争的确是最容易、也能最快取得权力的游戏。
  最适合谁呢?这个权力的游戏,生命短暂的人类玩得淋漓尽致,但却最适合吸血鬼的社会。

  吸血鬼活得太久,许多老家伙仗着命长,赖在权力的位子不下来,久了,也下不来。谁都害怕失去权力的滋味,失去了权力,肯定枯槁得更快更快。
    “比起人类社会,咱血族的组织少了太多新旧交替的权力更替,体系就像石头一样僵化,一大堆年轻力壮的后辈出不了头,所以老是想开启战争,靠着军功窜上来,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挤下去。”牙丸千军慢吞吞说道,纸扇平举,双脚滑步移动。
  扇之舞。
  无动生静,静中自动。
  牙丸千军的姿态就像一只单臂螳螂,悄立在细长的叶子上,捕捉着绿色的风。身影凝卓,不疾不徐,自成一个破绽随扇流动的“场”,却在扇形结构的破绽中,隐藏着随时启动的“杀”。
  “真辛苦。”阿不思。
  “是啊,真辛苦。”牙丸千军自在地于扇之舞中说话,呼吸不碍,动作无滞。
  久久,在时间都没发现的不耐中,牙丸千军又开口了。

  “在你的眼中,无道是个怎样的人?”
  “比起用战争交换权力,他更害怕输掉手上既有的东西。无害的官僚,但够闷了。闷得让人想闪得远远的。”
  “类银的事件,并不简单啊。”
  “不追究下去的话,就只会是这么简单。"
  的确。
  “如果无道涉及其中的话,你会取下他的性命吗?”牙丸千军扇立额前,一掌揽后,前倨,后躬。微弱的气流隐隐盘旋四周。
  阿不思笑而不答。
  “有了你的保证,我就放心了。”牙丸千军突然坐在沙发上。

  “我可没有保证什么。”阿不思笑笑。
  刚刚那个舞扇的迟缓老人,竟在一瞬间消失在落地窗前,然后出现在沙发上。所有的动作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时间流动里似的。可怕的老头子。
  “对了,关于新十一豺的遴选,已经开始进行了吧?”牙丸千军搔搔头。
  “是啊。”阿不思打开电视,转到最新的新歌介绍节目。
  “这次怎么个选法?”牙丸千军随口问。
  “第一阶段,当然还是规规矩矩的老算盘。所有人大混战打剩十个,然后再说。”
  “喔?这么没有新意。”
  “我说啊,无道就是这么守旧的人。”阿不思打了个呵欠。

  “守旧是好事,维持现状挺不错的。”牙丸千军淡淡地说:“典型的,只关心自己权力的类型。希望他继续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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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4-1-2010 03:1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9

  
  触目惊心。
  地下竞技场,满地的残肢断臂,还有几颗倒霉的头颅滚来滚去。
  经过十五分钟的混乱恶斗,还能够站在场上的,只剩下十四个气喘吁吁的吸血鬼。

  失败者与满地残肢皆被医护人员训练有素地搬送出场,直接送到医疗所接续断肢。至于根本成为尸体的块状物,就暂时先黏在地板上不加处理了。
  在十四名准胜出者的行列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高佻、金发、白色皮肤的丑陋女子。
  丑陋女子手持双刃刀,以融合西洋剑击与日式刀术的奇异技巧,连续砍杀了十六个敌手,暂居所有竞技者中的第一名。
  “好丑,我无法承认她是女的。”横纲直言,皱眉。
  “好像不是东方人,跟歌德一样。丑,丑,丑,丑,丑。”优香噘嘴,这下又要拉低十一豺的美女素质了。
  丑陋女子的脸部因为可怕的刀伤,肌肉外翻、扭曲,错综复杂地挤在一块,鼻子歪斜,上下嘴唇被刀疤斩裂一线。唯独一双眼睛是正常的湛蓝。
  “放心,那丑女快撑不下去了。”大凤爪杵着下巴。
  “……”歌德。

  丑陋女子穿着牙丸武士的禁卫军服,军阶式样是小队长,名叫莉卡。
  莉卡是个从车臣流浪来的后天感染吸血鬼,这几年先是在德国黑帮待过一阵,然后寻着贩卖毒品的机会进入日本血族“鸟取帮”,最后终于以外国人的身分取得“牙丸”姓氏,进入地下皇城禁卫军的编制。
  十四个仅存者彼此打量,寻找气息最弱的目标。再砍倒四个,就能进入下一轮的复赛。众暴寡的局面,最容易在此刻发生。
  莉卡的胁下受伤,左臂也被削出一道口子,鲜血沿着破碎的衣服下滴,手中的双刃刀虚弱颤抖,刀尖微微下晃,显然无法集中精神。
  莉卡的姿态吸引了两个吸血鬼高手的注意。
  “尽管上吧,都已经来到这里了。”莉卡咬牙。
  突然,莉卡一个顿挫的呼吸,两个见猎心喜的吸血鬼从左右冲上。
  的确,莉卡所受的伤不轻,但故意示弱正是她的策略。吸引敌人主动进入她的攻击范围,缩短她的挥刀距离,让她的刀更增危险。

  “吁。”’莉卡吐气,悬臂一荡,双刃刀毒蛇般窜出。
  “真快!”优香赞道。一名吸血鬼上半身与下半身错然分开,另一名吸血鬼稍一犹疑,立刻斜身滑出莉卡的回身一刀。但这一犹疑,却吸引到其他参赛者的出手,一根狂猛的钢杖击碎了他的脊骨。
  但螳螂捕蝉,麻雀在后,挥出钢杖的吸血鬼壮汉在出招的同时,背心也露出一块大空门,引来了一名蓝衣忍者的苦无攻击!
  “没这么容易。”钢杖壮汉冷笑,运气集中在背脊,十几枚苦无全都钉在他的背上,却无一掼进身体。
  钢杖壮汉大吼一声,钢杖甩身回击蓝衣忍者时,铜锣却再度响起。钢杖硬生生停在半空,蓝衣忍者笑笑叉腰,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原来在刚刚那一瞬间,莉卡的双刃刀又削断了一个参赛者的大腿,而一个生化改造人参赛者,也咬碎了第四个应该倒下的参赛者的两只肩膀。
  终于剩下十个进入复赛的名额。
  莉卡单膝跪下,吐出一团污血。钢杖壮汉冷冷坐在地上,笨拙地伸手拔去背上的苦无。所有参赛者身上都严重挂彩,铜锣响起后,没有人再有力气用双脚站立。

  竞技场响起一阵如雷掌声。真是暴力得太精彩!
  “那个拿钢杖的我见过几次,是从北海道来的野汉子,力气说不定比横纲大。”大山倍里达故意说道,但横纲却只是从鼻孔里喷气,哼哼回应。
  “她挥刀的姿势很奇特,但说不上是哪里怪,真让人好奇。”TS—1409一beta看着莉卡,歪着头。
  “是用力的方式。”贺的观察力很细致,比手划脚解释说:“是将重心放在末端,然后瞬间甩出的感觉。不是拔刀术,甚至不能说是刀法。尾劲很强,用棒球的比喻来说,就是末段加速的伸卡球。”
  “速度很快。”冬子吐吐舌头,心中比较着自己的扑击速度与莉卡的挥刀速度。
  “但不像是刻意矫正过的方式,大概是她以前用过其他的武器,后来才改用长刀吧。”大凤爪轻松地说:“反正蛮有用的就行了不是?越稀奇古怪就越收奇效。”
  “在我看来,那个生化改造人故意保留实力喔,太心机了我不喜欢,啦啦啦啦啦啦。”优香的结论,手中的血浆包已经干瘪。
  “喂,前队友,给我吃一口爆米花。”横纲伸手。

  “不要。”狩断然拒绝,挥手砸开横纲的大手。
  主持人与牙丸无道再度出场,掌声又歇。
  原本坐在地上休憩的十名参赛者,纷纷打起精神,立正站好。
  “经过了如往常般激烈的淘汰赛,十一豺的临时遴选大赛,终于进入了众所期待的准决赛,到底今次的准决赛会采取何种方式呢?武艺高超的选手们,能否克服身 上的苦痛,再度超越自己!又有哪两位选手最后会出线,取得‘任意猎杀’的无上荣耀!让我们欢迎禁卫军的大家长,牙丸无道来为大家宣布!”综艺主持人镇定地握着麦克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恐惧颤抖。
  主持人将麦克风交给牙丸无道。
    无道环顾竞技场四周观众,旋又一一扫视每个入选决赛者疲惫的眼睛。
  无道不禁想起自己一个半世纪以前,也曾抱着残酷的杀念参加东京十一豺的遴选竞赛,但因为签运不佳,在最后的决赛里被残酷地刷了出去。
  那次的经历让无道饱受耻辱,更扭转了无道对“力量”的看法。

  所谓的力量,绝对不是力量本身,而是能够统御众多力量的金字塔。拥有至高的权力,绝对比什么狗屁“任意猎杀”还要来得实惠。于是无道从提升战斗力量的本质,转进更加艰难的权力官僚系统,总算让他攀上了东京禁卫军的头领位置。
  “东京十一豺”这五个字,在无道的心中,不过是十一条任意差遣的狗。
  竞技场的入口甬道,牙丸伤心双手藏在交错前胸的和服里,踩着木屐,肩靠着墙,冷冷看着无道。
  “每个人选者,都会得到最新的解密资料。这份关于东京最近连续遭袭事件的解密资料,已经获得天皇许可,未来几天内将会通过各种管道发布,交到每一个国内帮会、同盟组织,以及旅外的特勤机构手中。从现在开始,东京进入第三级战斗戒备。”无道用他一贯的冷峻语调说。
  解密?
  第三级战斗戒备?
  竞技场一阵大骚动,即将战斗的愉悦,以荷尔蒙的激烈气味不分种族散发出来。
  要战斗了……又要战斗啦!又有借口胡乱吃东西啦!

  “敌人的身分,真是让人好奇呢。”TS-1409-beta胸口喘伏不已。
  “我觉得没有很厉害啦,啦啦啦啦啦啦。”优香骄傲地笑着,模样好可爱。
  “越来越有趣了。”大凤爪笑。
  无道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刚烈之气,示意全场安静,但已经被撩动起来的数万血族的沸腾情绪,再也无法压抑。无道大喝了两声,竞技场却还是议论纷纷,杂音不断。
  无道转头,颇有深意地看着牙丸伤心。
  “……”牙丸伤心慢慢从入口甬道走进场内,轻轻一跃。
  这位名动天下的十一豺之首,一脚踏着墙垣,借力往上,又是高高一纵。
  牙丸伤心的身形凝立在竞技场半空,右手若有似无搭在刀把上。

  无数脖子高高仰起,张口结舌。
  “空之拔刀。”
  牙丸伤心的手仿佛动了一下,然后缓缓跃落。
  全场登时鸦雀无声。
  “在这种非常时期,禁卫军的命令就是皇城作战的最高标准,所有血族支部、人类组织,都要依照禁卫军的指示行动。违者立杀不赦。”无道钢铁铿锵的声音。
  三十几个观众,不分人类血族,突然裂成一道狂乱爆炸的血红。
  刀气破坏的“痕迹”至少有十五公尺之长。自始至终,这一刀俐落到所有可称暴力的元素全都消隐无踪,只剩下突然的死亡。
  牙丸伤心低着头,慢慢走出竞技场,留下无限肃杀。

  “无道这个人,真能遵守天皇真正的指示?”
  牙丸伤心离去时,心中不禁怀疑这点。但,眼前也只能暗中观察了。
  白响哼了一声,弯身对坐在前面的白刑,悄声说:“看样子无道是想趁机会集权于一人之手,混蛋。我们应该通知其他人,立刻组成议会控制局面。”
  “你当演卡通片啊?无道有的是时间。”白刑笑笑,不置可否。
  无道扫了唯二出席的两位白氏贵族一眼,继续说道:“东京十一豺,代表的是绝对的武力,绝对压迫性的暴力。在这种危难时期,真正能够验证这一点的,正是敌人自己。”
  十名参赛者眯起眼睛,这么说的意思是……
  “而通过淘汰赛的这十位勇士,将成为对抗敌人的第一线。限期七天,哪两个勇士获得的军功最大,就能赢得‘任意猎杀’的资格,成为新东京十一豺的成员。”无道说完,左手举起,竞技场再度陷入沸腾的情绪。
  莉卡深呼吸。正合我意。不在竞技场里战斗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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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4-1-2010 03:1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0

  
  这几天的乌拉拉相当疲累。
  一向很有主张的哥哥不在身边,个性懒逸的乌拉拉常常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如何去做,要规划出明确的生活对乌拉拉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尤其乌拉拉照样花费许多时间在练习吉他上。
  哥哥当初是怎么跟他说的?
  乌霆歼不过就是用手按住乌拉拉的额头,将“天医无缝”灌进他的体内,抛下一句:“变强,变得比现在一百倍强,然后你会找到我。”

  然后乌霆歼就扔下重伤无力的乌拉拉,走了。
  乌霆歼走后,乌拉拉起初满腔热血地锻炼自己的力量。
  模仿着漫画《刃牙》中主角自我催眠特训的情节,乌拉拉找了许多人烟稀少的地方与假想的敌人不断搏斗,将几种基本的咒术、猎命术灵活运用到极限。假想中的敌人主要是尤丽,乌拉拉此生遇过最强的对手。
  但在高度花费脑力的虚拟假想战中,乌拉拉一次都没有打败尤丽。
  一次也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呢?”乌拉拉躺在河边破碎的乱石阵中,几近虚脱地看着浮云。
  不管是用大明咒突袭尤丽的视觉,或是用火炎咒压制尤丽的动作,甚至是采取当初与尤丽在地下铁中的决战策略:“不断夺取对方的命格”加上“疯狂强塞烂命给对方”,都没能奏效。
  最后乌拉拉一定会被想像中的虚拟尤丽给杀死。

  尤丽的猎命速度并不在乌拉拉之下,对大风咒的熟稔足以应付乌拉拉多种咒术的搭配攻击。体术就更不必说了,拥有J老头特制三叉戟的尤丽,每一个招式都充满了危险的意念,招与招之间的缝隙,都是刺探对手的冷峻陷阱。与尤丽近身战,就像是肥老鼠对上毒蛇。
  乌拉拉无法复制一次地铁中的惨胜。
  于是半年后,乌拉拉得到一个坚定的结{仑:“待在哥哥身边,才能变强。”
  是啊,自己的个性太过依赖,太容易放松,更无法在失却明确意义的战斗中自我强大。如果哥哥在身边,一定可以点破自己许多不足,或者更简单的,直接对鸟拉拉做出种种荒谬的要求,然后奇迹似地,乌拉拉终究都会筋疲力竭地办到。
  “哥真是太笨了,放我一个人可不行。”乌拉拉摸着睡在他肚子上的绅士。
  完全辜负了,乌霆歼要乌拉拉从独立中训练自己坚强的心意。
  乌拉拉开始旅行。先是跑到从小长大的黑龙江,跑到战斗气息的上海,跑到痛苦满溢的香港,将自己与哥哥从前踏过的路线再走一次,希望能够找到哥哥。最后。乌拉拉只好提前来到终点站。
  血族的大本营,东京。回到这几天相当疲累的乌拉拉。

  乌拉拉在逐渐摸清哥哥恐怖的“变强策略”后,开始在东京寻觅暴烂的命格,打算来个守株待兔。这个策略就跟锁木等猎命师一开始的行动准则如出一辙。
  于是乌拉拉同时监控身挂劣命的三个宿主:“穷锁”、“凶手大拇指”、“囫囵吞枣”,一刻不敢松懈。然而哥哥始终都没有现身。
  倒是绅士告诉乌拉拉,东京其他地区的劣命逐一消失,而且殒命的速度越来越快。乌拉拉判断,以劣命消失的速度,即使是行动力超强的哥哥也不可能办到,肯定是其他来到东京狩猎他们兄弟的猎命师们,正在进行的“争食劣命”的防堵活动。
    领悟这一点后,乌拉拉陷入难以忍受的矛盾。哥哥踏上走火入魔的路,即使得以成功杀进皇城,哥哥也不再是哥哥。而是一头穷凶恶极的兽。
  但比起哥哥成为兽,猎命师杀死哥哥的荒谬,他更无法接受。
  入夜后,吸血鬼的数量明显增加,眼神充满警戒,令乌拉拉不禁揣测哥哥的安危。为什么那些猎命师不来找自己?为什么就是针对哥哥一人?是因为哥哥身上撩乱不安的气容易成为显眼的目标,还是怯懦的自己对其他的猎命师来说还有剩余价值?
  乌拉拉焦躁地来回守候在三个劣命宿主周遭,与绅士合作监控。精神上的压力与矛盾压垮了乌拉拉的脸。
  久等未果,乌拉拉转个念头,干脆先搜寻“千军万马”新宿主的下落。如果可以找到“千军万马”的新主人,说不定就能得到一个可靠的伙伴。说不定。

  但却同样一无所获。
  这就非常奇怪了。
  乌拉拉对每个“过手”过的命格都有很高的熟悉感,尤其是哥哥曾倚重甚深的“干军万马”,如果还在同样一个城市,乌拉拉绝对可以靠着几率格命格的帮助,加上与绅士共同建立的第六感,在四十八小时内找到“千军万马”。
  除非,那个浑身恶臭的炒栗子大汉离开了东京。
  或是,“千军万马”落入了别的猎命师手里。
  “长老护法团?”一想到这个可能,乌拉拉的眉头就更无法纾解了。
  乌拉拉原本是个很畅快的人,一旦陷入不适合他的忧郁情绪里,就会像惯于自由的鲸鱼闯进沙漠,只能痛苦摆动在蒸蒸发烫的烈日曝晒中。这些负面的变化不禁让懂事的绅士担心起来。
  两天前,乌拉拉又回到神谷任职夜班的漫画租书店,睡觉。

  连续睡了两天。
  "怪怪的,不对劲。一定快要发生什么事了。”乌拉拉远远从血族的低语交谈中,得知东京已经进入了血族的特殊警戒时期。
  在这种特殊的氛围下,乌拉拉借宿的小寺庙已经无法收留陌生人。不仅如此,深夜警车巡逻的频率格外频繁,城市的监视器多了五分之一,而且还在逐渐增加中。 在这种高度发展的现代城市中,要避开所有监视器的可能性趋近于零,唯一不引起吸血鬼注意的方式就是,低调。低调才是王道。
  漫画店二楼,冷气下,一阵复杂的气流过。
  脚底下的绅士机警地抬头,乌拉拉睡眼惺忪地在沙发上睁开眼睛。
  狩拿着一本色情漫画跟一桶炸鸡,站在乌拉拉面前。
  “暂时离开东京吧。”狩正色,忠告。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还没消失。”乌拉拉揉揉眼睛,绅士却继续趴下去睡它的。

  ……狩这胖子,又更肥了。这样毫无节制地吃下去。迟早又会吃出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烂能力。乌拉拉抓抓头,又打了个呵欠。
  “我们已经知道你们的身分了。很快,就会出现你应付不了的角色。”狩塞了块鸡翅在嘴里,发出喀喀喀的骨头脆裂声。
  “嗯。”乌拉拉点点头,伸懒腰。
  他想起了那个没说几句话就被狩吃进肚子里的不知名猎命师。实力的差距,果然严重影响到认识彼此存在的机会。
  “恩?”狩皱起眉头。
  狩并非将乌拉拉当作一个“欠了个人情债尚未还清的家伙”,而是一个“扭转他人生的特殊存在”,所以狩才会站在乌拉拉面前,认真地给予忠告。如果乌拉拉不领情,狩很清楚后果。
  “你会死。”狩瞪眼。明明就可以避免的事,如果硬要发生,毫不值得。
  “每个人都会。”乌拉拉回避,很期待对话就此结束。

  哎,为什么不是可爱的神谷叫我起床,而是这头死肥猪……乌拉拉心中嘀咕。
  “太快死的话,就不能做你原本想做的事。虽然我对你想做什么不感兴趣……总是有一些蠢蛋自以为可以在这个城市里干些不讨好的勾当。咕噜。”狩将咬碎的骨头连着肉沫一并吞进肚里。
  “如果我接受你的建议避开风头,你心里会好过些吧?”乌拉拉勉强笑道:“但越是危险,我留在东京的理由就越强。说起来真的是很糟糕,你该不会以为我是那种活得很不痛快,死掉比赖活好的那种人吧?”
  “不是。”狩有点难堪的表情,皱眉道:“我们知道你们还有一群同伴,前晚从海上坐船靠岸东京。他们自以为行踪隐密,但再怎么样隐藏,还是骗不过雷达跟卫星拍摄,到了陆地,还有更多的……”
  “前天晚上!”乌拉拉冲口说出。除了长老护法团,没有别的答案了。
  但长老护法团如果真想隐藏行踪,那些可笑的仪器根本就发现不了他们。如果暴露了行踪,唯一的解释就是,长老护法团根本没有隐匿行程的必要。
  的确。没有必要。
  如果就如传说中形容的那样……

  “但那些跟你一样所谓的猎命师,下场只有一个,不管是不是都和你怀抱一样的目的。乌拉拉,你走吧,我没有办法安排什么离开海岸线的小船,或是什么秘密地道。但我相信只要你想走的话,离开这个充满敌意的地方对你不会是难事。”狩眯起眼睛,丢出自己的手机。
  乌拉拉接住。手机屏幕上面,是自己模糊的相片。喔喔。
  狩淡淡说:“你的样子已经是东京最显眼的标靶。我们对用类银下毒的凶手,有上百种你从没听过的残酷刑罚。”又塞了块鸡脖子进嘴,喀喀喀咬了起来。
  “例如?”乌拉拉将手机丢回给狩。
  “电击乳头,直到乳头烧焦起火为止。”狩义眯起眼睛。
  “那我还是早点离开东京好了。”乌拉拉哈哈一笑,拍拍绅士的背。
  当然不是这样。但也该到了出去走一走活动筋骨的时间。现在走下去,应该可以遇见刚刚上班的神谷?那倒是个结束对话的好理由。
  乌拉拉起身下楼,绅士摇头晃脑地站起,跟在主人后头,不时往后张望。

  狩吃着那桶炸鸡,翻着色情漫画,胖大的身躯塞满了整张沙发,仿佛再多几公斤,这张沙发就会硬生生垮下去似的。
  狩看着空荡荡的楼梯。
  快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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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4-1-2010 03:2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1

  
  乌拉拉走到一楼,精神一振。

  绑着马尾的神谷果然在柜台后,低头看书。
  绅士细细喵了一声,乌拉拉看着它。
  绅士抖抖身子,舔着自己的尾巴,俏皮的眼神好像是在说:“傻瓜,快使用命格吧!这不就是你的拿手好戏吗?增加恋爱的好运气喔!”
  乌拉拉失笑,摇摇头。虽然这个提议实在是很诱人。
  但就因为自己是个掌握命格奇术的猎命师,要乐透便乐透,要名模则名模,所以应该更能体会人与人之间“纯粹情感”的珍贵性。
  如果情人之间倚赖的,只不过是一条“大月老的红线”,那么爱情这两个字,又真有什么意义?最后情人相信的只不过是命运的羁绊,而不是彼此深刻相偎的情感。
  如果兄弟的生死义气,可以轻易被莫名其妙的命运所操纵变质,而解决这种变质的可能,居然是寻找更好的命格,而不是意志坚定的并肩齐进?未免也太辜负了老天爷赐与的,丝毫不下“命运”的另一样东西。
  情感。

  人不是命运的容器。至少,我不是。乌拉拉向绅士微笑,绅士摇着尾巴。

    乌拉拉走到柜台前,翻着陈列在新书区的一排漫画。安达充、井上雄彦、鸟山明、谷古实、尾田荣一郎、浦泽直树,这些漫画家就像是所有跨世代的人生记忆,强韧地以各种节奏穿梭存在。
  “这几天我遇到了一些挫折,心情不太好,可以陪我说说话么?”乌拉拉开口,趴在两本书的缝隙后看着神谷清秀的脸庞。
  神谷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数学课本。
  “上次我的手着火那件事,真的是相当感谢,多亏有你的帮忙。”乌拉拉笑,这个笑容带着点睡在沙发上的疲倦后座力。
  神谷没有回应,咬着铅笔末端的红色橡皮擦。
  这个动作代表什么?她有在听我说话么?是矜持吗?还是觉得我穷极无聊?乌拉拉暗暗好笑。自己懂得一万种应敌之道,但却无法断定眼前女孩的心思。
  “想跟我的猫玩吗?喏。”乌拉拉抱起绅士,绅士挤出一个可爱的笑。

  “……”
  “它叫绅士,很喜欢吃沾海苔粉的薯条,黑色的,超酷。”
  “……”
  “玩过签运机吗?我最近抽了一支怪签,说我会被杀到跑没路,哈,最近的签运机真的很要不得,老是打打杀杀的。”
  “……”
  “嘿,我的口音有没有一点奇怪?其实你多半猜到了,我不是日本人,所以日文有些不灵光也是很合乎逻辑的。”
  “……”
  “你看起来好像很希望静一静?要考试了吗?”乌拉拉搔搔头。

  “……”
  “题外话。我最近惹上了一点麻烦,大概不能常跑这里了,免得血喷来喷去喷到你身上,大家以后见面不好意思。但我还是会在东京流浪,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弹吉他给你听哩。虽然这年头弹吉他追女孩子的招数,好像已经俗烂到不行,不过我写了首歌,超热血的,你听了也不会觉得我是在跟你告白。”乌拉拉越说越飞到外太空。
  神谷突然站了起来,脸涨红,看着乌拉拉。
  神谷没有说话,但那种咄咄逼人的眼神气势,竟令乌拉拉一整个愣住,无法动弹。
  “……”神谷瞪着乌拉拉,双手伸出。
  一本书。《你不可不知的人体自燃》,亚洲神秘学研究协会独立出版,封面是一个全身着火、从高楼窗户乱叫跳下的男人。
  “送我的吗?”乌拉拉忍住爆笑出来的冲动,恭恭敬敬接过。
  “……”神谷坐下,低头看书,不再理会乌拉拉。

  神谷耳根子红透,然后是脖子,最后是清丽的脸庞。熟悉周遭气流变化的乌拉拉,明显感应到神谷的体温在刚刚的半分钟内,急促地上升了零点五度。
  恋爱的讯号?
  “我会好好看完的。”乌拉拉笑笑,强掩心中的兴奋,转身离开漫画租书店。
  ----------------------------------------------------------------------------------
  自以为势
  命格:集体格
  存活:五百年
  征兆:发觉自己的某些生活作息跟重要的比赛(或是气候)有连动关系。例如只要在床上看电视转播,湖人队就一定会输球;例如到现场加油,兄弟象就一定会赢;例如只要连续吃三天的草莓冰淇淋,台风就会侵袭居住地等等莫名其妙的关连。

  特质:别小看这么无厘头的命格!在宿主发觉、并开始坚信其间关连时,命格的能量就会开始放大;如果宿主掌握了运用自己行为与周遭事物的关键,将可以在战斗中以不可思议的小动作,让敌人惨败。
  进化:修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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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4-1-2010 03: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2

  
  刚入夜,东京地底的通勤电车上,是日本上班族文化的缩影。
  塞着耳机每分每秒都不放弃喧闹音乐的嘻哈族+裙子高到令人窒息的一O九脏辣妹+摊开产经报纸推着眼镜的秃头中年男+愣头愣脑背诵英文字典的书虫+聚精会神猛按掌上型电玩的中学生+昏昏欲睡的平胸长发OL+……=气味纷杂拥挤的电车密室。

  一个蓬头垢面的落腮胡男人,穿着从纸箱族。那里捡来的松垮衣裤,坐在一名秃头肥佬旁。
  落腮胡男人的衣裤上还沾着油漆色块与垢痕,还有一股奇怪的酸味,那是衣裤原先主人人生迈向腐败的气息。但他不在意。
  跟变强无关的事物,落腮胡男人都视之无物。
  落腮胡男人苍白的脸孔底下,流动着淡淡亮红色的光泽。那是落腮胡男人细胞正逐渐活络、复苏的征象。竖耳倾听,仿佛可以听见血族的夜细胞正在膨胀的嘶嘶声。
  落腮胡男人的手中拿着一份新闻杂志,里头的用词与图片同样教他惊奇。一个世纪之差,这城市转变得太剧烈,根本就属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中东回教部落战争的新闻图片里,一个全副武装的人体炸弹客,举着耸动的标语供记者拍照,肩上悬挂新式乌兹冲锋枪。
  落腮胡男人摸着下腹,回忆令他大吃一惊的“兵器”。
  感叹,所谓的枪不就是那种装填火药后,从铁管子里喷出铅丸的可笑东西吗?倚靠那种不像样的东西,怎么可能变强?

  但一想到同样叫做枪的东西。在自己还未来得及眨眼的时候,已经将滚烫的金属弹丸喷进肚子,肠子一下子就流出来了,落腮胡男人就不禁皱起眉头。当时错愕的感觉远大过于痛觉,因为神经还未完全恢复灵敏。
  紧接着的,就是从一颗铁丸子里释出的轰然巨响,除了四散的破碎割片外,那巨响完全让自己的耳朵聋掉,丧失平衡。
  再来就是头晕目眩中,从后捅进自己腰椎的冰冷刀刃。
  是啊,刀刃。
  那狠狠侵入体内,旋转搅动的刀刃,反而让自己在瞬间找回战斗的熟悉感,引爆了某种原始的、大干一场的本能。
  等到真正感觉到眼泪都会挤出来的痛时,落腮胡男人的双手已沾满惊恐的鲜血,全身都布满了冒着血烟的弹孔。
  这个世界,已经到了兵器超越武术的境地了吗?
  自己能活过来,靠的全是血族的特殊体质,而非登峰造极的武术,如果还在身为人类时的模样,肯定是死翻了。然而,真正的技艺不就是无论如何都应该在卑劣的条件下还能获胜的东西吗?

  后来被送到医疗室接受手术,落腮胡男人整个脑子都在想这件事情。如果这世界有了这些可怕的兵器,自己还会被提前放出来,显然有某种东西还凌驾在这些兵器之上,构成无法解决的难题。
  一想到这里,武藏就感到热血沸腾。
  “很抱歉,时间紧迫,用了最激烈的方式帮你找回战斗的本能。我想这也是方便你认识这个世界转变的最快方式。”当时的无道坐在手术台旁,看着医官用镊子从落腮胡男人的身体内夹出一颗颗沾着黏稠血丝的变形子弹。
  “……”
  “虽然曾经是你的手下败将,但,我现在已是地下皇城禁卫军的军团长,兼任特别事件处理组的组长。将你释放出来虽是牙丸伤心的建议,但你的行动我必须完全负责。”
  落腮胡男人开始感到不耐,看着医官将自己的肚子快速缝合,还用奇异的灼热光线修补受伤的痕迹。真了不起,这技术。
  “这次主动请你出棺,我并不抱太多的期待,毕竟你会惹出的麻烦,可能大到我们必须要用武力胁迫你躺回乐眠七棺的地步。但,至少请你听进几句话……”无道继续用他一贯的冰冷官腔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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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1-2010 02:3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当天晚上,尽管还未复原,落腮胡男人就扯开身上的管线,靠着鬼扯般的第六感离开错综复杂的地底世界,来到久未谋面的京都城。

  京都城?已经进化成令人眼花缭乱的大怪物。
  是的,而这个落腮胡男人,就是如雷贯耳的东瀛剑圣。
  宫本武藏。
  我们亲爱的宫本武藏先生,一出棺就饱尝了一百个精壮人类的血液,所以根本没有饿肚子的问题。撇开肚子,武藏对向平凡人动手这种事也感兴致缺缺。
  搭上这班JR山手线的通勤电车前,武藏在地下街胡乱游荡,在还未搞懂新世界怎么运作的情况下,武藏只有到处东摸西看,用好奇心旁敲侧击另一个世纪的京都城。
  武藏先是在运动用品店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NBA篮球明星广告一个小时,在地下道的街头艺人旁看魔术表演两小时,然后在吉野家吃了三碗大号的牛肉饭,在旧书摊买了几本过期杂志。靠的全是不怒自发的威严付的帐。
  而现在,身处拥挤的通勤电车的一角,武藏深觉这世界在“人的生活节奏”的变化上,远比兵器的进化还要奇特,而“人性”也出现了极度欲望化的浮面现象。
  例如,坐在武藏旁边的秃头大叔,正偷偷将手伸进背对着他们的女中学生的裙子里,以温吞又颤抖的速度,缓缓贴向女中学生的屁股。这个动作令武藏骇然。

  女中学生果然一震。
  “……”没有意外,武藏嗅到了女中学生身上的焦躁难堪,以及压抑的愤怒。
  但女中学生没有反抗,这就令武藏匪夷所思起来。
  嘻嘻。于是秃头大叔索性满足地揉拧了起来,女中学生稚嫩的屁股顿时成为秃头大叔的掌中玩物,积着黑色污垢的指甲,刮刮,搔搔,磨磨,蹭蹭,恣意试探女中学生的忍耐底线。
  就像诺曼底抢滩登陆,每一寸推进都是绝地逢生的艺术。太躁进,女中学生就会瞬间崩溃大叫,这位秃头色狼也就会被送进警察局里,在牢里被鸡奸到每次大便都得见血。若是裹指不前,那就像看A片却不手淫一样,毫无意义可言。
  进退之间的咸湿节奏,是每一个淫魔终生修习的课题。
  此时段的电车异常拥挤,高涨的荷尔蒙在角落里持续弥漫,伴随着的是女中学生的愤怒颤抖。秃头大叔的手指,终于扒开女中学生内裤,抠挖着湿湿滑滑的地带。
  女中学生抓着吊环的手,已因过度用力呈现缺氧的酱紫色。哆嗦的身体,僵硬的脸色,紧咬着牙。不知是在酝酿痛哭,还是酝酿要大叫色狼。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女中学生逐渐失却她的立场……如果不舒服,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扯开喉咙叫嚷呢?
  秃头大叔兴奋地确信,继续这样搞下去,女中学生会在羞愧与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以无奈的立姿达到毁灭性的高潮。从此女中学生将在往后的人生,只要在做爱的过程里身体一接近高潮,就会想起今日被性骚扰的耻辱,进而冰冷地中断。扭曲。痛哭。
  手指恶意十足地拨搅着。
  “?”武藏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毕竟,这或许是新世界常有的人情互动?如果不是,为什么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还是没有人出面干预?就连女中学生自己也只是苦苦忍住不敢动作不是?
  坐在武藏另一边的中年上班族,裤裆渐渐隆起,隆起,邪恶地呼应秃头大叔的性骚扰动作。
  该怎么做?还是什么都不应该做?
  武藏发觉一个挂着耳机的男孩,正狐疑地看着他,那充满疑问的眼神让武藏感到很不自在。混蛋东西。武藏决定在下一站就下车。避开不知道该怎么做的状况似乎才是明智的选择。

  反正,这件事跟变强也没有关系。
  武藏的瞳孔突然缩小。
  轻溜溜地,一只黑猫停在武藏的脚边。 。
  一个约莫二十初岁的大男孩,背着一把蓝色吉他在拥挤的电车中踉跄前行,吉他柄摇摇晃晃的,几乎扫到每一个被说抱歉的乘客的脸。正当乘客对这样的推挤感到嫌恶时,大男孩突然一个不平衡,往秃头大叔的身边轻轻一撞。
  秃头大叔突然愣住了,那只原本正蹂躏着女中学生的脏手,突然僵滞不动。
  “……”秃头大叔满脸困惑,似乎不解自己的脏手怎么会黏在陌生女孩的屁屁上。
  掏空,被掏空了——武藏心想。
  “色狼!”被性骚扰的女中学生突然回头,唰地一巴掌,热辣辣地将秃头大叔轰了个眼泪直流。女中学生一个大发作,又是连续好几巴掌,打得秃头大叔几乎睁不开眼,却连辩解也无力发出。

  然后是整个电车的如雷掌声。
  电车靠站,秃头男子趁着女中学生没有呼叫警察,羞惭地匆匆下车逃逸。
  武藏的瞳孔缩成一个小黑点,久久无法回复。
  他转头,看着潮来潮去的月台。J R池袋站。
  下车的人潮里,包括刚刚那个不小心碰了秃头大叔一下的大男孩。至于停在武藏脚边的黑猫,则一溜烟跟在大男孩的脚边,忽地钻进牛仔裤管躲着。
  刚刚,那个大男孩变了个把戏……虽然看不出是做了什么手脚,但肯定是从那个秃头大叔身上,拽走了什么东西,那秃头大叔才会像泄了气的牛皮袋,整个精神瞬间干瘪。
  黑猫……黑猫啊……除了任务,武藏想起了一件悬疑的往事。
  岩流岛。

  “‘电车痴汉’这种破烂命格,怎么动不动就会遇到?日本人真的需要反省一下,为什么这种脏兮兮的命格会满地开花。”乌拉拉自言自语。然后深呼吸,偷偷往后一瞥。
  果然,那双炙热的眼睛也隔着电车玻璃打量着他。。
  蓬头垢面的底下,是锐不可挡的英姿焕发。
  “原来,他就是无道口中的猎命师。”武藏眯起眼睛,整个人这才真正醒了。电车喀喀一震,机轮缓缓发动。
  “……”乌拉拉目送那双炙热的眼睛离去。
  有种比“斩铁”更强的命格,栖息在那家伙身上。
  不论是否是血族,那家伙都强得要命。
  强得要命。

  但这家伙原本可以大大方方冲开玻璃跳下月台追杀自己,却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用火焰一般的眼神凝视着自己,当作一个苍劲的开场白。
  “喵。”绅士的小脑袋探出领口,忧心忡忡。
  “知道啦,我会闪得远远的。”乌拉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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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1-2010 02:3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3
  

  每只灵猫储命的空间有限,仅能容纳九种命格。
  绅士的体内,原先已封印了七个命格,扣掉前几天刚刚送出手的“信牢”,再加上刚刚猎到的烂东西“电车痴汉”,现在还是有七个命格被封印在绅士体内。
  稍嫌多了。习惯保持五到六个命格在绅士体内,是乌拉拉的作战策略。
  在这样的命格数目底下,乌拉拉与绅士配合无间,便能够强硬嫁命,也能够悠游猎命,转换命格也有一定的灵活性。
  通常一个猎命师不会考虑这样的作战方式,能够储满九种可供作战或交易的命格,就尽量做到,没有不这么做的理由。
  但可悲的是,乌拉拉最大的敌人,正是猎命师自己。
  遇到命格过多的情形,乌拉拉的做法有二。
    第一,很自然地,乌拉拉会将没有作战可能的优质命格,送给需要它的人。适合的宿主对命格的修炼之路很有帮助,相得益彰。例如爱情系的粉红色命格。“信牢”虽然对于作战有一定的帮助,但乌拉拉送起命格来,往往也是激情驱使,一个冲动就这么把“信牢”给送出门。

  第二,对于显然没有作战用处的劣质命格,就是乌拉拉的烫手山芋了。既然是毫无意义的劣命,留在人间只是无端制造悲剧,如果让这样的劣命修炼成精,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但乌拉拉并非“炼命师”,也不认识“炼命师”,所以无法熔毁这样的命格。所以,乌拉拉只能选择将这样的劣命送到它一点都不想去的地方,试图断绝它成长的可能。
  所以,乌拉拉背着吉他,漫步来到了池袋国际水族馆。
  池袋国际水族馆拥有九十种品种,共四百尾海洋生物,虽说不上是日本最大的水族馆,但位于十一楼,可是全世界最高的水族世界。馆内共分为亚热带雨林区、亚马逊河区、珊瑚礁区,每一区所展示的布置各有特色。
  乌拉拉循着标示,走到亚热带雨林区,然后在目标前停下。
  绉绸龟的介绍看板上写着:
  绉绸龟,学名Hieremys Anna,ndalii,原产地:越南、泰国、马来西亚。栖息环境:河流沼泽区。体长:背甲五十至六十厘米。适温摄氏二十四~二十七度。属于大型水龟,在亚洲来说可以跟西瓜龟和泽巨龟并列亚洲最大的三种水龟,体型大肉质厚,为了保护这些亚洲龟种免于灭绝,已列入CITES 11的保育类。杂食性,偏好以叶菜水果为主食,内向,有胆怯的倾向。成龟体型庞大,甲壳黝黑,头部有黄色斑纹,成年后斑纹逐渐淡化。雄龟体型较大,尾部粗大。雌龟体型较小,尾巴细短。雌龟每年可产卵两窝,每窝约四至九颗蛋,在摄氏二十九度之下约六十至八十天可以孵化。
  够大只了,乌拉拉心想。
  通常甲长越大的乌龟代表寿命越长,加上偏素食性,对乌龟这种颟顸物种的寿命也颇有帮助。但对于命格来说,这些因素加起来,可真不是好消息。

  “挑哪只好昵?”乌拉拉眯起眼睛,在玻璃前研究了起来。
  要知道,命格最怕的东西,就是乌龟。
  命格仅能寄生在具有生命的物体里,一旦彼此的生命形态互相镶嵌了,就无法随意分离,只能等待宿主死亡,命格才能离窍,寻找下一个修炼场(是的,在这种情况下尤其凸显猎命师的特殊体质)。在与宿主相处的时间里,命格通过各自的方式吃食修炼成精所需的能量,但如果宿主条件太差,绝对会影响命格的成精之路。
  因此,人类是命格最佳的宿主。几乎找不到任何不妥的成分。
  尤其人类世界在十八世纪末发生工业革命后,人口爆炸,都市形成,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出现形形色色的靠拢、拔升、质变、断层,各种观念都新颖到连最好的宗教发明家都无法确实跟上脚步。命格的数量比起以往任何一个时代都还要多,多上了几百、几千倍,更别提诞生出前所未有的命格形态。
  比较起来,长寿又无趣的乌龟,简直就是命格的天敌。
  乌龟与乌龟之间的相处,受限于先天的智能与笨拙的肢体,请问能有什么好有趣的互动?这样的无趣同样发生在所有非人类的动物上,但乌龟可怕的长寿,足以歼灭大多数亟需能量成长的命格。
  多年前,黑龙江。

  火堆旁,一对小兄弟,一头大赤熊。
  “歼灭?”年幼的乌拉拉不解,趴在大赤熊的肚子上。
  大赤熊嘴馋地看着乌霆歼手中香气十足的蜂窝,口水猛滴。
  “是啊,如果命格太久没有得到成长所需的能量,就会因为太虚弱,失去嵌合所需的能量,反被乌龟温吞的体质吃掉。所以以后你遇到不想要的命格,就找只乌龟放进去吧。”乌霆歼将蜂窝丢给大赤熊,自己吸吮着满手黏稠的蜂蜜。
  为了这个甜得要命的蜂窝,两兄弟可是轰了不少火炎掌驱散可怜的蜜蜂。
  “喔,不过命格被乌龟吃掉会怎样?乌龟会变得更长寿吗?”乌拉拉半张脸都埋在大赤熊的肚毛里,大赤熊兴奋地直接啃起蜂窝,涎着蜂蜜和着大赤熊的口水,都流到乌拉拉的后脑上。脏死了。
  “显然是。就跟大长老的情况一样,只是大长老是有意识地慢慢将‘万寿无疆’的能量完整转化,而不是等待‘万寿无疆’枯竭。”乌霆歼兀自吃着手掌上的蜂蜜。
  “是啊,要等‘万寿无疆’枯竭,肯定是遥遥无期啦。”乌拉拉吃吃笑道。

  “不过,爸说过有些命格很能捱,如果等不到乌龟先死掉,就会想办法蛹化。”乌霆歼补充。任何事情都有例外,生命会找到自己的出路。或误以为,终究可以找到出路。
  “蛹化……冬眠?”乌拉拉听见大赤熊的肚子,正发出消化蜂蜜的满足声音。
  “对。但蛹化也不是完美的办法,命格的能量还是会从镶嵌的缝隙中渗出,只会延长乌龟的生命。所以蛹化的结果只是拖延被吃掉的时间,蠢不可及。”乌霆歼不屑。
  “除非。”乌拉拉的眼睛骨溜骨溜。
  “是啊,除非。”乌霆歼笑。
  于是乌拉拉在展示玻璃前,挑了只即将成年的绉绸龟。成年了,生命也坚韧了。
  过了半小时,趁着每天八次的公开喂食时问,乌拉拉向管理员讨了几叶大白菜,趁着喂食的动作,在中意的绉绸龟的头上摸上几把。“电车痴汉”就这么糊里糊涂,被锁进八风吹不动、静坐大鱼缸的绉绸龟龟壳底。
  “欢迎成为这里最色的乌龟。”乌拉拉哈哈一笑,看着中标的绉绸龟扛着笨重的甲壳,摇着尾巴,沉入水底,骚扰其他的母龟去。

  嘶嘶。
  嘶嘶。
  乌拉拉的背后,中央空调的冷空气中,响起了刺耳的不安焦响。
  乌拉拉的背脊一阵寒冷。
  不必回头,战斗的信号太明显。
  “在人这么多的地方动手,不怕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乌拉拉倒抽一口凉气。
  巨大水族缸的玻璃反射中,一个佝偻老者身影,身上的黑色西装衬托出白色长发的闪闪发亮。
  “举手之劳。”老者的右手拇指与食指之间,流动着青色的电气。

  雷神咒。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咒术都没有一定的相克道理,主要还是施咒者的强弱之别,应用殊异。五行中水克火,但火炎咒却未必输给了鬼水咒。
  然而,雷神咒不一样。
  那是猎命师长老护法团中,最强的“聂老”专属的绝招。以气化电,以电聚雷,雷斩无双。据闻,这套咒语体系是近三百年才由大长老研发出来,用来改善能够引天雷斩劈邪恶的“飞仙”命格难以修炼的缺憾。
  在雷神咒的面前,猎命师所有的咒术都是无效的抵抗,雷破火,雷袭水,雷咬金,雷焦土,雷卷风……而聂老,正是哥哥那一类型的极致。无可与抗。
  这下要糟,乌拉拉心中暗暗喊苦。在水族馆这么多水的地方遇到雷神咒,更是没有丝毫还手余地。如果能带着半条命逃走,就已经是重大的胜利。
  但有那种可能吗?
  水族馆内,熙熙攘攘的人群。约会的情侣,带着小孩的夫妻,拍照做学校报告的小学生,若有所思的游人。一动起手来,想要顾全周遭的无辜者,是必须竭力压抑的幼稚想法。

  “既然大家都找不到乌霆歼,我也不介意只是宰了弟弟。”聂老看着乌拉拉的背,声音沙哑。
  “我很弱。”乌拉拉看着水缸玻璃的聂老映影,定下心神。
     “嗯。”聂老。
  “凡赌博都有让分。我也想要因为太弱,占点便宜。”乌拉拉摸着探出衣领的绅士,小心翼翼地说。
  “……”聂老。
  “这样吧,我接前辈三招,如果前辈无法在三招以内击败我,今天前辈就当没有看见我如何?就当作长辈对晚辈,不,当作强者对弱者的礼遇。”乌拉拉脑中急转。
  绅士身上储存的命格有:“天医无缝”、“居尔一拳”、“朝思暮想”、“食不知胃”、“万众瞩目”、“请君入瓮”。
  现在该用哪一种?

  防御性质的“天医无缝”?于事无补,逃得掉再用来填补苟延残喘的命吧。
  战斗性质极强的“居尔一拳”?值得考虑。如果这一击成功的话,笃定可以将父亲乌侉留下来尚未修炼完全的“居尔一拳”命格,提升成功。
  “朝思暮想”?算了吧。
  “食不知胃”?如果可以及时送进这老头的身体,不失一种战斗法。但对于随时都在放电的敌人来说,太过接近绝对是不智之举。
  “请君入瓮”?现阶段能够请得到的神祉,全都躲不过雷神咒,不若自己专注应战。但如果将对付普蓝哲夫那套用在这老头……不,问题还是一样,对雷神咒持者做近身战,就像笨蛋小鬼好奇去摸高压电线一样愚蠢。
  至于“万众瞩目”……“万众瞩目”……似乎。有点道理,但这需要点时间。敌人的自信越大,自己堆积筹码的时间就越多。嗯,就这么决定。
  以上乌拉拉的思考,全在三秒内计算完毕。
  于是在第四秒,乌拉拉大大方方从绅士体内吸注了“万众瞩目”,却没有咬破手指在身上涂附血咒。因为短短十五分钟,对一切都很足够了。

  “你以为,这种老掉牙的无聊把戏,能够让你逃掉?”聂老看着不断抚摸灵猫的乌拉拉,心想:以你的程度,换什么命格都没有用。
  “当然了,如果前辈需要四招才能击败我的话,那我也愿意勉为其难试试看。还是五招?六招?只要让我看到一丝曙光,我会变得更强一些。如果我强一点,前辈将我杀到死得不能再死的时候,也不会觉得撵死了一只小蚂蚁,玷污了自己的手。”乌拉拉诚恳的声音。
  油嘴滑舌的激将法,简直没有一点掩饰。但对于猎命师长老护法团团长聂老来说,偶尔有点挑战性还算是不错的调剂。
  只不过……
  “就算聂老答应你这种可笑的提议,我也没打算放过你。”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光头男子,额头与颈子都刺满了大大小小的蜘蛛图腾,从角落里慢慢走了出来。光头男子奇特的模样吸引了所有参观水族馆的游客注意。
  乌拉拉轻轻敲着绅士的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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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1-2010 02:3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4
  
  东京警视厅,直属特别V组的秘密监控中心,三大部门之一的“城市电眼”,充满了疲倦的气味。
  永远都挥散不去的烟雾,提神饮料,液体蛋白质补充液,是这个部门最鲜明的困顿写照。
  四面巨大的电视墙,上映二十四小时绝不打烊的无数监视画面,每隔十五秒就自动切换角度、更新,一方面有专人观看异状,一方面有计算机程序进行快速的特征比对,整个城市的黑色运作尽人眼帘。乔治.奥威尔的名著《一九八四》里无所不在的老大哥,在此间得到最尖锐的印证。
  电视墙上,其中一个小画面瞬间变成闪烁的红色,一个戴着耳机吃着零食的监看员精神一振,忙从椅子上坐直。
  “课长,池袋的情况有异。”监看员按下红色的通话钮。

  办公室内,宫泽睁开血丝满布的眼睛。这阵子的东京都警戒命令让特别V组上下的作息,完全日夜颠倒了,就连宫泽这样的长官也得睡在办公室。
  “发现了什么?”宫泽躺在沙发上,扭动身体。
  发现了什么?怪哉,屏幕上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
  “……好像没发现什么,但刚刚屏幕自己亮起红光来,大概是系统有点故障。抱歉,我会再看仔细一点。”监看员哑口无言,看着红光持续闪烁的凾面。
  宫泽从鼻孔喷气,正要取消通话继续阖眼再睡一阵时,突然一道灵光掠过。
  “等等,出现红光的是池袋哪一区?”宫泽坐起。
  “在池袋的国际水族馆。”回报。
  照道理说,自己不应该帮助吸血鬼老板。但,根据自己对古代文本的推理,与皇城解密释出的信息,几种不安的对战可能快速在宫泽的脑海里组合起来。其中有一种对战组合,尤其令人不安……

  “血族有没有回报任何突发战斗?”宫泽思忖,手指插进杯水里,慢慢搅动。
  “没有。”回报。
  那么,极可能是猎命师之间的竞斗?
  “听令,异状有可能是敌人的特殊能力所引发,通知附近的警车将现场围起来,派遣武装部队以B级军事力攻坚整栋大楼。”宫泽咬牙,迅速做出判断。
  “那……那需要通知上面的老板吗?”回报。
  “当然,越快越好。”宫泽吸吮指尖上的茶水。
  乌拉拉看着慢慢走出巨大水族鱼缸左侧的男子,不矫饰杀气的存在。
  光头的高壮男子,露出黑色西装的部分,用咒语细密扎成的蜘蛛刺青活灵活现地布在贲起的肌肉块上。蜘蛛似在爬梭,似在膨胀,伴随着咒语的呼吸。

  上了点年纪,但因为精气聚敛的关系,让高壮男子的真实年龄蒙上了迷雾。
  蜘蛛舞的第一行家,阿庙的父亲,庙岁。
  “原来长老护法团的制服,只是普通的黑色西装。想过找个设计师?”乌拉拉淡淡地说,身上散发出奇异的气息。
  庙岁表面上并不介意乌拉拉的动静,但插在裤袋里的双手,却快速掐算出乌拉拉身上的命格是什么。
  “万众瞩目”。哼……雕虫小技。
  “……看样子,今天如果不把命送在这里,倒变成了稀奇古怪的事。这样也好,我落得轻松,反正什么努力都是白费。”乌拉拉像是松了一口气,像是认清了自己的“命运”。
  聂老看着乌拉拉的背影。这孩子从刚刚到现在,都处于一种奇异的镇定。这份镇定跟他所使用的命格“万众瞩目”毫无干系。
  应该说是乌拉拉对死亡钝感呢?还是他真觉得镇定能帮助他逃出生天?逃出两个长老护法团成员之手?

  这个模样,这个气度,或许正是大长老割合不下的乌氏情感吧。
  “乌拉拉,大长老有命。”聂老沙哑的声音。
  “喔?”乌拉拉好奇。
  隶属特别V组的警车,在三分钟内就赶到池袋国际水族馆楼下,拉开黄色封锁线,以恐怖分子放置炸弹为理由开始疏散人群的工作。
  两台机动装甲车开到,两队荷枪实弹的特种小组迅速拉开车门,鱼贯冲出,在水族馆大楼楼下以熟练的节奏,结成六个相互掩护的小组。
  “注意安全,武装攻坚开始。”宫泽聚精会神看着从装甲车上,传送回警视厅的画面。
  此时,十道身影从夜空十个方向,踩踏着大楼顶巅,快速绝伦地朝水族馆奔去。
  东京十一豺,虎视眈眈的备位十人中的九人。

  “简直是,无法抗拒自己的第六感啊,嘿嘿。”蓝衣忍者大踏步。
    “敌人肯定在那里,那里有不寻常的……感觉?”绿衣忍者健步如飞。
  “老子一定要夺下头彩!”尽管扛着大钢杖,脚下速度却不逊色的巨汉。
  “哼哼,要不是不想在太多人面前展现我真正的实力,我才不会在第一轮乱斗遴选时受伤哩!现在总算可以大展身手了。”侏儒老人忿忿不平,他觉得自己早该位列东京十一豺了。以他的年纪,对乖乖排队吃食人类血液这种事已经厌倦百年。
  但其中独独不见长刀莉卡的身影。
  巨大的鱼缸里,大红鱼优雅地张开软绵绵的肉翅,拖着刺尾在蓝色水中匍逸而过,好像滑行在天际的外星怪物,其它的小虾小蟹仿佛只是凸显其伟大的陪衬。
  乌拉拉的鼻息,已在鱼缸玻璃上雾出一团湿湿的白气。
  “如果你肯跟我们回去,待在大长老旁边修炼术法,我们可以饶你一死,在大长老的亲自传授下,将来你定会是新一代猎命师的领袖,不可限量。至于你哥哥,距离诅咒生效的期限还有五年,我们护法团自会将乌霆歼给找出来。”聂老传达大长老的命令,这道命令可说是大长老对乌木坚等历代乌家主人的真挚义气。

  那些患难与共、血海谈笑的上万个日子,大长老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但他绝无一刻或忘。每每念及挚友乌禅悲怆孤单的诅咒,大长老总是默然无语,一只猫静静地坐在昆仑山巅,看着变幻莫测的云海发愣。
  “答案是?”聂老看着乌拉拉的背影。
  “真是便宜的邀请,反正如果到时候还找不出我哥哥,你们再将我杀掉就行了。”乌拉拉失笑,也没有断然拒绝的生气。
  聂老点点头。他从一开始就没期待听到别的答案。
  既然这两兄弟可以酝酿这么久,最后在祝贺日当天发难,与实力倍胜的猎命师祝贺者对抗,就没道理挑在今日反悔。
  这样也好,别牵扯不清。
  聂老慢慢举起一根手指,电气在指尖盘绕。
  “反过来,我也有个建议。”乌拉拉挑高双眉。他努力拖延着时间,让“万众瞩目”的能量越来越发酵。

  “喔?”聂老。
  “你几岁了,八十?九十?一百?”乌拉拉好奇。
  “一百二十二。”聂老低沉沙哑的声音。
  “哇,那应该活得够本了吧?想不想见识一下地下皇城的风光?至多是个死,可是却可以让你超正点的雷神咒对上徐福那只大魔王喔!”乌拉拉装作惊喜。
  “……”
  大约十几秒的静默。
  “我想也是。据说年纪大的人反而最怕死,原来是真的。”
  “……”

  “对了,东京这么大,我可以问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么?”乌拉拉亲吻绅士的鼻子,绅士原本不安的心情顿时安稳了不少。
  聂老看着庙岁,应许了这个问题。毕竟在战斗前回答死者的蠢问题,是种心照不宣的礼貌。
  “我在这个城市里布满了十八张巨大的蜘蛛咒网,只要碰触到蜘蛛网的东西满足其中一个条件,蜘蛛网的震动便会告诉我位置。”庙岁说,搔搔光头顶上的蜘蛛图腾。如果有必要,他还可以多布置出十四张咒网。
  这种追踪技巧对庙岁来说轻而易举,在限定的范围内,这种好整以暇的猎捕,比起“朝思暮想”或“千里仇家一线牵”等命格的使用,更要来得可靠多了。
  “什么条件?”乌拉拉追问。
  “同时装载五个命格以上的单一生命体。”庙岁嘴角微扬。
  “原来是针对灵猫,嗯,掌握了灵猫,就掌握了猎命师的行踪。”乌拉拉歪着脖子,手指掐算,停住,继续说道:“然后配合你身上的‘吉星’命格,提高我落网的几率。啧啧,逮住我果然没有意外,就跟我前几天抽到的机器命签上说的一样,一切都是注定的完蛋。”
  乌拉拉深呼吸,趁着假装盘算该切换哪种命格、不断抚摸绅士的同时,乌拉拉已经在双掌掌底涂写上了大明咒,然后停手,开始储存不断在手掌与猫身上膨胀的光能。

  而刚刚在说话的每分每秒,乌拉拉将“万众瞩目”的命格力量提升到极致,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肉眼看不见的光彩。
  “问这么多有何用?”庙岁轻轻一踏步,身上所有的蜘蛛刺青震动了一下。
  “因为我下次不会再犯了。”乌拉拉牙齿咬住下嘴唇。
  乌拉拉两手一腾,双掌放出刺眼的巨大闪光,整个楼层瞬间失去视力。
  ----------------------------------------------------------------------------------
  吉星
  命格:几率格
  存活: 两百五十年

  征兆: 征兆上接近情绪格的“无惧”,但启动的机制不大一样。顺利解决保龄球的技术球残局;两好三坏的情势下,千惊万险三振超强的打者;百米冲刺的末端,突然背脊吹来一阵漂亮的顺风。
  特质: 经由“岁岁平安”进化而来的吉星,拥有短时间爆发幸运的能力,尤其宿主的意念在精准地传达给命格时,幸运串连起周遭事物保护宿主的几率就会大大提高。例如打篮球的宿主非常希望可以投进一记三分球时,得手的几率会比空泛的“赢得这次的比赛”来得大。
  进化: 大幸运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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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1-2010 02:3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5
  

  眼界一片白光,整层楼尖叫声此起彼落。
  “……”庙岁轻松闭上眼睛。
  由于战斗的惯性,庙岁在第一时间就从右耳后抓出一串预先图腾化了的蜘蛛,十几只蜘蛛急速喷出丝网,在庙岁的身前画出六张细绵的大网。
  乌拉拉的动静,全都逃不开这六张大网共同交织成的“超感应空间”,如果乌拉拉想对无法见物的庙岁动手或趁机逃开,蛛网将会把乌拉拉的每一个动作告诉庙岁。尤其,沾黏在乌拉拉身上的蛛丝可以牵系他好几百公尺,想逃可有得跑!
  但乌拉拉,还是义无反顾地朝庙岁冲去。
  “如果可以近身缠住这光头,料想聂老也不敢施展大绝招。”乌拉拉心赌,一拳预备击出。
  习惯雷神咒各种攻击现象的聂老,对于极度的光明比乌拉拉更加习惯。
  乌拉拉再快,也没有电快!

  “太天真!”聂老身形不动,眼睛紧盯在白光中快速移动的乌拉拉,手指拉出一条金黄电气,在身前一掠而划。雷切。
  一道刀刃般的高压电瞬间扫出,电气离聂老越远,所形成的刃面就越巨大,乌拉拉骇然扑身翻滚,只见那电刃竟将整个房间劈成上下两半!
  巨大的水族鱼缸顿时出现一条裂痕,厚玻璃支撑不了内部压力、匡啷破散,池水洪流般轰泻而出,展示中的水中生物也跟着啪啪啪摔出。
  十几个眼盲的游客当然无法逃过这无差别的恐怖一击,身子裂成焦黑的两半,狂涛似的缸水冲倒了错愕的尸身,染成血红朝四处席卷。 白光消散。
  “真是不管我死活了。”庙岁单手抓住天花板上的梁柱,看着底下滚滚大水中的乌拉拉。这距离还不够高,无法召唤出够大只的蜘蛛攻击。
  “我一定要活下去!”乌拉拉看见浮在身边的游客尸体,大怒,抓起一头约莫百公斤的巨龟,全力朝聂老身上猛砸过去。
  若被巨龟这一撞可是非同小可。聂老慢条斯理侧身躲过,巨龟炮弹般摔在聂老身后,溅起高耸的水柱。
    “你自找的。”聂老将手掌插进瞬间淹到膝盖的水,乌拉拉大惊,翻掌一压,身子顿时冲出水面。

  下一瞬间,聂老已发动惊人的雷神咒。
  巨大的电流通过池水窜流扩散,池水顷刻间化作可怕的电场,嘶嘶雷咬声中蒸蒸沸腾,所有的池中生物无一幸免,瞬间暴毙。
  但乌拉拉这一仓促地冲出水面,却被等候已久的庙岁一手逮住,从后紧紧勒住乌拉拉的颈子,让乌拉拉几乎没有着力点地腾空。
  “等候多时。”庙岁轻笑,抓住天花板的那手冒出青筋。
  一只以咒文织合而成的黑寡妇蜘蛛,从庙岁的额头上奇异搅动、实体化浮出,顺着庙岁勒住乌拉拉颈子的手臂,抖擞着恶心的纤毛长脚,在黑色西装上迅速地爬向脸色发青、两脚在半空中乱踢的乌拉拉。
  “彼此彼此。”乌拉拉吃力说道。
  乌拉拉一运气,本就不大受束缚的“万众瞩目”登时破窍而出。对他来说,与庙岁之间的贴身距离,是他躲避雷神咒最好的护身符。除非聂老打算连庙岁一齐轰杀。
  怀抱敌意的黑寡妇越来越靠近。

  乌拉拉反手往庙岁勒住自己的手掌一抓,凝气一吸,将好运连连的“吉星”从庙岁的身上迅速绝伦地过嫁到自己体内。
  尽管身为顶尖战力的长老护法团,庙岁仍旧大吃一惊,自己身上的血咒竟有如废物,轻易地就让这个恶名昭彰的臭小子给攻破,盗走了“吉星”。
  黑寡妇已经爬梭到乌拉拉的颈后,只剩一个毒咬的致命距离。
  “喀!”乌拉拉使劲扭颈,张口往后一咬,将黑寡妇咬得肚破汁流。
  “很有决心嘛。”庙岁冷静,手掌急速凝力,打算这么将乌拉拉勒死在半空中,但乌拉拉不知何时已在颈子上涂写了断金咒,庙岁的腕劲不管有多惊人,终究无法拧断金属化了的乌拉拉脖子。
  “认真点!”乌拉拉一吸气,反脚后踢,正中庙岁的肚子。
  “喔?试试这个。”庙岁并没有松手将乌拉拉丢入电流乱窜的水场,这可是他的猎物。更重要的是,庙岁深信他能够活捉这个毛头小子。
  庙岁的瞳孔骤缩,黑色西装上衣突然鼓起了十几处,隆起的肉块状物迅速在衣服底下移动前进,一瞬间就从衣袖中冲出好几只又肥又大的蜘蛛。

  五颜六色的肥蜘蛛爬满了乌拉拉的身子,张口就要咬下。庙岁在前一秒已经算好了毒液的组合,这儿只毒蜘蛛的毒性调配下,蛋白质彼此相克与加乘后会产生瞬间的休克过敏反应,即使是训练精良的猎命师也不例外。
  绅士倏地弹出乌拉拉的身子,尖爪迅速抓住天花板。
  “‘吉星’罩我!”乌拉拉双掌合拍,火炎咒的能量从身上的毛孔精窍喷出,整个人变成一团猛烈的大火球。
  别说侵袭乌拉拉的蜘蛛烤成焦炭了,就连庙岁也大骇放手。但乌拉拉反手一扣,竟整个人紧紧抱住庙岁。
  庙岁长声痛吼,两人一齐从天花板摔下。
  “……”聂老早已停止施放极耗精气的雷神咒,看着两人摔进满到下巴的水中。
  此刻的聂老攀附在石柱子上,正考虑是否要连庙岁一起电击杀死;而聂老也明白,自己会处于这样的思虑,一定是受到“吉星”的不良影响。
  乌拉拉遇水立即解除连自己也快受不了的火炎咒,水中阻力极大,乌拉拉便以小巧的连续动作攻击庙岁。乌拉拉的肘击不断瞄准庙岁的下颚,庙岁忍着方才被火焦炙的痛楚,竭力用双臂悬挡,露出胸口余地。

  只见乌拉拉手掌一弯,轻灵印在庙岁的胸口。
  “虽然伤你不得,但这样程度也就够了。”乌拉拉在水中蹲起马步,手臂发劲,庙岁胸口积聚的气登时被挤压出鼻。
  匆匆入水,原本就没有积贮足够的气,乌拉拉这一掌将庙岁胸口的内息掏空。胜负只在一线,庙岁脸色大变,五官扭曲,亟欲冲出水面。
  乌拉拉趁机急扣庙岁手腕气门,喀喀扭断他的右手腕,猛力将庙岁往下拉,让庙岁在距离水面仅有一拳之距便又下沉。
  庙岁何等人物,被一个小鬼纠缠到这样的地步,急怒攻心之余,却没有机会探上水面呼吸,手脚只有更加忙乱,更忘记乌拉拉自己也憋不了多少气息。
  两个猎命师都在十分难受的状况下,在水底下苦捱互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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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1-2010 02:3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6(完)
  
  “那么想要活下来吗?”聂老若有所思,看着水底下笨拙打斗的两人。
  聂老又看了看紧紧抓在天花板上的绅士。
  猎命师恐怕是世界上最了解猫类的人了。聂老看出绅士正在发抖,却又酝酿想要跳下水帮助主人的毛躁不安。说起来真是一只勇敢的猫啊,充分感觉到主人想要拼命活下去的决心……如果现在自己轻轻一指过去,这只忠心耿耿的黑猫就会死掉了吧?猫一死,这个切换命格超快的混小子就没辄。
  但猎命师之间的战斗,往往都有一个不言自明的默契:禁止伤害对方的猫。如果真有格杀勿论的状况,也不过是力求自保的无路可退。
  但现在完全不是那样的状况,除非聂老承认底下那个快要淹死的小鬼对自己造成了莫大的威胁---这样的想法会伤害猎命师长老护法团首席的自尊。

  “……”聂老。
  水面上漂浮着遭到电死翻白肚的水族尸体,以及来不及逃生的游客尸身。乌拉拉兀自与庙岁在水底下翻斗,乌拉拉强忍想要喘息的冲动,以绵密的小动作压制无法使出强大蜘蛛舞咒术的庙岁,但仗着内力精强的庙岁逐渐镇定暴躁的心神,除了一开始的右腕断折,并不让乌拉拉再占便宜。
  “忍耐点,这小鬼定会先撑不住。”庙岁苦苦忍耐。
  “‘吉星’现在正是你展现非凡价值的时候了!”乌拉拉胸口郁闷欲裂。
  在今天以前,聂老不过是奉命行事的护法团团长,对于狙杀乌氏兄弟这档事,不过是抱着“既然如此,那便照例宰杀了吧”的单纯想法。犹豫这两字,对于聂老来说更是不可思议的累赘情绪。
  但亲眼看见乌拉拉奋力挣扎的求生,聂老心中不禁泛起了异样的感觉。
  在乌禅诅咒之前,猎命师虽共拥姜子牙为始祖,但根本就是各自为政的无核心状态,各干各的,谁也勉强不了谁,无法称之为“团体”。诅咒验证之后,猎命师才因为严密彼此监视的系统,遽变成一个以大长老为命令中心的群落。
  尽管有了昆仑誓约,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不信邪的猎命师家庭展开逃亡,于是有了“长老护法团”的出现。制裁、肃清、杀一儆百。尤其自从绝强的雷神咒出现后,就没有再遇到胆敢抵抗的愚人。

  说来好笑,长老护法团非常强悍,成立的目的却不是为了对付宿敌吸血鬼,说穿了,不过就是挑自己人下手的秘密警察,以防范灭族诅咒的爆发,是故吸血鬼几乎不可能知道长老护法团的存在。
  但毫无进攻吸血鬼地下皇城欲望的猎命师,竟渐渐地以获选为长老护法团的一员为荣,殊不知自己的荣宠来自同族人的恐惧战栗。
  而敌人的牙,依旧在暗处狞笑。
  “庙岁,认命吧,也许这个小鬼值得你一起死在雷神咒底下。”聂老的手指积聚高压电气,看着绅士。聂老凌厉的眼神正传达给绅士一个严肃的信息:小家伙,别跳下水!
  只见绅士咬牙,愤怒跃下。

    人生就是不停的战斗。他的主人这么说过。
  从一只灵猫的身上,总是可以看见他主人灵魂的模样。
  “难道护法团的存在,就是将族人珍贵的希望一一歼灭?”聂老苦涩一笑,手中的电气聚集成球,雷质狂闪。

  “吉星”炽热。
  突然一声沉闷的巨响,靠近路边的大厦墙壁爆出一道裂缝!
  “嘿!被我抢先啦!”钢杖大汉大吼,裂缝后又是一记巨响。
  随着拥有怪力的不明乱入者的侵扰,大量池水挤破裂缝汹涌炸出一个大洞,满溢的池水犹如瀑布般从十一楼的高处往下轰落。
  乌拉拉与庙岁同时被无可抗力的洪水摔卷出大厦,两人身子身处高空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呼吸!
  底下的特别V组特攻队,冲锋枪全数上膛,往上对准……往上对准不知所以然的强力大瀑布!
  “得救啦!”乌拉拉在水流急坠的半空中抓住绅士的尾巴,另一手飞速咬破手指,血咒纷飞,及时锁住奇运连连的吉星。
  “这个高度,简直就是无敌!”庙岁撕开胸前衣服,露出巨大的蜘蛛刺青。

  图腾咒文急速搅动,庙岁胸口上的蜘蛛刺青猛然巨大化,将衣服爆破成无数灰蝶,越接近地面就越是庞然巨怪的史前体型。
  “天啊,这是什么怪物……”
  一个特攻队队员瞠目结舌,看着超级巨大的恐龙蜘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猎命师传奇》 卷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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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1-2010 02:3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猎命师传奇》 卷六

1

  台湾,彰化鹿港小镇。
  古色生香的三合院老宅子里,对着爬得老高的小月亮,一老一少的身影。

  一个刚满十六岁的男孩,上身瘦巴巴的赤裸,大半夜的还对着一大桶烧红的铁珠子,满身大汗地掼手入桶,辛苦地搅起沉重又极烫的铁珠子。
  这个孩子希望有个不凡的人生,却有个极其平凡印名字。
  陈木生。
  距离可以报名进入台湾秘警署受训的年龄限制,还有两年。这是陈木生最殷殷期盼的大事,也是他追求的一生志愿。
  “师父,你的身手这么好,怎么不快点加入山羊叔叔的秘警署啊?我看他三天两头就找你喝茶,你不烦,我都看烦了。我看还是趁早填了报名表吧,不然我要是比你早加入秘警,你以后就要叫我学长了,这样会造成我的困扰。”陈木生汗水如豆,说得挺认真。
  陈木生一边气喘呼呼地说话,一边用力练习铁砂掌,根本不在意内家功夫最讲究的“呼吸吐纳”,因为他的“现任”师父告诉过他四句至理名言:
  在实战中无法保持的技巧,全都是华而不实的废物;以最平常心锻炼身体的技艺,才能保证身体在最不公义的环境依然不背弃自己。
  “啊哈,这个说起来就难为情了。”师父搔搔头,两只腳踢着毽子。

  师父年约三十五,长得很有喜感,就是那种任何人都无法“觉得长得很认真”的那种“半调子的脸”。师父绑了一束类似清朝时期满洲人绑的长辫子,但一点也没有认真绑的结果,那条辫子倒像是一把坏掉的马尾。
  简单说,就是这辈子不会有女人想要眼他交往的那种不修边幅。
  “到底有什么难为情?”陈木聖用力插着铁沙桶,嘿呦,嘿呦。
  “因为我好端端的干嘛不把时间花在练功夫上,要去帮警察打什么吸血鬼?说实话,我这个人一点社会责任感都没有啦,更糟糕的是,就算我知道自己很糟糕,但我还是一点都不想改,哎哎,一个人眼巴巴追求武道,一天到晚流汗,不觉得很自在很充实么?哈哈。”师父高高踢起毽子,双手揽后,整个身体随着双腳连踢,东摇西晃的。
  这踢毽子的功夫听起来可笑,看起来却是教人抚手叹绝。
  师父一口气踢了十二个毽子,有高有低,有左有右,节奏看似紊乱纷杂,但一切都在师父优异的腳力控制中。他若要每一个毽子踢到半空中的高度都一样,就不会有一个毽子飞起来特别高。有时师父刻意放慢踢击的速度,让自己处于非常惊险的状态,却又乐在其中。
  接着,师父又加了七个毽子进来,用全身上下每一束肌肉去应付十九个满天飞舞的毽子。肩膀、头顶、胸口、小腹、手臂等等,全都轻轻松松地“发劲”,用肌肉弹性与体内气流的完美组合,将毽子给牢牢吸住,复又瞬间蹦上半空。
  一盏茶的时间过了,十九个毽子从没落过地。

  “师父,你追求的武道,如果不拿来打坏人,根本就是一团狗臭屁。’’陈木生冷冷说道,语气极其不屑。
  “见笑了。”师父打哈哈。
  “……师父,你再这样子下去可不行,迟早会走火入魔!”陈木生怒道。
  “啊哈,别的事我没把握,走火入魔我可信心满满,时候到了肯定如此!”
  “……”
  这两个师徒都极为别扭。一个总是嘻皮笑脸,一个二十四小时正经八百。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他们还要别扭的师徒档。
  怎么说?

  博览群拳的师父,因为自己的本名叫“唐郎”,最后决定苦心致志在螳螂拳的造诣上。螳螂拳讲的是灵活刁钻,险中求胜,一出手拆筋断骨的凌厉,一拐腳就摔得对手心胆碎裂的阴狠。而师父的螳螂拳,快胜闪电,慢比巨钳。
  但他这位死脑筋的徒弟,却只肯练铁砂掌的笨功夫,除了一个誓言,陈木生还深信最笨拙的“路”,才是通往成功的不二 “捷径’。于是除了跟师父练习对打外,陈木生就是一股傻劲通到底地,用双手死命抽插干热的铁沙。
  两人一巧一拙,竟成师徒。
  这种荒诞的情况要从好几年前说起。
  四年前,十二岁的陈木连原来有个练铁砂掌的大块头师父,叫老铁。
  老铁跟这位习练螳螂拳的师父老唐素有交情,两人时常相约比武,虽然老铁总是一胜难求,却不减两人交情。打来打去,不意外成了莫逆之交。
  然而有一天,老铁到医院检查,发觉自己得了晚期肝癌,生命走到了尽头。
  “老唐,趁还没死,我决定去验证一下我老铁苦练三十年的铁砂掌,在亚洲第一飞刀面前可以有多大本事!”

  “哇!你真够气魄的!但你得找得到那把飞刀再说啊!啊哈!”
  “是!我已经用我最后的存款,请人在《苹果日报》里夹广告单,约那把飞刀在一个礼拜后,他奶奶的玉山山顶决斗!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不会把,那里有够冷的。不过,为了见识见识那吸血鬼的飞刀有多厉害,顺便帮你打包收尸,我也会跟着上去观战的!”
  “够意思!还有,如果我死了。你就收容我这个傻徒弟吧!他资质有限,把他教到有我一半厉害就可以了,不需要太勉强!”
  “好啊,一言为定,我绝不会教得太勉强。”
  一个礼拜后玉山山顶,老铁在日出雪融的瞬间,摸着自己喉咙上的干冷刀柄,傻呼呼地看着云海。翘毛了。
  毫无悬念的一场对决。
  特来观战的老唐将老铁的尸体扛到了山腰,找了一个现成树洞埋了(注①)。

  老铁的死,让小小年纪的陈木生相当悲愤,直嚷着一定会为师父报仇。
    “报仇?要比武,当然有输有赢啊;说好了要拼命,结果自己提早回老家,怎么可以怪对手无情?哎哎,反正你师父本来就快死了,死在比武里,总是比躺在病床上怕打针唉唉叫唉到死,来得有骨气一点不是?”老唐拍拍哭泣的陈木生。
  “混蛋!我要那个叫上官的恶魔死在我的铁砂掌底下!我发誓!我发誓!”陈木生号啕大哭,看着红通通的双手。
  “隨你便啦,年轻人有点志气、胡乱许点愿望也是正常的,你就好好努力吧。不过我可不会铁砂掌,你就自己乱练一通吧,反正有练总是比没有练来得强,多练,不吃亏的!”老唐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收了陈木生当徒弟。
  一个并不学螳螂拳的笨徒弟。
  (注①)事情的真相陈木生永远不会知道,那天老唐发懒不想挖洞埋尸,所以老唐其实是把一头正在大树洞睡觉的大黑熊给拍醒,手脚几个起落后,便将僵硬的老铁扔进大黑熊舒舒服服的窝, 再堆了几个大石头塞住,趁大黑熊还没反应过来就匆匆逃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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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1-2010 02:3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2

  那场玉山顶的观战,也让老唐的心中起了变化。

  天底下有多少人的武功比老唐还高,老唐并不清楚,也不是那么在意。老唐追求的是自己沾沾自喜的武道,而非败尽天下英雄的独强。
  也因此,对号称“最强”的吸血鬼传说,唐郎也没有抱着特别的想法,只晓得比自己还要逊上三筹的老铁绝非他的敌手。说要去收尸,就是真的去收尸,可不存帮拳的念头。
  但那个使着飞刀,叫做上官的吸血鬼,委实教人敬佩。
  老铁将广告单样的战帖夹在《苹果日报》发送的做法,愚蠢到近乎可笑的地步,但尽管如此,那个男人还是带着敬意爬上了玉山,赌上了与日出争时的命,与老铁打了场名符其实的死斗。
  那分极其随性的武者风范,比起他那快速绝伦的飞刀,丝毫不逊色半分。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的人?”老唐看着老铁颈子上,那柄黯淡的飞刀啧啧。
  老铁死后,一个绰号‘‘山羊”的秘警长官就常来找老唐喝茶。
  山羊是个留着山羊胡的瘦瘦中年男子,在秘警界是个拔尖儿的人物,也是许多吸血鬼猎人的旧长官。山羊手腳功夫是不行的,枪法也只是普通,但山羊在资讯的掌握及警力资源的运用,的确是个重要的角色。

  常听许多猎人对老唐螳螂拳功夫的拜服,伯乐如山羊,对于老唐早有收编之心。但老唐一向大隐隐于市,只顾琢磨自己的拳道,却没有替任何组织卖命的念头。
  山羊深谙急不来的种种道理,所以也没认真说服,只是聊天也挺好。
  三年前,是夜。
  鹿港三合院。
  “见过了上官,你有什么想法?’山羊烧着茶水。
  “他的飞刀我接是接不住的,但他的拳脚……”老唐说,陷入沉思。
  一年前的战况,依旧历历在目。
  “我听跟他交过手的几个猎人说,上官的武功只在堪堪赢过对手一招的程度,却从未败过。此话可真?”山羊说,茶水渐渐开了。

  “我看是真的,在上官跟老铁对打的时候,我边看边想,如果老铁立刻跟我易位,我肯定在二十招之内就可以把上官撂倒。”老唐回想。
  “但是?”山羊笑笑。
  “但是,如果我真的跟上官交手,我想他的拳脚也会堪堪胜过我分毫,然后逮了个缝将我一下子痛扁在地上。最后从天外飞来一把小刀,把我的小命牢牢钉在山上。毫无意外的结果……每个人,都只会输上一招。”老唐皱眉,神色却没有一丝不服。
  “活脱,就是古龙小说里小李飞刀与楚留香的合体嘛。’山羊哈哈笑道。
  老唐对上官“强弱”的体悟,山羊早就猜到,毕竟这也是他的好友-猎人协会会长,马龙-对上官的评价。
  “至少,从现在开始我的武道终于有了点方向,但到底是什么方向,我自己现在也搞不太清楚,哎哎。”老唐若有所思,看着小小年纪的陈木生睡倒在大树下。
  “如果先生的武道方向,转到了我一直希望先生合作的那条道路,还请先生不忘为国家社会服务。”山羊微笑,倒茶。
  山羊知道,他终究会等到他要的东西。

  终于,三年后。
  在摸索武道模糊的方向时,那股“希望变强”的意念灌注在千锤百炼的修行里,老唐的螳螂拳比起当年在玉山山顶观战时,不知增强了多少,深化了多少。
  他突然想知道一个答案。
  “山羊。”
  “? ”
  “让我去上官身边做卧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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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1-2010 02:3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3

  台湾的吸血鬼势力并未跨及政治版图,而是以许多黑社会帮派为主要的构成。

  为了社会安定必须隐瞒吸血鬼的存在,台湾的秘警署遵从各国秘警署的协定纲领,并不以严酷的火力围剿为依归,而是以断断续续的查缉行动,坚忍地防止吸血鬼的势力扩大。
  除了少数的独行侠,吸血鬼的地下社会以黑奇帮、赤爪帮、哲人帮、绿魔帮、国度帮、无名帮等等约莫二十多个帮会为群众,其中以黑奇帮为台湾第一大帮。
  实力等同于势力,上官就是黑奇的二当家,辅佐年老力衰的壶老爷子。
  吸血鬼就跟人类一样,同类之间并非统合,而是高度的忧患竞争与利益联盟。
  由于与政治经济体高度结合(甚至统御),日本是东亚吸血鬼势力最庞大的一支,武力等同一国的军事力,在理念上承袭千年来的“圈养人类以为食用”,与台湾吸血鬼的“自由猎食主义”极度背反。
  更因为历史上的不愉快,台湾吸血鬼非常痛恨日本吸血鬼,这种恨意也揭示在地盘的冲突上。所以尽管大小帮会之间冲突不断,但基本上台湾吸血鬼的立场在共同抵御日本吸血鬼的侵略下,却是有志一同。
  在这样的奇妙制衡的条件下,秘警不至围剿台湾自家的吸血鬼帮会,免得地下社会的世界反被外来的他国吸血鬼给掠夺,造成更严重的问题。
  然而,山羊对始终不跟人类政府打交道的黑奇帮无法放心,尤其是黑奇帮的精神领袖上官,他始终与秘警划清界限的态度,让山羊觉得此号人物一定是个大患。

  是的,并不需要除掉上官,那反而会导致帮会间势力失衡,横生枝节。但山羊非常想放几只眼睛在上官身旁,帮秘警盯着上官到底在想什么,在做什么,跟什么样的势力接触,有无开启战争的打算等等。
  那几只眼睛,就是卧底。
  ※ ※ ※ ※ ※
  今晚,三合院多了一位客人。
  一个戴着墨镜,穿着亮黑皮衣皮裤,染着凌乱红发的高瘦男人。
  越来越壮的陈木生在一旁帮忙烧茶,对新来的这位客人也感到很好奇。
  陈木生资质虽然鲁钝,却也感受那红发男子身上的“强”,这种感觉让陈木生不由自主感到兴奋。而半途充当的师父终于要加入秘警的行列,也让陈木生打从心底神气起来,走路有风。
  “你好,我叫赛门猫。”红发男子伸出手,嚼着口香糖。

  “啊哈,我唐郎是也。”老唐伸出手,轻轻一握,感觉剑埘万也是个练家子。
     “赛门猫是截拳道的一流好手,原来是秘警署里特种部队的小队长。一年前,为了此次的卧底计划,赛门猫刻意犯下多起公共危险罪被秘警署退训,现在则是封闭档案内的隐藏人物,如果层级不够高的秘警警官,根本不知道这个具有重伤害、伤人致死、公共危险前科的赛门猫依然是我们自己人。”山羊介绍。
  “嗯。”老唐点点头。
  “赛门猫是此次卧底任务中与你搭档的伙伴,彼此有个支援照应。除了一身功夫,赛门猫也是个圆谎高手,对保护你的身分大有帮助。”山羊介绍,拍拍赛门猫的肩膀。
  “久仰大名,那就啰唆,领教一下你的螳螂拳先。知道彼此的能耐也是互信的一环,还认同这个观点吧?”赛门猫摘下墨镜,随手递给山羊,抖抖肩膀。
  赛门猫满不在乎地摆起架式,连脚步都踏不稳似的吊儿郎当。
  正在烧水的陈木生隐隐一惊,那赛门猫表面上处处都是破绽的姿势,却隐藏着瞬间近身的“寸击”必杀。
  如果没有抱着硬捱一击的觉悟,根本没办法接近赛门猫的“空间”里。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怕等你醒过来,天都亮了。我们还是等山羊讲完再开打吧。”老唐直话直说,可没轻侮人的意思。
  赛门猫冷冷地瞪了老唐一眼,这个家伙不过大自己一轮岁,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么(要知道,如果开创截拳道的李小龙破土回世,也不会是自己“新截拳道”的对手。
  山羊莞尔,亲自为两位即将到上官身边卧底的死士倒茶。
  动不了手,赛门猫取回了墨镜,面无表情站在一旁。
  “吸血鬼的体质何等怪异、文化何等悬殊,以往有两个长期研究吸血鬼的一流秘警经过一年培训,练习喝生血、吃生肉、在两秒内辨识出人血与动物血液、锻炼可怕的肌力等,最后伪装成吸血鬼混入黑奇帮探秘,结果不到两天,他们的脑袋被放进乖乖桶糖果礼盒寄回警署里。额头上刺着‘上官’两个血字。”山羊缓缓说道:
  “吸血鬼的体温跟我们人类差异太大,光这一点就很难瞒过上官身边的那群好手,何况是上官本人。”
  赛门猫早就知道这个悬念的答案,但玩世不恭的他根本不在乎。
  “所以,为了真正融入吸血鬼的圈子,没有别的方法。秘警署已经活捉到一个哲人帮的小吸血鬼混混,我们打算强迫他将两位咬成货真价实的吸血鬼。”山羊捧着渐渐冷掉的茶水,沉静地说道:“要跟两位郑重说明的是,此次卧底任务的代价,无论成功与否,两位永远都无法回到人类的身分,注定黑暗一世。”

  赛门猫闷哼了一声,而老唐也没什么疑耸肩。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根本不是“人类”或“吸血鬼”这样的大标签可以定义吧。
  “师父!万万不可!”陈木生却大骇,这种卧底的方式未免也太可怕。
  “?”老唐。
  山羊看着十六岁的陈木生。实在是碍事的孩子。
  “师父!你是傻了吗!你这么做根本就抛弃了一个人类的尊严!”陈木生气急败坏,站在老唐面前大吼大叫。
  赛门猫侧目,径自走到一旁点了支烟,不想太过靠近他们师徒之间的争执。
  “我想过了,我实在是太喜欢钻研武道了,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兴趣。如果可以借着这个机缘变成吸血鬼,除了可以跟那个男人一较高下,也能在永恒的生命里继续追寻螳螂拳的登峰造极,这样不是很像我做的事吗,哈哈!”老唐坦白说道,笑笑地,并没有生气。

  “狗屎蛋师父!你难道忘记我上个师父是被谁杀死的-他是被一头恶名昭彰的吸血鬼给杀死的!如果你今天一定要跟那男人一较高下,就要堂堂正正去做,变成另一头吸血鬼算什么!算什么!”陈木生怒急攻心,一掌朝老唐呼将而出。
  这一掌,简直就是犯了师徒大忌。
  “木生,你上个师父,是死在自己的武道上。”老唐淡淡滑出勾手,用悬腕架住陈木生挟着薄薄气焰的铁砂掌。
  陈木生一踏脚,脸都气红了,却无法前进半毫。
  “你不要骗我!你根本不是想要报仇,你这个大笨蛋只是想接近那个男人,看看他到底有多强对不对!在你的心中根本就没有像样的报仇念头!”陈木生气的眼泪都滑下来了,在小小的脸庞上震动。
  忽地陈木生又一掌推出,这次却劈了个空。
  老唐脚底一抹,已溜滴滴滑到陈木生的背后。
  “是没有啊,从头到尾我都没提过‘报仇’两个字啊,我说的,可是跟那个男人一较高下,还有追求武学的究境……至于什么舍身为国的,实在跟我没有关系,只是碰巧可以替山羊做点事罢了。”老唐叹气:“让你失望了,可我也没有办法啊!”

  老唐挥挥手,跨出了门槛。
  “狗屎蛋师父!你被逐出师门了!”陈木生暴跳如雷,疯狂地抓起烧红的铁桶,一用力,便将里头的铁砂全都摔翻,滚烫的砂砾在地上刷出黑色的焦烟。
  陈木生快步走到山羊面前张开嘴巴大吼,山羊愣了一下,只好起身离开三合院。
  但陈木生一路跟着山羊,死命朝着山羊的耳朵没停过地大吼,震得山羊脸色发青,直到山羊上了车关上门踩满油门才终于清静。
  至于等着打一场好架的赛门猫,若无其事地在大树下抽完了他的烟。但那对闹翻了的师徒俩却一直都没有回来,只留下满地渐渐冷去的黑砂。
  赛门猫没有小憩,因为天就快亮了。
  “趁着还能够走在阳光底下,多看看那颗不灭的恒星吧。”赛门猫摘下墨镜,睁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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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1-2010 02:3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4


  毒牙,最终还是刺进英雄的血液里。
  老唐与赛门猫被秘警掳获的吸血鬼感染成吸血鬼后,在东部山区藏匿了好一阵子,等待新身体的机能渐渐再度被自己熟悉为止。
  若撇开惧怕阳光与银的缺陷,吸血鬼的体质对普通的人类来说,是极为优异的“进化”。感染后,只要一经人血进食,不日肌力便会增强许多,爆发力倍增,能够做出难度很高的三度空间行进,另一方面,动态视觉与夜视能力也会更优数倍。
  但对于早已掌握了“气”流动的武术家,变成吸血鬼将历经一个痛苦的过渡期。
  吸血鬼的怪异体质天生不适合所谓的“气场”运行,武术家在感染成吸血鬼后,反而会显得虚弱,无法使用气功,无法气随身转,无法聚气,一身功夫简直就成了肉打肉的纯粹搏击术。许多武术家变成吸血鬼后,就完全丧失了过去的自己,用时下最新的线上游戏用语,就是“砍掉重练”。
  然而坚可战天,还是有少数的武术家能够捱过对新身体的厌恶与不适应,重新找出原先存在于旧身体里的“气”,耐心地将之引导出来,一步步用微弱的气缓缓打再奋筋八脉,将新身体调整成足堪负荷内力的肉瓮。
  老唐经常用盘坐,用疾动,用吐纳,用大吼,种种方式去唤醒体内的气场,往往汗流浃背,皮肤燥红,毛发掉了又生,生了又掉。十分辛苦。
  赛门猫的截拳道原先就没刻意走气,感染后一下子就恢复精神,而且还比以前敏捷上不少,拳如风,腿离影。赛门猫与改名成“螳螂”的老唐在树林里交手,场场占尽上风,打得脾气好的螳螂都动了真怒。

  但到了第三个月,螳螂身上的气完全回流后,赛门猫就常常在几个眼花撩乱的鬼影间,莫名其妙失去意识。
  “有你的。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赛门猫醒来后就闻到泥土气味的草地香,一睁眼,就看着满天星星。
     “不知道,我没主意。是不是该去上官那边啦?我跟上官四年前打过照面,不算太生。”螳螂吸吮着一个逐渐死去的人类鲜血。
  这个倒楣的牺牲者是落单的迷路登山客,夜里在山涧遇上了武功卓绝的吸血鬼,当然没有活路。螳螂将神色迷惘的登山客推向赛门猫,赛门猫毫不客气地接住。
  生猎活人,他们逐渐习以为常。
  “万万不可,我们应该绕个远路比较安全。我们先加入绿魔帮或赤爪帮,然后再制造帮派冲突,找机会投靠到黑奇的人马。到时候,我们的经历可有得说,一点也不唐突。”赛门猫咬住登山客的颈动脉,登山客眼睛瞪大,喉咙间呕了一声。
  “论拳脚你得叫我声祖师爷,论计谋,我就得叫你老大了,就听你的吧。”螳螂躺下,看着满天星星。
  没有流星,只有唧唧蝉鸣。

  那个老是没大没小,爱跟自己对冲的笨徒弟,现在一定气呼呼地,对满桶的铁砂不断突刺又突刺吧?他的掌上功夫带着这样的恨意,功力必定突飞猛进。
  但那笨徒弟的心里,一定还是很不能认同自己追求的永恒武道吧……
  师父,真的走火入魔了。螳螂擦去嘴角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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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1-2010 02:3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5

  半年后,这两个肩负窥伺上官重任的秘警卧底,在几个游离帮派间流浪了一阵,终于辗转来到黑奇帮的核心。也因为一身卓绝的武功或灵活的脑袋,很自然变成上官身边的左右手人物。
  上官,一个额上烙印着青色疤痕的吸血鬼。
  在上官成为吸血鬼短短一百多年里,侥幸见识过他凌厉手段却苟活下来的吸血鬼,给了这个强者许多令人生畏的称号。

  双刀上官。五刀上官。九刀上官。霹雳手上官。飞刀上官。死神上官。佛手上官。
  每个称号都代表着上官不同时期的招牌功夫,与性格。
  每个称号的背后,不是满地的敌人尸骸,就是一段男子汉间不言而喻的情谊。
  但上官这个传说中的吸血鬼,越是接近,个性就越是透明,不过就是一个典型的大哥型人物,不难亲近,却有股天生的奇妙威严。
  总之上官的形象距离秘警与猎人间穿凿附会的种种传说,是越来越远。
  “不要惹太难收拾的事就好。”上官偶尔会说这句话,但也没别的要求。
  “没事的话,那个……大家自由解散”上官的名言之二。反正也是事实。
  上官会跟大家一起在黑奇帮的“饭堂”,集体吸食从医院或地下管道流配出来的真空包装血浆,但偶尔也会自行出外猎食,宰了哪些人大家也不清楚,也没人敢过问。

  上官一天保有几个小时的隐私,却也不是很介意有人跟着他,但保持没话说的调调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平常时大家都各做各的事,等到有大事件发生时,上官老大自然会将所有的伙伴都聚集起来。
  ※ ※ ※ ※ ※
  天台上。
  “老大。”螳螂将吃到一半的便当放在地上。
  “?”上官啃着排骨。
  “今天可以跟我打一架吗?我一想起你跟老铁那一战,我就超想把你打到外太空,啊哈!”螳螂某天鼓起勇气,走到正在吃便当的上官前。
  “那个……吃完便当再说吧?”上官咬着免洗筷,耸耸肩。
  “不行啦,我怕老大等一下被我出其不意的鬼影螳螂手给勾到肚子,把便当全都吐了出来。到时候地板还不是我擦?不要逃避了,老大,快站起来。”螳螂活动筋骨。

  坐在水塔上的怪力王,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口,说得跟真的一样,那也没办法了……喏!你死了!”上官突然右手一翻,手中的免洗筷顿时双双飞射出去。
  “!”幢螂闪掉其中一根霹雳闪电的筷子,左手一勾。食指与中指巧妙地夹住另一根以弧形飞转的筷子——那根差点就击中自己的腰椎大穴。
  至于螳螂闪掉的那根筷子,则直直击在墙上,整个砷折开来,竹屑飞散。
  那筷子没有直贯入墙,显见上官也没有真正拿出百分之百的飞刀本事。
  “喔,还不错喔。”上官放下便当,反正他也没了筷子。
  “老大,还请不要留力,免得到时候出糗大家都很难看啊!”螳螂笑嘻嘻,随手摆开螳螂拳的架式。
  气随式转,风生水起。

  蹲在角落玩掌上型游戏机的小跟班阿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言不发的赛门猫,在武当高手张熙熙旁,点了根烟。
  “有意思。”上官踏前一步,毫无预备招式。
  赛门猫手上的烟烧到一半,螳螂也恰好失去了意识。
  “真过瘾,好久都没遇到这种死没人性的架。张熙熙!你要不要也下来玩玩?我们好像连一场都没挑过!”上官浑身是汗,脸上的表情倒很快乐。
  上官的衣服全都被螳螂的鬼手给扯得稀烂,索性脱掉丢下大楼。
  “免了。我不喜欢痛。”张熙熙笑笑婉拒。
  为了“不痛”,绝不沾上一些早就知道会让自己受伤的笨架,是太极高手张熙熙当吸血鬼的处事原则。

  但见赛门猫的手指将烟往旁弹落,潇洒摘下墨镜,放在身后的靠墙上。
  “……”上官看着缓缓踏出脚步的赛门猫。
  “老大,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一不小心就杀死你吗?要知道,我以前可是在秘警署待过的坏小子,也宰过不少吸血鬼同类。”赛门猫冷冷说道,脱下皮衣外套,摆出截拳道的轻跃姿态。
  上官不置可否,只是鼻孔喷气。
  “快快出拳吧,最近的年轻人怎么老是把屁话挂在嘴上?”上官踏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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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1-2010 02:3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6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身为秘警署的眼睛,起先,赛门猫跟螳螂都会不定时眼山羊报告上官出没的惯性,但两人也发现到其实这种资料根本不具有任何意义,因为上官这个人有点闷,所作所为除了偶尔的猎食外,对人类根本没有威胁可言。
  相反地,只要黑奇帮拥有上官的一天,就稳坐台湾第一吸血鬼帮派的位置,黑奇的势力日渐根深蒂固,帮会之间的冲突就不可能大到动摇人类社会的地步。
  难以置信的是,别说是本来就没什么特殊打算的螳螂,就连意志坚定的赛门猫,都开始怀疑这份卧底的工作是否还有意义。
  某天,上官的“鱼窝”。
  “啊哈,我开始觉得,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好像也挺好的?”螳螂躺在鱼缸旁,看着上官养的成吉思汗淡水鲨,在里头游来游去。
  “……这么说起来,我们已经不再属于人类那边了?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子。”赛门猫叹气,看着手上没抽的烟发愣。
  “我倒不这么觉得。”螳螂坐了起来,盘起腿。
  “?”

  “我们曾经是人类,现在则是吸血鬼。但你不觉得,我们除了会吃人血、不能见光外,其他……啊哈!根本就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啊,我的脑袋还是老转着要练螳螂拳,你也还是一样打不赢我,哪有什么差别?”螳螂很豁达地说:“就因为我们曾经当过人,所以就永远都会是人。这样的思维,是山羊那些从来没当过吸血鬼的人所不会知道的!”
  “是这样说的吗?”赛门猫哼了一声。
  “那我问你,就算这份工作其实没有意义,你会后悔变成吸血鬼吗?”螳螂看着鱼缸,想着上官所向往的,人类与吸血鬼共拥尊严、和平共处的“第三个鱼缸”。
     “那倒还好。”赛门猫眯着眼睛,捏碎快烧到手指的烟,说:“我本来就是个夜猫子。”
  但事情,总要做个了断……赛门猫心想。
  赛门猫从来没有跟螳螂提过自己为什么要从事这份“永远都不能回头的卧底”,因为武痴螳螂根本没有问过。
  曾经当过秘警小队长,兼任武术教官的赛门猫,看过许多的弟兄在围捕吸血鬼滋事分子时牺牲性命,更曾亲自将遭到T病毒感染的同事的颈子给折断。他最好的弟兄,也在一场攻坚行动中被吸血鬼杀掉。
  冷掉的尸体上,还插着一柄黯淡无光的飞刀。

  “……”赛门猫看着鱼缸玻璃上倒映的自己。
  苍白,微尖的犬牙,缩小的瞳孔。
  自己现在有了“其实当个吸血鬼也不坏”这样的想法,或许是脑袋里某种化学成分,也一并受到了病毒的感染,所以产生了思想上的偏化。
  如果现在这个样子,被以前那个发誓要为死去弟兄报仇的自己给看到,一定会被狠狠痛扁一顿,最后被轻蔑地丢下几句嘲讽。
  人是人,吸血鬼是吸血鬼。无法讨厌现在的自己的感觉,竟是如此糟糕。
  没错。
  过去的自己,绝不会认同现在的自己。
  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些弟兄,也不可能理解。

  “螳螂,站在我这边吧。”
  “我无所谓。”
  “很好。”
  收起口袋的时间到了。
  ※ ※ ※ ※ ※
  深夜。
  台中都会公园的下坡道,一辆毫无特色的车子里。
  “明天晚上九点,上官会到他的‘废窝’去,只有我跟螳螂会陪着。地址在这里,环境有什么特殊要注意的,我都写在上头。平面设计图你们自己去建管会调出来看吧,附近的天台跟街道也要布置一下预备的枪手。上官这种吸血鬼,不会给我们两次机会。”赛门猫递给坐在驾驶座上的山羊一张摺好的纸片。

  山羊接过,仔细端详了好一阵。
  赛门猫指着简易地图上的一处,说:“如无意外,我眼螳螂会将上官引到这个地方,这里只有两个对称的窗口可以进出,非常适合特种部队封锁与围击,尤其是猎入团的围刀阵。”
  “很好。你们尽管提早离开避嫌,到时候自然会有专家去处理。如果我们这边竟然失败了,你跟螳螂还是可以继续待在上官身边,等待下次机会。”山羊看着后照镜,随时保持警戒。
  “不必,如果我跟螳螂事先没耗掉上官一些体力,并除掉他最重要的飞刀,我想那些专家的机会不大。上官之所以成为传说,不会没有道理。”赛门猫拉下车窗,就着晚风透气道:“届时我会给个信号,我跟螳螂一逃出,你们的火力就立刻进去。”
  “……谢谢。”山羊。
  “不过,为什么最后还是决定除掉上官?”赛门猫随口问道。
  答案他并非真正关心。他现在最想做的,莫过于让过去的自己瞧不起罢了。
  “我想了很久,除掉上官后,帮派间或许会乱上一阵,但终究会得到新的平衡。”山羊思忖道:“与其放着一直不肯跟人类政府签订藩属协约的上官主宰黑帮,不如趁着吸血鬼帮会彼此火拼的时候,找出愿意藩属人类的帮会领袖,由秘警帮助他铲除其他势力,就此建立新的支配关系。”

  “随便。”赛门猫吹着晚风。
  “届时,还希望你跟螳螂可以帮助我们,在新的帮会势力里担任重要角色。”山羊伸出手,拍拍面无表情的赛门猫。
  山羊的心中,由衷地感激。
  他知道身旁的赛门猫,还是心向秘警的弟兄。
  付出到极限,滋味外人不足道的好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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