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分享】师奶剧场之《婚姻守卫战》

夏日兔

23.算计

    叶筱羽下班回家拿衣服时，林磊还是原样在公交车站等着她，看起来有些憔悴，远远地瞧见叶筱羽走近，他的嘴唇嚅了嚅，却未敢出声。叶筱羽冷冷地站在一边，当他空气一般，不和他说话也不看他，林磊就真的将自己当做了空气，默默地跟着叶筱羽上了车。人流拥挤过来的时候，他将身子挡在了叶筱羽前面护住了她；下车时，人流推搡的时候，他努力挡在叶筱羽后面免得她被推摔倒。所有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叶筱羽都只是冷淡的表情，心里打定了主意，再不能被这个男人说两句好话，表现几个体贴动作就轻易打动了，不然，这家里的关系将永远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两个人进家门时，林磊妈正好在客厅边和林燕说话边剥豆子，娘儿俩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切切嘈嘈的，瞧见小两口儿冷着脸推门进来了，便也冷着脸站起了身，端着剥豆的盆进了厨房。

    “哥，我有话跟你说，你过来下。”林燕不晓得昨晚发生的糗事，没体会出中间的暗涛汹涌，还沉浸在老妈刚才的话里，她边朝林磊挤眉弄眼边招手示意他过来说悄悄话。

    “烦呢！没空理你！”林磊没给她好脸色。

    “哥！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林燕急了，蹭地从沙发上跳了过来，一把揪住林磊的胳膊往阳台上扯。叶筱羽瞅着林磊家人当着她面故作神秘兮兮的样子就觉得恶心，连用鄙夷的眼光扫一下他们都懒得，直顾着进了自己的卧室，摔上了门。

    “哟嗬？哥，你家那位姑奶奶怎么又使性子了？难道昨晚我去朋友家玩错过了什么精彩好戏？”

    “闭上你的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林磊没好气地瞪了妹妹一眼。

    “哥，我们去那边说话。”林燕还是坚持死拖活拽地将林磊拖到了阳台那边。

夏日兔

她扫了一眼林磊和叶筱羽的卧室，估摸叶筱羽没那么快出来，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对林磊说：“哥，咱妈打算三天后就真的和老爸去办离婚了。”

    “这我不是知道的嘛。”林磊烦躁地甩了甩被林燕死拽着的衣袖，他对固执的老妈已经放弃劝说了，而他爸面对老婆的无理取闹三十多年来竟然第一次选择了硬性反抗，不管儿子怎么问，他偏什么都不肯解释，只一句话：你妈想离就离，弄得林磊无处下手。林磊他大姨吧，只要一认真劝说，老太太立刻表示谁敢反对她就自杀，得，便只能先任老俩口对抗到底了。

    “那你知道老爸老妈的财产怎么分割的吗？”林燕挑了挑眉。

    “不就是房子归老妈，存折除了给老爸一部分，其余都归老妈吗？”林磊不知道妹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加上牵挂叶筱羽，还想在她搬走之前多看她几眼，看看是否有挽回余地，他不耐烦地望了眼客厅说：“其他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忙，没空！”

    “哥！你听我把话说完啊！”见林磊要走，林燕急了，又一把扯住他急切地说，“咱妈打算把房子给老爸了！”

    “房子给老爸？”林磊顿住了脚步，有些意外，“妈什么意思？”之前林磊妈和儿子谈论起离婚财产分割的时候还是咬牙切齿的，信誓旦旦地说坚决不让老头子碰房子，更加别想分走房子一点点，现在她竟然主动愿意将房子留给老头子，肯定没那么简单的。

    果然。“咱妈说了，她打算一分钱都不给老爸，存折现金全部拿走，那套老房子她假装放弃给老爸居住。”

    “假装放弃？”

夏日兔

“之前老妈不是生气地想将老爸赶出家，然后给他一半存折吗？但是老妈想想觉得不核算，怕老爸分到的钱被别的女人白占了，所以她改变主意将房子留给老爸，但是不许卖，家里所有的存折现金都归她，这样其实老爸一分钱都分不到了。”林燕笑嘻嘻地竖了竖拇指，撇撇嘴说，“还是咱妈厉害啊！”

    “有你这么说话吗！好歹离婚的是咱爸咱妈啊，你乐意个什么劲儿！”林磊恼怒地抬手就推了一下林燕的脑门。

    “离婚有什么大不了的，不适合就分开过呗，要是好了再合回去，而且爸妈不是几十年都这么吵吵闹闹过来了，就当他们赶回时髦得了！”林燕不以为然地笑笑，对于她这个新新人类“已离人士”来说，离婚不离婚就跟被蚊子叮了一口差不多，起个包，随便挠挠也就过去了，而且林燕出生时，刚好他们的爸爸去新疆援边，一去就是八年多，她本身就和老爸的感情没有和老妈哥哥来得亲，因此站着说话也不腰疼。林磊与这位地球动物基因变异产生的怪胎妹妹实在没有共同语言，他懒得多说，抬脚便走。

    “哥，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妈今天跟我说，她还打算把家里的户口也拆了。”

    “把户口拆了？”林磊不明白地皱起了眉头，“妈又想干吗？”

    “她和老爸离了婚，自然不想跟他再在一个户口本上了呗。你结婚之后，你的户口不是迁出去了吗，所以原来的户口本上只有我和爸妈他们，这次老妈本来生气地想将我和她一起迁出户口的，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安全，怕老爸背着她偷偷把房子卖了，所以她让我还是占着老爸那边的户口，房产证上也添个我的名字，这样，实际上老妈既可以掌握全部的财产又可以留我在那边看住老爸的房产……”林燕得意扬扬啰啰唆唆地说着，林磊听得是云里雾里，半天才觉得不对劲地插了一句，“慢点，妈想把她的户口迁出？要有房产证才可以立户，她房子让给了老爸，她迁哪儿啊？”

    “笨啊！当然是迁你这儿哪！”林燕白了她哥一眼。

    “什么？迁我这里？！”林磊差点儿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哥，你那么大反应干吗，咱妈也是为了你好呗！”林燕鬼鬼祟祟地又伸头往客厅的方向瞅了瞅，压低声音说，“老妈通过这次和爸的财产分割深刻地认识到，经济重心必须掌握在咱自己人的手里，你太怕老婆了，筱羽姐比你精明，老妈怕你将来万一离婚斗不过她，所以，她把户口迁过来替你看着房产。“

夏日兔

“我呸！你个乌鸦嘴！少乱说！”林磊瞪着眼睛，一指戳着林燕的鼻尖，恼怒地骂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把离婚当游戏玩啊！我和你嫂子是不可能离婚的，再说了，我和她结了婚，那我和她就是一家人，要你瞎操什么心，管好你自己得了，再这么多事儿，你就给我滚蛋！”林磊听完老妈和妹妹的“完美计划”，气得差点儿头顶冒烟，这两个离婚女人疯了不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这事要是让叶筱羽知道，就算不离婚也快赶上了！可他又不敢去骂老妈，只好指桑骂槐地将怒气全撒到了林燕身上。

    “哎，我说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林燕挨了骂，不服气地反瞪着她哥哥，小姑娘还不屑地撇撇嘴说，“这房子是大姨她买给你的，你们可是没花一分钱白住的，当然不心疼！”

    这下祸事了，林燕脱口而出的话像把锋利的尖刀，一下子狠狠地戳到了林磊的心窝尖儿上。最近为了这房子的事情，他已经忍受够了，老妈烦他，老婆折磨他，被妹妹再这么赤裸裸地撕开来嘲讽，他的男性尊严顿时觉得被践踏到了极点，怒从心头起，他抬手就“啪”地甩了林燕一个响亮的大嘴巴：“让你嘴贱！”

    林磊恨得紧，这手上的力道也不轻，一巴掌下去扇得林燕脸上红起了一大片，直火辣辣地疼.，可面对着眼睛里都在冒火的哥哥，她可不敢还手，只能捂着脸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地号哭了起来：“妈！哥他打我！打死人了！”

    正在厨房里和面的林磊妈忽然听到女儿的哭喊声，吓了一大跳，连手上的粉都来不及擦，赶紧跑到了阳台，就瞧见儿子黑着一张脸站在一边，女儿坐在地上哭，把脸上的彩妆哭得花花绿绿抹了一脸。

    “作死啊！这么大人了，坐地上哭！丢不丢人，赶紧给我起来！”林磊妈见并未出什么大事放了心，一边训斥女儿一边揪她的衣袖，从心底里，她始终还是偏着儿子更多一点，再加上女儿这么没形象的泼妇样，万一让儿媳妇瞧见了又有话柄说自己不会教女儿，脸上挂不住。

    “妈！你就偏心哥，可他还不领你情，活该你受他媳妇的气！”林燕见老妈竟然偏袒哥哥，更是憋屈得厉害，她一把甩开老妈的手，从地上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扭头就往外走。

    老太太正使着力气拽女儿，被她这么冷不丁地一甩，力一使空，咯噔一下把老腰给扭到了。“哎呀！”林磊妈扶腰一声惨叫。可她正在赌气的女儿以为老妈使的是苦肉计，走得连头也不回，气得老太太差点儿没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林磊虽然厌烦了老妈和妹妹过多干涉自己的生活，对她们从心底里产生了抵触情绪，可他瞅着老妈的脸，确实一副痛苦的模样，不像装出来的样子，赶紧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老太太：“妈！你没事吧？”

    拖着行李箱出来的叶筱羽正好瞅见这幕，林磊揽着自己老妈，他老妈偎依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她刚在卧室里只听到林燕呼天抢地的闹骂声，不知道林磊妈的腰被伤着了，只觉得这对母子益发恶心了，她嫌恶地抓紧了行李箱的拉杆，连瞧都不愿意多瞧一眼，立马走人了。

    听到大门被嘭的一声再次用力关上，背对着客厅的林磊才察觉过来，不好，筱羽走了！他急着想放开老妈去追老婆，但这次老妈不像上回，可不是装病，而是真的受伤，他若不管不顾，伤大了，那大姨那边可就没法交代了，最后只能灰心丧气地暂时放弃了去追筱羽的念头，打电话叫来了120。

夏日兔

4.竞争

    “梅姐，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她真那么疼爱儿子，管什么伦理啊，干脆改嫁儿子得了！”叶筱羽气得欲哭无泪，梅姐也被林磊的恋母情结给彻底震撼了，张着嘴不知道说啥好，半天才迟疑地说：“这……不能吧。”

    “不能？”叶筱羽鄙夷地嗤了一声，“要是中国的法律允许，你看老太婆她会不会这么做！真是老变态！”

    虽然梅姐觉得叶筱羽用“老变态”来评价自己的婆婆听着有些扎耳，可想想叶筱羽的遭遇，也怪不得她口出恶言，这种极品婆婆真的百年难得一见，就跟中**彩头奖似的，得多大的机遇才能碰上哪！只可惜，碰上后者是欢天喜地，碰上前者，只能自认倒霉了。

    “好了好了，筱羽，你别郁闷了，既然来了我家，就开开心心地住上几天，这回，不能让林磊轻易地接回去了，我得让他好好保证，才能放你走。”梅姐安慰地拍拍叶筱羽的肩膀，自觉担当起了徒弟娘家人的角色。

    “梅姐，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就这么傻乎乎地跟着林磊来去了，就算他来，我也得让他和我签订完君子协议才走！”叶筱羽愤愤地咬了咬牙，“如果他不来接我，那更好，我直接跟他提出离婚，到时候房子我要求分一半，不将那老太婆肉痛到死我还不罢休了！哼！”

    “别胡说，夫妻之间吵架是难免的，但不要动不动将离婚挂在嘴上。”梅姐脸一唬，教训叶筱羽说，“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年轻的时候磕磕碰碰是难免的，牙齿和嘴唇还打架呢！真要离婚了，你以为二婚就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啊？错！不管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再找的人都是不可能取代元配的位置的，尤其是你们这种自由恋爱结婚的，将来再婚了突然想起元配的好，后悔都来不及。当然你小姑那种毕离族的除外，大学里结婚的不叫婚姻，那叫赶时髦儿，胡闹！再说，你和林磊之间又没有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就是婆媳之间的矛盾，他一个当男人的摆不平，给他点时间，总会做出一个理智选择的。”

夏日兔

“唉，梅姐，你真幸福，我家林磊要是能有李主任十分之一的理智，我也不用这么累了。”叶筱羽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长叹了一口气。

    “筱羽，这话你就错了，好男人不是天生的，没有一个妈的肚子能包产好男人，好男人都是好女人调教出来的。”梅姐笑笑说，“当然啦，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就看你能不能坚持到底了。”

    “我现在是两眼一摸黑啊，哪里还看得到前途的光明？”

    “前途的光明今天咱就不去摸索了，哪，这杯光明牛奶喝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会宣布年轻教师的考核项目，养足了精神才能好好比赛。”梅姐倒了一杯牛奶递给叶筱羽，又倒了两杯在桌上，一杯给老李，一杯给儿子，牛奶盒里还剩下的，她就直接仰脖就着盒口喝了，他们家都有临睡前喝牛奶的好习惯，“我得去哄我家小祖宗睡觉了，你的房间给你收拾好了，新毛巾放在床上，你自己拿了洗澡去吧，反正我家你熟，不用我带路了。”

    “啊，想到那个考核就觉得世界末日要来了，神哪，还是让我继续黑暗吧。”叶筱羽继续趴桌不起。

    “这样吧，我再告诉你一个内幕消息，来刺激一下你。”梅姐本来端起桌上的牛奶要进房间，可瞅见叶筱羽被斗败公鸡的颓丧样子，她忍不住顿住脚步说，“反正何秋菊的师傅也肯定会偷偷告诉她的，我不妨也让你知道一下。咱们学校原来的团支部书记考上公务员，被招进市委秘书办了，现在这个位置正空缺着，严校长在校中层领导会议上曾经提议过，这次青年教师比赛第一的人将直接有资格接替原校团支书的职务，等于直升入中层，正式进入预备领导圈，这可是年轻教师熬出头的大好机会，只有这个位置可以安放年轻人，别的中层位置没有十几年的教龄，那是想都不用想的呢！”

    “是吗？”换作以往，叶筱羽肯定会斗志昂扬，可今天她却觉得有气无力，只是懒懒地应付了一句。

夏日兔

“筱羽！你有点儿志气好不好，我许梅的徒弟可不是你这副样子的！”梅姐对叶筱羽的态度很是不满，有些生气地呵斥她，“想斗败你的婆婆，就得先把你自己的事业撑起来，有事业的女人才是最理直气壮最有魅力的，男人是天底下最好面子的动物，越是觉得你这个女人高高在上，他越是有征服欲，得到之后越是觉得趾高气昂，你什么都没有，一副居家黄脸婆的样子，那就算失去你，他也不会觉得可惜的！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想通了，就打起精神给我去战斗！”

    在学校里，最难搞的就是学生家长，动不动就举报信动不动就投诉电话，可是凡是梅姐执教的班上，几乎所有的家长都会卖梅姐一个面子，不仅仅是因为她教书教得好，而是她认真起来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领导气质与威仪，让人肃然起敬并且从心底里信服。叶筱羽也被梅姐骂得醒了过来，是啊，她若什么都不争取，那不仅输了家里的地盘，还要输掉学校的地盘，家里的一个老女人已经将自己斗败了一轮，难道还要让单位里的那个土女人给斗败吗？这口气，她可咽不下！

    果然，第二天下午第三节课后，就接到了校长办的通知，第四节课所有年轻教师到小会议室集中。会议是严峻亲自主持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叶筱羽总是会有种没来由的心慌压迫感。从门口进入会议室必须要经过严峻正襟危坐的主讲台，叶筱羽硬着头皮一路闷着脑袋走了过去，明明并未与他视线相交，叶筱羽却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看着她。

    因为私底下每个年轻教师都偷偷打听好了这次考核意味着什么，所以每个人都以最严谨的态度来面对这次考前讲话，纷纷提前进了会议室，可偏偏就有人懒散惯了，到这个时候还进入不了状态，比如教体育的曾逸飞，这位油头粉面的帅哥足足迟到了五分钟才过来，面对着一屋子人的集体注目礼，一身运动装束的他若无其事地插着裤袋，没头没脑地撞了进来，直接奔向后面的空位。

    “站住！”从他进门开始就紧皱着眉头的严峻终于忍不住厉声喝道。

    曾逸飞倒也算识相地立刻止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可双手还是吊儿郎当地插在口袋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出去！”严峻利落地给了第二个指令，同时转向校长办秘书张力，当众宣布“取消曾逸飞的考核资格，直接评定本学期教师基本功考核为不及格”！

夏日兔

这一声令下，如平地惊雷，在众人间登时掀起了轩然大波，谁都知道教师基本功考核不及格意味着什么，那就是直接列入待岗名单随时准备被开除了。若曾逸飞是别的普通人倒也罢了，正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却被下了这么严厉的惩罚才惊吓到了在座的各位。自从严峻进入市一中，八卦党早就开始私下乱八了，叶筱羽也偶有听说一星半点，这严峻是贫苦人家出生，没有任何后台，进入教育系统之后，虽然满腹才华却无施展之地，幸亏有位领导慧眼识珠并且将女儿嫁给了他，那位领导就是前教育局局长曾儒平，有了护航者，严峻从此平步青云，一路直上。而曾逸飞就是前教育局局长的小儿子，他的小舅子，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儿怕老爸怕老姐，偏偏不怕在外威严可一向在他家中规中矩唯唯诺诺的姐夫，因此才敢看完球赛迟到了五分钟过来参加会议，但没曾想这回居然捋了虎须。

    “姐夫……”曾逸飞赶紧从裤袋里抽出双手，毕恭毕敬地紧贴着裤缝，小声地哀叫了一声，可不等他这个“姐夫”二字叫全，严峻再次严厉地下令：“出去！再影响正常开会，你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上班了！”

    曾逸飞明白这次是踢到铁板了，不敢再多话，赶紧灰溜溜地蹭出了会议室。

    严峻的铁面无私让底下几位想动动歪脑筋走走捷径的年轻教师心里冷汗了一把，各自庆幸，多亏前几天严校长出差了没有来得及提前下手，不然说不定不仅自讨没趣反而会增添负作用。

    将曾逸飞赶出会议室之后，严峻清了清嗓子，继续刚才的话。

    “在市场经济的大前景下，各类竞争成了决定性的主导，而原本作为非盈利性机构的学校也面临着压力与冲击。如今的家庭对待孩子的教育已经不仅仅满足于施教区的就近教育，有实力的家庭宁可多出几万择校费来为孩子选择更好的学校，我们如果无法在同类学校的竞争中获得一席之地，就会造成生源大量流失，生源流失带来的后果不仅是学校的声誉降低，还将直接影响在座各位的前途，乃至经济收益。政府部门对于学校的财政支出仅限于国家规定的教师基本工资那块，绩效工资部分早已由各学校自己承担发放，那这部分从何而来？就是从竞争中而来！每多一位慕名而来的非施教区学生，各位的收入回报就增加一分，但这所谓名校的‘名’如何成就，关键在于学校老师的教学实力。目前，我们市一中的位置是龙头老大，但这份荣誉不属于你们，是你们的师傅们建立起来的‘名’，你们想要继续拿高收入，就必须夯实自身基本功，保证名师队伍的质量，而我将会对你们进行优胜劣汰选择，让这个‘名’继续延续下去！”

夏日兔

关于这次的考前动员讲话，严峻也做了几番斟酌选择，同现在的年轻人讲革命大道理奉献主义精神，已经根本无法打动他们，以领导作报告的姿态进行管压式说教更加无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顺应改革开放潮流出生的他们对市场经济的敏感度要远高于革命热情度，因此严峻决定从最直接的经济上作为切入点，果然，他这番话一出口，底下的各位年轻教师脸上都浮现出了紧张关注的神色。

    会议结束之后，严峻满意地离开了，留下年轻教师们炸了窝似的讨论，叶筱羽的心底也是跌宕起伏不已，原来这次的考核并不仅仅是拔尖这么简单，竟然还要劣汰。坐在这个会议室的这批年轻教师当初不是成绩特别优秀招聘进来的就是家里后台很硬的刺儿头，不知道最后会有谁被铁面无情的严峻淘汰下来，叶筱羽清楚地看明白了，刚才严峻对曾逸飞的态度很明显是给某些人的下马威，不要妄图倚仗家里的势力蒙混过关。看来，这场仗会打得很精彩啊，叶筱羽瞥了一眼正在偷看她表情的何秋菊，心底暗下决心，哼，等着瞧吧！

    出了会议室的门，刚进办公室，还未坐下，严峻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低头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下意识地想按拒接，但大拇指在那红色按键上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按下了左边的绿色接听键。

    “喂，曾柔，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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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同床异梦人

    来电的正是严峻的妻子曾柔，C市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主任，一个精明强悍的女人，在手术台男医生当道的医界，争强好胜的她硬是凭着一手出类拔萃的术台专业技术脱颖而出。她是**中少有的实力派干将，行事也果断干脆，说一不二，在家中，严峻对她是又敬又怕。

    “小飞是不是又犯错了？”

    出乎严峻的意料，曾柔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电话那头的她语气很是平和。

    “嗯。” 严峻皱了皱眉头，不管他在外面多么风光，有多少人卖他面子，面对着这位让他获得今日地位的夫人，他的心里总是有种说不来的别扭与不自在，那是一种贫农一夜暴富却始终无法坦然与真正的富豪平起平坐的自卑心理，正因为如此，他对自己夫人的感情并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热切，反而敬重中带着些许的疏远。

    “有错就该罚他，他确实是该多受受教训。”曾柔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爸一直对小飞抱有很大的期望，他希望小飞可以安安分分地有份稳定的好工作，你当姐夫的多指教指教他，别罚狠了，反而起到反作用。”

    “我有数。”

    “今晚我没有手术，你要不要早点回来吃饭，我妈和我亲自下厨。”曾柔难得地温柔了一次，却让严峻更是觉得别扭。

    “不了，你们吃吧。”严峻想想又补充解释了一句，“学校里要进行年轻教师考核，我亲自主抓的，今天得加班盯着几位负责人员将试卷交出来，并且封印好，我才放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行，那你也别太辛苦了，就这样，我挂了。”

夏日兔

“嗯。”严峻也收了线，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从何时起，他与曾柔之间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隔阂也越来越明显，他曾经害怕过这种疏远会不会影响自己的仕途，但显然曾柔比他更加要面子，哪怕两个人之间的婚姻其实已经仅仅浮于形式，她也一定要在外人包括自己父母家人面前表演出二人伉俪情深的一幕来。

    这种需要随时伪装的生活让严峻备觉疲倦，但这条路是自己选择的，而且，尝到了身处高处众人敬仰追捧的滋味，任何会影响到他前途事业的行为他都是坚决不可能去做的，就算是演戏他也只能咬牙走完全局。

    严峻下意识地又回想起最近常萦绕他的那个问题，如果当初选择的人不是曾柔，而是“她”，会不会还能有今天……想到年轻时代为了事业而抛弃的恋人最终因为不堪忍受家暴自杀而死，严峻的内心禁不住再次被良心谴责了一回，他觉得是自己间接害死了那个曾经最爱自己的女人，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那么多的“如果”可以假设，他只能将那份沉痛的懊悔永远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

    想起她，严峻不自觉地想起了另一个人——叶筱羽，当他第一次看到叶筱羽时不禁被吓了一跳，甚至差点儿以为叶筱羽会不会就是她的女儿，可是再冷静算算年龄显然不对，才排除了这个不可能的猜测。再通过后来的调查，严峻发现叶筱羽确实是个业务能力相当不错的好苗子，他有心将之培养成为自己的心腹，得力干将，可又怕太突兀引起众人以及她自身的怀疑，加上还有更重要的择校生事务在安排，便只能将此想法暂时搁置在了一旁。

    严峻的这些想法，叶筱羽自然全都蒙在鼓里，她对于严峻这位校长一直存有的只是潜意识里的敬怕，每次被他注视，都生怕自己哪里犯了错，如坐针毡一般。这次的年轻教师考核对她而言，不仅仅意味着事业上的竞争，更是决定了家庭地位的成败关键，想及此，她索性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投入了比赛，将蛮横婆婆、刁蛮小姑和恋母老公都暂时抛却到了一边。

夏日兔

叶筱羽走了，林磊心里的那杆天平也随之不停地在左右摇移，要不要再硬着头皮将老婆给求回来呢？

    求吧，老妈骂得也有道理，一个大男人家怎么可以这么不顾面子，媳妇儿闹了别扭一跑就去死气白赖地求回来，这到底是娶媳妇还是供菩萨哪，长此下去，男人的地位就益发没了。

    不求吧，筱羽虽然是口硬心软的人，但是兔子急了还带咬人呢，她又是这么漂亮能干，万一搁置冷淡了，她心一横，再遇上一个出色的追求者，那岂不就真的捶死自己都来不及后悔了。

    思量来挣扎去，林磊没得出一个决策，却反而抓断了不少头发，最终，他还是选择在两个方式中取一个折中的办法，先让双方冷静三天，同时时刻关注老婆学校的动静，一发现敌情，立刻出动，这样面子也能找回一些，老婆也不至于因为太生气而真的来绝的。

    叶筱羽不在的日子，最开心的不是林磊妈，而是林燕，因为她发现嫂子走时正在火头上，竟然气得连新买的那台面膜仪都没有带走，这下可便宜她了，不用每天琢磨想什么理由觍着脸去求叶筱羽，索性趁她哥不注意，将那台仪器搬到了自己房里，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顺带将主卫生间里学生家长从国外带回来送叶筱羽的面膜都拿来试试，反正都开封了，放着也是浪费，那叫一个high。

    “你做什么又动你嫂子的东西，回头她回来发现了，家里又是一番闹腾。”林磊妈看见女儿在捣鼓儿媳妇的东西，忍不住呵斥她。

    “妈，你瞎担什么心，她不知道啥时才回来呢，我敢保证，这几天啊，她不可能回来的！”林燕一边低头琢磨着该怎么配合这台仪器调面膜，一边信誓旦旦地回答老妈。

    “你怎么就知道。”林磊妈没好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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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林燕抬头，骄傲地说出自己的分析，“你不看我哥他每天除了上班吃饭就是窝在书房里，不像要去接他老婆的样子，而筱羽姐的脾气你也知道，哥不亲自去上门求她，她肯自个儿回家吗？”

    林磊妈想想女儿分析得倒也在理，但转念她又不放心了，电视里头放的因为小夫妻吵架而产生的婚外情那真叫多啊，虽然她对叶筱羽这个儿媳妇很不满意，但她毕竟是自己儿子的老婆，也算是林家的私有财产，这妮子长得脸是脸腰是腰的，天生一副招人的媚相，万一两个人冷战期间叶筱羽使性子乱来，而儿子蒙在鼓里的话，那损失的还是自家儿子。

    不行！不行！让自家吃亏的买卖林磊妈可坚决不答应。

    “燕子，要不你去跟你哥说，让他去把你筱羽姐接回来，有矛盾在家里吵，哪怕他们打得摔锅砸碗，至少也在我眼皮子底下。”林磊妈自己扯不下老脸便撺掇女儿。

    “干吗啊！我吃饱了撑哪！”林燕扭头就回了老妈一个大白眼，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妈，你这么活累不累，他们爱怎么着就让他们着去呗，你落得个清静有啥不好的。他们在你面前吵吧，你嫌儿媳妇太凶，他们不在你面前吵了，你倒嫌寂寞了，真是找虐！”

    “来来来，别烦了，跟我一起做面膜吧，筱羽姐教的班真不愧是贵族班，家长出手那叫一个阔绰，这么贵的限量版面膜居然都是整盒送的，得好几千哪！保证你做完面膜之后皮肤光滑得就像剥了壳的鸡蛋，跟张曼玉似的。”林燕边啧啧感叹，边嘻嘻笑着将手里的面膜捧举向老妈的脸。

    “你疯了啊！”林磊妈吓得忙躲了开，嗔怒地骂道，“什么张曼玉李曼玉的，就这种黑糊糊跟河里烂泥巴似的东西还要好几千，简直是抢钱抢疯了，与其收这个破烂东西还不如暗示人家实实惠惠给个大红包，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林磊妈又肉痛地搬出了那句口头禅，林燕懒得和老妈讲所谓国际品牌高价的价值之处，只咕哝着回了一句“您哪，真不懂得享受”，她边对着镜子将面膜碗里的面膜均匀涂满脸蛋，边打开面膜仪，插上耳机，心满意足地哼着歌闭眼开始享受人生了。

    “享受享受！一个个都不知道手指缝里紧紧，活该让你们没钱用了受受苦！”林磊妈气愤地甩手出了房门，被那几千元烂泥巴刺激到的她也不想劝儿子去接媳妇回家了，这么奢侈的媳妇娶了日后也是儿子受累，她要真犯出什么事儿，就正好让儿子休了她！自家儿子是国家干部，又相貌堂堂，什么女人娶不到，还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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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明争暗斗

    在梅姐家的这两天，眼不见心不烦，没有家里杂七杂八事情的烦扰，叶筱羽的心静了许多，看书的效率也大大提高了，偶尔再逗逗可爱的小天天，看着那个肉嘟嘟胖滚滚的小子在地上追着玩具车跑来跑去，她的唇角忍不住也上扬起了一丝甜蜜期待的微笑，家里有个孩子的感觉真好。可再一想到林磊那个懦弱恋母的男人，她才洋溢起的母性光辉立刻黯淡了下去。

    转眼就到了周五年轻教师卷面考试的日子了。

    毕竟是专业八级魔鬼训练过来的人，虽然单词都遗忘得差不多了，但是突击一下还是有效果的，考完，叶筱羽就满意地出了教室，她自己评估了一下，这份考核卷她至少能拿九十五分以上。看着叶筱羽一脸轻松春风得意的样子，何秋菊耐不住了，她赶紧追着叶筱羽出了考场。

    “筱羽，你觉得这试卷如何？”

    “什么如何？”

    “你自己估估能拿多少分？”

    “干吗要告诉你？”叶筱羽给了何秋菊一个冷脸。

    “哼哼，自己师傅出的试卷，装什么清高。”叶筱羽的态度刺激到了何秋菊，她忍不住讪讪地脱口而出心里的想法。

    “何秋菊！”何秋菊和自己斗便罢了，但说到师傅梅姐，叶筱羽可不答应了，她扭头蔑视地上下扫了两眼穿得落后了两个年代的何秋菊，从心底里鄙夷她落后自私的土财主思想，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尖锐地反击道，“你这叫什么话，你以为我师傅和你师傅一样啊，上次考核如果不是你师傅放水，你能和我平分吗？我师傅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可不像你师傅……”

夏日兔

“她师傅我怎么了？”叶筱羽话未说完，背后有人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吓了她一跳，心中暗暗叫苦，果真白天不能说人半夜不能说鬼，忙转身一看，过来的正是自己和何秋菊二人的师傅，梅姐和谭萍，谭萍的脸冷得都快掉冰渣子了，她眼神犀利地紧盯着叶筱羽，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个字来，“继续说啊！”

    “我……”叶筱羽瞅着谭萍凶巴巴的样子，心虚地缩了缩眼神，不自觉地舌头短了一截。

    梅姐暗暗瞪了叶筱羽一眼，谁叫她自己把不住嘴，将先前梅姐告诉她的内幕给抖了出来，谭萍这人最好面子，尤其是她使了鬼之后，更是容不得别人揭她疮疤，刚好这事又是没凭没据的，倒正好叫她抓着借口趁机发作了。

    “筱羽，我说你平时为人挺谨慎的，怎么突然听信谣传胡说乱侃呢？”梅姐抢在谭萍再次开口前先接过了话头，姜不愧是老的辣，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就将叶筱羽背后搬弄是非的责任给减轻了一半，她瞥了一脸愠怒的谭萍一眼，转而故意意有所指地微笑着说，“谭老师可向来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怎么可能在她的身上出现呢？再说了，上次考核的试卷虽然是谭老师出的，但阅卷人是我，难道我也故意给你放水不成？今年的考核可是严校长亲自主抓的，到时候出来的成绩谁敢说不公平？”

    听完师傅梅姐的话，叶筱羽心里除了“佩服”二字没有别的想法，很显然，梅姐早就预料到谭萍会找机会给自己的徒弟放水，因此先将招呼打在了前头，严峻的铁面无私市一中的每位老师都见识过了，如果谭萍真的敢在这次的考核上动手脚，那就是自己找不痛快，相信她也不至于为了让徒弟赢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

    “哼！”谭萍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握着手里密封的试卷，高傲地昂着头走了。马屁精何秋菊瞧出苗头不对，立刻闭上了嘴，紧跟着师傅的脚步，追了上去。

夏日兔

“多亏梅姐救我。”瞧着那二人的身影走远了，叶筱羽才松了一口气，嘿嘿笑着朝梅姐做了个鬼脸。

    “少来！”梅姐唬了她一眼，肃起脸说，“你最好少惹谭萍，我和她之间斗是我跟她的事，你的教龄才那么几年，虽然同龄人里算冒尖，但是和她比还是有距离的，她这个学科部副主任可不是白当的，不要鲁莽行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嘿嘿，我这不是还有个正主任师傅撑腰嘛！”叶筱羽笑嘻嘻地挽住了梅姐的胳膊。

    许梅与谭萍的恩怨就始于这学科部主任的正副之分，虽然许梅凭着过硬的业务水平压了谭萍一头，被老校长任命为英语学科部主任，谭萍为副主任，可谭萍却并不服气，认为自己才是市一中的英语学科部资深元老，中途借调过来的许梅不过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而已，因此明里暗里总是时时与许梅较劲，就算收个徒弟也要压过许梅。偏偏她自己挑选的何秋菊看起来很听话很温顺的样子，却资质差了叶筱羽许多，为了赌口气，她才放了水，本以为那事天知地知，谁知道天下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叶筱羽今天虽然没有点破，可她的面子上已经挂不住了，心里更是恨恨地给叶筱羽记下了一笔。

    严峻一页页翻看着秘书张力统合好送来的年轻教师考核试卷，却没有心思去仔细分析他们的成绩，有些心绪不宁。其实这次的年轻教师业务考核他的目的不仅仅在于学校内部的良性刺激，他还有个更大的铺垫目标，就是来年的择校生招收计划。他要利用广电局新闻办主任的同学关系好好宣传这次的年轻教师考核，在教育新闻里为市一中出一个名师养成专题，让老百姓们都在潜意识里养成一个坚定的信念：市一中的师资力量始终都是走在最尖端的，老的名师集中在了市一中，新的名师也将全部在市一中产生，要想让孩子考上最好的高中，进入名牌大学，就必须到市一中来就学。

    甚至，他还动过念头，趁现在的大好形势说服老校长扩充师资力量，向教育局申报将市一中发展成为完中，即有初中部和高中部的综合性中学。这样，老校长在任时，完中申办失败了，对市一中造成声誉损失，所有的责任都可以由即将退休的老校长承担，他只需要连带次要责任就可以了，领责两年又能东山再起；如果完中申办成功，老校长光荣卸任，他还可以承老领导一份情，毕竟有了他才将老校长的名气与社会地位再推上了一层，更重要的是，拥有完中身份的市一中在择校生这块收入上就可以翻倍甚至远不止翻倍，再加上与学校周围施教区房地产开发商之间密不宣人的一些私下默契，那作为接班人的他将拥有的不仅是名还有源源丰厚的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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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几年前，各大媒体就有爆料，将教育业也规划入了暴利行业，严峻一开始还不是很能体会，及至他渐渐往上爬，开始接触权力中心，乃至掌权才明白其中究竟有多少暗利可图。就算是市一中这位社会名声显赫，一向以勤俭校长形象示人的老校长也免不了俗，听说他才工作不到一年的女儿居然就有能力在北京三环内买了一套两百平不到的房子，究竟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不过老校长正面形象光辉着呢，而且一向体恤下属教师，没有人会傻不愣登地去做这个恶人，撕开那层面纱而已。

    严峻正出着神，桌上的电话响了，他顺手接了起来，一如以往的有礼但不**份的语气：“喂，你好。”

    “严峻啊，是我。”话筒那头传来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同时隔着电话线传来的，是他怎么学都学不到火候的让人闻之便肃然起敬的沉稳与威严，他下意识习惯性地坐直了身子，恭敬温顺地回应道：“爸，您好，您找我有事吗？”连刚才的“你”都不自觉地升成了“您”。

    来电的正是他的伯乐老岳父，前教育局局长现任司法局局长大人曾儒平。

    “没事，你最近很忙啊，很久没和你一起吃晚饭了，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聊聊。”

    “成，爸您啥时指示我啥时到，再忙也得听您老人家教诲哪！”严峻有些摸不准岳父这个电话的目的，只能小心地选择着字眼，赔笑应对。

    “呵呵，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啦！”曾儒平一向满意女婿的才干以及贫苦出身孩子才有的识进退知恭让，这也是他当初慧眼识青挑中严峻作为女婿的原因，他顿了顿，铺垫好了，才说出了这通电话的目的，“小峻啊，你和小柔也快近七年夫妻了吧，她的臭脾气你也知道，向来是火爆子包馅儿，一点就着，但她心不错，一直敬业顾家，有的时候啊，她小孩子脾气发了，你就让让她，古人云，齐家治国平天下，家先放在了首位，家庭关系处理好了，才能更好地治国平天下，对不对啊？”

    “嗯嗯，是是，您教训得对。”严峻连连称是，这才明白了过来，感情是上次晚饭他没肯与妻子一起去岳父家，被精明的岳父给一眼瞧出了他们夫妻间的矛盾，这是为了女儿特地放下架子当和事老来着。

    “那我不多说啦，过会儿我还要去市委开会，明晚你和小柔一起来我家吃饭，我们到时慢慢聊。”岳父大人板上钉钉地给定下了日子。

    “好，我一定准时到。爸，您先忙，再见。”

    “嗯，再见。”校长女婿还是很买老丈人面子的，曾儒平满意地挂上了电话。

    原来岳父大人不是为了曾逸飞的事情来兴师问罪的，看来曾逸飞被自己考核定为不及格的事情妻子和他都没有告诉岳父大人，这让一开始悬着心的严峻松了一口气，他之前还怕自己惩罚小舅子重了，回头挨老爷子骂，既然谁都没告诉他，那就先这样吧。不过究竟该如何安置游手好闲惯了的曾逸飞倒成了一道难题。身为在职教师，不给他安排任何课务，那是绝对不行的；安排吧，自己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公正严明形象就给毁了；开除吗，自然是更加不可能，岳父那边肯定过不了。严峻愁眉紧锁了半天，终于琢磨出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好方法，不仅可以利用到小舅子的特殊身份，而且还可以更加安全地实施自己的暗地捞钱计划，想着他都不自觉为自己的绝妙主意而暗暗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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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暗度陈仓

    第一轮考核顺利结束，周二公布了卷面考试成绩，同学科横向比较，叶筱羽的成绩远远超出了何秋菊好几分，全体参考年轻教师纵向比较，叶筱羽的得分比例又是遥遥领先。这下，叶筱羽的心也安了许多，晚上下班时，她特地逛了一圈超市，给小天天买了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拎着大包小包回了梅姐家。

    “哇！筱羽姐姐，你真好，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喜羊羊饼干呀？”小天天一见到叶筱羽从塑料袋里掏出他最爱的饼干，顿时小眼睛都冒出了星星，立刻开心地叫着扑了过去，他一边将喜羊羊饼干宝贝似的牢牢护在了衣服里，一边探着小脑袋，继续扒拉袋子里的东西。

    “筱羽，你净宠他，乱花钱！”梅姐笑嗔着拍了下儿子的小屁屁，警告他，“不许多吃，等会儿要吃饭的，晚饭吃不下就全部没收！”

    “呜，好吧。”刚想偷偷将一包棉花糖拆开的小天天只能嘟着小嘴，乖乖地放开了手，但小家伙还有个小条件，他小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说，“妈妈，我想让筱羽姐姐陪我搭积木，好不好呀？”

    “好，这没问题，妈妈去做饭，一会儿就好。”

    “噢！妈妈真好！”开心的小家伙蹦跳了起来，搂着妈妈脖子就用力亲了一口，“MUA！”

    叶筱羽瞅着梅姐和天天亲热的样子，羡慕地说：“家里有个孩子真好。”

    “拉倒，你是见到这小祖宗和我亲热的一面，没见到他闹起来是什么样子。”梅姐将八爪鱼似的儿子从身上扯了下来，扔他去自己捣鼓玩具，然后对着筱羽自嘲地说， “小时候啊，和妈亲，长大了，我可不想让他和我亲，到时候活活挨儿媳妇的白眼。我以后肯定是个开明的婆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痛苦绝不强加在将来儿媳妇的身上，他们就算打得鼻脸开花，我也肯定不插手。”

    “嗳？梅姐，我可记着你今天说的话哦！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儿子可是老妈的心头肉，等将来天天长大娶媳妇了，我看你能不能做到这些，嘻嘻！”

    “成，你就等着看吧，我说到做到！”

    梅姐和叶筱羽正在谈笑，大门的锁嘎拉一下开了，李远航开门进了屋。

夏日兔

“李主任，回来了呀！”叶筱羽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嗯。”李远航一边低头脱鞋，一边闷闷地回了一句。

    叶筱羽觉得李远航今天的说话语气有些奇怪，平时他都是挺热情的一个人，今天不知怎了，但叶筱羽聪明地选择没有多嘴追问。

    “咦？老李，你怎么了？今天回来怎么一副谁欠你八百万的样子？”梅姐也看出了不对劲，忍不住直接开口问了。

    李远航没有回答梅姐的话：“要有人找我，说我不在。”说完，李远航就拎着公文包直奔书房而去。

    可他才进书房，大门的门铃就叮咚叮咚地响了。

    被异常的李远航搞得一头雾水的梅姐和叶筱羽不解地相视了对方一眼，最后叶筱羽跑去开了门。

    “嘿嘿，您好，请问这是李主任家吧？”门外站着一个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苍蝇站了都要滑脚的中年男人，一双酒色过度的小眼睛谄媚地朝叶筱羽笑着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还不等叶筱羽问他是谁，他就瞅着空档硬挤进了门，还直奔着地上玩的小天天而去，叶筱羽不知道对方的来意，急了，想要阻拦他，那人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大红包，塞到了天天的手里，讨好地说：“哟，这是李主任的宝贝儿子天天吧，长得可真聪明啊！来，叔叔给你钱买糖吃。”

    叶筱羽忍不住在心里白了那个肥胖男人一眼，不会夸人就别夸呗！

    “孩子还小，不能给他钱，您收起吧！”梅姐眼疾手快地一把从天天手里抢过红包，重新塞回了那人手里。

    “嘿嘿，您就是李主任夫人吧，不愧是当老师的，气质真好！”那个男人转又开始媚笑着拍梅姐的马屁，重新将手里的红包弯腰谦卑地塞向梅姐，“一点点小意思，您别客气，就给孩子买两颗糖吃的。”

    买两颗糖吃？叶筱羽瞅着那快被里面塞的钱撑破的厚厚红包不觉咽了咽口水，这得多大的两颗糖啊！不过她心里也明白是咋回事了，八成是行贿的，反正不是坏人，她立刻识趣地闪了开，躲进了厨房。

夏日兔

叶筱羽躲开后，还能听见那人刻意压低但依旧不失谄媚的声音：“李主任夫人，拜托您帮忙在李主任面前美言几句，呵呵，其实医院里上下的各个领导我都打点得差不多了，就差李主任一个签字，我那当市委秘书长的大姨父那边也都招呼好了，保证没事，只要李主任同意，我保管您之后的好处不断哪！”

    “不好意思，老李他不在家，这公事呢，最好你去单位找他，我可不敢代他做主，红包你拿回去，我家孩子还小，我怕他蛀牙，不给他吃糖。”梅姐和丈夫统一战线，斩钉截铁地回绝了那人。

    “别呀，李主任夫人，您回头慢慢让李主任考虑一下吧，这给孩子的，您别拒绝了我的好意哪！”那人还想死皮赖脸地挣扎一番，以为梅姐像一般中年妇女那样贪小利。

    “呵呵，你的好意呀，我心领了，孩子不带这么惯的，对了，我炉子上还开着火，这就不陪你聊了哈，再见！”梅姐一边下着逐客令一边礼貌地将那人请出了门。

    梅姐合上门之后，不耐烦地进了厨房，但赶走了那男人之后，她对叶筱羽说出的抱怨却不同了：“老李也真是的，现在天下乌鸦一般黑，就他爱清高，回头再让人排挤！”

    “嗳？梅姐，原来你心口不一呀，既然你支持李主任贪污，刚才为什么不收贿哪？”叶筱羽挤眉弄眼地用胳膊肘推了梅姐一下。

    “呸，那叫刀口一致向外，懂不？”梅姐啐笑了叶筱羽一口，一边择菜一边说，“都这么多年了，我还不能了解他那人的臭脾气哪，我要是收了人家的红包，他不烦死我才怪了，好歹这点面子我得给他挣着。”

    “筱羽姐姐，我的灰太狼堡垒搭不好，你快来帮我呀！”客厅里小天天撒娇地扯着嗓子喊叶筱羽帮忙，梅姐一把拉过叶筱羽帮她择菜的篓子，头大地说，“好了好了，我来吧，你帮我去伺候下小祖宗，搞定他就是给我帮大忙了！”

    “好嘞，我来啦！”叶筱羽答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菜颠颠地跑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