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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oon9662

事故鬼怖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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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0-2009 05:0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抱歉,昨天家庭日,没来更新
谢谢你们回帖鼓励
今天我会更新多点
希望你们会喜欢
看故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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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0-2009 05:0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8月3日之怪談

1999年8月3日: 
  "哈哈哈,梅子,阿玉,今天是我們的生日啊,我們去哪里慶祝啊?"梅子覺得有一種不祥的感覺,:"我聽我的奶奶說,每年8月3日都會死一個人,這是真的嗎?""我才不信呢,你就會嚇我,不許說這么不吉利的話,今天可是我們的生日啊."阿玉打斷了梅子的話,"真的,我們啊,是會長命百歲的,你死了,你的阿杰怎么辦呢,哈哈哈哈哈!"梅子和阿玉打鬧了起來,沒有發現葶葶不見了.只見葶葶徑直的走向了混亂的十字路口.梅子和阿玉大叫著:"葶,回來啊.回來啊,危險啊!她好象什么都聽不見,一直向路口走去,梅子和阿玉跑了過去,一把拉住了她."你們放手!"只見她眼里閃著綠色的光,聲音好象不是從她的嘴里發出的."我要帶走她,我要帶走她!哈哈哈哈哈哈!"梅子和阿玉嚇壞了,身上的寒毛都樹了起來."啪!"梅子狠狠的打了葶一個耳光."我怎么了?""你啊,剛才一直向著路口走去,你沒看見嗎,好危險啊!""不是啊,我看見你們在對面叫我快點過去才走過去的啊,怎么會,""是真的!"這時他們三個人才意識到,原來這個傳言是真的."我們快走!"他們三個人向著小路跑去,他們想,快點離開這里.跑啊怕啊,居然天黑了,路上一個人也沒有."怎么會,才下午3點種,怎么會呢,天怎么黑了!"這時葶葶口里不停的說:"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邊說邊往后推,這時,不知從什么地方一輛大卡車開了過來.砰!的一聲巨響,梅子和阿玉的臉上滿是鮮血."啊!啊!"葶葶面目全非的躺在了地上,血留了一地.
  2000年8月3日:
  "梅子,我好怕,我怕象葶葶那樣死去,我不想死!"梅子極力的安慰她:"不會的,不會的,等著我,等著我,我去你家,你等我!"說著,梅子就向著阿玉家跑去.阿玉家的玻璃全都碎了,她在3樓,什么東西,掛在3樓的晾衣架上!是阿玉的尸體,所有的碎玻璃都扎在她的身上,幾乎看不出是臉的臉上,留下了驚恐的表情,血都留干了,!
  2001年8月3日:
  天黑了,梅子不回家,她要去奶奶家.走著走著,怎么回到了家?不會吧?爸爸媽媽都不在,奶奶走了出來,"你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你看,她們是誰?"葶葶和阿玉站在她的對面"來啊,來啊,我們好想你啊!"你們沒死嗎?""你來啊!你來啊!我們在等你!"梅子向她們跑了過去.砰!第二天,梅子的尸體在懸崖底下被人找到,死的時候,眼里留下驚恐的表情.
  "來啊,奶奶給你將故事,每年8月3日都會死一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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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0-2009 05:0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剖尸!

那個死人赤身露體,孤零零地躺在巨大的手術示范室里的一張白色桌子上。屋子里

一片慘白,白森森地咄咄逼人,莊嚴肅穆得冷酷無情,使整個手術示范室仿佛還在無窮

無盡的折磨引起的慘叫聲中顫動不已。

正午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使得他額頭上青黑色的斑點分外醒目,使得他那裸露的肚

皮上,映現出耀眼的綠色,而肚子則膨脹得象個盛滿了水的大皮囊。

他的尸體象一瓣光潔的大花萼,象一株來自印度叢林的奇花異卉,被人難以為情的

供奉在死神的祭壇上。他的腰部呈現出深淺不一的紅藍兩色,璀璨奪目。他的肚臍下面

的那個大傷口里散發著一股可怕的臭氣,他因炎熱而在慢慢的綻裂,象一道深深的紅色

的犁溝。醫生進來了。這幾個披著白色大褂的和藹可親的人,臉上帶著決斗時留下的傷

疤,帶著金邊的夾鼻眼鏡。他們走近死人,很有興趣地瞧著他,帶著內行的眼光對他進

行了一番評論。

他們從白櫥柜和白匣子里取出了解剖用的器具:一只只錘子、齒刃、鋒利的骨鋸、

銼刀,一套套可怕的鑷子,從小盒子里取出了無數的大針,這些針象無數的禿鷲一只只

鉤形的嘴喙,渴望著想要啄食尸肉而在叫個不停。他們開始動手干起那樁令人毛骨悚然

的工作來了。他們一個個都象可怕的行刑人。他們把手在冰冷的尸體內插得更深了,象

身穿白大褂的廚師在掏除一只鵝的內臟一樣,把五臟六腑都掏了出來,血在他們的手上

流溢不止。腸子繞在他們的手臂上,象一條條綠色的黃蛇。糞便,一股股暖暖的腐爛發

臭的液體,濺在他們的大褂上。他們刺穿了膀胱。冰冷的尿液在里面閃爍生光,好象一

壇黃澄澄的酒。他們把尿液倒進幾只大碗里;一股象氨水一樣的惡臭撲鼻而來。但是那

個死人沉睡著。

當錘子的敲擊在他的腦袋上發出響聲時,一個夢,殘留在他心中的愛念,便蘇醒了

,就象一把火炬在他的那個黑暗的夜晚燃燒開來。寬敞的窗外,展開了一片廣闊的藍天

,綴滿了漂浮在亮光之中的朵朵白云,他們在午后的寂靜里四處漫游,象一個個白色的

小神仙。而燕子則在藍色的蒼穹里高高地遨游,在溫暖的七月陽光下顫動著翅膀。

死人黑色的血從正在腐爛的紫藍色的額頭上流淌下來,在酷熱里,凝結成一個可怕

的云塊。死亡的腐爛用它那斑駁陸離的爪子在他身上爬行。他的皮膚開始化為尸水,他

的肚皮在醫生的那些貪婪的手指下變得象鰻魚肚子一樣慘白。醫生的胳膊捅進他那濕漉

漉的肉體里面,一直深及肘部。死人的嘴巴也因腐爛而裂了開來。他看來好象是在微笑

。他夢見了一顆吉祥的星星,夢見了馥郁的夏天的夜晚。他那正在融化的嘴唇似乎正因

接受了一個輕輕的親吻而微微的顫動起來。我多么愛你。我曾經愛你愛得那么深。要我

告訴你我曾經多么愛你嗎?當你走過那塊罌粟地的時候,你自己便是一團芬芳的罌粟之

火,你把整個夜晚都吸引到你的軀體里去了。你那正在腳踝四周飄動著的衣服,在落日

的余輝中宛若火焰的滾滾波浪。但是你在亮光里微微頷首,于是你的秀發在我的熱吻之

下仍然燃燒起來,紅如火焰。

你就這樣走了,一路頻頻地回頭看我。你走了以后很久很久,你手里的那盞提燈好

象一朵璀璨發光的玫瑰,在蒼茫的暮色里猶自左右晃動不已。

明天我會再一次見到你。在這兒,在禮拜堂的窗戶下面;在這兒,燭光照進來使你

的頭發變成一座金色的森林;在這兒,水仙花纏住你的腳踝,溫柔得象一個個溫柔的親

吻。我會在每天的薄暮時分再見到你。我們彼此再也不分開。我多么愛你!要我告訴你

我是多么的愛你嗎?

當醫生手里的那把鐵鑿子鑿開了他太陽穴的骨頭的時候,躺在白色的停尸桌上的那

個死人就因美滿的幸福而微微的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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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0-2009 05:0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鬼市

接到领导分配的任务,我来到一个我还算熟悉的地方——国泰小区。在这附近有一所高中,多年前我曾在那里度过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三年时光。站在一栋栋破旧的住宅楼之间,我想起了高中时发生的一件奇怪事。
  
  这件事发生在2000年9月初,当时我刚进入上高中,我所在的高中是一所企业办高级子弟学校。当然,我不是公司员工的子女。当时由于高中面向全市扩招,我从农村考到该学校学习。这所学校很小,每个年级就一个班。第一年扩招,班级的农村学生也就寥寥几个。
  
  高一年级,班里有三个农村人,三宝,六子和我。恰好,我们三个被分到同一间宿舍。农村人没见过世面,刚进入这所学校的时候,我们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这所学校地处市郊区,尽管这样,我们也已经足够的满足,至少高楼大厦不会少见。刚来到学校的第一个周末,三宝从皱皱巴巴的口袋里摸出一叠整整齐齐的零钞。他兴奋地拉我们去逛街,说要买一条裤子。
  
  南方的九月依旧热火朝天,外面像下了火球,炙热的让人无法忍受。我和六子坐在屋里一动不动,汗涔涔地往下淌。上街,显然,我和六子都乐意前往,但这会我们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六子说:“晚上去吧,不热!”
  
  三宝有些生气,但最后还是同意了。整整一下午,我们三个躺在宿舍里,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不知过了多久,三宝起身拍我和六子,说该上街了。我和六子往窗外瞅了瞅,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概是睡意未尽,我和六子很不情愿地眯着双眼穿裤子。六子睡眼朦胧地问:几点了。我抬头努力睁开眼睛看床头上的小挂钟,正好晚上八点整。
  
  三宝在门口等着我们,很快,我和六子收拾完毕,三宝带着我们没头没脑地就钻进了深深的**夜色**。三宝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我和六子估摸着他肯定还为下午的事生气呢。六子低声说:这也不能怪我们,对不对?这天,热得跟他妈的火炉似的,下午出去准被晒死。
  
  很快,我们来到一个不明不暗的小街市。街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我和六子都很兴奋,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市场。街上卖什么的都有,人们来回穿梭,拥挤不堪。我们三人边走边看,物品琳琅满目,真是应接不暇。溜达了好大一会,我们才意识到:我们是陪三宝一起买裤子的。可转眼间,三宝却不见了。正当我们焦急时,六子大喊:他在那呢!
  
  果然,三宝正在一个小摊旁和一个中年妇女磨蹭价格。我和六子涌了过去。三宝说:“便宜点!”中年妇女说:“小兄弟,第一次来吧,我跟你说,我卖的裤子在整条街算是最便宜的了。不信你打听打听,街头王麻子家的裤子,要质量有质量,要款式有款式,价格还便宜。走过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呀。”
  
  三宝摸摸裤子的质量,又摸摸口袋,说:“你这裤子便宜是便宜,只是我身上的钱不够!还差一点。”
  
  中年妇女说:“差多少?”
  
  三宝说:“一块钱!”
  
  中年妇女大概以为三宝在欺骗她,说:“小兄弟,还能差一块钱了?我这裤子照成本卖的,不赚钱,小兄弟,你再找找。或者,问你身边的两哥们先借上一块!”
  
  三宝回头看看我们,说:“大姐,他们身上也没有,你就卖给我吧,实在不行,改天我来,再把两块钱给你补上,行不行?”
  
  中年妇女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我和六子。我和六子趁热打铁地说道:“大姐,你就卖给他吧,他是一学生,还能差你那一块钱了。”中年妇女笑着终于答应了:“好,好,那你们可得记住,以后一定得给我送来。不然,我可会去找你们的。”
  
  我们连连答应着,买了裤子,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就离开了街市。路上六子说:“那娘们也真够傻的,谁还能给她送一块钱去?不要说没有,就算有,也不能给她送去。”
  
  我和三宝哈哈大笑。回到宿舍的时候,估计时间不早了。逛了这么长时间的街,大概也深夜了,我们开始洗脚睡觉。这时,六子忽然惊奇地说:“怎么现在才八点钟,我们走的时候不就八点了么?”
  
  我坐在床沿转头去看小挂钟,八点。咦?怎么现在才八点钟。六子说大概我们出去时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我大声地朝刚刚出去端洗脚水的三宝喊,让他确认一下时间。门外没有声音,我继续喊。三宝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哎呀,你干吗,喊什么呀?”他竟然从我上铺伸出个头来。我和六子几乎惊叫出来:“你,你不是出去打洗脚水去了么?”
  
  三宝说:“你们神经病,我一直在睡觉,你们回到寝室就把我打扰醒了,真是的!”说完,又呼呼睡去。我和六子瞪大了眼睛,半晌不能说出一句话来,眼睛直勾勾盯住桌子上新买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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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0-2009 05:1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一夜,我和六子胆颤心惊,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才困顿地睡去。正当我和六子沉浸在深度睡眠中时,一声粗犷的吼叫把我和六子生生地从睡梦里拉了出来。“哎呀,谁看见我身上的那叠钱了,我的钱呢,我的钱呢?”
  
  我和六子起身,三宝一直不停地在我们身边叫唤。六子最后试探地问:“三宝,那钱不是买裤子了吗?”三宝大吼:“胡扯,我是想买裤子,但还没买呢,这不,正想趁着早上凉快去买,可,可钱却没有了!”
  
  “你,我们昨晚不是去过了吗,裤子还在桌子上摆着呢?”六子更加害怕了,他紧张地向三宝叙述起了昨晚一起去买裤子的经过!
  
  “不,我一定没去过,我自己去过哪儿,我自己能不知道吗……?”
  
  事情就是这样,直到后来高三毕业后我们到三宝家做客从他父母处才了解到,原来三宝有很严重梦游症。他小时候曾经有一次,半夜起来把自家的驴放走,然后自己没命地追。直到早晨才回来继续睡觉。他的父母要我们照看着点,免得三宝发生意外!他们说完,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似乎在故意隐藏什么。当然,这是三年后的事。
  
  一周后的又一个周末,我和六子去街市买东西,想起那个热闹的小街市,于是遍地寻找,奇怪的是,却始终未能找到。问起三宝,三宝一直不承认他曾经和我们一起去过什么小街市买过裤子。六子说:“你没有和我们一起去过,那你这条裤子是怎么来的?”
  
  三宝低头不语,最后他说他也不知道!
  
  我看着三宝,觉得他一定有什么苦衷。其实买裤子的第二天晚上,三宝又出去了,我偷偷地跟在他身后,他又来到了那条小街市。卖裤子的女人还在原地,他付清了他欠女人的那一块钱。为什么三宝不愿意承认我们一起去过那条小街市呢?我一直百思不解。
  
  6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到我曾经所在的高中附近办事。一个老女人和我闲聊时这样说起:“我们这条街10年前,那可是个闹市啊。街头的王麻子,做得一手好衣裳,只可惜,10年前王麻子家的那一场大火烧着了整条街,你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啊,王麻子及其附近的人家无一幸免。从那以后,这里再没有闹市了,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那时,我才明白原来当年三宝带着我们去了鬼市,那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市场。而三宝,其实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高中三年,他一直怪怪的,让人捉摸不透。高中毕业后,他没考上大学,不知道去了哪里……。
  
  “经理,经理!”有人叫我,我恍过神来。“整个小区的人员名单全部整来了,可详细了。你看看,连15年之内死去的人的名字都有!”
  我接过来,随手翻开了一页,几行字映入眼帘:
  
  国泰小区1栋1单元101室:
  刘启东,男,45岁,死于街区大火事故,1997年。
  张颖,女,43岁,死于街区大火事故,1997年。
  刘三宝,男,17岁,死于街区大火事故,1997年。
  国泰小区2栋2单元103室:
  王麻子,男,40岁,死于街区大火事故,1997年。
  …………
  刘三宝!我不禁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七年前,我们刚入高中,三宝在介绍自己的家庭情况时是这样说的:大家好,我叫刘三宝,我父亲叫刘启东,母亲叫张颖……。
  这一刻,我突然全部明白了,原来,三宝的确有梦游症,只是……。
  我全身哆嗦地使劲抽打自己的脸,我想通过疼痛的神经确定,我是人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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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0-2009 05:1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怨鬼公寓

“易度。极构”,本市人气最旺的高尚住宅社区。在这座城市里,它已经不再是一套套房子那么简单,更是生活品质的完美诠释,是身份的象征。
  多少白领甚至金领,挤破了头才抢购到心仪已久的公寓,不惜倾其所有之外,更背负上高额贷款,以长达三十年的负债代价,换得一张制作精良的门牌。
  我也是其中之一。五月,我如愿拿到了新房子的钥匙,开始了我的时尚生活。
  谁曾想,噩梦,却悄悄迫近,降落在不久之后,我那些心惊肉跳的日子里。
  
  买点舒芳吧
  我的两室二厅的单身公寓,在这个社区最东面那幢高层的14层。
  选择这个楼层,是因为14是个不吉利的数字,所以房价上相对便宜。而我,又从不相信这些东西,所以就乐得占了这么个便宜。
  每天下班,我都会归心似箭。急急地冲向我那片属于自己的个人空间。
  而那不长不短的电梯时间,正是我恋家心情发酵得最为酸甜的时分。所以常常乖坐电梯时,我都是心不在焉的。
  可是这一次,我却觉出了异样。
  这是我第一次深夜独自乘坐电梯。
  或许是由于近期搬家的劳累,加之乔迁的兴奋,使得心理略微紊乱,“好朋友”突然打破了常规,不期而至。
  我只好急急地冲下楼,去24小时营业的超市买卫生巾。
  路过“舒芳”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声叹息:“唉。现在买舒芳的人,越来越少了……”
  我回头,看见收银员正看着我。于是回道:“是啊。我以前也用她,后来有更好又不贵的,就不用它了。”
  “什么?”她问。一脸的不知所云。
  “你不是说现在买舒芳的人越来越少了吗?”
  “我刚才什么话也没有说呀!”
  ……
  难道是幻听?
  
  结过帐,就匆匆往家赶,想快点换上。
  可是在我抵达14层,电梯刚打开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耳边传来:“下次记得买点舒芳。”
  夜深人静的长廊里,突然之间,毛骨悚然……
  我飞也似地逃进了屋子,钻进被窝埋起头,大气不敢出。
  半响,我感觉大腿处湿湿的,往下一看,鲜血已经流到了床单上。
  心情,顿时变得恶劣异常。
  
  业主临时会议
  周末,我喜欢泡在会所的休闲茶吧。这里,是业主们喜爱的聊天会友或者发呆的地方。现代都市,大家都尊重别人的私密空间,在这里打发时间,通常不会受到打扰。
  然而这个周末,却大不同与往常。那些个以前都三三两两分开坐着的业主们,现在却都围在了一起,谈论着一个匪夷所思的话题:闹鬼。
  有人说,屋子里夜夜有动静,总传来床咯吱咯吱的声音,本来是以为楼上住户弄出来的声响,后来上去交涉,才发现楼上业主根本还没有入住。
  有人说,每天夜里都听到有人在弹琴,偶尔还有女高音伴唱。声音甚是恐怖。
  还有人说,每天夜里十二点,千万不能坐电梯,因为那个时候,电梯都会停电半小时左右,呼救也没有用。但出来时,时间还是十二点。
  忍不住,我也插话说:“对,对,我也遇到过离奇的事情。曾经听到一个声音对我说‘买点舒芳吧’但看不到人……”
  话未说完,大家全静了下来,转头看我,目光迷离,表情惊恐。
  刹那间,我的血液似凝结起来,不寒而栗。
  “报警吧。”我说。
  “报警?你疯了吗?”有人立即提出反对意见。
  “首先,**绝对不可能相信什么鬼怪之说。其次,大家心知肚明,我们买这里的房子,难道仅仅是为了居住吗?谁心里没有打着期望它升值的小九九?若是传出去这里闹鬼……那房价还不会跌到谷底?大家想想,我们都是打工族,能买到这样的房子,容易吗?要是真跌了,可就是血本无归了……”
  不由得不去仔细衡量一番,也着实在理。
  那天的最后,大家把各自的幢数、楼层和房号,全写在一张纸上,在会所复印了,一人一份拿回去。
  大家约好,遇到事情,可以向彼此求助。毕竟,大家同居一个社区,又有着相似的遭遇。理应共同面对。但是,绝不再向外人提及,以保证社区不可动摇的增值趋势。
  
  诡异的照片
  为了打扫近日的阴霾心情,我去影楼拍了一套写真,放大了一张36寸的,挂在床头。很是自恋了一翻。
  那是一张穿白色旗袍的照片,斜靠在夕阳里的小楼上,风情宛约。
  可是这张照片,却给我带来了更大的惊恐。
  挂上它的第二天,我一回到家里,就发现,她居然翻了过来,照片的那一面贴着墙,露着空空的镜框朝向外。
  我将它重新放好,谁知第二天回家,又是如此。第三天,第四天……
  直到我忍无可忍,只好将她收进储藏室里,束之高阁。
  可是心里,仍难悟透诡异所在。
  
  那天写Bolg,将近日的所遇写成心情文字,为了增强真实性,将那张照片从影楼给的数码光盘里调了出来,上传到网上。
  电脑显示上传成功之后,突然一闪。一张流血的苍白面孔出现在眼前。
  “啊”一声,我轻呼出声,额上,已是冷汗密密。
  我赶紧关了页面,仔细查找方才上传的文件,发现整个文件夹,甚至整个电脑里,也根本就没有刚才看见的那张恐怖图片,真不知道……
  刷新自己的Bolg,那张图片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我定了定心,仔细地端详,看清是一个长发女人,面色苍白,嘴唇血红,眼里和嘴角,都流着殷红的血。而她的眼睛,分明是直直地盯向我,饱含了不尽的悲愤与仇恨。
  冷气,再次袭来。不敢再看。我匆匆换掉了图片。
  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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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0-2009 05:1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凭空消失的住户们
  自此,我那个原来安乐的窝居,变成了噩梦的源头。
  每天下班后,我都怀着无比矛盾的心情,磨蹭在办公室里。
  一面想着:晚点回去晚点回去。
  一面又想:要是回去的晚,坐那该死的电梯,会不会……?
  同事们发现了我的变化,都问我:“怎么不急着回你那温暖的小窝了?”
  真想找个人好好倾诉一番。可是,这样的见闻,教我如何启齿?我是一个都市白领,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都市女性,难道要我对着大家说:“我,撞鬼了!”?
  最重要的是,我深知什么叫一诺千金。上次与其它业主们的约定,我谨记在心。只要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实质性事件,我还是宁愿对此事守口如瓶。
  
  实在是顶不住心理压力,我决定去找那天聊过的住户们出来坐坐。
  先是去找3幢A座2楼的陈女士。捺开门铃,开门的却是一个男子,他很惊异于我的来访,道:“陈女士?这里从来没有过什么陈女士。我和我未婚妻上个月刚搬过来,这是新房!”
  怔怔地。我向上继续攀登,到17层去找赵小姐。结果,得到的答案与2楼一样。
  我再去找姚太太、范小姐、葛阿姨……
  都是查无此人。
  那么,那天与我聊天的那些人,都凭空消失了?还是……她们都根本不曾存在过?
  那么那么,我手中的这张纸,又意味着什么呢?
  我来到会所,问起休闲吧的服务小姐,她满脸茫然,根本想不起来我说的是哪一天,更想不起什么陈女士姚太太为何人。
  又去问复印的小妹。她笑容可掬:“对不起,出于职业道德,我从来不看客人打印或者复印的东西的。”
一种巨大的恐惧,向我劈头盖脸地压下来,令我孤独而绝望。
  终于,在我意识到自己真正地脱离了“组织”之后,我不再选择沉默,拨打了报警电话。
  可悲的是,**并没有帮到我什么。只是为我录了口供,并照我所描述的样子,替那几位“神秘失踪”的业主画了电脑画像。此后,再无进展。
  而“易度。极构”闹鬼的消息却不胫而走。各大媒体争相报导,有的甚至未经我允许,就刊登了我的照片。流传最广的,正是我Bolg上穿白旗袍的那张。
  想必,我的Bolg也变得红极一时了吧。
  以中冷笑:没想到,如今网络之上,除了玩**的木子美,玩自恋的芙蓉姐姐,更出了一个“玩”鬼的,何璎璎。
  打开Bolg,果然有着长长的留言。有一些同情,有一些鄙夷。甚至,还有口不择言的辱骂。
  是的,对于一般的人们来说,要么,不相信我的那些鬼话,认为我是一个疯子,或者没事找事想出名的无耻女人。
  要么,相信了我的话,将“易度。极构”闹鬼的传闻推波助澜到一个更高的顶点,甚至被冠上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名字:“怨鬼公寓”。使我那曾经以为是生活品质最完美诠释的高尚住宅,短短数月之内,房价一落千丈。
  很多胆小的单身女性,开始低价兜售新到手不久的房子。然而价钱虽是一降再降,却仍是显有人问津。
  
  恐怖留言里悲惨故事
  Bolg留言翻到尾页时,我突然发现了一长段的文字。仔细看下去,是一个故事:
  2002年,这条街还是本市有名的贫民窟。年久失修的房屋里,住着一些外地来打工的男男女女。虽然生活简陋,但他们也懂得知足常乐。
  那年,如今“易度。极构”脚下的地皮,被一家房产公司收购,原来居住在这里的居民,被迫搬走。
  其中有一个二十岁的乡下来的女孩,以做“舒芳”品牌卫生巾的促销为生。因为产品是女孩子较为私密的用品,所以女孩很害羞,不敢像其它促销员一样理直气壮地推销。通常要是看到旁边有男性,就默不开口了。于是,业绩一直很差。
  每个月的薪水加奖金,也只够住在那一条贫民居住的地方了。那每月只需要几十块房租的小小地方,虽然简陋,对她,也是相当满足了。
  可是,当她得知这里要拆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要搬去哪里。
  拆迁前,她也花过时间四下找房,可是要么太贵,要么离上班的地方太远,来回车程和车费,都让她折腾不起。
  最后,她咬咬牙,决定就在公司附近的公园里找一个偏僻住,暂时过渡。
  早晨起床,可以去公园的公厕洗漱——连水电都节省了!
  可是有一天夜里,她遭遇了一群小流氓,他们看她一个女孩子睡在这里,微暗的灯光下,又隐约照出她的天生丽质,不禁调戏起来。
  女孩想要逃离,没有成功。最终,以一阵惨烈的嚎叫结束了自己的童贞。
  事后,那几名小流氓怕她报案,就用砖向她头部狠拍几下,仓促逃离。
  她在最后的意志驱使下,向公园外爬去,想要呼救。可是,那已是夜深人静,除了曾经的贫民窟里因为夏日闷热无法入睡在外纳凉的邻里,还有什么人会在外面游荡?
  而在她弥离之际,她忘了,她曾经的家,已是一片废墟,于是,她顽强地向“家”爬去,向那些曾经相互扶持的邻里们爬去……
  然而,她爬到的,只是一片冰冷的废墟。
  第二天清晨,人们发现了她的尸体……
  
  这段话的末尾,是一个链接,下面注道:这就是女孩死时所拍下的照片。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链接。——曾经如一个不速之客,突然降临于我夜晚的那张恐怖的女人照片,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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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0-2009 05:1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天,这个故事的各个版本,开始上演在本市的各大报纸之上,且被大肆宣传,以抓不到把柄的言论,暗示“怨鬼公寓”里的怨鬼,正是这名女孩。毫无例外地,他们都配上了那张恐怖照片。
  而我走在街上,也不断开始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甚至连同事们,看我时,也变得眼光怪异。
  
  异乡邂逅
  我终于辞掉了工作,将房屋交托给物管代为出售,去了一座相距甚遥的城市。想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
  第二年九月,当我的新生活进展得有声有色时。我突然在一家幼儿园门口再次“撞鬼”——我见到了姚太太。她牵着小女儿的手,正从幼儿园走出来。
  我立即拦住了她的去路。
  “好吧。我去自首。只是,请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她说。
  
  谁能想到,那一场诡异不堪的往事,居然从头至尾,都是一场被宏观调控的阴谋。
  而幕后操纵者,正是“易度。极构”的开发商“尚智”房产公司的死对头“易居”房产公司的老总。
  其中动机,不言而喻。
  在**的审讯下,姚太太将一年前的事情,从头至尾,娓娓道来。
  
  背后的故事
  一年前,我还是一个无忧无虑,快乐而迷糊的单身贵族。领到新房钥题的当天,就将钥匙遗失了。——当然,今天,我终于明白,它不是被我遗失,而是被专业小偷偷走了。之后,对方配了我的钥匙,再之后,有个“好心人”声称拾到了钥匙,交到了物管,物管的人交还给了我。
  之后我家里的相框事件,只不过是有人剩我不在家时去做的手脚。而上传照片事件,也只是有人在我电脑上种了病毒而已。
  超市和电梯里我曾听到声音,则是他们事先藏在暗处的微型对讲机里发出。
  那天在会所与我相遇的姚太太及其它人,全是受雇来的,根本不是她们所写地址里的住户。
  甚至连我bolg里的那个故事,也是纯粹杜撰刻意安排的。只是为了火上浇油、添油加醋。反正,躲在网络的铅幕之后,人人可以打着言论自由的幌子,推卸掉该负的责任。
  这一切,无非是为了推动“闹鬼”情节的发展,让“闹鬼”一说,由“易度。极构”自己的住户这里,合理合法地,向外传播开来……
  
  心,不禁波澜起伏,不能平息。
  一年多来的噩梦,终于有了终结。可是这其中的代价,却太为昂贵。
  好在,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
  该伏法的,迟早会伏法;该澄清的,自然会澄清。
  只是,在这个“利”字当先的社会里,突然经历了这样一场浩劫,的确,有很多东西,值得我去细细思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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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0-2009 05:1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凶凄

(一)
  
  殷红殷红的床单,隐约绣着一些图案,包住了整个床,垂下的边角柔弱的覆在地板上。
  
  床很平整,正中放着一个电脑键盘。很新的样子,在很暗的房间里也透着一种牙白色,或许带夜光功能,键面闪着幽幽光泽。
  
  屋子靠门口处的电脑,连接着另一个键盘。而那个相对陈旧了很多,虽然看出也常常擦拭,干净中还是有些发乌,有些键位大概是常常使用,摩擦掉了上面的字迹。
  
  屏幕现在是屏保模式,几只热带鱼,逍遥自得的游来荡去;光电鼠标内的红灯突然闪出强光,照亮这个不大的空间,后又在瞬间黯了下去,然后再次闪亮,周而复始……
  
  偶尔浸泡红光的屋子显的有些怪诞和诡异。
  
  窗子没有关,窗帘时时被风吹起,不多会竟移到了一端的尽头。
  
  窗外是轮冷月,无声照着这栋小楼,而平日里干净的白色楼漆,此刻反射出惨青惨青的颜色。
  
  阿明呆立在浴室的镜子前,盯着镜中的自己。醒悟过来的时候,讪笑了一下“马上三十岁的人了,还那么喜欢对着镜子发呆”随手抓起一条毛巾,使劲擦着头发上的水。或许今天是妻子把洗澡水的温度调的太低,关了龙头就明显感觉浴室有些凉。
  
  阿明走到浴室门口,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穿拖鞋。摇摇头,今天是不是太累了?然后叫了声“小盈,把拖鞋给我拿来吧”
  
  外边没有回音,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浴室内冲撞,有点沉闷的回响。他以为妻子没有听见,提高音调又叫了两声。
  
  还是没有人应答,好像是一个人在空旷舞台表演一般。
  
  自己进来洗澡的时候刚刚八点半,小盈决不会睡觉。往常自己都困倦了她还是在泡在网上,估计是又带着耳麦和别人语聊去了。
  
  想着就有些生气,阿明忍不住打开浴室的门,抄起浴袍光着脚往卧房跑。开了浴室门的瞬间,一股冷气忍不住让他打了个寒战,“见鬼,刚刚九月就变成这样冷了?”紧了紧浴袍,刚刚要迈步,客厅里的落地钟突然敲响了。
  
  阿明浴室走到卧房门口,“铛,铛”的钟声整整敲了十二下。
  
  “破钟又走快了。早说不要她们家的老古董,非说什么祖传。明天还得找人修……”想着,阿明就拧开卧室的门。
  
  随手打开灯,“小……”阿明突然发现屋里没有人,一肚子准备好的说词全无用处。瞪着眼睛呆立了几秒,先找出拖鞋,穿的时候竟然发现落了一些灰尘,他无奈的摇摇头,套了件上衣,就转身往厨房走。
  
  奇怪,厨房也没有人。他又来到客房的卫生间,敲敲门,“小盈,你在吧?”
  
  一种直觉,妻子不在里面。为了验证自己的感觉,他拉开卫生间的门。
  
  果然里边是空的,没有人。
  
  她出去了?是不是我洗澡时候没有听到?带着疑问,慢慢的走到大门口。
  
  大门是关着的,阿明慢慢站在门口,突然有些恐慌,没来由的。
  
  手放在冰凉的门把上,缓缓的开始拧动,拧的很慢。
  
  “嘎”门把拧不动了。大门是锁着的,没有开过。
  
  他的大门是定制的,只为听说太多发生事故后被锁屋里出不去的悲剧。所以家里的锁不同:外边上锁和里边上锁不一样,外边锁住后,里边还可以打开,只有里边锁定,才是真正的上锁。
  
  阿明呆立在门口。
  
  小盈,你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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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0-2009 05:1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铛,铛”厅里的钟声再次响起,而这次居然响了十三下。落地钟能敲十三下吗?阿明有些错愕。
  
  “阿明”一个似悲似喜声音突然响起,吓了他一跳。
  
  转头的时候,妻子小盈就站在距离他不到三步远的地方,看着他,手里抱着刚刚在卧室床上的新键盘。
  
  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对面的妻子竟然很陌生:脸色苍白,唇色灰暗,无生气的面颊上偏有双专注眼睛。
  
  对,就是专注,在仔细的打量自己。
  
  “你,刚刚去哪里了?”阿明开口问道,声音有些干涩。
  
  小盈没有说话,开始浅笑,只是嘴笑的真挚,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是不是趁我出来后,溜进浴室了?”说出话,好像是为了打破压抑的气氛,又像是为解释给自己听。
  
  小盈的眼睛一阵迷惘,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开口,“对啊,你真聪明”说着还眨了眨眼。
  
  左眼在眨动,右眼还是使劲的看着他,配合着笑意的嘴角,阿明毛骨悚然。
  
  小盈突然转身,说着“为什么不开灯啊”,然后去摸开关。
  
  转身摸开关的瞬间,脸庞还是向着阿明说话,脖子拧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好像是属于两个躯体的指使。
  
  “啪”客厅的灯亮了。灯光下的小盈脸色不再那么吓人,回复了一些往日的端庄,柔媚。
  
  阿明使劲甩甩头,像要甩去不安,坐上沙发。
  
  小盈走向厨房,每天晚上阿明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小盈总会泡杯茶来,几乎成了功课。
  
  看着小盈的背影,阿明随口问“几点了”小盈头都没有回,“看表啊”
  
  刚刚要说厅里的大钟坏了,他抬头就看到,落地钟的指针指向的时间是九点十分。
  
  阿明指着大钟,对着端着茶杯来的小盈张口结舌,不知怎么开口。
  
  小盈看看钟,又看看阿明的表情。“坏了吗,回头再找人修理吧”
  
  此时此刻,阿明还能说什么。
  
  端起茶杯,扑鼻而来的不是往日的茶香,有种淡淡的腥气。不由的问妻子“今天什么茶?味道怪怪的”
  
  小盈从坐下后,就开始低头拍沙发上的卧枕,“要不,我给你换一杯?”声音有些迟疑。
  
  “算了,不喝了。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哦,那你先睡吧,我上一会网”
  
  阿明要责备小盈几句时候,想起平日里不知说过多少次,也不见效。咽了口吐沫,也咽下想说的话。
  
  “恩,别太晚”说着,阿明就往卧室走。
  
  小盈紧紧抱着怀里的键盘紧步跟上,还是垂着头,看不清眉目,只是嘴角的两端微微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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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0-2009 05:1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脱下外衣,解开浴袍躺上床,阿明伸个懒腰,随意的说了句“你新买的键盘看起来不错”然后闭上眼睛准备入梦。
  
  他没有看见,妻子听到这句话后如遭雷击,猛的抬起头满脸惊恐的看着他,良久后,又慢慢的垂下眼睛,不知想些什么。
  
  阿明睡觉一般都很死,只要睡着了再睁开眼肯定是第二天,而今天却总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更不舒服的是,总感觉有人在打量他。
  
  努力睁开昏沉沉的眼睛,瞬间完全清醒——妻子就静静的站在床边,对着他笑。眼睛很认真,决不是冷酷;嘴角在上翘,是笑的意味,却不知为什么,结合起来只有一个感觉,狰狞。
  
  他很恼火,质问妻子“你干什么?大晚上不睡觉,有病啊,盯着我看!”
  
  妻子在他睁眼后就把目光垂在地上。没有回答他不满的吆喝,反问了一句“明天多少号?”
  
  “十号”阿明想都没有想就回答。原因只有一个,他的公司,十号是发饷日。
  
  妻子愣了一下,喃喃的说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这样久了”
  
  慢慢的,小盈在床边蹲下,还是那样执着的眼睛,语气却带着明显的讨好,“阿明,这几天不要上班了。陪陪我,好吗”即使在恍惚中,阿明的心也痛了一下,没来由的。
  
  “恩,我还有十五天的年假呢,今天到公司后,我……”
  
  “我已经替你请好假了”妻子打断他。
  
  “嗯……”迷糊的阿明随口答应,突然又坐起来,“什么?”
  
  阿明没有注意,小盈说话的时候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指甲全掐进掌心里,惨白的手指好像非常贫血,甚至一滴血都没有渗出,“我替你请假了”。
  
  “胡闹!”阿明拍床就要起身,却被小盈轻轻按住。怒火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健壮的自己是被孱弱妻子一只手按住的。
  
  “我最讨厌别人安排我的生活,以前就告诉你了,你怎么这样干?”阿明把话吼了出来。
  
  小盈没有任何的争辩,慢慢的倒在阿明的胸口“容我一次吧,明,就一次。容我吧。啊~”
  
  阿明的口气放缓,“我没有说不行,只是希望你能先告诉我”抚一把妻子的头发,却让小盈突然颤动。
  
  冷静了自责,自己的臭脾气吓住妻子了。轻轻的拉起妻子,“想去旅游吗?我来定票”
  
  “哪里都不去,哪里都不去!”小盈突然喊了起来,脸色因为着急甚至有些嫣红,后像明白了自己的失态,补充道“我只想和你一起,在家休息几天”
  
  “好吧,老婆大人”阿明玩笑的敬礼,然后问“现在能准许夫君睡觉了吗?”
  
  小盈嫣然一笑,在关灯前,不知怎么,阿明感觉妻子笑的无比凄冷。
  
  黑暗中,小盈温柔在他背上开始按摩。妻子技术无可挑剔,无论是往常还是今天,很快阿明又被困意侵袭了。最后迷糊的念头是:妻子今天的手很凉。

妻子睡的很沉,竟起了轻微的鼾声。阿明被吵醒了,翻身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确认的摸了一把,是那个妻子今天一直抱着的键盘。苦笑,妻子喜欢上网竟然弄成这样。想着,就伸手要把键盘从怀里拿出来,却发现睡沉了妻子竟然死死的揪着,象溺水的人抱着救命的器物。
  
  好容易掰开手指,又摸到上边的线被妻子拴在脖子上,打了很多死疙瘩。
  
  无奈下,阿明只好把键盘往枕上推了推。继续睡觉。
  
  好容易再次进入迷糊状态,就听见了妻子的尖叫,“键盘,我的键盘”边叫嚷边在床上拍打寻找,很用力的拍过阿明的胸口,生疼。
  
  阿明第一个念头是,老天惩罚我,不让我睡觉。
  
  无奈起身,打开床头灯。看到妻子抱着枕上的键盘,一番潮红迅速从颈下占领了那惨白的脸,喘着气,鼻头上竟然有细细的汗珠,眼眶里全是狂热,嘴里还在念着“键盘,键盘”
  
  阿明啼笑皆非,“你用电脑用出毛病来了?睡觉还挂着键盘,别说是今年流行啊”
  
  小盈象噩梦初醒,不再言语,眼睛却闪着泪光。
  
  窗外似乎已经黎明,厚厚的窗帘仍阻挡不了光亮的到来。
  
  感觉无趣,阿明不再说了,看看床头的电子表——22:22?“靠,家里的表都怎么了?”他忿忿不平着。
  
  “阿明,我不要分别。我怕”妻子突然的扑拥让阿明莫名其妙。
  
  今天的妻子行为很古怪,阿明担心妻子遇到什么不快的事情。倔强的妻子平日受了委屈,宁愿自己难受也坚持沉默,总让阿明心疼更无可奈何。
  
  此刻,抱住自己后背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妻子在恐慌,为什么呢?算了,迟些再问吧。
  
  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阿明只是静静的抚摸妻子的柔发。
  
  他还是没有看到,小盈的嘴角慢慢的渗出一道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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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0-2009 05: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家里的冰箱塞满的食物,甚至阿明常用的肠胃药品都准备了很多。“为了自己这次长休,妻子定是期待并预谋很久了”阿明有些无奈,有些感动,更多是感慨。
  
  每天,小盈并不拉开窗帘,让屋子总在一种朦胧中。阿明从不习惯到适应这样的光线,只间隔了短短时间,现在迷恋上这样的感觉:和妻子于其中听喜欢的音乐,倾谈过往,相拥而舞,更多的时候仅相互偎依着,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沉默的享受相守。
  
  偶尔时候妻子突然紧紧盯住阿明,直直的看,象变了一个人。这稍微让他不快,后安慰自己说,平日工作忙,总是疏远妻子。所以才有这样执着和哀怨的眼神。
  
  或许因为运动量少,这三天来两个人吃的非常少,让阿明欣喜的是,肠胃毛病好像在不知不觉中痊愈了。当他把这消息告诉妻子的时候,妻子微笑“是吗?那真好”苍白的脸色带动着笑容,楚楚动人。
  
  
  黄昏迫近,暗淡的屋内没有开灯。远处的家具,墙壁上的油画,甚至在厨房忙碌的妻子,都显得若即若离,恍然如梦。
  
  精致的晚餐已摆放在桌上,两支红烛也点燃,却没有人动刀叉。妻子又在看着阿明,痴痴和不舍,还有种难以表述的绝望伤心。阿明忍了三天的话,终于在此刻开口了。
  
  “小盈,你是不是碰到……”一只涂抹过蔻丹的手指轻轻的封住了他的唇。“别说,什么都别说”
  
  阿明甩头挣脱开手指“你怎么了嘛?”
  
  “没什么。只是觉得遇到你,很幸福”妻子的脸孔隐入烛光的暗角,看不清表情。
  
  阿明有些着急“你到底怎么了嘛?我们还有长长的一生,可以慢慢回顾,慢慢珍惜”
  
  “是啊,还有一生,可以回顾,慢慢珍惜”声音虚无飘渺的传来,“明,别说了,吃饭吧”
  
  “不行,没有要求过你什么,这次我请求你把不快说出来,我们是夫妻,要走一辈子的路。你的难过我如果不能分担,还算什么丈夫?出了什么事,告诉我吧,小盈。”
  
  一杯酒,被秀美手指平稳的举在半空,期待交汇时清脆的鸣响。听得这样的话语后,微微一颤,泼洒出来一些,在洁白的桌布添加一块褐色印记,并迅速扩大成一幅古怪的图案。
  
  “怕是洗不掉了呢”酒杯落寞着缓缓的降下,放在了图案上面。
  
  “小盈!”
  
  “我会告诉你的,迟一些好吗?衣服溅了些酒,我去换一身衣服”说完,妻子就往卧室走去。
  
  
  一身菊黄旗袍加身,挽起头发,露出曲线优美的脖颈,轻轻的旋身,舞尽风花雪月。再对阿明,清笑“喜欢吗?”
  
  “喜欢。过去喜欢,现在喜欢,将来也喜欢。每次拥你跳舞,都想就这样的天荒地老”
  
  “那就来啊,让我们天荒地老吧”声音风情万种,柔媚无边。
  
  “我先冲个澡”阿明放下酒杯,转身往浴室走去。
  
  妻子并没有答话,看着阿明的背影,轻轻的捻着一缕垂下的头发,若有所思。
  
  打开的龙头,突然冒出股子黄水,流进了毫无防备的眼睛,涩痛。阿明赶快关了龙头,大声咒骂着,在镜子前用水冲洗。
  
  “怎么了?明,怎么了?”闯进来的妻子,满脸紧张。
  
  从相识到现在,两人从来未共浴,偶尔拿换洗的衣服也是彼此只放在门口。回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妻子,阿明不知所措的目瞪口呆。
  
  小盈看到阿明无异,像是松了口气,对着阿明的表情,夸张的拍拍胸口,笑着转身离开。
  
  阿明也被妻子的动作逗笑了,而就是在转身望向镜子的时候,笑容僵硬在脸上,瞳仁猛然缩小,象一只受惊的猫。
  
  ——小盈还没有完全走出去,但是镜中看不到小盈,只有门在缓缓的关闭。
  
  阿明猛然回头,一只玉手还没有完全离开门把;再看镜中还是空空。
  
  门,如同自己缓缓的关上。
  
  全身瘫软的阿明,坐在浴室的地上。
  
  老人说——人在镜中是看不到鬼的,只因为人鬼不途。
  
  惊慌、恐惧、担忧、焦虑、难过、悲哀洪水般的袭来,他不停的颤抖着。
  
  妻子变成了鬼?到底是怎样的可怕遭遇?莫非真的已经进入另一个世界?
  
  越想越可怕,越想越可怕。
  
  ——难怪那晚她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
  
  ——难怪大钟的声音敲响都透着诡异;
  
  ——难怪屋里森森阴气,她总是行为古怪;
  
  ——难怪总挂着什么夜光键盘,就是磷火,一定是;
  
  ——难怪她不敢开窗子,因为怕见光;
  
  ——难怪她说要我陪她,她怕;
  
  ——难怪她说不要分别,想永远一起……

而随即,另一种心情悄然升起。
  
  ——为什么她的事情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察觉?
  
  ——为什么明明感到妻子悲伤,我一句话都没有安慰?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自怨自艾,不马上把歉意告诉她?
  
  她是我的妻子。我想要相守一生人。无论她变成怎样,我坚信我守她的心如她守我的心一样。
  
  虽然还是恐惧着,阿明拧开了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即使人鬼不途,我还是要告诉她,我爱她。过去爱,现在爱,将来也会爱。她的快乐,她的欣喜我曾分享;她的难过,她的不幸我也该分担。
  
  走出浴室,阿明的脚步已经明显轻快了下来。
  
  瞬间后,脸色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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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0-2009 05: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尾)
  
  还是那身旗袍,躺在客厅的摇椅上,不知哪里的老旧的录音机,放出的是阿明母亲最喜欢的老曲子《胭脂扣》
  
  “只盼相依……那管见尽遗憾世事……祈求在那天重遇……诉尽千般相思……人被爱留住”
  
  妻子安静的面容,惨淡依旧,凄艳依旧。
  
  “小盈”发出的声音干涩异常,两个简单的发音,费劲全身力气才微弱挤压出来。
  
  除了哀婉的的唱腔,没有任何回音。
  
  “小——盈”颤音掩不住一种伤,有如末路穷途。
  
  “小盈!”悔恨和不甘宣泄而出,阿明扑了过去。
  
  “哎哟”小盈睁开迷糊的眼睛,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丈夫,神情里的惊吓浪潮般退落,取而代之的是份若水柔情。
  
  轻轻抚过丈夫的肩头,“怎么了,明”
  
  阿明使劲摇头,用力抱紧妻子,泪如雨下。
  
  ——刚刚才明白,有多爱她:爱的不计后果,爱的超越了一切,而可悲的是过往里竟然不懂,更没有珍惜!
  
  “别哭,明”妻子拉起了他,纤纤手指抚过他的眼敛,温柔而冰冷,如岁月无声。
  
  “我去给你泡杯茶”说着,妻子理理旗袍,往厨房走,俏娇的话语传来“旗袍爱起摺,凌乱的不好看了吧?”
  
  “好看,永远都好看”注视着妻子的背影,脱口而出。
  
  “叮咚”门铃响起,正在厨房往杯里放茶叶的小盈呆立了一下。
  
  阿明往门口走,就要开门。
  
  “不要”小盈像是突然醒悟,赶忙往门口跑,却在客厅绊了一下,摔倒在沙发上。
  
  门开了,是小盈的弟弟“锋”看都没有看替自己开门的阿明,直奔姐姐而去。
  
  阿明摇头,无奈的关门,也往妻子身边走。关门的时候,锋回头看了阿明一眼,满眼诧异,但还是没有对这个姐夫打招呼。
  
  “姐,你怎么样?伤到没有”锋扶起姐姐。
  
  小盈却满脸紧张焦急“你走,你走”说着就把弟弟往门口推。还是那样凄楚,偷空看着阿明。
  
  锋发火了,一把推开姐姐“你以为我想来?要不是爸妈身体不好,非让我来看看,我才不来!”好像是发现自己说话有些过分,声音变的低沉“你是我姐姐,我不愿看到你伤心,明哥……”小盈突然飞身上去,一把捂住锋的嘴。
  
  锋使劲的掰开姐姐的手,焦急而愤怒的喊着“你醒醒吧,明哥已经死了!”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小盈面如死灰。
  
  “不用我管,嗯?”说着一把扯下小盈颈上的键盘。
  
  正在被锋的话语迷惑的阿明,突然感觉两个人都消失了。最后入目的,是妻子颈上被拉出的一道血红。
  
  虽然看不到,声音并没有间断:锋的走动,小盈的尖叫和撕扯厮打。
  
  “不关我事,嗯?爸妈说你用自己的血染红床单,招魂成功了没有?我来看看,你疯完了没有”嘶吼声中带着哽咽。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屋子沉默了。
  
  随后,压抑的低泣渐渐响起,伴随着痛惜之极的呼喊,“姐,别再执迷不悟了,明哥死了,再不会回来了”
  
  “干吗要悟?执迷了,求到不悔就好”迷离而坚越情意,在简单的话语里荡开,涟漪般的扩散着。
  
  “姐,你是个傻瓜,无可救药的傻瓜”虽然看不到,阿明却知道锋现在的表情定是伤心欲绝。
  
  “你走吧,锋”然后是开门的声音。
  
  妻子抱着那个键盘,出现在那里。距离阿明不到三步远的地方,短短距离,宛如千山万水。
  
  “阿明”还是那似悲似喜声音,脸色苍白,唇色灰暗,无生气的面颊上偏有双专注眼睛。对,就是专注,在仔细的看着自己,象要看尽一生一世。
  
  
  “我死了?”无意义的喃喃,阿明感觉一片空白。看到打开的门,想要关上的时候,手却从门把上穿过了。小盈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被撕落的大红床单,无言的来到他身边,轻轻的盖上了他的右手。
  
  “嘎巴”门被他右手一推,关上了。
  
  呆呆的看着停放在手上的红布,他说话了“多久了”
  
  妻子咬着嘴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最后还是说出“二十七天”
  
  “这么说,我的记忆还是二十七天前的?这么久了……”
  
  “我试过了很多办法,总算让你回来了”下唇已经被咬烂了,却还是没有血流出。
  
  “回来?回来啊”阿明沉默了,好像在劝服自己相信。很久后,才开口“我还有多少时间?”
  
  “听说……最多三天”面无表情的话语,就着眼泪滴落。砸在客厅的地板上的声音,很轻,却似乎带起回响。
  
  “今天是最后一天吗?”一口叹息缓缓的吹出,“今天在镜子中看不到你,还以为……呵,原来人看不到鬼,鬼也是看不到人。只是……能再次看到你,真好”
  
  想通了,他展颜面对泣不成声的妻子“愿意陪我舞一曲天荒地老吗?”使劲抹去眼泪的小盈也努力的笑了“当然,我很愿意”
  
  悠扬的旋律飘忽,阿明感觉自己越来越轻,思绪越漂越远。
  
  几滴热泪,隔空而来,绕在身边,有点凄,有点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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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0-2009 05:1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过公路的老婆婆

去年冬天的时候,我经常和几个朋友去一家叫“巴巴拉”的酒吧喝酒。
  因为那里不仅酒好喝,那里的服务员更是漂亮的没话说。
  有一天晚上我们都喝的有点醉,大胖死活都不肯开车。
  于是我只能把大胖和其他三个人塞到车里,然后开他的车一个个送他们回家。

  车子开到了郊区的公路上,两边都是野草地。
  那时候夜已经很深了,感觉安静的有点过分。
  虽然汽车在开,可是我却依然可以清晰的听到公路两边的虫子的叫声。
  很清晰,让我有点不安的感觉。
  我一边开车,一边惴惴不安的看着公路上的情况。
  这时候一只肥大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吓的转头就是一巴掌。
  没想到却是大胖在副座上睡觉时翻了个身,令我惊讶的是,我以为我那巴掌已经用了全力,可大胖居然毫无反应。
  死猪!我咒骂了一声,继续小心翼翼的开着车。

  忽然我好象看到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模糊的白色的身影。
  我缓缓的开过去,可是奇怪的是,越是靠近,那个身影越是模糊。
  就在开到那白色身影前面的时候,那个身影忽然清晰了起来。
  ——是一个老婆婆!
  虽然她的脸依然是模糊的一片,可是从她的大体身行还是可以肯定是一个老婆婆。

  我刚想问老婆婆怎么这么晚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的?
  那老婆婆忽然就朝着我正缓慢开着的车子撞了上来,那速度,绝对比刘翔跑110跨栏还快。
  我还没反映过来,就听到“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一声。
  我连忙停车下去看,可是车子周围居然什么都没有。
  别说人,连一只猫都没有。
  我心里打了个寒战:不会是见鬼了吧?
  想到这就更是慌张,大胖他们还睡的死猪一样,那架势看来就算被鬼吃他们也不会醒来的。

  我连忙上了车,踩了油门就跑。
  可是一路上,那个白色的身影反复的出现,每隔一段路就出现一次,然后撞在我的车上,那撞车的声音,那么清晰。
  我更加害怕,几乎是半疯狂状态的开回家的。

  后来我听说,这条路上,在几年前有一个老婆婆在回家的时候被醉酒开车的人给撞死了。后来就老是有人说看到一个老婆婆的身影不停的去撞开过的车子。
  我听说一个人死后就会不停重复死亡的过程,也许那个老婆婆就是这样的吧。
  只不过这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别人。
  有时候我会想,那老婆婆何时才能不用再不停重复这死亡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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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0-2009 05:2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脚步声

你有在很晚的时候一个人在空旷的马路上走的经历吗?你是否还记得那时候一个人孤寂的脚步声?那声音,那一步一步走路时发出的声音可有什么异常?
  也许你没有,但是他就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

  他叫张栋,在一家网吧当网管,由于交接班是在半夜,所以他每天都会在半夜的时候步行到那网吧。
  那天,和往常一样,他在半夜的时候走出了自己租在外面的小房间,点了支烟就朝网吧走去。
  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一种习惯,吸烟可以让他精神好一点,每天工作18个小时和电脑的大量的辐射早就让他形神萎靡。
  一根烟,更多的也只是让他可以看着呼出的烟,揉揉眼睛,想一想昨天的传奇和别人PK的事情,然后继续赶路。

  他一边走一边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一声,两声,一步,两步。
  等一等!
  他忽然好象听到脚步声有一点奇怪的地方:那脚步声居然有一点点的回音。
  怎么可能,在马路上走路怎么可能有回音?

  他奇怪的回头看了看,身后只是微弱的灯光和一片黑暗。
  他轻轻又迈出了一步。
  “的!”,“的!”,
  ——真的响了两下!

  他又走了一步,然后仔细听了听,的确,有那第二声脚步声,似乎比之前听到的更加真切了。
  刚开始还有点模糊,可是现在越来越清晰了。
  那感觉,那感觉就好象这脚步声正在一点点的走近。
  走近!

  张栋一想到这心里就开始发毛。
  他停下身来,屏住呼吸,想仔细听听那脚步声,可是什么都听不到,除了他跳的飞快的心跳声。
  他小心翼翼的跨出一步,没有发出声音的那种。
  可是,就在他后面不远的地方还是响起了一声脚步声。
  “的!”
  那么响,那么近!

  张栋吓的跳了起来,那一声,就好象踩在了他心口上一样。
  他慌张的拔腿就跑,可是后面的那不是自己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他一边跑,一边捂着自己的胸口,那每一声脚步声好象都踩在心脏上一样。

  张栋疼的脸都开始变形了,他甚至觉得,心脏都快要崩溃了。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那一切忽然都消失了。
  脚步声,心脏的疼痛感,一切忽然都消失了。
  他抬头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网吧。
  那以后,他再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后来我的一个对鬼神之说很有研究的朋友说那其实是鬼在和你玩游戏。
  他说死在马路上的鬼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追逐的游戏。

  两个鬼互相追逐,要是谁被谁追到了,就要互相换个地方等待替死鬼。
  由于大多数意外死亡的鬼都是地缚灵,所以他们只有通过这种游戏来交换地点。
  虽然他们大多数时候是鬼和鬼玩,但有时候也会有些鬼和人玩。

  如果你刚好身体很虚弱,那么就很容易被这种鬼选上。
  我记得我当时曾经问:那么要是人被鬼追到了呢?
  他很阴森的笑道:那就和你换一下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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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0-2009 05: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地狱传来的铃声

某一个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正准备下班回家。护士小月急匆匆地跑进我的办公室,说是刚才有人送来一位突发脑溢血的老人,需要马上手术。我二话没说换好衣服来到手术室,一切准备就绪。其实,那位老人送到医院时,就已经不行了,我们尽了最大努力,可是还是没能保住老人的生命,在第二天凌晨一点一时的时候,老人安详地走了。

  我垂头丧气地从手术室中走了出来,因为医院有规定,尸体不可以在医院放太久,病人一旦死亡,就要立刻送到太平间。于是我们为老人洗净了身体,穿好衣服,用洁白的被单盖住了他,安排好其他人都走后。我开始想怎么处置老人的尸体了,虽然人们都说搞医学的人胆儿特大,但我是个例外,在这深秋的夜晚,让我把一具尸体送到太平间里,这是我连想都不也想的事。可是我又没有办法啊,医院就是这么规定的啊!怎么办呢?叫上一个人吧,叫谁好呢?对了,叫上大李,让他和我一起去吧,这样我就不太害怕了呢。他和我是好朋友,在医院管后勤,于是我到办公室把他叫来了。他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不一会儿,他就来了。“王医生,什么事儿啊?”于是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讲了一回,他笑了:“小事一桩,没问题。”我当时真不知说什么好,仿佛抓住了一要救命的稻草,然后我们一起把老人推了出来。一路上,我们什么也没有说,直到出了住院部,一股凉风吹了过来。必竟是深秋了,一股风吹得我不禁缩了缩脖子,后背的汗毛开始一根根立了起来。。。
 到了太平间的门口,我打开了门,探头望去,里面冷气逼人。而且黑洞洞的,我朝大李使了眼色,于是我们七手八脚把老人径直抬到了里面,又把老人抬下了床,大李很有劲,用胳膊一夹,我顺势一推,老人的手便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弧线。。。我心里不知为什么“咯噔”的一下,急忙松开了手。。。“行了,行了。大李,走吧。”“等一下,他的手压在身体底下了。”大李说,“行了,反正也死了,快走吧。”我满头冒着冷汗,恨不得马上离开。当我拉着大李离开时,回头一锁,那种感觉就像是锁住了地狱之门一样。

  和大李分别后,我回到了办公室一看,已经快三点了。于是我准备在办公室呆到天亮吧,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我习惯地拿起听筒,里面开始没有声音,然后是一阵沙沙的声音紧接着我听到了一个苍老而无力的声音:“王医生,手。。。。。压住了。。。疼啊。。。。!”我的头顿时像是响了一声炸雷,难道,老人活了??不可能,不可能!!!我急忙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我努力让自己静下来,可是没有办法,那个老人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的影像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不断地出现,画了一个又一个。。。我潢脸不停地流着冷汗,心里盼望着天快点亮吧。。。这时,电话又响了。铃声是那么尖锐。。我的心仿佛被剪在了两半,过了好久,电话还是响着。我颤抖着接过电话。。。

  又是苍老又无力地声音:“手。。。压住了。。。帮帮我。。。。。”我再也受不了了,一下子晕了过去。。。。

  一道刺眼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我想起身,可是全身却传来一阵阵刺痛。。。这是哪里?我怎么了?这时一个护士走进来,我才知道,昨天晚上我晕倒之后今早才被人发现,他们问我发生了什么,我便告诉了他们。可是他们并不相信,有人说我做梦有人说我恶作剧。

  可是,只有我知道,昨天晚上不是梦,那的确是地狱传来的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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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0-2009 05: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镜花怨

我坐在床沿梳理,正对着新买的衣橱上那扇穿衣镜。
  梳着梳着停了手。
  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正是酷暑,却有一股幽幽的阴寒之气缓慢的爬上身体,从我的皮肤渐渐渗到皮下肌肉、血管甚至骨髓里。坐下之前满身的热汗不知不觉变成冷汗,一滴滴滑下,从脚指缝里溜出去。我有些虚脱的揪住床单,望向那扇镜子。雕花的古典的镜面,是喜欢古董的老妈不知道从那里买来的。没错,那是那股寒气的来源——我看到自己。镜中的我长发凌乱,脸色惨白,视线扭曲。扭曲中含着惊惧。
  镜中的我的左侧,分明坐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一身紫红。
  我大骇的扭头。左侧的床沿上空空如也。
  但是那个一身紫红旗袍的女人,的确目光阴郁的盯着我。更确切的说,是盯着我在镜中的双眼。
  她坐的位置从镜中看隔我不到一米。甚至还跷着二郎腿。
  我再次扭头。
  空的。她应该坐着的那个位置连凹下去的痕迹都没有。
  我想喊叫,喉头发干。想逃跑,身体瘫软。客厅里电视开着,爸妈一边看一边笑,那些声音似乎都陷到别的空间中去了。我像只射完墨汁的乌贼似的彻底瘫下来,目光散漫,神情呆滞。
  她还在。保持着二郎腿的坐姿。保持着与我虚空中的对视。
  她很瘦,窄小束袖的旗袍箍在身上仍然玲珑有致。头上盘着精致的髻,似乎还喷上不少摩丝,垂下弯而稀疏的几根。眉细唇薄。如果你看过旧上海二三十年代的时髦女性的招贴画,就不用我大费唇舌。
  横下心,继续与她大眼瞪小眼。
  “嗳——”她终于垂下眼,一声轻叹。或者该说是哼——诡异而充满媚惑的哼声……款款从床上摇起来,手风摆柳似的伸出,她拈着尖尖的指甲指向镜中:“小妹帮我个忙,可好?”
  风骚。真风骚。一举一动像个三流的作秀演员。这女鬼……
  “干吗?”
  “帮我把那镜子开开。我得透透气呀。”果真是镜中怨灵。倒要看她到底耍什么花招。
  几步踱过去,拉开镜边把手。几件大衣,下面一堆棉絮,毫无异状。扶着镜壁的手倒有点黏糊糊的,奇怪,这镜后的油漆早干了呀,还闻到一种恶浊的味道……等我看清手上黏的全部是暗黑的脓血,镜壁上还在不断汩汩涌流出这种液体时,终于鼓起全身力气尖叫起来——晕厥过去的同时听到爸妈撞开了门……
           
  醒过来已是次日午后。
  爸妈不在。可能给我去医院拿药也说不定。留我一个躺这里……更讨厌的是,躺不多久那种阴寒的感觉又来了。
  看来她缠上我了。
  我闭上眼。装睡。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俪的彩云偏。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她倒有心情哼老戏。空落落的声音在房间萦绕,曲调轻盈,音色又极为婉转,我这种戏剧白痴都不禁听得有点入迷了。
  “小妹,这一则可是欢快的曲子了。可有舒畅一些?”也,她在抚慰我?
  “恩。你,……昨天干吗耍我?”
  “呵,真的只是透个气。血淤在那镜中太久,闷得好生难受呀。”她低头,捂嘴,轻笑,抬头,又怯怯看我。很夸张的肢体动作。
  “不过,你京剧唱得不错。”
  她突然没声息了。抿着嘴,吊着眉,看起来颇为难受。这个表情让我联想起我在黑板前做不出题目时站在我身边的老师的臭脸。
  “小妹,那是昆曲呀。你连京戏与昆曲也分不清吗??!!以前的妹仔,谁不唱上两句戏呀……”
  啊?!这女鬼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爬出来的,我干吗非得分清啊,我抽屉里的磁带不是周杰伦就是孙燕姿,我发神经了去听老戏啊我……心里虽竭力辩解,看到她委屈的脸我还是万分抱歉。
  “不过,以前得月楼里,懂戏的也不多的。徽班进京,昆曲也没落了呀。耀邦那样会品戏的人也不多……”
  得月楼?耀邦??
                 
  隔了几天我照常去暑期补习。回来时顺便逛了逛街。突然看到路边的常记家私店,迁到新居后好多家具就是在这儿买的,不知道那面镜子是不是。
  这是个老店铺,招牌的匾额早已泛黄,题字是遒劲的隶书。一进门左侧壁上小神龛里便供着菩萨,还有大红蜡烛围做一圈,圈着想是神佛的画像,用香纸小心的盖着。神龛下的柜台窄小拥挤,一个老头正在打盹,白发顺着他的呼噜一颤一颤。也罢,不吵他。
  店中家具也不算多。但是都有着古旧的韵味。雕花的木床木椅泛着久置显出的暗红,床上的高枕像是檀香木所制,闻来有清幽渺远的感觉。像那个与□□益接近的女子,每晚隔镜的听戏与闲聊,已经知道她是民国廿年的戏子,名唤青裳。早该猜出是个戏子。而她起初被我视为风骚的一举一动,开始绽放出别样的韵味。
                 
  民国廿年……
  家居附近的景致远比如今动人,一湾碧水横过那错落有致的民居,水边便常有那窈窕的女子,用木槌一下下敲打着,兀自浣洗手中衣物。偶尔抬起因劳作而微红的脸,衬着岸上桃花,一样的艳丽。这样的光景,谁能料到时世并不太平呢——军阀做乱的烽烟刮进了一股改革的新鲜习气,征兵更是频繁冗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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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0-2009 05:2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岩溪镇的内蕴却是亘古的。比如船埠业的兴盛。比如本乡人听戏与好赌的习惯。比如逛逛“得月楼”在乡中所象征的身份与荣耀。
  不辞得月千觞醉,且做蓬莱一日仙。得月楼酒最醇、菜最香,连门前的灯笼都是最红最大的。但最最重要的,每月十五,楼中都会请到全镇最红的戏子献艺。敲鼓拉琴的,一字儿排开做足架势,那戏子便折扇一把款款行到列位宾客席前,咿呀唱开了。宾客叫好声中,暂时忘却了征战的苦痛。青裳便曾受邀于此,彩灯流连夜色氤氲之下,那卸了惯常的浓妆重彩的容颜自有另一番淡淡风情。
                 
  我怀疑初次见识到这风情的便是青裳口中的耀邦。这个词的出现频率实在太高。耀邦会品戏、耀邦家世好、耀邦能文能武……青裳总唠叨着和耀邦初识时,两人在楼中合唱《牡丹亭》中柳杜相会一折,耀邦如何的风流倜傥。我向来对这种旧社会吃闲饭的公子哥儿无甚好感,但是见那黄晕镜中,青裳轻轻叙说着,纤长的手指捉住了瘦棱棱的肩头,眉宇之间婉叹中隐含忧郁,又不便插嘴。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哪答儿闲寻遍。不同的年代,少女爱恋的心事总是一样的。青裳与他白日泛舟、雨夜共酌和对唱互娱的点点滴滴,每每在我午夜梦回的瞬间,在心底里萌动起来。只是有点奇怪,青裳竭力记取与耀邦共处的时刻,除了快乐、还是快乐,她在叙说之时,脸上却一片惨绿,从未笑过。
                 
  渐渐了解,青裳的魂魄被困于镜中,是因为撞破镜面失血而死,血凝于镜壁无法解脱。按青裳的说法,需得找到修补镜壁的材料。上哪儿去找相称的漆啊,何况现代的师傅纵能修补,恐怕也不是原来的手艺了。与青裳相处日久,真正明白什么叫做世易时移。我竭力在她的描述中,找寻出从前家乡的轮廓。曾经的溪流早被填平,便利的交通早已不需船埠,而得月楼所在之处现在可是个大商场。对了,那家私店——“街道拐角,有个常记家私店……”

  “常记?那该是老字号了。以前乡里的大姓呢。耀邦不也姓常……”她喃喃着。
  “店主是一个老头。他好象是本地人,又是卖家具的,应该会知道怎么修补!”我大大的兴奋起来,一旦补好,青裳的魂魄就自由了,不必在人间受这等折磨。
  青裳看来也甚是欢欣。惨白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鬼气渐淡。她长长的手指扶住了镜面,盯着我良久,眉眼又微蹙起来:“只是补过之后,我去投胎,以后难得再见小妹了。”
  她舍不得我啊。我何尝不是一样呢。几夜的相处,随她游历从前的溪桥酒肆,品那婉转凄艳的曲子,更听到一段缠绵往事……
  “去之前,还是该和小妹说说清楚。和耀邦的事,我可只说了一半哦。”她看着我,又是浅浅一笑。不知为何,我想起《霸王别姬》那一出里,虞姬横剑自刎前,脸上也是一面的笑,心却早在那楚歌声里流离失所……
                 
  只是我想不到,那未完的一半,是那么悲伤的故事。难怪青裳始终只愿意记得前一半。船埠大户的公子,爱上梨园戏子,终于和家族决裂。一贯风流倜傥的耀邦,在岩溪收放自如的常家公子,开始变得无所适从。借债、赌博,始终放不下身价去做苦力,郁闷时唯有与青裳日日厮混。脾性却日益暴躁。
  一日,青裳在得月楼上唱戏时,李家公子多给了几个赏钱,跟踪而至的耀邦竟大打出手。自是不敌李家众多仆从。晚上给耀邦敷药,青裳柔声劝慰,却滋生口角。这样日复一日,彼此间在猜疑与奔波劳碌里筑起深深沟壑。
  原来是姹紫嫣红开遍,寻寻觅觅,却只剩得断井残垣。心酸,心痛,难以言说。
  终于酿成大祸。中秋夜,青裳照常在戏班后台里梳理,预备登台。那李家公子涎着脸纠缠,青裳严辞拒绝。正在拉扯,耀邦闯进来。看不到李家公子灰灰的溜回去,却怨毒的盯住青裳。在外正受了雇主责骂,就将满腔火气发到青裳身上。一拳挥向那娇小躯体,直撞到那梳妆镜前去。无数锐利碎片扎进青裳喉头——挂满五彩戏装的屋子在眼前幻灭,与耀邦共度的短暂时日刹那间流过心间,却远远没有之前耀邦怨毒的眼神来得更椎心刺骨……青裳纤长的手指用力攀住那碎裂的镜面,身子缓缓瘫下去。血,汩汩涌流出来,覆盖住了镜中耀邦痛悔的模糊的脸……
  那一夜岩溪溪畔、得月楼上,依旧灯火璀璨。托托托,是不断的梆子与鼓点;袅袅绕绕的,是那女旦手执折扇咿呀啼唱。但是青裳——上一月楼中的红人,去则去矣,一缕幽魂却因怨念困在镜中,不得超脱……
                 
  第二天我在蹬车去常记家私店的路上,仍然回想着青裳的故事。我唯一能够做的,是尽快帮她补镜。
  那老伯倒也爽快。寻了些漆,带了工具,便和我一块骑车回去。路上攀谈起来——“老伯记得民国廿年间的事情吗?”
  “唔。”
  “那时候很爱听戏是不是?”
  “唔。”
  “有个很红的戏子,叫做青裳……”
  “唔?……你从哪里听来的?!”老伯扭头看我,白发在风中飞舞起来,遮住了眼睛。但他的双眸,依旧深深不可测。
  “哦,听人家说的拉。我乱讲,随便问问。呵呵。”我有点心虚的闭了口。

到家了。
  拉开卧室房,请老伯看那衣橱。他便捏了刷子,楞楞的站在镜前不动。
  “老伯我去给你倒茶哦。”想到马上就可大功告成,我心情愉快的去厨房泡茶,一边哼着曲子:“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哈哈,尽得青裳真传哦!
  哐啷。卧室里一声巨响。
  等我冲进卧室,看清了房中景象,我手里的茶具一下跌得粉碎。
  一地血泊。老伯的白发扎在满地的玻璃碎片与血污之中,手却紧紧攀住碎裂的镜面。他的手臂上,有很深的疤痕。是很久之前,玻璃划伤的痕迹。
  宿命棋盘上的两颗棋子,终于相逢。而世事流转物是人非,青裳,你却还是一眼认出他来。我相信你是只记得与耀邦在一起的快乐,相信你怨念已消,这样做是为了和他同去投胎,而来生定会相逢,那时候再共看人间花开花落、一世烟火……
  医院来的人七手八脚将老伯抬出去时,我看了看他的脸。
  很安详的脸。
                 
  常记家私店终于要拆了。
  进了店,靠在空空的柜台边伫立良久。
  神龛还在。红烛依然。
  一阵风过,烛边的香纸被掀开了。
  我微笑起来。
  原来所遮的不是神佛的画像。
  陈旧的相片上,身着艳丽戏装的妙龄女子,手中捏了折扇,缓缓回眸浅笑,风情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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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009 12:4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恩。。。不错看。。。。
看到一半了。。。。明天再继续。。。。

你记得给我回帖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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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009 12:1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不错~
继续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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