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狐狸精》16/12：“文字”作者仍未上载，待有新章节即刻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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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后山格外凉
门打开的那一刻，小雨几乎要扑入我的怀中，但看了一眼我身后的灵儿后，她却停下，只是拉着我的手，靠着门口的墙，一副无助的楚楚可怜的样儿，像极了我家老房隔壁邻居那只柔弱的小花猫。

    三人落座，灵儿不说话，小雨也是静静地靠着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爹妈都回南方老家去了，这些天都是雪菲姐过来陪我一起住，可是几天前她就有些魂不守舍，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我问她也不说，支支吾吾的样子，反而叫我觉得不安……”

    “哦……”我拿过杯子，“喝口水吧……”

    小雨接过杯子，顿了顿，继续说，“锋哥你不知道，其实……其实，我们家是有一些不一样的……”

    “不一样？”

    “我是说和一般的普通家庭相比，我们家的背景是有一些不一样的，特别是我的大伯，他自从继承了祖上传下的那些东西后，就很少关心家人……幸好我爸没有……”

    “大伯当年的死也和那多多少少有些关系，现在雪菲姐也……”

    小雨的话听来听去，我几乎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灵儿却显出若有所悟的神情。

    经过商议，我们三人决定现在就去找小雨的堂姐雪菲。

    据小雨说，她姐今天的表情尤其反常，而且不久前打回家的电话里声音急促，语气慌张，似乎的确发生了什么事情。加之以前的家族背景，这才让小雨觉得害怕，给我打电话求助。

    朗朗乾坤，法制社会，还有灵儿在一旁，我对此事表现乐观。

    田雪菲是个美女无疑，但她真正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是她认真，敬业，以及火候稍过的执着。

    “这么晚了，还呆在学校工作？”灵儿轻声说。

    “她总是这样的……”小雨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

    车子一直开到教工宿舍楼下，小雨从车窗里给我们指出她姐所在房间位置。其实不用她指，我们也能很容易地找到，那个全楼唯一亮着灯的就是。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敲了半天门却没有反应。小雨用她姐给她的钥匙开了门，我们三人进去。发现屋子里的的确确是没有人，写字台还摆着文件之类，就连用过的钢笔都没有套上笔帽，显然田雪菲出去得很匆忙。

    “你之前打电话，你姐没有跟你说过要去干什么？”我问。

    “没……没有啊，她没有说……”小雨不知所措。

    “那我们出去找找吧，应该不会出学校的范围，否则刚才的门卫应该告诉我们了……”

    从楼上下来，我们顺着学校的小路开始找寻这莫名失踪的田雪菲的踪迹，但所获甚微。校园里的建筑基本上都关闭了照明，只有路灯还亮着，在这阴冷的风中，一个大活人能跑到哪里去呢。

    “前面没有路了，那是后山了……”小雨说道。

    “你姐不会到那里散步去了吧……”我说。

    “应该……不会吧……”

    “我看……倒未必……”灵儿突然出声，“那边好像比一般凉快，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是感觉有些阴风来着……”

    我刚说了一半，前面就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音。

    “是姐姐……”小雨向前跑去。

    我和灵儿赶紧跟上。

    在这月黑风高杀人夜，即便是有两位美人陪着，踏上寻找另外一位美女的幽静小道，却让人不觉一点享受。

    小雨担心她姐姐的安危，脚下匆忙，灵儿也跟得紧，只有我一个人在后面喊“夜黑路滑慢慢走”，却被灵儿反驳一句“又没有下雨”……

    在小路尽头的转角，灵儿追上小雨把她拉住，示意她禁声，等我也靠过去，透过斑驳的树丛看向后山的景象，小雨的姐姐田雪菲正立在那里。

    突然间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我是说站在那里的田雪菲和先前几次见过面的那个，似乎有种强烈的不同，怎么说呢，虽然同样是亭亭玉立，端庄魅力，散发着雅致的知性美……等等，除此以外，她浑身上下似乎弥漫着一股凛然的气息，并由此生出淡淡的威严，让她的美平添了莫名的距离感，总之……

    当我正沉浸在对田雪菲的综合气质的重新评估，即将打出修正分的时候，灵儿拍了拍我，我这才把目光从田雪菲身上移开，看向漆黑的后山方向。

    要说气温，现在本该不低，夏夜的寒气还远远不到出场的时候，但这学校里的后山似乎是个例外，它不像一般的林地只给人阵阵的凉意，凡是接近这里的东西，仿佛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霜意，变得缓慢而僵硬。

    “没有用的……”万载寒冰般的音波从后山的黑暗中荡漾开来，只是你是在经过雪菲身旁的稍微顿了顿，便毫无阻碍地向四周顺畅地传播。

    灵儿她们的感觉我不知道，反正我的感觉是“冷透了”，这种冷已经不是温度的概念可以表述和衡量，她深入人的心灵，在那里蔓延冰意……

    “难道是来自Nannia的**冰雪女王……”我小声嘀咕着，看灵儿和小雨仿佛都没听见我的放在，只是神情凝重地盯着前方。

    “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雪菲的语气沉静而舒缓，像是在回应后山的声音。

    呼～

    又是一阵低沉的阴风，像刮带着铅粉，压得树枝草叶瑟瑟低垂，连地面也发出嘎吱吱仿佛要冻裂的脆响。

    “幻觉，又是幻觉……”我把身子又向前挤了挤，挨着灵儿吸了两口她身上的香气，提了提神。

    “我所要做的，是我必须做的，你呢，除此以外还有无数的选择，这条路，不是你的唯一……”后山的声音缓和了些。

    雪菲的神色变了变，像是陷入了深思或勾起了某种回忆，接着是短暂的静默，她的眼神复杂而迷离，犹如漩涡般吸引人的心神，第一次发现思想中的女生也如此地耐看……

    片刻后，雪菲明丽的面庞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坚毅的表情，她如同义无反顾对抗天界的女神，从容向前，跨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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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喝酒避暑 外带闲聊
“好吧，让我来看看，这世上是否还真有，我预料不到的事情……”

    随着这拥有冰寒质感的声调的尾音在空气中消散，一切都静了下来。

    灵儿和小雨有些呆不住了，像是要出去帮忙，而立在那里的雪菲的神情也更加严峻。

    就在这时候，起风了……

    说实话，南方的海风我见过，摧枯拉朽，势不可挡，北方的沙暴我也见过，肆虐狂暴，遮天蔽日，那是自然界的造化和神奇，人类的微薄之力与之相比实在太过渺小。在那样的风中，人们只会慨叹和敬畏，但眼前的风……

    如同平地冒出的莫须有的幻觉，紧紧攫住人的心神，它波及的范围只有几十米的半径，空气就在这不大的区域急速流动，不时擦出一片片雪花，说不出的美丽和诡异。

    伴着这夏夜奇雪的降临，后山方向隐约现出一片朦胧的幽蓝色，等到那光影似的轮廓清晰起来，我惊得差点把舌头给咬到。

    因为站在雪菲面前的，不确切地说，是飘浮在雪菲面前的，竟然是个身材玲珑剔透的女子。我知道我的比喻有些不恰当，但这女子身着幽蓝色似纱非纱的长裙和披风，随风缓缓摇曳，的确给人种冰凉剔透的感觉。

    “还有那边的朋友，既然来了，怎么不现身呢……”女子幽雅把头转向我和灵儿小雨藏身的方向。

    女子的脸庞前方总是漂浮些冰晶雪沫样的雾气，让人只见得轮廓，却看不清容貌，但即便如此，也让人感到惊艳。

    我是自顾自鉴赏美女，身边的小雨听对方说完话，就要出去，灵儿脸上现出一丝迷惑和惊讶。我明白，我们三人藏身的地方，必定被灵儿施展了妥当的掩藏手段，最后却如此轻易地被对方识破。

    事已至此，继续蹲坑已是没有意义，我拉着灵儿小雨走出掩身的树丛。

    最近遇见莫明其妙的事其实也不少了，但本能告诉我，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带劲。那浮空的神秘女子，虽然体态声音无一不令人有犯罪的冲动，但我的心底却生出莫名的警觉——“有毒的蘑菇，危险勿食”。

    雪菲看见我们出现，先是惊讶，后来转为微笑。那是知道自己并不孤单的发自内心的欣慰。

    灵儿又紧了紧我的手。和她处久了，知道她的意思是这次的情况不好应付，她想让我先开溜。

    一直以来，我都是相信“科技改变生活”的唯物主义的好青年，遇到灵儿后这一情况得到了改变，我开始认识到这世界上还有许多其他可以改变生活的力量和方式。

    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从此变成个神棍了。我相信，但绝不迷信。

    这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像某些停更了半年，又突然诈尸的作者一样。我们不能将眼光仅仅局限在唯物和唯心上，要知道这世界所容纳的，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鬼神并非无敌，他们只是比我们多出一些力量而已，而任何一个存在，只要他运用力量，就必然会有破绽……

    这里没有酒，我只好胡思乱想一番，用以壮胆。

    “深更半夜，在受法律保护的校区里图谋不轨，你究竟是什么人……”

    “法律？”那女子听了我的话，稍微愣了下，我心想这无组织无纪律，飘来飘去的高人果然一点法律观念都没有，真是时代的悲哀……

    “咳～每个身处这个世界的人都要遵从所在国的法律。一切行为都要受到其制约，这是文明社会的标志……”

    包括那神秘女子在内，灵儿，小雨，雪菲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唉，我实在不知道在这种场合到底说什么合适，只好信口开河，不至于冷场，谁想到头来竟然没人买帐。

    忽然，那浮空的女子发出了一声轻笑，然后缓缓落地。

    “好吧，如你所说，我们该用怎样的规矩解决问题呢……”

    神秘女子的行为让大家大跌眼镜，灵儿小心地把雪菲拉过来，和我们站在一块，等待我的下文。

    可是我哪里有什么下文，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

    “嗯……天色虽然不早了，但在这仲夏还不到睡觉的时候，不如大家找个地方喝酒避暑，外带闲聊，如何……”

    “好啊……”我话还没说完，神秘女子就干脆地答道。

    灵儿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正不明所以，那女子已经当先引路，走上了后山的小道，还回头招呼我们——

    “不用去别处了，山上的凉亭，刚好有备好的酒菜……”

    这回不光是灵儿三女，连我也惊得够呛，随口乱说的缓和气氛的客套话她也能当真？最蹊跷的是还预备好了？

    看来，这世界上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于是，我们一行四人跟着神秘女子踏着依稀可辨的小径，小心向山上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途中小雨小声问我要怎么办，虽然的确不知道怎么办，但嘴上还是信心百倍地跟她保证我心里有数。有没有胜算是一回事，稳定军心是另一回事。

    但似乎只有小雨是我的忠实fans，雪菲心事重重，对我的话充耳不闻，灵儿则更过分，那似笑非笑盯着我的表情，让我很生气，我决定要让她付出代价，不过不是现在……

    后山很小，凉亭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这里和想当初我收拾那群不良少年。给郑新树立我光辉形象的那个凉亭相比——其实没什么不同。

    只是凉亭的顶端和四周漂浮着一层若有似无淡蓝色晶雾，闪烁而朦胧，梦幻般美丽。

    “哇～”小雨心思单纯，见了好看的东西就忘了其他，赞叹得叫出声来。

    亭中摆放着个古色古香的木桌，七样菜色环列成圆，围在正中的一个罄色容器，不知怎么，我总有种感觉，那桌子正中的容器里，似乎正散发出某种无色无味香气，这想法一出现，连自己也吓了一跳，无色无味的，那是空气……

    看来最近胡思乱想得过于频繁了，现在产生了副作用，连一向准确的直觉都受到了影响。

    大家分宾主落座，位子刚好是五个，就连桌上的碗筷，酒杯，也都是五人份，整齐摆放在每个人面前。

    这真是奇了，难道这设宴的神秘女子早就知道我和灵儿小雨会半路杀出？即便如此她怎么能预料到我那胡言乱语时脱口而出的“喝酒避暑，外带闲聊”？

    神秘女子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拿起筷子，让大家开动。

    荒郊野地里，不明不白的东西，谁敢放心地吃？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我出声问。

    “就叫我浮烟好了……”见我们都不动筷，浮烟仿佛恍然大悟，“瞧我这主人做的，哪能不自己先尝……”

    说完她每一样菜都尝了一口，以示无恙。

    这时除了雪菲还板着脸，连灵儿也一脸轻松，她给了我一个这菜没问题的眼神，我和小雨同时收到，自然不客气来。

    桌上的菜可真是盖了，说实话，要论灵儿的家常菜天下第一，我毫无异议，但要以做菜的艺术而言，眼前这七道，色香味意形，样样达至巅峰，只是……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自觉地，我的眼神又再一次落到了七道菜围着的那个罄色器皿上。

    “严先生的眼力果然不错……”浮烟嫣然一笑，面前的蓝雾仿佛淡了些。

    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本能地警觉起来，还有，“我的眼力不错”？这又是哪一出戏？

    圣人教导得好，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但眼前这种情况，还是装作高深莫测得更稳妥些。

    “一般一般……”我淡淡一笑，客气地说。

    这时雪菲和小雨脸上都现出迷茫的表情，连灵儿也一副莫明其妙，好像整个亭子里只有我和那浮烟是惺惺相惜的知音。

    那浮烟看三女都还不明白，就开口解释——

    “这桌子当间摆放的，名曰‘浮华暗香炉’……”

    “这就是‘浮华暗香炉’！？”灵儿忍不住出声发问，看来她虽然不曾见过，但显然已经耳闻过。

    “正是。要说这‘浮华暗香炉’的妙用……不如让严先生来解释吧……”

    好嘛，这神秘女子话锋一转，把皮球居然又踢到我这儿来，真是找对人了。看看三女，都一副求教的表情盯着我，就连灵儿也一脸谦虚，对我的渊博学识毫不怀疑。

    我骑虎难下，心里窝火得想骂娘，但面子上还是从容不迫，一别你们且听好，待我从头道来的大家气魄——

    “这个嘛……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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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暗香浮华
当初觉得这“炉子”有问题，也是一种纯粹的直觉，理论基础是根本没有的滴，所以现在要我临时开这个科普讲座，除了跟着感觉走以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伸手把那“炉子”拿了起来，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只见炉身线条柔美，表面的罄色仔细观察，却是似釉非釉，竟有些金属的质感。整炉三足两耳，双耳立于沿上，平沿、曲颈、鼓腹，炉足虽然是柱形，但圆润柔滑，毫无棱角感。炉盖是覆碗形，有雕空龙纹，样式也大气古拙。原来这“炉子”并非能放出无色的烟气，只是它的烟气薄如蝉翼，不留意根本注意不到。更让人叫绝的是，这炉盖上的镂空龙纹若有似无的烟气缥缈中竟然跃跃欲飞。

    我有点不舍地放下香炉，缓缓道——

    “古称：‘香之为用，其利最溥；物外高隐，坐语道德，焚之可以清心悦神；四更残月，兴味萧骚，焚之可以畅怀舒啸；晴窗拓贴，挥尘闲吟，篝灯夜读，焚以远辟睡魔，谓古伴月可也；红袖在侧，密语谈私……’”

    “锋哥，能不能说点我们听得懂的？”小雨打断我的话。

    看看其他几人，似乎并没有什么理解障碍，大概只有小雨一个人中学古文不及格，不过也好，屠隆的那几句话已经是我的极限，再往下根本就背不出来，就算小雨不打岔，我自己也要想法转移话题了。

    “咳～这个，总之，咱中国人焚香的历史悠久得一塌糊涂，除了熏香，驱蚊，祭祀以外，文人雅士有事没事点上那么一点儿，品茶饮酒，作画读书，也是非常cool的时尚……嗯，这盘笋脆得不一般，你们尝尝……”我招呼大家闷头吃菜得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么这个什么暗香炉到底有什么特别呢？”

    这个小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只好接着说——

    “作为一种高级消费品，装饰点缀，最多用来提神静心，其象征意义远大于其实际作用。也就是说，它对人的影响是非常有限的，毕竟它不是兴奋剂，但这浮华暗香炉嘛……”

    “烧的是兴奋剂？”小雨得出结论。

    “当然不是～”我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浮烟，她也微笑着看着我，“但也差不多，能够让人潜移默化地受到影响而毫无觉察，这也算是世间少有的极品了……”

    “真有这么厉害的香料？”小雨赞叹道。

    “不是香料，是香炉……”浮烟的话，总让人种如烟似雾的缥缈感，很不真实。

    我端起一个盘子，抬起盘底放到小雨面前——

    “你看，这字还认识吗？”

    “咦？‘立得’？这不是……”

    “对，这就是连我们厅对面都有一家连锁店的立得快餐。”

    “这就是普通的快餐啊，那怎么吃起来味道像是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似的？”

    “还不是因为，这浮华暗香炉……由它释放出的香气，几乎无色无形无味，不经细察根本发觉不到，但这香气被人吸入体内，就会直接作用于大脑相应的神经区，所以我们会看到，闻到，尝到，感到与实物并不相符的幻觉……”

    “真的这么厉害……”

    “要说起这炉子的真正来历嘛，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说到这里，我肚子里关于这破炉子的猜测已经七七八八倒了个干净，下文得找别人来接了。

    在座的诸女当中，我和灵儿的默契最好，所以我的眼神自然不偏不倚地往她那里飘。估计灵儿也没算到我竟然能突破感官的限制觉察到快餐盘的蹊跷，并且以此为根据瞎扯这么多还不穿帮。

    不过灵儿究竟是灵儿，她见我示意，只微微一笑，就接着说——

    “上古的时候，能人辈出，天上人间，多少呼风唤雨的圣贤并立于世，不像现在，三界不通，不过却因此有了凡间的清净太平，这也是天意……对了，说回这浮华暗香炉，那是跟一位修行的高人有关，这位高人的名号已经不可考了，只知道当初他得道大成后，去会他的朋友，他的朋友都是高官巨贾，要么次一点的也是一方豪杰名士。人家款待他的无不是盛宴琼浆，可人家回访的时候，这位高人却发现，自己一没权，二没势，就连做菜的功夫也是一塌糊涂，如何能够弄一桌子不丢自己面子的筵席呢？”

    看来灵儿编起故事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一点也不比我逊色。

    “是啊，怎么弄的……”小雨眼见着已经入了套。

    “这就要说到这位高人的本事，他别的不行，但论起幻术来，当初普天下还没有一个能和他相提并论的，所以他就闭关几天，在他的那些地位显赫的朋友回访之前，制成了一件绝世宝贝。其实在他眼里，这宝贝也就充其量是个玩物，和他的其他法宝相比，简直毫无用处，要不是为了在朋友面前不丢面子，他也不会去费这些心思。”

    “于是在他作东设宴的那一天，他的那些朋友甫一落座，就被桌上摆满的佳肴给吸引得移不开眼睛。那些菜色总共有九九八十一种，每一道都用小盘盛装，其色香味意形都达至巅峰，并且最难得的是，每一道菜不但各不相同，而且还相互间荤素明暗搭配得精巧妙绝，令人咋舌。所有在座的人，当然除了主人，都被这一桌子的菜惊得合不拢嘴，同时他们也又十分矛盾，这些菜，要说到色彩造型，那已经是绝世艺术品的级别了，放在粗人的眼里也就罢了，但这些人的修养身份让他们觉得无论从哪里下筷，都会把这完美的图景给硬生生破坏掉，实在忍不下心。但是不下筷吧，这面前的菜香已经勾得五脏六腑快要造反，原来不怎么饿的肚子，现在能吞下一头大象……”

    这时候连我也有些被灵儿的故事所吸引，生出想要听下去的欲望。

    “所以，这到头来的第一筷，还是那作东的高人先下的。自此，大家便先后尝了这‘绝世好菜’，然后，情况又有了大逆转，所有尝过菜的人，此刻已经被新的欲望给填满了内心，那就是那菜的味道，实在是登峰造极到可以令人忘却一切。或者更准备地说，让人把其他的一切都抛到脑后，而眼中只有面前的菜，鼻中的异香，口中的美味。这样的菜，已经到了能够夺去平常人五感的地步，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听到这儿，我见小雨已经不再面露赞叹和向往，毕竟一桌菜到了那样的程度，在太过诡异了。凡事必有度，过犹不及。从这样的角度看，享用那桌菜的宾客，已经很难说得清，他们得到的到底是快乐，还是痛苦。

    “这顿饭吃到最后，所有的客人已经精疲力竭，好像刚才度过的一个时辰都在不停地翻山越岭一般，随便叫一个不明真相的人来看席后众人的模样，百分之一万不会想到，这些或坐或卧，气喘如牛，汗流夹背的人，刚才只不过是吃了顿饭而已……”

    “自从这位高人的筵席让他的朋友领略到了‘只应天上有’的绝世好宴，他的朋友们回去后便觉得，枉费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虽家有万金，虽一呼百就，但何曾吃过如此令人神魂颠倒的美味佳肴。相比之下，平日里的那些珍馐，用味同嚼蜡已不足形容，简直和粪便已无二异了。这样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这位高人的朋友们，在赴了他那‘神仙之宴’不久后，便都又返了回来。因为他们除了为防止饿死而勉强进的一点食以外，平日里是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

    “这位高人见自己这些朋友都一脸蜡黄，显然饿得不轻，心下不免懊悔起来。起初自己弄出这么个玩意，本来就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让大家高兴一下而已，谁知到头来发展成这样无从预料的局面。”

    “为了挽回自己的过错，这位高人便把他的朋友都叫到一起，又开了一席宴。他的朋友们见他又要开宴，虽然心底深处难免觉得有些隐隐不妥，但更多的却是兴奋和渴望，毕竟饿了好些天，锦衣玉食了一辈子，哪受过这个罪。”

    “席间的菜色照旧是九九八十一道，并且道道的样式与前次一般无二，宾客们马上抛去了一切杂念，囫囵地享用着桌上的美食，什么形象，早忘得一干二净。主人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便开始逐渐减弱那浮华暗香的效用，于是大家的五感和食欲，也渐渐恢复到正常水平，这时再看那一桌饭菜，不过是最平常的山味野菜，烤鱼炖肉，清茶浊酒，倒是桌子当间端正摆放着一个古拙的小香炉。”

    “经主人解释，大家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所有的一切来自云端的享受都是不曾存在过的幻觉。这时再看那桌上的菜，哪里还能下咽，甚至有人因为看见自己刚才吃过的竟然是这样的东西，心底泛起一股恶心，居然吐了起来。”

    “从此这浮华香炉便出名了，高人的朋友都想要他这把香炉，但他没有给任何人，再后来，就不知道他将这宝物是遗弃了又可是封存了，直到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宝物。以上所说，其实都是道听途说来的，究竟有几分是真，灵儿还不也断言。不过既然现在宝物落在浮烟姑娘手中，自然浮烟姑娘知道得更这详细，说不定……和这宝物还有些渊源呢……”

    灵儿语毕，大家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聚集到了那神秘的浮烟身上，只见她不紧不慢地轻轻一笑，柔声道——

    “这渊源……多少是有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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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话不投机
这么凶险阴冷，危机四伏的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不知道什么竟然变成了闲聊之夜。

    我开始回想起今晚来这里的本意是要找到“疑是失踪”的雪菲，现在不但把雪菲找到了，还添了个计划外的浮烟。

    而这浮烟的来历嘛……

    “你们相信宿命吗……”浮烟缥缈般的声音响起时，她的目光好似落在了我身上。

    “宿命吗？不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顺其自然最好……”

    浮烟沉默了片刻，“当初要是浮烟听了严先生这番话，也许就……呵呵，算了，世事无常，谁又能料算得了这么多变数……”

    我总觉得，浮烟的面容似乎在这回忆过往的时刻，变得清晰起来了。

    “变数却是人为。”雪菲冷声道。

    浮烟像是没有听见雪菲的话，毫不在意地接着说——

    “从小便是孤儿的日子……真的是很难熬，你们自然无法理解那种感受，尤其是当这个孤儿原本生活在十分幸福和睦的家庭里，但突然间失去了一切，那种从天堂掉落至地狱的感觉……真的很难形容……”

    难道这神秘的浮烟是个孤儿？我看看雪菲，她冰冷的面容有些舒缓，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没有说。

    “所以，对你们而言，世界是一点点在眼中，耳中，心中形成的，但对我而言，世界是突如其来的展现在面前的。有美好，也有残酷……”

    不知为什么，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我在马路边，拣了一分钱”的曲调，那个时候，都懂些什么啊……

    浮烟的面容始终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悲戚的神情，仿佛她一直在回忆别人的不幸。

    “你们有理想吗？”浮烟话锋一转，语调轻松。

    “我一直想当一名老师……”小雨接口道。

    雪菲轻轻冷哼了一声，侧过了头。

    灵儿笑笑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严先生呢……”浮烟又把话题引向我。

    “理想嘛……”心里不由自主地闪现着从幼儿园开始的无数豪言壮语——

    警察，医生，老师，葫芦娃，将军，超级赛亚人，贝司手，诺贝尔物理学奖，电影导演……

    这一回想，还真把自己吓了一跳，如今默默无闻的我，想当年也是胸怀大志啊～

    “锋锋～”灵儿拉了拉我的衣服，我这才把心神从遥远而伟大的回忆中收回。

    唉～这让我从何说起呢……我再三掂量，自己那些辉煌的过去还是压在心底，就不要炫耀了。

    “人的理想随着年龄的增长总是不断变化的，即便是成年之后，随着周边环境的影响，意识的完善和进化，也没有什么目标是一成不变的……”

    “严先生既然今天肯到这里来，还没有什么目标吗……”浮烟又问。

    “目标？”如果在以前，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这世界上即使就剩下最后一个没有目标的人，那估计也是非我莫属，可现在呢，回头看看灵儿，小雨，雪菲，她们也都在看着我，灵儿笑得温馨，小雨笑得清纯，雪菲……没有笑，所以有些似乎隐隐连接着我心中的某处，让我有种……

    我都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有点莫明其妙了，于是抛却杂念，端起眼前的酒杯——

    “眼前的目标嘛，就是吃好喝好～”

    “咳～”正吃着的小雨险些被呛着。

    “严先生的风度，可真不一般呢……”浮烟软软的声调比起灵儿的醉人来也不遑多让，只是不知道这句到底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那浮烟小姐的理想，或者目标，又是什么呢？”灵儿把头转向浮烟，问道。

    似乎早知道灵儿有此一问，浮烟从容端起面前的酒杯，轻声唱了起来——

    “非雾非雨

    欲凝欲流

    氤氲碧水连天

    轻遮却倦客忘眼

    慢隔开闺人凝眸

    醉后其意

    梦中之游

    朦胧雁翼归舟

    小楼暮寒漠漠

    都添做相思闲愁”

    唱罢，浮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在座的无不为这天籁般的缥缈之音而沉醉，就连灵儿也若有所思的久久不语。

    “这首词叫‘烟’，在山上第一次见到师傅的时候，他就教了我，我很喜欢，之后为它谱了曲，没有事的时候就唱给自己听，再之后，我就叫浮烟。”

    “也许对很多人而言，有没有理想是无所谓的，但我不同，自从向着缥缈山聚风口起誓的那一天起，我就只为着自己的理想而活了，除了前方的那个目标以外，我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不会失败。”

    本来很迷离哀伤，缥缈梦幻的气氛，随着浮烟的明志，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你会不会失败，不是你说了算的……”雪菲毫不示弱。

    “田小姐，你为什么还不明白，我所要做的，是没有什么可以姐挡的，为了心中的世界而奋斗的人，永远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你有你心中的世界，我也有我的……”雪菲没有犹豫。

    眼看着空气中的火药越来越浓郁，两位美女大眼瞪小眼像是马上要PK，小玉焦急地想要劝解，却无从下手，灵儿虽然镇定，但已经表情凝重，似乎在蓄势，预防什么就要突发的变故。

    这浮烟的实力如何我无从知晓，但亲眼看见她飘来飘去倒是不假，虽说我们人多，但能不翻脸还是最好。几个大美女，摆在那里已是一道风景，要是混作一团掐起架来，还能看嘛？

    “究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嘛……”我本着以和为贵的精神劝解着两位美女。

    “她必须要离开这里，今晚。”雪菲说。

    “你知道我不会的。”浮烟也很干脆。

    “你会的。”灵儿突然出声支援雪菲。

    “你的惑天舞或许能折服夜，但折服不了我……”浮烟微笑对灵儿说。

    “你怎么知道刚才！？”灵儿有些慌乱。

    “我不但知道你们来这里之前在哪里飙舞，还知道胡大小姐……你很累……”

    “可是……我还不累，喝了两杯酒，反而有些精神呢……”我拉住灵儿的手，对浮烟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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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卢浮宫与太和殿
浮烟盯着我看了好久，才笑着说——

    “你很像一个人，但显然不是……”

    “当然不是！”灵儿的语气有些异样。

    面对我们几个，形单影只的浮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自信，她又从容地端起酒杯。

    “这个世界需要改，而今晚，只是个开始……”说着浮烟又将杯中的酒干了。

    我心说以这浮烟的容貌，身材，气质，再加上让我都汗颜的酒量，不去当CallGinl实在是太屈才了。回头一想，如此以来灵儿岂不是也大大地符合条件，眼前顿时浮现出灵儿身着黑红相间的连身皮裙，一只玉笋般的胳膊环绕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端着斟有红酒的高脚杯，缓缓送到我嘴边的样子，那眼波流动，似醉非醉的朦胧诱惑，真是……

    “我倒以为今晚是个结束！”雪菲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冷眉微扬。

    “咳～不知浮烟姑娘到底……要怎么改变这个世界呢？”我终于问出了今晚第一个像样的问题。

    “当然是用力量，用力量重新定义这世界的尊严和利益的划分……按理说胡小说就算不帮我，也绝没有反对的理由啊～”

    “我还是更喜欢眼前的世界，永远不要变化最好……”灵儿笑着，也把面前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灵儿刚放下酒杯，雪菲也把自己的酒一口喝干，像是在声援灵儿。

    小雨看着灵儿和雪菲的勇猛表现，自己也跃跃欲试，可盯着酒杯看了半天，还是没能攒够勇气。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大跌眼镜，浮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大酒坛子，咣当放在桌子上，抹开封泥。

    一股令人无法自持的酒香扑面而来，使得我口舌间的津液不住滋生。

    只见浮烟把一摞白瓷大碗一字排开，然后自己卷起衣袖，哗啦啦地捧着酒坛开始倒酒。

    这种似曾相识的场景……在《水浒》里倒是比较普通，但无论如何，把浮烟和鲁智深之流的肌肉男联系在一起。大脑里的CPU还是颇受刺激，差点烧掉。

    回头一看，这边的灵儿也毫不示弱，把垂在面前的几缕发丝拢在耳后，一脸的无畏。雪菲也瞪着杏眼，露出一双白花花的玉臂。

    看来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就像这雪菲，谁能想到她是这学校的校长，还带着班，边训学生边扶眼镜的姿势那叫一个端庄威严，现在见了美酒……

    眨眼间三位女生就端着巴掌大的瓷碗开始你来我往地拼酒，只有小雨像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半天缓不过神。

    说实话，我倒乐意眼前的三位“豪放女”这么以酒会友，最好拼到统统醉倒，那也就没什么能吵得起来了。

    于是我根本不予干预，只把那坛子里的佳酿匀了些到自己的酒杯，然后就着眼前一桌快餐化成的绝世美味，边吃边喝，欣赏三美的表演。

    这酒的味道真不一般，我是说除了清香幽远，耐人品味的酒香，它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令人迷醉的气息。这气息若有似无，你注意它的时候，它便烟消云散，你不注意它的时候，它却好像无处不在地愉悦着你的感官。

    “好酒～”我虽然一点点的在品，但也似乎有些醉意，忍不住轻轻赞叹起来。

    “锋哥～锋哥……”

    我放下酒杯，发现小雨正拉着我的胳膊。

    “锋哥，你看她们没事吧……”小雨一脸担心。

    我看向“激战”中的三美，各个沉醉其中，大瓷碗碰得咣咣响，根本达到了浑然忘我的境界。

    “好～继续喝……”我评价道。

    “可是，可是我姐姐从来没有这么喝过，她的酒量也不大的……”小雨还是放心不下她的雪菲姐。

    我见雪菲的脸色果然在三女中最为鲜艳，就连她的小巧的耳朵也在这亭中冷光灯的照耀下呈半透明状，那娇艳欲滴的模样，像一块温润的血玉……

    “嗯……估计你姐是差不多了……”我下了结论。

    “那你快叫她们停下啊……”小雨催促。

    “急什么，等她们想睡觉的时候，自然就停了……不过你姐这状态，是该下战场了。”

    我站起来准备去拉雪菲，灵儿我是不担心的，想想她在同学会上把我那些狐朋狗友给一一撂倒，就知道她应付这么个小场面还不是手到擒来。

    让我奇怪的是，雪菲的状态似乎远不止逞强喝醉那么简单。我拉她的时候，好竟然粗暴地……把我的脖子勾住，还把在大碗送到我的嘴边，要喂我喝……

    我只好扶住她的腰，把她从“战场”上架了下来。

    “喝啊～为什么不喝～不给面子？呵呵～呵呵……”雪菲一阵傻笑，弄得我也心虚，怕她一不小心吐到我身上。

    “姐姐平常从不这样的……”小雨接过雪菲，扶着她坐下。

    我突然觉得雪菲的眼神……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被淡淡的雾气蒙住了原先的神采。

    难不成……

    我把目光再投向灵儿，她和浮烟已经不再有丝毫对峙的模样，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像街边的酒鬼。

    这酒这么厉害？连灵儿也扛不住？还有，灵儿的眼神也不像以前那样清澈了，难道真的醉了？

    “你们喝得也差不多了！”我大声说。

    浮烟微微一愣，然后回眸对我一笑——

    “好啊～天色的确也不早了，麻烦严先生送几位姑娘回家吧……”

    这浮烟的酒量难道比灵儿还强出数倍？刚才还醉来醉去，满口含混不清，现在对我说起话来却这么有条理？

    我把灵儿扶起来，看着灵儿眼神时，似乎有什么在挣扎着。

    “严先生今天艳福可不浅呢～这么多美女都任由你发落……”浮烟轻笑着。

    我看看烂醉如泥的雪菲和怀里一脸嫣红的灵儿，条件反射地就想答是，但顿了顿，还是正色问——

    “这酒恐怕不是一般的酒吧……”

    “当然不是，这酒可是五十年红的浮烟翠柳，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浮烟一副你们沾了大便宜的表情。

    “我只知道不管是五十年陈，还是一百年陈，灵儿都没理由这么轻易就醉。除非……酒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佐料……”我提防着浮烟，和她拉开距离。

    浮烟缓了缓才道：“严先生还真是多心呢，我和两位姑娘喝的是同一个坛子里的酒，如果真有问题，那只能是这破炉子了……”

    我说着便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香炉，浮烟的神情一变，衣袖一挥，竟然在我之后抻手，却和我同时抓住了香炉，一人一耳。

    “是……是……香炉……”怀里的灵儿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想法得到证实，我更抓紧了手中的一耳，原本以为很轻松能从浮烟这弱女子手中夺回香炉，谁知道那香炉竟然纹丝不动。

    再看浮烟，她似乎也没少使劲，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你的力气……好奇怪……”浮烟道。

    我心说你的力气才奇怪呢，那小细胳膊居然能和我整个平手。

    正准备再次发力呢，灵儿突然对我叫“小心”，我还没弄明白要小心什么呢，那香炉冒烟了……

    和先前我把玩这香炉时冒的烟不同，这时的烟气浓郁而厚重，喷发得极快，不一会儿就笼罩了我和灵儿还有浮烟三人。

    “锋锋，就看你的了……”灵儿握住我的手，说了半句莫明其妙的话，就睡过去了，我感到一股暖流从灵儿握着的我的手，传至全身，然后，烟就消失了。

    再然后，我发现自己站在卢浮宫的金字塔前。

    天边的霞光透着深色的暗红，金字塔的每一片玻璃都像沉浮在水中的巨大鱼鳞，泛着闪烁不定的迷人光辉……

    这时一个好听的声音对我说“既然来了，不进去看看吗？”

    “现在……这里该下班了吧……”我狐疑地问。

    “咳～没有问题的，这里对你二十四小时开放，想在里面呆多久就呆多久，来吧……”耳边的声音轻柔悦耳，像午睡前的摇篮曲。

    “是吗……”我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个声音，居然就这样飘了起来，直接穿过了大金字塔，落在了与之相对的小金字塔尖上。

    “看吧，在这堆满无数艺术珍品的殿堂，人类文明的辉煌足以令观者感动落泪……”

    随着耳边的声音，我缓缓步行在宽阔的走廊，两侧的油画一幅接一幅印入眼帘，我的心底顿时生出一股强烈的感动，仿佛只有哭喊出来才能舒服些。

    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为什么环绕在四周的都是我喜爱非常的旷世杰作，而我的感觉也舒适非常，尤其是那种欲望得到满足的幸福感弥漫在全身上下，但心底某处总有种别扭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眼前出现了一座雕塑，半裸的身材完美至极，只是没有了双臂——维纳斯。

    “怎么一下飘到这儿了……”耳边的声音在小声嘀咕。

    “嗯？”

    “咳～对，维纳斯的完美也许正因为她断臂的残缺，传说中维纳斯……”

    随着耳边的解说，我又顿时生出无限感动，想要痛哭流涕却又偏偏哭不出来，那种憋屈的难受让人烦躁不堪。

    “断臂……”小学三年级时踢球，我的左臂也曾经骨折过，接骨的时候我哼都没哼一声，后来麻药过了，后半夜疼得死去活来也没掉过半滴泪，老爸还夸我是条汉子呢……

    对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哭过，可现在，为什么想哭呢？

    我重新凝视着眼前的维纳斯，然后，维纳斯消失了。

    再然后，我站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面前是一位如烟般的美女……

    “这是怎么回事！？”浮烟的表情有些惊惶。

    “你问我，我问谁去……”看看头顶碧蓝的天空，我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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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暗夜流星
“是你捣的鬼！？”浮烟转过头，一脸薄怒地看着我。

    “这一切还不是始发于你浮烟大小姐的玉手，我嘛……只不过是小小附和了那么一下……”

    “怎么可能！？我的‘浮烟幻境’岂是你能轻易左右的了的……”

    “是不是我能左右，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要看这天……”我指了指头顶。

    “天？”浮烟顺着我的手，抬起头向上看。

    “要变了……”我故作深沉。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本来碧蓝的天空霎时间乌云密布，遮蔽了中天的太阳。

    缓缓压低的云层让人感到气闷，云层间已经电光闪现，隐雷轰轰，大地上的一切仿佛都在这突变的天象下战栗发抖。

    浮烟警觉地退后了几步，浮在了空中，她的全身开始飘出淡淡的烟雾，将自己包裹起来。

    “尘世需要洗涤……”我像目光能够穿越亘古的先知，语气庄重而神秘，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浮烟显然被我这莫名其妙的行为搞得不知所措，我心想，装神弄鬼的差事，只要不缺乏想象力，怎么搞都OK。

    暴雨突至，斗大的雨点像小石头一样噼里啪啦地落下来，砸在地砖上的声响仿佛鼓点一般。

    我周身一米内却没有一滴雨落下，就像在我的头顶有个无形的玻璃罩子一般，把所有的雨水都隔绝在外。

    浮烟的情形却恰好相反，她虽然弄出了环绕周身的烟雾来护身，可这暴雨却恰恰是烟雾的天敌，任由你有再多的烟雾，在雨水的冲刷下也会渐渐被洗散，消失。

    浮烟只来得及叫了几声不好，就完全被突如其来的雨水给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烟气有散尽，雨水稍歇……美人出浴图？

    看着眼前浮烟，原本贴身的白色长裙现在已经被全部打湿，紧紧贴着她玲珑的身段，勾勒出诱惑的曲线……

    再往上看，浮烟脸上的那层薄雾似的障碍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精致到极点的面容……

    “啧，啧，啧……”我忍不住赞叹。

    “你……你在看什么！”浮烟想用双手护住身上凸现曲线的部分，可一双细细的手臂又能有什么作为？反而因为她这左挪右转，更添了别样扭捏的风情。

    “好家伙，这不是在勾引我嘛……”我心底暗暗鄙视。

    “扭够了没有，扭够了就快点认输，哪里来的哪里去，我就不计较你以前的种种失礼了……”

    听到我大发慈悲的赦免，浮烟居然镇定了下来，但脸上的艳红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我从来就没有认输过，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

    浮烟坚定的表情让我感觉有些不妙，只是究竟怎么个不妙，我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但来自直觉深处的警觉还是让我退后了几步，以作应变。

    就在我退后的时候，浮烟轻挥如藕般的双臂，脚下也踏着奇异的步伐。然后再次腾空，一股无形的气流环绕在她周围几米见方的范围。

    浮烟的全身顿时生出令人无法逼视的光辉，就像个小太阳燃烧着冉冉升起，那光，那热，似乎远穷无尽……

    雨后的潮气还未散去，于是一轮七色艳丽的彩虹出现了，就在悬在空中的浮烟的背后，这更增添了她的圣洁的魅力……

    “如……烟……似……雾……”

    浮烟轻启朱唇，缓缓吐字，像梦中的呓语徘徊在我的耳边……

    我开始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因为眼前的浮烟越来越热，越来越亮，我不得不眯着眼睛，又退了几步。

    这小姑娘不会是要自爆吧，即使被我数落几句，但远远不至于就想不开嘛……

    浮烟的周身开始冒出更多的烟气，缭绕不去，而她的身形却似乎在逐渐淡化。

    “浮烟姑娘，有话好好商量嘛，你这样就不嫌热？”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你这就像是天边的流星，虽然耀眼，但那只是短暂的耀眼，却要付出燃烧自己的代价……”我好言相劝。

    “只要发出的光芒足够耀眼，短暂又何妨，燃烧自己……又何妨……”

    浮烟的面容这时已经彻底看不清了，满眼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烟云，我简直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

    我本能地喊了一声“破！”，就在同时，那边的浮烟化作的一片光团先是微微一暗，然后立即爆了开来……

    当～

    头突然疼得厉害，靠～能不疼嘛，眼前桌子上的这个大酒坛子正和我的前额在亲密接触。

    摸摸，已经起了个小包，不知会不会变大……

    我怎么会在这儿呢？似乎头疼的地方还不止是脑门那一块，脑子里面好像也在隐隐作痛。

    环顾四周，三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小雨躺在一边，雪菲斜卧在她怀里，而我靠着亭子的一要柱子，灵儿则趴在我的怀里，好像还少了一位……

    我开始渐渐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对了，浮烟人呢？在那片耀眼的白光过后，我及时将自己的意识抽离，可她呢……

    自己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桌上，在几盘菜围绕的中间，一个罄色的香炉静静地立着，一点烟气的痕迹都没有。

    我拿起香炉，正望着出神，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好嘛～我老道心急火燎地赶来。你小子倒清闲，拐了几个漂亮美眉在这里赏月喝酒……”

    我收起香炉，张老道已经出现在面前。

    “你再心急火燎，也还是来晚了……”

    张老道看了看亭子里几个美女东倒西歪的情形，若有所思的嘀咕着——

    “看来还是晚了些……”

    原来张老道前些日子本就觉察到这个方向有什么不对劲的气息在酝酿，但一直找不到确切方位，按他的话说，就在“妖气大涨”的那夜，他本来要来这里探寻个究竟的，但却被公园方向的打斗吸引去，顺便把我给捞了出来。

    后来老道一算，这个方向的的确确是有蹊跷。于是在这“妖气冲天”的今晚，来这里察看，可是半路居然又遇到先前在公园里出现过的小黑和桃花妹子，结果“叙了叙旧”，这才来晚了。

    “嗯……这里的阴风阵阵，妖力聚集，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在今晚让她得手，那局面就大大不好了了……幸亏了你啊，是不是把那小姑娘也给迷了魂去……”

    老道大力地拍拍我的肩膀，好像是我卖弄色相才挽救了人类……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过来看看，她怎么了……”

    这时小雨和雪菲都已经被叫醒了，小雨只是有些轻微的头疼，而雪菲除了因为刚才的确喝得有点多了，现在还迷迷糊糊以外，似乎也并无大碍了。

    只有灵儿，不论我怎么叫，她都没反应，就算我用手拍她嫩嫩的脸蛋，她也一样像昏睡着一般，根本醒不过来。

    “这有点邪门吧……”我问张老道。

    “是邪门……还不止一点点……”

    “嗯？”看着老道凝重的表情，我心下惴惴。

    “这小姑娘……睡着了……”老道郑重地下了结论。

    “那怎么叫不醒呢？”

    “睡得熟嘛～”老道一副你连这明摆着的状况都搞不清楚的鄙视样子。

    “……”

    那个什么浮烟翠柳我喝得并不多，但现在却感到后劲十足，头脑微微泛晕，打开车窗，让凉风吹进来，感觉好受了许多。

    老道的Jeep很旧，但开得很稳，我看着怀里的灵儿，心情平静。

    我们的车先把小雨和雪菲送回了家，然后老道拉着我说要去一个能解开灵儿昏睡之谜的地方。

    车子没过多久就驶入了市区，走上了一条我熟悉的道路，最后还停在了一个我熟悉的地方——

    “品雪堂！？”

    “是啊，你也知道这个地方？这里的茶着实不错，就是老板小气了些，每次只拿出那么一点点，吊人胃口……”老道埋怨着，把车门打开。

    我抱着灵儿下了车，熟门熟路地进了门。

    胖子正躺在长椅上，眯缝着眼，作昏迷状。

    “胖子～”我喊道。

    “打烊了……”睡梦中的胖子居然还能应答。

    我踢了他一脚，才把他拉回现实世界。

    “你小子怎么来了……”胖子看见是我，面露喜色，可转眼望见我身后的张老道，又接着说，“你这馋嘴老头怎么也三更半夜的出没……”

    “现在的年轻人，一点儿礼貌也没有……”老道丝毫不以为意，找个位置舒服地坐下，“快泡壶好茶来，解解渴……”

    胖子不情不愿地去泡茶，我把灵儿轻轻放在长椅上，刚准备问老道怎么办，里屋就走出一位自言自语的老者——

    “只早了半个时辰，今次的误差小得多了……”

    “你这老家伙又在算计我～”张老道愤愤地说。

    “唉～老头我认识的棒槌又不多，不算计你算计谁……”

    两个老头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打起嘴仗来，毫无长辈风度。

    “不跟你胡扯了，这次你是算错了人，我旁边的这位小哥和他抱来的那个娇滴滴的姑娘才是正主。”老突然刹住话头，把我引了出来。

    “我可从来不随随便便给人算……嗯？怎么有股熟悉的气息……”老头的大鼻子一抖抖，好像训练有素的缉毒犬。

    老头闻着闻着，凑到了灵儿身边。我赶紧拦在他面前，心想这老头一大把年纪了，还想吃漂亮小姑娘的豆腐？

    “让开让开，她身上有我未何村传承的气息……”

    “未何村？”我搜肠刮肚地回想着这个似曾相识的词，莫不是当初和灵儿逛街时碰见的那个骗人钱财的算命老头——他给的那张破羊皮？

    我转身在灵儿贴身的衣袋里摸索，果然找到一小张破旧的羊皮，不过味道远不是当初那么刺鼻了，倒是被灵儿的体香给渲染，变得一样香喷喷了。

    “是不是这个？”我把羊皮拿给老头看。

    “是这个，错不了，嗯……只是味道有些不纯正了……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们手里？”老头回过头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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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香谷的春天卷 第一章 如何唤醒睡美人
  等我把那片破羊皮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眼前这老头的小眼睛就开始打量我和灵儿，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然后坐下——

    “那老小子还是成天不务正业，给我族丢脸……”

    胖子已经清醒了不少，坐在一旁开始蓄茶了，张老道一边紧瞪着胖子的手，一边对那老头说——

    “缘分到了，信物也查验了，现在该起卦了吧……”

    “起什么起？又哪里来的缘分？我可从来……”

    老头的话还没说完，胖子就招呼大家饮茶提神——

    “三叔，老道，锋子，可以喝了……”

    “嘿，还是我这侄儿乖～”老头一脸喜色望着胖子，把我惊得差点儿握不住茶杯。

    “这是你叔！？”我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因为胖子那一身肥膘和眼前这老头瘦瘦干干的样子，无论如何也有悖遗传学的发展规律。

    “是啊～我三叔，他老人家常年呆在村子时，都不怎么走动的……对了，还没给你们介绍，三叔，这是我一好朋友，严锋，还有他‘同居密友’，那位睡美人小姐……”胖子边说边用淫荡的嘴角撇了撇灵儿躺着的方向。

    “咳～这个……三叔好……”我不得不礼貌一下。

    “他们有事找你，三叔？”胖子问。

    “嗯……看来，今天我和你二人……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缘分……”三叔摸了摸他那光滑可鉴的下巴，故作深沉地说。

    胖子的三叔和我面对面坐着，我把左手伸到他面前。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放大镜，装模作样地开始研究起我的手纹来。

    说实话，我对这些号称“窥探天机”的算命先生一向毫无好感，最主要还是因为这一行骗子太多，自古以来口碑欠佳。

    “嗯……恨不得那老小子要给你我族信物呢，他是没能耐勘破这无定乱纹啊～”

    又是什么无定乱纹，难不成我是来自异世界的魔神大人？

    “这个……想必前辈一定勘得破了？”我虚心请教。

    “那倒不是……嘿嘿，这东西，没人能勘得破……”

    我刚要表达自己的鄙视之情，老头又接着说——

    “不过给你个建议～年轻人，凡事不必思虑得过于谨慎，有时依着本心，往往前途自然就是大道……”

    这种貌似人生哲理的桥段，路边摊的盗版书里有成千上万条，我心想这老头也不过是比我多背了那么几页。

    老头见我似乎不太在意他的话，也没说什么，只是笑呵呵地喝了口茶，然后又去查看灵儿。

    “这昏迷的人也能给算醒了？”我表示怀疑。

    “除了推算以外，老汉我还懂些药理和掌故……”老头拿起灵儿的手，把起脉来。

    “掌故？”

    “嘘……”胖子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只好站在一旁静静地看，心里有些紧张。旁边的张老道却一脸毫不相干，一个人在那里悠闲品茶。

    就这样度过了漫长的一分半钟，胖子的三叔才抬起头，用深邃的语调缓缓说——

    “这位姑娘……还真是睡着了……”

    “我说得没错吧～”老道及时插嘴，仿佛因为验证了他的先见之明而一脸得意。

    “如果是睡着了，那怎么醒不了呢……”面对这位“专家”的诊断结果，我哭笑不得。

    “是啊～如果知道她为什么醒不了，我早把她弄醒了……”

    “……”

    “三叔～这是我朋友，你不要再吊他胃口了……”胖子看着我，一脸的同情。

    “好吧……虽然我没办法把这位姑娘弄醒，但我已经查探清楚了她体内气脉的走向，发现这位姑娘之所以会出现眼前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因为气血透支，从而引起体内自我保护系统启动，进入了类似冬眠的状态……”

    胖子三叔的这一番解释，无法不让我怀疑他是不是《科幻世界》看多了。

    “冬眠……是吧，前辈，现在可是仲夏……”我提醒。

    “那就是夏眠喽～”

    这个老头果然有引起人暴怒情绪的潜质，我强忍住自己要扁他的冲动。

    老头顿了顿，又继续接着说——

    “看来这回你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了……”

    “什么地方？”

    老头故作神秘地冲我一笑，“她来的地方……”

    “她……暂时住在我家……”这老头难道看出了灵儿的身份？

    “我不是说她现在住的地方，我是说她原来住的地方……”

    “我和她……认识的时间不长……”我装作不知。

    “好吧～老汉我好人做到底，就告诉这小姑娘到底来自何方……那是一个四季如春的所在——毓香谷……”

    “嗯……”这老头看来还真是已经了解了灵儿的底细，并且还比我了解得多得多。

    “那该怎么去呢……”我问。

    “以这位姑娘的身份，她绝不可能是独自一人，想必她的陪侍你一定也认识，问她自然比问我更有效率……”

    “小玉……”

    张老道这时也冲我点点头，肯定了三叔的话。

    “你将她带回她的族人那时，她们自然有办法让她苏醒，老头我虽然也有办法，但风险太大，看你和这姑娘关系亲密，你一定不肯答应我来下手的……”

    我这时对这胖子三叔的鄙视已经去了一大半，他虽然废话颇多，性格也不怎么惹人喜欢，但好歹也不是不学无术，起码……知道些掌故。

    “对了……你的无定乱纹现在虽然还没有清晰化的趋势，不过桃花气倒是旺盛得叫人艳羡啊～年轻人，要把持住自己啊……”

    我心想这老头果然有两把刷子，连我近日多认识了几个美女他都能嗅得出来。

    灵儿虽然并无大恙，但总这么睡着，我心里也不踏实，所以就想早点启程，跟胖子三叔一说，他掐指算了算，说最早也在后天，才能进得了那毓香谷。

    我想后天就后天吧，明天把东西收拾一下，准备充分了再出发也不迟。原本还想动员着三叔和老道这两位高人和我一起去那毓香谷郊游呢，可他们两个头摇得像拨浪鼓，还口口声声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老了，不便参与”，让我不免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我拉着老道，让他开车送我和灵儿回去，老道一脸不情愿地起来，嘴里嘀嘀咕咕去发动车。胖子一脸的不舍，他专门从里屋里摸出了一小罐茶叶递过来，还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这茶不是给你喝的，是孝敬咱丈母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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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计划外的聚餐
回到住处，看看墙上的钟已经走到三点一刻的位置，再过一会儿天色就该泛白了。

    这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事，大大小小的人物接连粉墨登场，走马灯似的表演着，几乎没有冷场，让我大饱眼福的同时脑子也糊里糊涂地莫名其妙，总之一个字——乱。

    我作为“主角”，几乎是从头到尾地经历了一切，现在总算松了一口气，就马上感到绵绵的疲惫如潮水般袭来。

    把灵儿轻轻地抱着，放在了房间里的沙发上，虽然明知道她不会醒来，但我还是习惯性地不想惊扰她的甜梦。

    看着灵儿静静的睡姿，看着她精致的脸上毫无所觉的安然，我突然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有责任的人了。她把自己托付给我，在我的怀里入眠，只有真正的信任才能让她在睡梦中露出这样微笑……

    “好好睡吧，小美人儿，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俯下身，我轻轻吻在灵儿的额头。

    “……哈欠……大坏蛋在欺负灵儿姐姐吗……”

    听这声音就知道，破坏气氛的小玉又华丽丽的登场了。

    “咳～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在剧场的时候，突然你们都消失了，没办法，他们就把我送回来……可是我一直担心灵儿姐姐和你……所以就在这里等啊等……”

    小玉委屈地边说边假意抽泣着，看着她好歹等了我们这么久，也算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我好言安抚了几句，小玉心思单纯，马上就喜笑颜开，缠着我，让我讲今晚到底和灵儿到哪里去疯玩了。

    我刚要开口，小玉又把我拉到一边，说怕把灵儿吵醒。

    “你灵儿姐姐吵不醒了……”我叹了口气，接着把今晚“疯玩”的整个过程说给了小玉听。

    小玉听完马上跑到灵儿跟前，仔细察看了半天，然后一脸沮丧地对我说——

    “这次是真的……不回去不行了……”

    我心想一提回老家你就像上刑场一样，难不成你们那里至今还茹毛饮血，结巢为居，处在蛮荒时代？所以才留恋这现代社会的花花世界？

    “灵儿姐姐的确像那老头说的，是进入了‘眠’的状态，只有回去找长老他们……那群老古董才有办法……这种状态虽然即使长期不采取措施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时间拖得越长，苏醒的过程就越慢，所以……唉～我们还是尽早启程吧……”

    “那群老……古董……是不是有什么可怕之处，你怎么一提到回去就满脸的不愿意……”

    “读书，写字，练琴，舞艺……样样都要学，每天的日程排得满满的……在他们身边呆一天像呆整整一年，你说可怕不可怕……”

    小玉控诉着万恶的“长老们”，企图博得我的同情。

    “怪不得你们校长老是找我谈话呢，原来你这厌学的渊源由来已久……”

    把灵儿安顿好，打发了半夜突然精神起来，要逼着我讲鬼故事的小玉，洗漱完毕，头一挨枕头，我就睡到了大天亮。

    醒来之后，存着一丝丝侥幸，我又对灵儿的“深度睡眠”进行了复查，心想万一运气好，碰上灵儿睡够了，那就免去了长途跋涉的劳苦，岂不是划算～

    问题是，天上从来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灵儿依然呼吸匀称，嘴角挂着甜笑，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吃过早饭，我打了个电话给处长，说我的一个亲戚大婚，得赶着去喝喜酒，想请个把月的假。处长显然对我这一阵的表现已经不很满意了，现在我又得寸进尺地要请长假，自然要触霉头——

    “我说小严啊～你最近的状态实在是让人担心啊，我本来在处里是最看重你的，人又老实，又有上进心，前途无量嘛，你看看你现在，整天工作生活分不开，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如果我不打断，处长的政治工作能做到明天。

    “是啊～我清楚，我明白，我保证以后决不让领导再次失望，不过这次嘛～的确是个非常重要的亲戚，从小我就在他们家混饭吃，可以说算是把我抚养**啊～现在他老人家要再婚，你说我能不回去嘛……”

    我被别人抚养**这种事，要是被老妈知道是我说的，还不得杀了我。这谎圆的，连我自己都有些心虚。

    “是这样啊……”处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下了决心，“那我就做主了，虽然现在人手还比较紧缺，但依我看他们是在捕风捉影地瞎忙活，没有什么要紧的事，看在你一片孝心，你就去吧，把今年的公休假给你提前休了……”

    “太谢谢处长大人了……”

    “不用谢我，我跟你说啊……”

    在长达四十分钟的叙话的一，处长意犹未尽地挂了机，我也终于从半睡眠状态转醒。

    那边的小玉已经把屋子弄得天翻地覆了。

    “你这是收拾东西呢，还是搬家呢……连明星海报也卷起来？”我靠着小玉房间的门框问。

    “这一去，又不知道要呆多久，还是准备充分一点的好……”

    小玉一本正经的样子，弄得我心里发毛，不过转眼一想，自己好歹是个外人，毓香谷应该不会生出留下我的兴趣，于是心底安慰了不少。

    “把你的暑假作业也带上……”

    “啊！？”小玉绝望地喊道，“不是吧……”

    打击过小玉，我也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可翻箱倒柜半天，也想不起到底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有灵儿有身边，我已经习惯不去想这些琐碎的事务。

    折腾了好半天，才把几件换洗的衣物胡乱塞进了旅行箱，然后收起了洗漱用具。当我在书架上翻看，想要找两本在旅途中用来消磨时间的书的时候，小玉在外屋喊我，说有客人来了。

    我懒洋洋地走到客厅，看见小雨和雪菲正坐在沙发上，和小玉聊得起劲。

    “锋哥～”小雨见到我就亲切地打招呼，雪菲虽然没有像以前那样见到我就横眉冷对，但看她那敷衍似的微笑颔首，显然对我的成见并未完全消除。

    “你们睡晚还睡得好吧……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反应……”我在措辞到底怎么说比较合适。

    “别的倒没有～除了有点儿头晕以外，睡一觉起来就好了……不过听说胡小姐还没醒……”

    看来小玉已经把灵儿的事情倒了个七七八八。

    “是啊……所以我打算离开这里一阵，带着灵儿去找她的家人……”

    “她的……家人有办法？”小雨问。

    “据说是吧。”

    “那你……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小雨的眼神有些闪烁。

    “这个，我也没去过那个地方……说不准……”

    “是这样啊……”小雨显得有些失望。

    “对了，你们怎么会跟那什么浮烟有瓜葛呢……”我问小雨。

    “跟小雨没关系～她是我的仇家。”雪菲马上出声道。

    “谁说跟我没关系，她既然是田家的对头，那……我自然也是脱不了干系。雪菲姐，你以后可不要再这样撇下我一个人去涉险了，咱们是好姐妹，就应该一起担当……”

    听了小雨的话，雪菲似乎颇受感动，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彼此双眼泛起水雾。上演了一幕货真价实的亲情SHOW，但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这是“断臂山”的WOMEN版。

    其实我还想再多了解些关于她们田家的“掌故”，但却被警觉的雪一再岔开话题，似乎不想让外人了解。不过没关系，以后和小雨独处的时候再问也不迟，反正这小妮子几乎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套点儿有用的信息应该不成问题。

    见我第二天就要启程了，小雨就提议弄一桌酒菜给我饯行，雪菲没有表示异议，小玉跳得老高，而我自然更加没有反对的理由，有人给我做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雨的手艺，在那次去她家做客的时候我已经领教过了，虽然不比灵儿，但也是非常难得的人。可听小雨说她的雪菲姐在厨艺方面的造诣似乎还远在她之上，这让我不免更加期待。

    雪菲这种冷面美女居然也会下得厨房，事后想想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尤其是当她肯赏脸来为我做菜的时候，这种转变还是让我一时之间大跌眼镜。

    “厨房怎么什么都没有……”雪菲刚进厨房就开始抱怨。

    我这才想起来最近几天经常在外面混饭，灵儿也很久没有采购了，厨房自然空空如也。

    “要不咱们去临风楼吧……”小玉提议道。

    “既然说了要做，就一定要自己做，信诺为做人的根本……”

    说实话，小玉的这个提议其实不错，但雪菲校长马上抓住机会，用手轻轻抚摸着小玉的头，开始教育小玉树立正确的人生观……

    太离谱了……

    小雨，小玉都在雪菲的带领下开赴超市采购去了。

    我坐在沙发上，把电视打开，调到美食频道，准备激发一下潜藏的胃动力，待会儿好大吃一顿。

    想想马上就要奔赴那遥远而神秘的所在，马上就要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告别，我的心底就泛起深深的失落。不过转眼一想，只要把灵儿唤醒，那美好的日子便又会重新回到我身边，这样心中又生出了无穷斗志。

    想到这儿，我站起身，准备再去看一眼灵儿，刚走到房间门口，外屋的门铃就响了。

    “这么快～最近的市场也没这么快……”

    我怀疑地把门打开，一身制服的陈静就站在面前。

    “你……来这儿……”

    “怎么，不欢迎我来？”陈大小姐露出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怎么可能……”我缓过神来，把陈静让进了屋。

    “喝点儿什么？”

    “素咖啡，谢谢～”陈大小姐毫不客气地坐在最舒适的那张沙发——我的专座上。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住这儿了？”我走到吧台，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妥。

    “你是刚搬家不久吧，说实话这地方还真难找，不过本小姐自有本小姐的门路……对了，听说你请了长假，准备到哪儿去疯玩……”

    “怎么～我有那么不务正业嘛～”把咖啡递给陈静，“你既然知道我请了长假，就一定知道我为什么要请假。”

    “可我不相信……关于你的事情……从来就没有简单过……”陈静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呵呵……”我干笑着，“陈大小姐多虑了……”

    “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吗？”

    “锋哥在吗……”陈静的话音刚落，门口一个清脆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丽荷？”

    “那个……门没有关，我就进来了，你有客人啊……”丽荷见到陈静坐在我对面，有些局促。

    “坐吧……”我把丽荷让在沙发上，去给她拿了杯果汁，却看见两个美女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咳～我还没有给你介绍呢，这位是陈静，我的同事，这位是丽荷，我……房东的同事……”

    两个人在我介绍完后，客气地握了握的和，然后又是无语地沉默。

    我的印象中，女人间的话应该多得说也说不完才对，现在的情形却恰恰相反。

    “丽荷来找我……有事吗……”我打破寂静。

    “嗯……没有，我在楼下听说胡总和你要出远门，就上来看看……”

    “胡总？”陈静一脸狐疑。

    “咳～就是我的房东。”

    “你的你的房东？到底去干什么？”陈静追问，丽荷也竖起耳朵。

    “那个……”我于是搜肠刮肚地开始编造这次远行的“真实目的”直到口干舌燥，最后丽荷似乎是有些相信了，但陈大小姐，那一脸坏笑还是没有丝毫改变。

    门开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叽叽喳喳，不用想就知道到市场采购的雪菲她们回来了。

    “咦～丽荷姐姐你也来了……”小玉欢呼着和丽荷抱在一块。

    剩下的雪菲，小雨和陈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同回头看着我。

    “……”被三位美女一同注视，放在其他人，怎么也得飘飘然了，可我却感到浑身不自在，因为她们的目光掺杂着疑问？羞怯？怨愤？恼怒？或许还有些别的东西，总之是我无福消受的存在……

    “……大家……也都饿了吧……要不，先吃饭～”我试探性地建议。

    “还没做呢～怎么吃……”雪菲一脸又好笑又好气的表情。

    “对啊～我们买了不少东西呢，大家呆会儿尝尝我和雪菲姐手艺……”小雨扬了扬手中的购物袋。

    “吃闲饭多不好意思……”陈静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不如大家一起动手吧～我可是会做一道你们从未见过的特色沙拉哦～”

    “我也来帮忙……”丽荷也上去帮着提东西，然后几个人说说笑笑走进了厨房。

    “……呼……”吃闲饭也不简单呢，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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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吃饭，从来没这么累过
等饭的时光是夹杂着煎熬和快乐的大号沙漏，漫长啊……

    为了转移注意力，以抵抗不时从古文飘出的颇具杀伤力的菜香，同时也为着尽早开吃做好前期准备，我去拿了碗筷等等，铺开桌子摆好六人份的餐具。

    这之后又等了许久，还不见几女出来。

    看看表，时光荏苒啊～我的肠胃仿佛经过了数十亿年的饥饿和风霜，石化的内壁激烈地磨擦着，发出嗄吱嗄吱的声音……

    “哈哈，大的肚子已经在咕噜咕噜的叫了……”小玉溜出来看了我一眼，就开始大肆宣传。

    “满汉全席就算了，随便弄点来填饱肚子也好……”我大声抱怨。

    我这人别的都能忍，唯独饿肚子最受不了，每逢此刻，什么风度，涵养，都是可以被抛之脑后的微不足道的存在。

    所以……我打算去厨房观摩一下，主要是视察午餐准备工作的进展，当然……顺便看看有什么边角料的，先暂时拿来慰藉一下空虚的五庙。

    “干什么，干什么……厨房禁地，你溜进来干嘛……”

    没想到刚进去就被眼尖的雪菲给逮个正着，真不愧是监考学生练就出的毒辣目力。

    “看看……”我若无其事地说。

    “看什么看，这此进用来吃的……”我心说你也知道这是用业吃的，这都快到晚餐的饭点了。

    “待会儿端到桌子，让你吃个够……”雪菲边说边把我赶出了厨房，我本想赖着不走，浑摸鱼地弄些好处，谁知这该死的地板上不知什么时候溅上的油渍，居然偏又恰巧被来推我的雪菲踩着，而她那鞋子又极不防滑，于是只听一声荡人心魄的娇呼。香喷喷一个大美人就扑倒在我的怀里……

    “嘿～”我扶起了雪菲，见刀子一脸的窘迫，正想说几句风凉话回敬她一直以来对我的“敌对”态度，可一抬头，却发现其他几女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正眼神怪异地望着我们——

    “咳～那个……我去找瓶好酒佐菜……”我立马头也不回地退出了厨房。

    “禁地”这回是彻底变成禁地了，我除了望眼欲穿，毫无办法。

    值得庆幸的是，她们或许是真的想完美地展示自己的厨艺，而不是想要饿死我。所以，当中天的太阳下斜，变得更为毒辣的时候，我收回了望向窗外上班人流的目光，看向从厨房走出的几女，觉得自己被如潮水般的幸福淹没了，因为——开饭了……

    雪菲，丽荷，陈静，小雨每人都端着一个盘子，小心放在餐桌上，让我惊奇的是，连小玉这种和我一样同属寄生虫级别的懒人，居然也端出了一盆汤？这个世界，难道真的要变了？

    诸女把菜放在桌子上后，就一一落座。我原本以为费了这么长的时候，会有一桌大餐的，谁想只有五个。

    “四菜一汤？”我顺嘴问。

    “怎么，嫌少？”雪菲盯着我问。

    “坐在她旁边的陈静立马接口道，“人家吃惯了大餐，这四菜一汤自然看不上眼了……”

    靠～顺嘴说了一句，这大帽子就扣了上业。我连忙说不是看不上，是看得上，太看得上了，并号召大家立刻开动品尝这“绝世好菜”，以转移注意力。

    “慢着，”雪菲拦住我的筷子，“这四菜一汤你说好……那究竟好在什么地方呢……”

    好在什么地方我哪儿知道，这不是存心找茬嘛。

    可面对着几双灼灼的目光，我又不得不硬着头皮——

    “四菜一汤”顾名思义：一餐四样菜一碗汤。据说是朱元璋当上皇帝后，遇上天灾，各地粮食欠收，百姓生活十分困苦。可一些达官贵人却穷奢极欲，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出身贫苦、讨过饭的朱元璋对此非常恼火，决心予以整治。一天，适皇后的生日庆典，朱元璋趁众位大臣前来贺寿之机，有意摆出粗菜淡饭宴客，以此警醒文武百官。当十多旧席位的人坐齐以后，太祖便令宫女上菜。第一道菜是炒萝卜。萝卜，百味药也，民谚有‘萝卜上市，药铺关门’之说。第二道菜是炒韭菜，韭菜生命力旺盛，四季长青，象征国家长治久安。再则是两大碗青菜，以此喻意为官清廉，两袖清风。最后一道极普通的葱花豆腐汤。宴后朱元璋当众宣布：‘ 今后众卿请客，最多只能四菜一汤，这次皇后的寿筵席既是榜样，谁若违犯，严惩不贷。’从此‘四菜一汤’的规矩便从宫内传到民间……”

    “好～四菜一汤居然是正义的化身～”小玉笑道。

    “好什么好，总是动不动背些典故来蒙人，以为我们女生读的书少是吧～”陈静的强词夺理简直让我哭笑不得，并且把我再次置于水生火热的公愤之中。

    “你的意思是我们做的菜和那叫花子皇帝的萝卜韭菜一个味道？”这陈静语罢，雪菲又来拍砖，我心想你们两个就不能像小雨和丽荷那样，稍稍淑女一点儿。

    “当然不是……你们的菜，比起那朱元璋装点朝廷门面的样子货自然好得多～呵呵……”

    “嗯？”雪菲还在盯着我，似乎在等下文。

    “咳～就拿田小姐端上来的这盘‘糖醋黄河鲤’来说吧——《诗经》中有‘岂食其鱼，必河之鲤’之言，这千湖市依傍黄河湾口，历来河中的金背火鲤就是鲤中极品，自然也就是这‘糖醋黄河鲤’的极品食材，田小姐选择做这道菜，实在是聪明……”在我的夸赞下，雪菲也有些不好意思，俏脸微红着，不再用“凌厉” 的眼神锁定我。

    这就好办，我边想边接着说——

    “再看这菜色，啧啧……远看鱼身如琥珀化开，艳丽夺目，汁明芡亮，尝一口……”终于让我逮到机会伸出筷子，雪菲居然没有阻拦，“嗯……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甜中有酸，醇而不腻，如果满分是十分的话，这道菜至少值九分……”

    我舔舔筷子，还要再往鱼自送，却又被雪菲拦住——

    “你说我这菜值九分，那扣掉的一分至哪里去了……”

    “鱼要吃鲜，你做的这条，恐怕不是今天‘往生’的吧……”

    “还不是因为要赶时间，附近的活鱼又卖光了……”雪菲抱怨着，放开了对我封锁。

    我正要大愉朵颐，陈大小姐却又发话了——

    “我的这道沙拉又如何呢？”

    “我心想已经pass了一位门神，把这位也pass掉，大概就可以无忧地——

    “陈小姐一定经常自己做沙拉，现在国内的女孩子很流行吃这个，美其名曰健康仪器，而真正的原因，多半是为了顾及身材……”突然发现陈大小姐脸色不善，“咳～当然，陈小姐的身材比例非常完美，是不用顾及的……”

    我把目光又移回装沙拉的盘子，接着说——

    “西红柿、生菜、黄瓜、胡萝卜、玉米粒、黄椒、红椒、黑橄榄、洋葱……无论从颜色上或是味道上，这样的选材都是非常合理地道的法式风格。看得出来，陈小姐的刀功娴熟老练，丁，片，圈，块，粒搭配得也很协调，富有引人食欲的动感。对了，沙拉酱也调得非常不错，总之，是非常迷人的一道开胃惊喜……”

    尽管从这盘菜看陈静的刀功只能算及格，但捧人就要捧到位，看刀子那喜笑颜开的表情，已经证明我的英明。

    “那我一定是十分喽～”以陈大小姐的性子，果然得意忘形了。

    “九分。”

    “凭什么？”陈在大小姐一副你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我就不善罢干休的架势。

    “品评一道菜，除了菜本身以外，器皿也是非常重要的，你看看你用什么盛的菜……”

    “怎……怎么了……”陈静自己也有些发现问题所在了。

    “这么鲜亮清爽的一道沙拉，你居然用这么个黄不黄，绿不绿，黑又不太黑，而且还磕破了一个小口子的俗气大盘子来装，唉～破坏美感啊……”

    “那你说用什么装！”陈大小姐一脸的不服气。

    “当然是半透明又亮晶晶的东西喽～”

    “钻石你觉得怎么样？”

    “你能弄来我自然欢迎～”

    “哼……”

    “好了好了，看看小雨的‘咸香辣子鸡’合不合你的口味……”雪菲把作势要扑上来和我理论的陈大小姐拦下。

    小雨的家常菜做是堪比灵儿，那次在她家做客时就品尝得尤为过瘾，并且在她朴实无华的手艺中，让我觉得有那么一股湘味。今天的这道“咸香辣子鸡”验证了我的猜想。

    “‘麻辣子鸡’是湖南常见的家常菜，尤其是在洞庭湖地域一带最为有名。”

    看着小雨微微泛红的姣好面容，我心中一暖——

    “这菜必须事先将鸡丁腌制入味，拖浆过油，则更显嫩滑。炒以青红椒块，虽有花椒面和指天椒碎，但麻辣度低。麻而不烈，辣而不燥，突出了鸡丁的鲜嫩，嗯……”

    我夹起尝了一块，然后语重心长地说——

    “芡大油重，咸辣香软，小雨，你出师了……”

    “装什么食神……”陈静一句话不轻不重地飘过来。

    “咳～”我差点被呛住，真是可惜，好不容易建立起德高望重的形象……

    “锋哥……那你看我这菜能打……几分……”

    小雨刚一发部在，雪菲和陈静的两双美目就锁定了我，看来如果给小雨满分，势必要引起……

    “这个……小雨的菜虽然千好万好，但你这鸡丁差非新作，而且是买的吧～”

    小雨点点头。

    “所以自然要扣掉点了，剩下九分～”

    “我话音一落，雪菲和陈静像是齐齐舒了口气，又像是有些失望，只有小雨甜甜笑着，静静看着我。

    我的目光扫过小雨身旁，只见丽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对了，该尝尝丽荷做的是什么了。

    我抬起筷子从她面前的蒸盆时夹了块肉放到嘴时在。

    “这是银杉一品蒸肉，历代祖上传下的做菜心得，我只从母亲那里学得了这一样……”丽荷说着，面色有些羞赧却又含着期待。

    知道丽荷出身不凡，这一定是名门望族长期“腐败”的饮食心得的精华——私家菜。

    “咸菜虽然不是自家制的那么地道，但经过反复焖蒸，已经变得绵软欲化，混合这红里黑的香肉，吃到嘴里酥料滑腻，叫人忘记了舌头的存在……”

    “咳～”

    尤自陶醉中的我被雪菲的咳嗽声惊醒，回过神来——

    “嗯……只是刀法太差～肉块大的大，小的小，惨不忍睹～还是九分……”鉴于饭桌上局势复杂，我还是决定一碗水端平，人人九分，永不落空～

    “那么～大家开动吧……”

    尘埃落定，我的心里一阵舒坦，终于可以抡圆了膀子，开嘱了。虽然菜是少了点，但可以看出，因为每痊做菜的美女都很用心，菜的质量反而高得出乎我的意料，这就叫做塞翁失马，又失又有得……

    “还有我呢，还有我呢……”小玉愤愤地抗议着。

    我这才发现，点评了四位大美女之后，却把个小美女给遗忘了，不过在我的印象中，这求全责备是“小”到可以忽略的存在……

    “快吃吧～折腾了这么半天，菜都要凉了……”我好心建议。

    小玉马上一脸的委屈，其他四女也立刻同情心泛滥，说什么小玉也是在厨房忙活了半天，辛辛苦苦却得不到认同，以及我这个监护人如何不称职云云……

    我只好赶紧舀了一勺小玉的西红柿蛋汤，入口的味道偏咸，但总体还勉强过得去，这对一个初次下厨房的半大小姑娘而言，已经非常不错了。

    我想也没想，放下勺子就开口——

    “九分～”

    “我做得很认真了，为什么不是十分？”小玉竟然还理直气壮。

    “按旧例～都是给九分的……”我用眼神示意小玉，让她看看她周围的几个大姐姐。

    “什么叫做按旧例？”陈静眉头一皱。

    “好吧～照顾你一分，你得十分，这样行了吧……”

    “什么叫做照顾一分，我觉得小玉本来就应该得十分……”雪菲出声道。

    其他三女都附和地点头表示赞同。

    小玉粉脸一仰，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而我，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这饭，吃得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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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旅游团
山有多高，心就有多远。

    在都市的繁复和牵绊中迷茫的其实不仅仅是原本清澈的双眼，还有生来就无谓边际，跃动如鱼，飞思如雀的本心。

    一旦坐久了，你就会发现，想象是件多么艰涩和痛苦的事情，而胸中浊气又是多么郁郁沉沉，仿佛填塞压满了本来就在枯萎缩滞的腔腑，于是，宇宙因为我们的无视而变小了，而我们，也因为疏远了海天山岳，大漠长河，而禁锢了自己……

    “看～”

    我从昏昏欲睡中勉力把眼睛睁开一半，就见雀跃的小玉边拍我的肩膀，边着指着车窗外。

    “陪你打了半天的牌，刚想迷糊一下，你就……你的身体机能难道真的和别人不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处于兴奋状态？”

    被人打搅了好梦，我心情大坏。

    “大坏蛋快看～那里有东西在跳……”

    顺着小玉的手指，我看向窗外，长长的公路伸向远方，没入云雾缭绕的大崆山。因为前后都见不到一辆车，所以司机开得痛快，以致路旁每几米就栽种一棵的挺拔立杨，如光影般眩目地掠过……

    “眼花了……好困……”我耷拉下眼皮，就要再次进入梦乡。

    “美女耶～”

    “哪里……”我条件反射地一激灵，伸着脖子看向小玉出声的方向。

    “哈～灵儿姐姐果然说得对，大坏蛋对这个词不是一般地敏感嘛～”

    看着小玉奸计得逞的娇俏模样，我郁闷得差点吐血。

    “你灵儿姐姐说的话多了，好的你怎么不学……”

    小玉不接我的话，只是胡搅蛮缠地要我看窗外。本来浓浓的睡意就这样被我平白断送在空气中了。百无聊赖地，我只好再次看向了小玉指的方向。

    公路两边蔓延无际的戈壁滩上，丛丛簇簇的骆驼刺绿中泛着黄色。在这广袤的苍茫中透射出令人赞叹的勃勃生机。就在更远的远处，一小群蹦跳奔跑的生物，灵动地而警惕地注视着我们的车的方向，它们时而跳进聚集大片的骆驼刺中，又在下一刻穿梭而出，闪现矫健的身姿……

    “是黄羊……嘿～真是好久没见了……”

    自从吃了那顿至今想起还心疲脑乏的午餐，我就决定事不宜迟，应该速速上路。

    问了小玉我们要去的地方，竟然是离市区不算太远的大崆山。

    要是距离这么近的话，办起事来岂不是要轻松许多，早早把灵儿唤醒了，我的日常生活也好早早步入正轨。

    可小玉接下来却解释说大崆山并不是毓香谷的所在，我们要先去那里取得“路引”，然后才能进得了毓香谷，而且那路引还不是天天都能拿到的，每个月只有几天。

    我心说狐狸啊狐狸，果然有够狡猾。

    因为并不是前往毓香谷，所以我只让小玉订了两张票，灵儿暂时还可以继续睡。

    谁知小玉这小妮子好好的班车票她不买，却买了两张去大崆山旅游的团票。把我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临到出发已经换不到其他的票，我也不会跟着这一车五湖四海的外地人，毫无效率地走走停停。

    当然，小玉和我自然不一样，她心情大好，先是一口一个姐姐的把刚毕业的大学生导游给糊弄住，然后凭借着其所谓“无敌美少女的亲和力”，左右逢源于整个大巴内，简直如鱼得水，上窜下跳。

    原本我对小玉的异常充沛的精力还是感到相当头疼，尤其当她拉着我和一群她似乎已经熟识非常的游客一起打牌的时候，我的睡意就开始一波接一波地袭来……

    直到看见戈壁上奔跑的黄羊，我突然想起小时候老爸经常开车拉着我们一家到这里来玩，或去山上避暑……我还记得有一次在山下酷日炎炎，弄得人汗流夹背的，可到了山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山林丛生，积云不散，最后还突然下起了暴雨，把人淋了个通透，冻得半死，只好钻进车里，灰溜溜下山。可山外呢，还是依然阳光明媚，仿佛和山中是两个世界，毫不相干……

    自从我讲了一些小时候进山玩的事情，小玉就缠着我非要听得更加详细，我越讲得多，她似乎就对跟团进山旅游越加期待。

    我问她，那地方不是她们族人取得路引的地方嘛，怎么好像她自己还从没去过。

    小玉说她和灵儿出来的地方又不是那里，并且出来这两年期间就根本没有回去过，所以也只是知道在这么个地方，但究竟什么样子却一点概念也没有。

    于是，我只好强忍着不耐烦，给小玉讲述这山中的有趣之处，开始也是为应付差事，可到后来，我发现过去的那些事情回忆起来也不无美好，一边讲着，一边自己也觉得有意思起来，居然越讲越感轻松。

    和小玉混得最熟的那几个男孩，女孩这时也凑了过来，把耳朵竖起，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中，更多的人，前座后座的，都尽量把头偏了过来，听我讲这原本只是为了糊弄小玉的故事。

    就这样，等到下车的时候，全车的人都对我“刮目相看”，以为我是跑这条线路的资深导游，就连这车上的真正导游，那位略显生涩的小姑娘，也竟然跑上来帮我和小玉拿行李，口口声声称我为“前辈”，弄得我哭笑不得。

    不管怎么说，到达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望着山口前冲积平原尽头的残阳夕照，以及被红光覆盖，透出腾腾雄浑气势地茫茫戈壁，我胸中那因为数小时窝在车上而郁积的颓气一扫而光，直想振臂高呼一声——

    “大好河山！”

    当然，当然，我并没有真的这样做……

    山脚下的这间旅馆虽然不如市区的那些酒店奢华，但也恰恰因为远离了市区的混浊，靠着大山，反而蓄积了让人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欢叫起来的凉丝丝的爽意，这绝不同于空调那由电力转化的阴冷。

    “好爽快啊～”小玉张开双臂，完美地转了个圈。惹得的几个男孩忍不住侧目。

    “嗯～我们一起去洗个澡，然后吃饭……”说着，小玉就来拉我，我立刻感到几双毒辣的目光盯了过来。我心说小姑奶奶你这不经过大脑的话歧义得厉害，别人还以为我拐骗你这未成年少女来洗鸳鸯浴……

    “咳～你快去吧，我到那边惊快惊快……”

    打发了没心没肺的小玉，我散着小步，踱到近山的一处小溪旁。

    看样子这溪流是山上流下的无疑，我弯下身，捧了一把送到嘴边——

    “呃……”清冽得透心凉～

    “前辈～”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咳～”我差点被嘴里的溪水呛着。

    “我有那么老吗……”

    来的果然是这个团的那个导游，名字好像叫楚馨。

    “呵呵～”楚馨对我的话不置可否，她也蹲下，在清澈的溪水里捧了一掬，回头问我——

    “这个能喝吗？”

    “无污染，纯天然……”

    “呵呵～”楚馨小心地喝了一小口，“呵～好凉……嗯……还有点儿甜……”

    溪边有块巨石，平矮圆滑，表面光亮可鉴，看样子是经常有人坐，我也就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我说，前……呵呵，那个，你以前是真没做过导游是吧？”看来楚馨还是没有放弃对我的“导游资质”的怀疑。

    “怎么可能～”

    “可是……同样的东西，为什么你讲得就……非常有意思，可我说出来，大家就没那么有兴趣了……”

    “你要是像我一样从小就在这里玩进玩出的，你也能闭着眼睛说出这儿的好，还能让别人也听得好……所以，关键就是，你把这里看作国家公园，而我把这里当成我们家后花园……”

    “……”

    客串了一回业余导游其实也并非一无所获，晚饭我和小玉本来是要与其他客人一起去吃“标准餐”的，但沾楚馨的光，我们开了回小灶，尝了些不曾吃过的山味。当然，席间不免被楚馨缠着，把我对这山的点点滴滴的认识，都倒了个一干二净，也算作是对这顿“标准”外的大餐的补偿，希望这小姑娘有了我的“理论基础”，以后蒙起人来能够事半功倍……

    第二天一大清早，小玉就跑来把我从被窝里拉了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床已经不能成为隔绝小玉来找我麻烦的屏障，并且每当我非常严肃地问小玉，如此粗暴地闯进一个成年男子的卧室，还在他的床上乱蹦乱跳，对一个淑女的成长究竟意味着什么，小玉的兴致反而升高了，而且以更加“活泼可爱”的行动加以回答——

    “我不是淑女～我是邪恶的小玉……”

    “好吧，好吧，我们等那个团的人都走了，咱们再另辟蹊径，去办事……”

    我让小玉去找楚馨请个假，就说我不舒服，不跟团了。

    可小玉却不同意——

    “反正来也来了，四处走走看看难道不好～到时候我们趁他们不注意，再分道扬镖也不迟……”

    我又问得小玉办事所需要花的时间并不长，这才答应，要不然我们两个平白失踪，会扫了整个团的游客的兴致，事情弄大了还会连累那个新嫩的导游楚馨。

    “大崆山的现在是最佳的旅游时间，在东西宽50公里，南北长200公里的巍巍群山中，生长着2.4万公顷天然次生林。山中有马鹿、麝、盘羊等18 种国家级保护动物，100多种珍贵中药材及蘑菇等山珍。山中矿产资源种类繁多，驰名中外的云岳煤就蕴藏其间。大崆山气势宏伟，风光秀丽，山涧潺潺、林涛阵阵；每到花季，百花芬芳，争奇斗研；入秋后，玛瑙般的樱桃、山杏、野葡萄挂满枝头，绽红吐绿，令人心醉。大崆山势险峻，怪石嶙峋，主峰海拔高度3556 米……”

    楚馨的措辞虽然像是在背书，但在这山中回响起来，已经没人注意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仿佛满耳都是沾染着山林生气的天籁……

    我和小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跟着旅游团逛了大半天，然后大家在山中护林员开辟的一处空地上歇息。见大家都累了，我给小玉使个眼色，两个人准备偷偷溜掉。

    就在我们准备钻进一条岔开的小山谷的时候，却被楚馨发现了，听说我们要自己去活动活动，她说什么也要跟着去——

    “反正游客们要在这里的会所休息个把小时的，又有护林员的照顾，没什么事……”

    让我奇怪的是，小玉居然在我婉言谢绝之前就答应了楚馨的加入，好像我们去干的事，毫无秘密可言？

    就这样，我们三人顺着山势，缓缓向着更高的地方行进。

    越往高处，我就发现自己这趟似乎真的没有白来，小时候来玩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么深入和攀高过，而攀高的好处就是这满眼的奇景，为此竟然劳累和疲惫也不那么明显了。直到到达了青松岭的峰顶，人已处在苍茫林海之中，低头看百丈悬崖，放眼望郁郁葱葱：古松立于峭壁之间，残雪留存高山之巅，松涛阵阵，云雾蒙蒙，岂止陶醉二字所能尽述。

    “怪不得曾听人说：‘在大崆山国家公园旅游，既能感受到泰山之雄，华山之险，也能领略到黄山之秀，庐山之美。’”楚馨赞叹道。

    “千湖市的生机也全在此处啊，要不是有这大崆山挡着塞处的兵甲，漠北的黄沙，哪里来的千湖呢……”我顺口感慨。

    “看～图画在这儿～”小玉蹦跳着，已经站在了不远处的一块巨大的平整岩石上。

    我和楚馨走了过去，发现小玉脚下的大石上，隐约篆刻着些不认识的文字，符号，或图画？

    “这就是大崆山独有的上古岩画，想不到这里还有一块保存得这么完好～”楚馨高兴地说。

    我也顿感兴趣，正要过去看个清楚，就见立于巨石上的小玉，面容仿佛朦胧着一层庄重而圣洁的薄雾，脚下踏着斑驳的岩石上的画符，韵律而动，悠然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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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小玉的业余舞姿
灵儿的舞姿自不必说，亲眼见过的那种震憾和惊艳至今还留存在心底，不时浮现在眼前，引人遐思……

    但小玉……用脚后跟想想，那种上窜下跳，一刻不得清闲的，没个正形的“顽劣”少女，怎么可能跳得起如此雅致的舞蹈来？简真是对我的世界观的无情颠覆……

    以上所想其实只是脑中一瞬，当眼前的舞姿歌韵侵入人心的时候，实际上观者的眼里已经没有小玉了，有的只是风华绝代，袖舞乾坤，有的只是空山灵雨般的缥缈仙姿……

    葛之覃兮，施之中谷，维叶萋萋。

    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

    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

    薄污我私，薄澣我衣。

    害澣害否？归宁父母。

    小玉清唱着，却总让感觉又不仅仅是清唱那么简单，我是说好像这山，这树，这天边流云，空谷鸣鹂，似乎都在自然而然地附和着小玉的歌声，渐而又融入其中，再也不分彼此……

    让人称奇的是，随着小玉的翩然腾跃，她脚下的那方巨大的岩石，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我的直觉在告诉我，那是一种……非常难以言说的……对，像是什么在活过来的感觉，可是——

    一块岩石？

    然后，岩石还就真的活过来了，确切地说，是岩石上面篆刻的字迹画符活了过来，原本被经年累月的风霜雨雪侵蚀打磨的凹凸，在这一刻隐隐现出流动的华彩，像一枚枚金身的蝌蚪，游移，闪烁……

    在那顿时辉芒夺目的巨古上，小玉的赤足上也包裹着一层若有似无的淡色霞雾，细看下，她倒真像跃跃欲飞，仙化一般——

    等等，这小妮子什么时候把鞋袜给脱了，真没规矩……

    就在我差点以为小玉真就这么脱离了地心引力，往天上飘去的时候，小玉忽然一个顺滑流畅地转身，款款落坐在岩石上，同时那好听的歌声也入了尾音，渐渐收了……

    “啊～好累呢……”小玉抱着自己的脚揉弄着，一脸的抱怨。

    我心想，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刚……刚才你看到了吗……”一个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这才想起，原来身边还有个楚馨在。

    “咳～那个……这小妮子从小就好乱蹦乱跳的，呵呵，刚才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瞎胡舞弄一番，不成章法，不成章法……呵呵……”

    “可是……石头上的光……”

    “那个啊……呵呵，还不是因为……太阳升起来了嘛……”

    顺着我指的方向，一轮红日果然就缓缓拨开云海，冒出头来，霎时间温暖和煦的日光大面积地铺洒开来，本来静谧而悠然的云海仿佛被这炽烈的红色给浸染，立刻沸腾了，滚滚涌动，好像百万匹火焰神驹驰骋而来……

    我们三人就这样站在峰顶，被眼前的奇景所震撼，而那块巨石，也十分配合地，映现出金光灿灿的日色。

    回行的路上，本来就疲惫不堪，偏又碰上个好奇心严重，还本着“严谨的科学态度”的楚馨，左问右问的，就是不肯轻信那巨石上的“反光”是破云而出的太阳所致。小玉更是干脆，一切的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我能解释什么？我又知道什么？

    于是在胡乱敷衍楚馨的同是，我狠狠地打定主意，收拾小玉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和旅行团汇合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新奇的事物可说了。虽然其他人的兴致依然好得不得了，小玉也全然投入到游山玩水的大业中去，但周围的景致已经再也激不起我的渴望了，满脑子尽是青松岭峰顶的舞姿和红日，这一切竟然挥之不去，反而隐隐牵动着心底的某处感悟……

    结束了大崆山的游览，旅行团的下一站是风景如画的墨湖，我没心思再跟着这群闲人了，跟楚馨打了个招呼，就说自己不舒服，这团就不跟了，要先回了。

    小玉倒是失望得一塌糊涂，但那儿还有个睡美人久卧不醒呢，她也不好意思再撒娇耍赖，乖乖跟着我搭上了一班车，向着市区回行。

    车上我问小玉她在青松岭峰顶上究竟搞的什么名堂，她说那是所谓的“路引”了。

    “那块大石据说上古的时候就有了，后来只是被我族看中它的不凡，然后篆刻上相应的符文咒法，这就成为承载进入毓香谷‘路引’的锁。而我的舞，就是钥匙～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哩，要不是以前被灵儿姐姐逼得没办法，记住了那里的方位以及气息，这么大的山里，要找对地方简直不可能……”

    “你……跳那舞的时候，怎么像是变了个人……”我有些疑心。

    “哈～我也没想到自己的舞竟然进入了灵儿姐姐那种‘升’的境界，当初还担心自己资历不够，习练得太少，不能触动锁引，哈～没想到那巨石原来还有增幅的效能，我一站在上面，就有种强烈的家乡的味道，于是一时间忘我起来，看来只要有毓香谷的气息，稍懂些灵舞的起势，就能毫不费力地成功～”小玉一脸的得意。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凭你这小身板，会跳得那么好？还不是借光……”

    “哼……”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切都变得简单而忙碌，我和小玉先是回到住处，把一干物品收拾妥当，然后带上灵儿，又从公司里开出一辆宽敞的商务车，让灵儿舒舒服服地躺在里面。

    再然后，就是出发了。

    这次的目的地可不是什么近郊的明山秀水，可以边游玩边办事，这次是真正的劳苦之旅。

    顺着荒凉的公路连续十几个小时地跑车，又没有人换班是什么感觉，当然，自从开始“锻炼”以来，现在我的体质比以前好得多了，但架不住精神上的疲惫，那折磨人的枯燥……

    别指望小玉，她给你解闷的时候能把你烦心，而剩下的时候，她总是睡得五雷轰顶都不眨下眼皮。

    就这样走走停停的，大概过了十天半个月，我们到了边陲的一个小城，单从服饰上看，这里的居民已经明显区别于我和小玉，有着浓厚的异域风情。

    “近了……”小玉揉揉惺松的睡眼，打着哈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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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沙漠中的海市蜃楼
沙漠中的天气不是没有规律，只是这种规律像在大海中的那种规律一样，复杂到了人们似乎还没有掌握多少。所以，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变脸。

    而这里的景色呢？初次见到的人，一定会赞叹，一定会怀着深深的敬畏把这里的万里沙海印在脑海里。但这种壮观究竟能在心底维持多久呢？尤其是那些一开始越容易沉浸在沙漠的美丽和雄浑中的人，其实往往反而越早的改变自己的痴心，把所有的抒情之句变为抱怨甚至诅咒，大漠毕竟不是阳春白雪的咏叹佳境，大漠，就是大漠……

    大漠的腹地呢？真是让人想想就觉此生无望的渺茫……

    车是早就指望不上了，还好有张刷不爆的卡，我和小玉整整雇了一队的驼帮，加上我们三人，准备浩浩荡荡向大沙漠纵深进发。

    就在出行的前一晚，灵儿居然醒来了。

    当时我正把小玉从街上硬拉了回来，她是一看到那些从未见过的当地小吃就牙痒痒得不能自己。要不是第二天还得出发，要养足精神，我才懒得管她。

    小玉嘴里嘟嘟囔囔，不情不愿地去洗澡，我呢，鬼使神差的，居然又来到了灵儿的身前，就那么坐着，看着她的脸。

    然后，她那长长的睫毛眨了两下，一双眉眼就活了。

    我揉揉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连日以来的风沙眯花了视力……

    “嗯……这是在哪里……”

    靠～这回是真的了。

    我把灵儿扶了起来，倒杯水给她润了润唇。然后她就那么慵懒的依偎在我怀里，静静听我给她讲她不省人事之后的事。

    等我讲完了，发现灵儿的精神并没有恢复过来，反而好像更加疲惫。

    “你……不要紧吧……”我问。

    “要紧倒是没什么要紧的……想来我中那迷香的惑境并不深，主要是当时分神度了些力给你……这才让那些幻念乘虚……被迫进入……现在这样子……”

    灵儿说得有气无力，我还真怕她有上句没下句，又呼噜一下睡过去。

    “你这么醒来，那咱们还用不用去……”

    “……”灵儿黯然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

    “这是我中的香意不深，在这靠近毓香谷的地方才能借着谷地的气息，回过些神来，但如果不找到长老她们，我……”

    “那就去呗。”我毫不犹豫。

    “可是……我怕回去之后……”灵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回去之后再说回去之后的事情，如果你真要变成个整天只知道呼呼大睡，做不得饭，洗不得衣，还不能那什么……就算是个世间绝无仅有的睡美人，我要来又有什么用……”

    灵儿轻声说了声讨厌，反而把头在我的怀里埋得更深了……

    小玉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灵儿又再次睡了过去。只是这次是在我的怀里，她脸色微红，呼吸匀称，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如平常的美人春睡图，我只要一唤，她就醒来……

    “大坏蛋～你又抱着灵儿姐姐，要做什么……”小玉的眼神怪怪的。

    我把灵儿醒过来的事给小玉说了，小玉先是抱怨自己运气不好，在灵儿醒来的时候自己居然不在身边，边了一阵却又高兴起来，说只要灵儿醒来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听着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灵儿果然又醒了。让人高兴的是，这次灵儿的精神似乎比上次好得多了，她居然有力气挣脱了我的怀抱，和小玉两个人关起房门，梳洗打扮起来。

    我心下嗤之以鼻，暗忖进了大漠，有什么妆画能经得起风沙的磨砺。

    好一会儿，当灵儿和小玉打开房门的时候，我的眼前居然出现了两个穿着异族风情服饰的大小美人，看得我一眼眼晕。

    我问她们哪里弄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们两个只是神秘的笑，却绝口不答。

    把灵儿介绍给驼队的那些人后，又惹得一阵骚动，我看着灵儿小玉这身打扮，养眼是养眼，但也很乍眼，所以顺路在街边的地摊上买了两条纱巾，给她们一人一条，围在脸上，既挡风沙，又免去了成为焦点而惹来的注视，就这样，我们出发了……

    大漠并没有因为我们一行人中有两个万里挑一的美女随行而格外开恩，但也好在没有发什么脾气，所以一路上偶有些风沙扬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这么伴着我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灵儿还是会突然睡去，这时候我就把她抱在怀里，还好她的身子轻得很，我座下的双峰驼也最壮实，所以不成障碍。

    更加令人欣喜的是，随着我们行进的深入，灵儿睡去的时间越来越短，频率也越来越低，只是她脸上的忧虑……却似乎在增加……

    这样走了几天后，灵儿找借口打发了驼队的闲杂人等，说我们是来这里祭祀先祖云云，种种种种，不便为外人观看，回去的路已经记住，就不需要他们了……

    驼队的人拿了丰厚的报酬，又见我们三人神秘兮兮，行事诡异得像邪教分子，他们也就不再多话，说了几句小心的客套话，就都折返了。

    我看看灵儿的表情，知道快到地方了，心下也有些惴惴。

    接下来我们又向前行进了大半天，我看灵儿已经连续好长时间没有睡过了，她的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我让她睡一会儿，她却说无论如何等进了谷地再休息，要不然我们都要被困在大漠里。

    于是灵儿就这样强撑着领路，直到我们的眼前出现了——绿洲。

    那是一片朦胧在扭曲的热气中的所在，飞檐雕阁，玉树石山，小桥下的清澈流水中，鲜活的游鱼自在的翻泳……

    “到了……”灵儿说完这两个字，拉了下小玉的手，就精疲力竭的睡了过去。

    这宛若仙境一般的景象，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毓香谷？

    “那就是毓香谷？”我问。

    小玉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装作鄙视地道——

    “当然不是，那只是海市蜃楼，还说我笨，你倒连这个都不知道……”

    “……”

    我心想跟你们两个人在这大漠里晃荡，谁能分得清哪是毓香谷，哪是海市蜃楼。

    小玉说剩下的事就交给好了，这海市蜃楼不是一般的海市蜃楼。它出现的方位虽然一直在变化，但总是依着一定的规律，所以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就一定看得见，而这个，就恰恰是进谷的关键标志了。

    于是小玉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个花花绿绿的笔记本，不时翻看着，领着我们东转转，西走走，似乎围绕着那个莫名其妙的海市蜃楼在漫无目的的闲逛。

    就这样又行了有大半天，就在我快要抓狂，准备把小玉提来质问的时候，却听前面探路的小玉高兴地大叫着——

    “哈～大坏蛋，看看我们现在在哪儿……”

    “还能在哪儿，还不是在这鸟不生蛋的……”我以为贪玩的小玉又在拿我开涮，刚想破口大骂，却低头瞧见脚下的异常。

    原本松软的黄沙感觉像是在变得坚实起来，细细一看，还有更离谱的，那脚下黄沙不但质感有所变化，连颜色也渐渐迷离，由浅黄转深黄，由深黄转褐，不一会儿就成了一条泥土质地松软适当的乡间小道。

    而小道旁的黄沙也像是被这变化所传染，继而一场更大的变化仿佛多米诺骨牌，以小道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展开来，初时缓慢，却渐次加速，没过多久就蔓延至目力所及的尽头……

    于是，转眼间，我已经身处郁郁葱葱的谷地，脚下的小道延伸了一段后就曲折得被繁茂的植物遮蔽了。

    两侧的树丛野草连着不知名的野花，结结实实占满了几乎所有的空地，并且顺着缓缓的山势，把夹着谷地的两座不知名的大山也覆盖了个严实。

    远处的谷口的开阔处，倒是现出一片蓝白来，不过细看之下，那却是缭绕在一片神仙雾气中的巍峨雪山，和峰顶万年不化的积雪。

    就在离小道不远的绿色茂密处，隐隐传出些潺潺声，我走近一看，可不是正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在自在地流着，河边一枝鲜黄的五瓣花蕊上恰落了一叶彩蝶，这时被我惊动，翩然而起，在我的耳边晃了晃，才又不慌不忙地飞走……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脱口而出。

    “大坏蛋果然没有品味，这是我听过的对毓香谷评价里，最没有品味的一句！”小玉愤愤地说。

    “哦……这就是毓香谷……我就说么，你的族人应该不会在在沙漠里随便打个洞过日子……”

    “你说什么……”

    “咳～我是说，把个如春的谷地藏在大漠里，还得去千里外的深山里跳段野舞，搞个什么‘路引’才能来走这迷宫，这保安系数，比起脆弱的五角大楼来，唉……要高上太多了……”

    正和小玉说话间，灵儿又转醒了，这次灵儿的精神似乎又更好了，但她的脸上却透出一股严肃。

    “看那边……有杆旗……”小玉突然出声。

    顺着小玉指的方向，脚下小道延伸隐去的所在，刚才我记得那片茂密中什么也没有，这时却竖起一根细长的竿子，竿顶系着面幌子，上书四个大家——

    “有间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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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有间客栈
“这么有水准的名字……啧啧，一般人还真想不出来……”我好笑地看着灵儿和小玉。

    “怎么会有间客栈呢？以前这里是什么都没有的……灵儿姐姐你说呢……”小玉问。

    “是啊……”灵儿也是一脸的迷茫。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两个离开这儿那么久了，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说不定你们那些族人看这大好的风景埋没了可惜，所以建个复古旅馆，准备搞个度假村来开发这里的旅游业也说不定……”

    “不会吧……”小玉歪着脑袋，似乎觉得我的话也不无道理。

    灵儿的面色却终于不再那么严峻，她好看地一笑——

    “别听他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过去了不就知道了……”说着就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小玉，向那边的旗子飘扬的方向走去。

    听灵儿的语气，这个“有间客栈”的出现显然大有蹊跷，但因为它恰好坐落在进谷的必经之地，我们就是没兴趣去那里开房，也免不了要至少打个照面。

    谷中的小道曲曲折折，看着那客栈似乎就在眼前，走起来却满不是那么回事，左拐右弯的，好像没有尽头。

    不过小道两边的风景实在清爽怡然，让人觉得，即便是就这么一直地走下去，也是种莫大的享受，而绝非拖累……

    走着走着，前面渐渐传来一阵嘈杂，再近一些，就听得清那是说不出名的各种鸟儿的鸣叫。

    转过一片小林，面前一下子开阔了，这像是被开辟为专门用途的空地，而那些大大小小的鸟儿，就大多数落在这特别的空地上，叽叽喳喳成一片不大不不的壮观。

    灵儿还好，小玉是半点儿镇定也没有，一下子欢呼着扑入空地。

    那些彩羽高歌，轻盈跳跃的精灵们，毫无悬念地攫住了小玉心底的玩性儿，对这美好而有趣的事物，她是向来缺乏抵抗力的。

    小玉跑进了空地，但鸟儿们只是微微闪身，小小侧避着，为这不速之客让开融入的空间，却丝毫没有害怕之意，反而在小玉站定了身子之后，鸟儿们就都纷纷好奇地围了上去。似乎在品评和琢磨，如何与这突然闯入的大块头嬉戏玩耍……

    “这又是哪一出戏……”我看着小玉和鸟儿们忘我玩乐的样子，迷惑地问。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灵儿无奈地苦笑着，对我摇摇头。

    “看这儿～我们到了～”小玉高兴地指着她身后。

    那是围着空地的林木的一处小小的缺口，刚才几只硕大的孔雀或其他什么叫不上名字的带羽毛的东西在那里晃来晃去，所以我们并没有注意。现在小玉喊了我和灵儿一声，就跑进了那缺口。

    向那缺口望去，正是所谓“有间客栈”的那根没有品味的旗子竖在那里摇摇晃晃。

    我和灵儿也不再多说什么，跟在小玉的后面，也走了过去。

    穿过了林间的缺口，一条鹅卵石铺就的蜿蜓小径便出现在脚下，小径延伸的方向不远处搭起一座别致的木桥，那条先前就见过的，时隐时现的谷中溪流从木桥下淙淙流过，说不出的自然写意。

    过了木桥，长长的旗杆，或者毋宁说是根不短的木棍，就杵在眼前了，连同杆子顶端的那面“有间客栈”的幌子，和刚才的小桥流水相衬，简直大煞风景。

    “开这客栈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有间客栈’？就算叫‘千间’，‘万间客栈’也比这个强得多……”

    灵儿给了我一个“你的品味也不过如此”的表情，然后拉着我的手，又转过了旗杆后的一片花圃，这才真正到了客栈的面前。

    要说眼前这建筑，我倒是并不陌生，想想以前无聊的时候看过的古装剧，出镜率最高怕就是各色的大小客栈与楼上楼下跑个不停，油嘴滑舌的店小二。

    只见客栈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却丝毫不显简陋，长条的青石板料筑就的商字型结构的门面古朴大方，砖刻仔细，门檐上的雕花虽然精致华美，但因为经久的风霜，反而显出一股超然的沧桑……

    我突然想起灵儿和小玉说过，这里在她们离开毓香谷的时候可还没有什么客栈，那么这建筑只能是新造，可看这古旧的成色……

    进了客栈，内里的建筑就都是木质了，但这木材我从来没有见过，奇怪的是它却能发出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清香，丝毫没有年久的木质的陈腐的气息。

    再向前走，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倒是前堂大门栋梁上的双凤朝阳图让人一惊，那东西太像真的了，并且似乎某种生气源源不断地从那里面冒出来，让人产生那百鸟之王振翅欲飞的错觉。

    客栈中心有采光良好的开井，然后就是楼中楼格局的大堂，到了这里，终于可以听见小玉的大呼小叫，正源源不断地从楼上传了下来。

    我和灵儿不紧不慢地从楼梯上去，因为听小玉那声音，的确没有丝毫遇险的味道，再说这里本来就是她们的地盘，最该警惕的人反而是我。

    楼上的雅间不多，上书“临香”的那间离楼梯口只有几步，除了小玉的声音，里面似乎还不止一人的动静。

    我和灵儿掀帘而入，好——家——伙——

    一张硕大的圆桌就摆放在雅间内，上面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大小盘子碗，盛装着花花绿绿，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菜色，那香气……已经让闲置了半天的我的肠胃蠢蠢欲动了。

    “大坏蛋～灵儿姐姐～快吃吧，我都饿坏了……”

    小玉两手满满，一边吃喝着，一边招呼我和灵儿一起加入战斗。

    于是我扔下身上的背包，坐在小玉的旁边，毫不客气地就准备开动……

    “这位想必就是锋兄了……”

    这声音使我那被食欲控制的大脑重新恢复正常，扫视了一下这间屋子，我才发现，除了摆着饭菜的桌子，被我无视的东西还真不少——

    精致木架上的绝美盆景，雪白墙壁上的风雅字画，淡然飘香的镏金铜炉，还有窗外悠然斜进，搭在窗沿上的一束坠着花朵的青枝，统统这些，都还在次要，真正值得关注的，其实是俏丽在房间四角的四位侍女。

    她们分别穿着粉，绿，蓝，黄四色衣衫，虽然每一个颜色都不如灵儿出众，但胜在姿容体态各自别具风韵，让人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

    这客栈的“店小二”，档次也太高了点吧。我心里琢磨着，看向坐在桌子对面的，向我问话的——

    这位“公子”？

    白衣胜雪，冠带飘扬，毫无疑问一副丰神俊秀翩翩公子的架势。

    “是……我们认识吗？”

    白衣公子微微抖腕，轻开折扇，面对着我，双眼射出自傲的神采——

    “在下隐洛，久闻锋啊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嘿嘿……”

    我心想自己深入这大漠荒地，上次洗脸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更别提衣服上的尘土灰渍，这“一见”的效果当然不如你这养尊处优的日子里细理容妆，打扮得如此“艳绝”。

    “我们长途跋涉，这才刚刚到，倒是有劳洛公子来这里相迎了。”灵儿笑着说道，矜持地坐在我的旁边。

    “不妨事，不妨事，前日收到小玉的路引，我就仿了这间客栈，在这里等着，唉……你出走这么久，都没个音信，上次三哥也没带你回来，族里那些老……咳，那个，先吃吧，边吃边说……”

    这个洛公子看灵儿的眼神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一般，我是说，当然，其他的男人见到灵儿的面容，也会有沉迷和渴望，不过那只是本能而已，和这位洛公子洒在灵儿身上的清澈而绵绵的目光，似乎还不是一回事。

    席间灵儿给我介绍了这位洛公子，是她自幼玩大的知交，我也照着古装剧里的台词，胡乱客气了几句。只是似乎味道还欠缺些，这从那四名侍女含春抚面，强忍笑意的样子时在，就明显看得出。所以我索性也就不再拽文，只是把隐洛对我的称呼改了过来，在这毓香谷里“锋兄”虽然什么歧义，但在外面的世界，那不免让人联想到电视里铺天盖地的“美形塑身”的广告词。

    稍微垫了垫肚子，大家就开始觥筹交错起来，说是大家，其实也就是我，灵儿，隐洛三人，小玉未成年，旁边的四位美女只斟酒。那酒倒是好酒，喝下肚后唇齿留香，余韵不绝，只是劝酒的洛公子太麻烦，行起酒令来，左一句诗，右一句词，谁跟他接得上这个？还是小玉机灵，搬出了“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 ”，把四位站着的漂亮美眉也吸引到酒桌上，尤其当我最擅长的“007”项目上马时，更是大杀四方，而那位风度翩翩的洛公子，虽然频频举杯，但酒量却好得出奇，要不是他对这现代酒令运行规律的反应迟钝得出奇，再加上我从背包里摸出罐装蓝带给他掺着喝，天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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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既然是客栈，就得住下
第二天，谁也没有早起，我和灵儿，小玉是因为旅途劳累，再加上连夜狂欢，那位风度翩翩的洛公子则是被酒精问题困扰，也是直到正午时分，才摇摇晃晃从楼上下来，一脸宿醉后的迷茫。

    “说起喝酒，在下还从来没有醉得这么深过，严兄带来的那酒真是厉害……”

    “哪里哪里，还是洛兄的酒量好啊，能撑那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客气道。

    “对了……”隐洛把头靠过来，贴着我的耳边小声说，“为什么昨天喝了严兄的酒，在下就总是忍不住想要……那个……”

    “内急？”我问。

    “不是不是……”隐洛扭扭捏捏的，一脸的不好意思，“总是想……打嗝……”

    啤酒最令人神往的好处之一，就是酒嗝从喉咙里冒出来的那一瞬，那才是痛快。

    “打完嗝后有没有觉得很爽？”我问。

    “嗯……是很舒服的……”

    “那就对了！”我大力地拍在隐洛的肩膀上，把他吓了一跳——

    “这正是这酒的妙处之一啊～不仅口感好，能舒筋活络，还能帮助自清，把体内的污秽杂质化为一口浊气给喷到九霄云外，神仙饮品啊……”

    隐洛半信半疑地看着我，“那这酒究竟是什么来历呢……”

    “我是什么来历，洛兄心中有数吗？”

    隐洛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和警惕，然后恍然大悟似地笑笑，“这么极品的酒，自该有个好名字吧。”

    “当然～”我心想beer这名字也太俗了，“洛兄觉得昨天喝的那酒的成色如何？”

    “金黄透明，气珠蕴内，状似千年琥珀……”

    “那上面冒出的泡沫呢？”

    “你是说那白色的祥云一般的……”

    “对了～洛兄真是天资聪慧，稍加引导，就道出了这神仙饮品的真名……”

    “哦……”隐洛一脸的迷茫。

    “祥云琥珀……对，它就叫祥云琥珀～”我擦擦头上的汗，看着面前的洛公子恍然大悟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

    不管怎么说，一罐啤酒，换来自己高深莫测的形象，还是划算的。

    接下来的几天，大都吃吃喝喝，休闲玩乐，在这客栈里越久，人倒反而越不想离开，这种极品的度假村，在外面的世界要花费几何，想想都觉得自己身处莫大的幸福。

    可能是潜意识里在逃避吧，我和灵儿都从末提及关于灵儿这次回来的真正目的，小玉自然更是把这档子事忘得一干二净。

    只是为什么连隐洛也从不提醒我们要进谷，让人想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第五天的午后，吃过了饭就觉得有些困，所以回到楼上阳台，准备在舒适的长椅上小睡一下。睡前还被小玉拉着，向我重申了下午准备和灵儿一起带我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以及那地方如何如何神奇有趣，只是我还没听完全，就入了梦乡。

    梦境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在里面你会忘记现实世界的种种规则，却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梦中的所有设定，无论这设定在现实世界里究竟是否合理。我很少做梦，即使偶尔做了，也多半是不着边际的怪梦，并且极容易忘掉，我想这和我的路盲特质多多少少有些联系。

    这次午睡的梦却很真实。

    我是说直到我醒来以后还记得清清楚楚，梦中的一切就像是发生在现实的设定中的真实映像，这让我有些担心。

    所以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楼察看。

    午后的阳光斜斜的，懒洋洋地擦过天井中的那棵老树枝头，落在楼廊的立柱脚下。

    整个客栈静静的，竟然没有小玉的吵闹声。

    我走进大堂，走进每一间客房，我的脚步越来越慢，我的心越来越沉。最后回到那间“临香”，坐下，我端起桌子上渐冷的凉茶，放到嘴边轻轻一抿，叹了口气。

    我做的梦，还真就应验了一回……

    客栈前的那片林间空地其实不止有一个缺口，当悠然的笛声响起，落在那儿的鸟儿就纷纷起身，轻盈优雅地四散飞离，几只彩孔雀的身后出现了一条落满了厚厚花瓣的小路，几个蒙面力士抬着几顶一人小轿稳稳行来。

    在客栈的门口，落轿。

    然后走出一位女子，我很奇怪，这女子既没有带帽，也没有围巾，并且连她身后几米处地上的落叶纹路我都“看”得清楚，却偏偏看不清楚这女子的面容。

    女子进了客栈，不多久，灵儿和小玉就被隐洛的那四个侍女搀扶着出了客栈，进了停放在客栈外的轿子。那领轿而来的女子只是朝着客栈方向看了一眼，我的心就紧了一下，事后想想，她要再多看几眼，我就醒了也说不定……

    几顶轿子稳稳起，稳稳行，就这样消失在那“花路”尽头，在鸟儿们都纷纷回落到空地之后，我这才醒了过来。

    “好吧，让我来看看，这光天化日之下拐带人口的，到底藏在哪儿……”

    理清了思路，我下了楼，出了客栈，向着空地走去。

    这里的鸟还是那么多，看着满眼的五彩缤纷，漂亮至极，但我的好感已经没有那么多了，左一脚右一脚的，干净得索地踢开了条路，直指那几只一人高的硕大彩孔雀。

    光看个头，就知道这几只大鸟不像其他那些好对付，我刚想是不是回去找件趁手的工具来修理它们，却没想到几只大鸟倒挺识趣，乖乖让出了身后小路的入口，难道是我的杀气有震慑百“兽”的效果？虽然这几只不会飞的大个家禽远远不够“兽”的标准。

    眼前的小路铺满了厚厚的不知名的花瓣，踩在上面却不是绵软无力，反而给人种坚实的感觉。

    顺着小路走，我的心情大定。虽然铺着花瓣的路，不知为什么，根本看不出有人走过留下的痕迹，但好在这路尽管弯来绕去，但没有岔路口，蒙头前进就OK。

    走了不知有多久，斜阳已经快要隐去，我在半暗半明间终于看见前面有些亮光，于是打起精神，加快脚步。

    绵延无尽的小路终于在前方接入了一片开阔地，我站在开阔地上正心情舒畅，却看见“有间客栈”的旗子在不远处有气无力地飘着，而脚下，正是那些傻鸟盘踞的地方……

    天色太晚了，我只好折回客栈，明天再做打算。其实更主要的是，我并不为灵儿和小玉的安危担心，因为那些把她们接走的人的身上，有种和她们相近的气息，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们一点儿事都没有。

    我所担心的，是怕就此失去了灵儿去向……

    本来以为客栈已经空了，走近了发现几个窗户都亮着烛光，心中一喜，幻想着灵儿和小玉是不是趁机溜了回来。

    进了大堂，桌上的饭菜已经准备妥当，却没有灵儿和小玉的身影，只是那隐洛的四个侍女小心地俏立在一旁，眼神闪烁。

    我叹了口气，没有理她们，自己坐在桌子旁，大吃起来。

    等差不多填饱了肚子，她们把茶端上来后，我才开始问话。

    这四位美女分别是雪梅，素兰，青竹和影菊。

    经过核实，灵儿和小玉果然是在我午后小睡的时候被带走的。

    “长老派来的人自有别样的权威，就连隐洛公子说话也不行……”影菊小声说。

    我细问，隐洛这家伙见拦不住人，自己就也溜掉了，只是让四女送完了人后再回来照看客栈。

    四女听我说起去找灵儿踪迹的过程，都显得很吃惊，问我是如何找到路的。

    据她们说，那条“通幽”的小路不是一般的人能找到的。就算找到入口，守在那里的灵鸟也不会轻易放行。就算灵鸟放行，走进了那条路，没有谷地深处的索引在前，就连她们四人也没有办法走到。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把自己梦到一切发生的情况给说出来。

    “从长老传来的话说，严公子既然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就务必在这一应俱全的客栈里多住些时日，容谷里细细准备妥当，才好恭迎……”素兰转述了一遍所谓长老会对我的说辞，我怎么听，怎么觉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意味，或者又好像大家在那里点火起锅，待到水沸油热，才请我入镬一烹？

    四女陪着笑脸解释说这谷里许久末进生人，那些长老什么的小心谨慎得过分了点，请我不要在意，多多海涵。

    我再想问问灵儿的状况，她们却又开始支支吾吾，什么也问不出来。

    “好嘛，既然这样，我就等着呗～”

    有四女殷勤伺候，在这风景如画的地方消磨时光，那是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我彻底打消了从那条诡异小路循踪而入的打算，每日里吃着不重样的饭菜，享受着规律怡人的睡眠，再就是四处转转。

    围绕着客栈的林木相当茂盛，但也层次井然，并且顺着山麓的地势渐变着，绵延着。

    我每天打发了四女，就自己带上必要的清水和干粮，一大早出发，探索这谷底的山势地形，花草，树木，流水，直到太阳快下山，我就回到客栈，吃一顿大餐，洗个澡，倒头就睡。

    四女对我的行为显然深感迷惑，好几次问我有什么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

    即来之，则安之。

    走在林间，溪畔，仰首便是高山浮云，我常常生出错觉，好像这里并不是毓香谷，我也不是我，只有呼吸，对，只有向着四面八方绵延无尽的呼吸，这呼吸连成了一片，连成了海天山岳，大漠湖泊，连成了百鸟万兽的鸣叫嘶吼，连也了某种恒久的沉浮和跃动，如此醉人……

    好罢，这就是度假。

    我坐在碧潭边上的一块巨大的圆石上，手里拿着鱼竿，双眼盯着水面上浮着的那一叶漂。

    今天是进谷的第十二天，灵儿被带走后的第七天。

    我终于找到了进谷那天看到的那条溪水的源头。这是一汪面积不大的潭水，但很深，碧青碧青，看不到底。

    我折了一截还算笔直的树枝，用随身带的蝴蝶刀削去了枝杈，然后把包里的鱼线和鱼漂拿了出来。这是野外生存的必备物品，还好我带着，现在才多了项娱乐。

    潭里的鱼影绰绰，看起来有不少，但我就是弄不清这鱼到底是什么品种。

    黑不溜秋，大腮，大嘴，大眼，肥硕得一塌糊涂，一看就知道养尊处优已久。

    我先是揪了片脚下的草叶挂在钩上，放下去试，这些黑家伙居然理都不理，我又拿出自己的干粮，坠在钩上，扔下水，还是没反应，难道这些肥鱼不食素？

    放下鱼竿，我在周围的草地刨了老久，费了半天劲才逮了只勉强够块头的小虫。这回果然奏效，肥鱼居然毫无戒心，连试探都免了，直接吞钩。我轻而易举的就把这条给提了上来，掂量掂量，足有三斤多。

    我心想这鱼上钩容易，但捉虫却太麻烦。于是在包里翻了翻，终于找到包还封口完好的酱肉，这些天在客栈山珍海味都吃不完，谁还想得起这种超市货。

    把塑料袋打开，把里面混合着肉汁的香油挤出来，试着洒了几滴在潭水里，不一会儿那些肥鱼就争先恐后地聚集在漂着油花的水域，扑通扑通地热闹成一片。

    我一见这架势，立马把单钩换成了一簇簇的炸弹钩，在上面胡乱涂抹了些肉汁香油，然后直接往鱼群聚集处下钩……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钓过这么笨的鱼，只需要下钩，提竿，下钩，提竿机械地重复就OK了，根本不需要什么技巧。钓了一会儿，我自己都觉得无趣。

    正当我无聊得打算收工的时候，却见一条通体翠绿欲滴的游鱼穿梭在黑鱼群中，所到之处，黑鱼们都自觉地让出一条通路。但这翠鱼却也不吃食，只是游来荡去，像是在看热闹。

    “有点儿意思～”我见这鱼总算有些ID，是个罕见品种，但似乎挑食得厉害。

    我把包里包外所有能吃的东西都试过了，那条翠鱼却精明得不一般，只是在外围闻一闻，嗅一嗅的样子，根本都不靠近。

    最后还是我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揉软了包在炸弹钩上，才引得它上来舔了两口，再加上我眼疾手快，这才靠钩着它的背鳍，险险把它挂了上来……

    回到客栈，我把那尾翠鱼拿给见识最广的雪梅看，她居然也不知道，只是对我说这东西不是凡物。

    我叫她找了个坛子，把那尾鱼放了进去，准备养着好好研究，却发现它背鳍上被鱼钩挂伤的破口居然愈合了。

    我正惊讶赞叹这尾翠鱼的玄妙，楼下青竹的声音传了上来——

    “严公子，谷里来人传话了，请严公子进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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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年轻的大长老
和我想象的不同，真正深入谷地并没有经过多么复杂的地形，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引领我的“使者”是两个不大的小姑娘，看样子比小玉的年纪还轻。我本来想着路上从她们嘴里套些有用的信息出来，谁知她们两个问题比我的还多，叽叽喳喳的反问我，几乎没容我有机会了解什么。

    真正的毓香谷腹地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几乎就是在一瞬间，我猛然发现面前的景象已经大不相同了。这种感觉实在难以言表，就好像一大片陌生的建筑突然从天外掉落在眼前，根本不容你有反应的时间。

    我曾经以为谷地里的人应该都过着牧渔耕作的朴素的乡间生活，起码也该秉承着简洁实用的勤恳作风。

    但看看这里——

    所有的建筑都依着山势地形而建，错落有致地点缀在白云绿草间，衬得这山水天地格外的灵动起来。

    房子能建得漂亮已经是很难得，不但建得漂亮，还与周围的环境如此契合无间，并且反而更增加了环境的美感，这样的手笔不叫鬼斧神工又叫什么。

    远远看来，这毓香谷的村落，或者称之为宫殿，便是如坠落凡间的神仙庙宇一样让人震撼和着迷，除此以外，我还隐隐感到这些建筑的分布，好像一个大大的棋盘上的玄妙的残局，让人看得入神，又不知所以，盯得久了，甚至会生出这些建筑活了起来，彼此呼应联络的错觉来……

    “严公子，你怎么发起呆来了……”带我来的其中一个小姑娘拉着我的衣角。

    “嗯……有点儿意思……”

    “什么有意思？”

    “这些房子……摆的位置……有意思……”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那种感觉。

    “严公子眼力真好……”

    “我看是严公子你才有意思哩……”另一个小姑娘打断了她同伴的话，“整个毓香谷里，所有人一天之内发呆的时间加起来，我看都没有严公子你多……”

    “……”也一如我料想的，毓香谷里的聪明人不少，但思想家……没有。

    站在谷外看谷内，是宫殿，是棋盘。

    进来了，近处端详，却又是别样一番醉人的风味。

    我身处的整个村落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雅致和世俗结合完美的亲切舒爽的氛围。每走一步，周围的景象就一变，这不是那种简单的视角位置改变而发生的变化，这是种不同的美的呈现，这一步和下一步的美一样吸引人，却又新鲜活跃得截然不同。这或许就是“步移景异”的更高境界吧。

    我被两个小姑娘引领着，穿井过廊，在经过了三个用来增加景深的贯例圆门后，两个小姑娘就说她们的事完了，然后就撇下我，叽叽喳喳地笑闹着远去了。我甚至还没来得及问我在这里接下来该干什么，她们两个就无影无踪了。

    我现在所在的狭窄的石庭中古木参天，凉气袭人。幽暗而迷离的光线让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我叹了口气，随便坐在一张石凳上，乘凉休息，等待。

    恍惚间，眼前一个窈窕的女子向我呼唤着什么，虽然她呼唤的声音很模糊，听不清到底是什么，但我也毫不感兴趣，继续沉迷。直到一股清香提神的凉风袭过鼻间，我才醒了过来。

    原来我是趴在石桌上打了个小盹，没办法，在无聊时候能够迅速睡着，这也是我引以为傲的技能之一。

    眼前用香风唤醒我的女子身着墨绿色衣裙，淡然立在树荫处，看不清面容。

    “我只晚来了一会儿，严公子真是好兴致，这样都能睡……”

    女子的话音轻柔而又……坚韧，让人听不出是冷是热，感情丰富又或贫瘠匮乏？仿佛她倾注在话音里的每一丝情绪都在每一瞬间千变万化着，让人捉摸不透……

    “呵呵～坏习惯养成了，总是很难改……”

    我说话间又运足了目力，使劲想看清这女子的脸，但依然一无所获。

    “如果严公子休息好了的话，那么就请跟随我来吧……”女子边走边说，“这里一般闲人是不准入内的，就像刚才带人来的那两个小家伙……”

    我估计自己是以属于特殊闲人一类的了。

    然后我又向她问及这次究竟要带我见什么人，以及灵儿和小玉的情况又如何。

    “是大长老要见你，至于其它的事情，如果你该知道，那么大长老会说给你的……”

    就这样，我还是一无所知地跟在这神秘女子的后面，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曲曲折折，不知道拐了多少弯，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湖，湖畔植着水松，宽敞的天井置之石台，一旁设有花基，种植各种花。然后就是座小巧精致的亭子，这亭子首层六角半边，二层四方完整，屋顶平缓，飞檐斗拱，上书“半边亭”三字，字迹秀中带拙，透着沧桑的古意。

    这里的光线终于充足了许多，我的好奇心驱使我又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带我来这里那位神秘女子的脸。奇怪的是即使是在阳光下，女子的脸仍然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模糊，让人看不清究竟。

    这种情形和当日的浮烟，那个面前缥缈着雾状烟纱来遮蔽面容的美丽可人儿不一样，我当初看不清浮烟的脸，是因为有东西遮着，不管那是什么东西，但这位女子，脸上却什么遮面的物件也没有，但我就是偏偏看不清她的脸，模糊……意识深处的深深的模糊……

    “很奇怪吧……”就在我盯着眼前的女子猛看，想要弄清个所以然的时候，那边我没有怎么注意的亭子里传出个声音。

    “嗯？”我正莫名其妙呢，带路的女子就把我引到亭子前，然后她向亭中略微垂首，随后就飘一样地轻轻离去，留下我面对着亭中的人。

    亭子里还算宽敞，桌，椅，茶，还有琴。

    亭中的人看不出确切的年纪，如果非要猜的话，我看依照面容推断应该大概在三十岁上下。她的声音柔美亲切，一头秀发自然地披散在身后，她的身子微斜着，倚在琴边，慵懒而沉郁的风韵让人心中生出自然的折服……

    “毓香谷里有两种人很奇怪，长老和侍者……”

    女子边说着话，边示意我坐下。

    “长老嘛，拥有着毓香谷的秘密，肩负着毓香谷的繁荣，享有着高人一等的尊位，但是……却从不婚配……从不婚配的人你见过吗，除了和尚和尼姑，从不婚配的人是不是很奇怪？”

    这女子十有八九是所谓的大长老了，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搭界。

    我的印象中的长老级别的人物，起码得有胡子，佝偻着背，沙哑的嗓音和锐利而老奸巨滑的穿透性目光……而眼前这位……居然连皱纹都没见半条，更离谱的是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荡人心魄的媚态，这媚态却无丝毫淫邪的意味，它只让人觉得亲切，亲切得恨不得一倾胸中所有，以表赤诚……

    大长老丝毫没有期待我做出什么像样的回答，她笑笑，眉宇间的五官并没有如何出色，但由此组成的脸庞却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来，这已经是种超脱于形之上的意之美。

    “侍者就更怪了～就像刚才带你来的那个‘绿意’，她们居然没有脸，她们将容颜作为祭品奉献给天地，只为了换取力量，很强大的力量，嗯……你想想我族的美女有多美呢，要多美，就有多美，越是美得极致，那换取的力量就越是恐怖，用‘美丽’换取‘恐怖’，是不是很有诗意呢……啊，对了，她们要比长老幸运得多呢，侍者并没有不能婚配的禁忌，不过，谁又有意娶一个没有脸的妻子呢？严公子，你愿意吗……”

    听这位没个正形的大长老讲那些离奇的东东，我的大脑还没有消化完全，这狗屁问题谁知道怎么答。

    “咳～大长老是吧，年轻的大长老，不知道叫我来究竟有什么吩咐，还有灵儿和小玉在哪儿，我想见见她们。”

    “严公子……看我这毓香谷建得如何……”大长老轻挥素手，拨动了面前的古琴，悠扬的音律就在这随意而为的一拨中荡漾开来，无始无终，无迹可寻……

    “好……”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怎么个好法……”

    我叫那一声“好”其实是下意识对那琴声的赞叹，可她问的是毓香谷，而我对建筑布局，风水什么的一窍不通，她莫名其妙的问起我这个，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针对这位神经质的大长老的奇怪问话，我敷衍地说——

    “虽由人作，宛自天开。”

    “这样的工程，其实人力又岂能为之，倒确确实实是天开了……”

    “嗯？”

    “只是……来到这‘多方胜境’，严公子就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大长老眯缝着一双勾人的美目，悠悠地盯着我的眼睛。

    “似曾相识？”我下意识地转头四下望了望，“这种地方，要是来过，也只能是在梦里了，呵呵……”

    等等，梦……我心底忽然有某处觉得不太对劲，但怎么个不对劲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

    “虽然在这谷里待着，常年不出去，但外面的世界，上次小三他们私自出谷回来后，也给我讲了些，我也听闻了解了严公子的为人，尤其是对灵儿她们两个的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这个身为大长老的，这里就谢过了……”

    美艳的大长老向我微微颔首，想来以她的地位，这样估计算是很大分量的谢意了。

    “至于谢礼，我们会准备妥当，严公子还须等些时日……”

    我客气了两句，心想什么金银珠宝的，随便拿些来，我就心满意足了，难道她们的报恩之心如此之切之深，要弄个“大礼”来酬谢我？

    “噢～对了，灵儿和小玉，她们很好，尤其是灵儿，睡得很香……”

    “还没醒？不是说回来就能治好……”

    “本来你们回来得还算及时，但你们不该在客栈那边逗留那么久，就算那里已经是毓香谷的范围，但毕竟不是这里，没有这里的气，这里的药，那‘眠’自然要持续得更久了……”

    “那我可以去看看她们吗，你知道她们一直和我住在一起，没怎么分开过……”

    “住在一块儿？”

    看着大长老的意味深长的眼神，耳旁传来同样意味深长的语调，我立刻发觉自己似乎说了什么引起误会的话。

    “咳～那个，什么时候开饭……”

    大长老盯着我看了一阵，大概有十年那么久，然后她的嘴角微扬，对我笑着说——

    “就快了，你会喜欢的……”

    听这话，我心里微微有些发毛，不会是以为我泡了她们的掌上明珠，现在准备一桌黄泉菜，要送我上路吧……

    我刚想说点什么，大长老就伸出一只玉手来，搭在我左手的脉上——

    “严公子虽然体健，但初来这里难免会出现水土不服，我只是看一下……等等……”

    大长老停下来犹疑地打量着我——

    “严公子身上可带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不寻常的东西？是什么东西……”我心想难道这位大长老也是位啤酒爱好者，闻到了我包里剩下的那罐？

    “包，在包里。”

    大长老的神情比起刚才的飘忽无定的状态来，现在专注了许多，她盯着我的包。

    不会吧……真的是看上了我的啤酒？

    我一头雾水地小心翼翼地打开包，因为大长老在一旁再三叮嘱我小心，好像我在打开的不是我的包，而是恐怖分子送来的液体炸弹。

    “要这个？”我把那罐啤酒拿出来，递给大长老。

    大长老却连看都没看——

    “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指着我的包底部放着的那个盒子，那个盒子本来是带着用来装食物的，因为密封性好，滴水不漏，我就拿它来装先前钓到的那条奇怪的翠鱼。我把这鱼留着，只是因为它有点儿意思，想着带给小玉，她一定高兴。

    “闷了这么久，也该让它透透气，不要给闷死了。”我把盒子放在桌上，打开盒盖。

    “呵～果然是它……它是不会闷死的……”大长老笑着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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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临壁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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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酒醉人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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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早茶闲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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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五朵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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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遛狗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