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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梦芸

校园恐怖系列 9 《女生寝室 三部曲》 12/1/2010: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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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12-2009 03:2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苏雅笑了:“所以,看问题,不要那么片面,动不动就往灵异鬼怪方面去联想。咦,怎么不吃饭了?快点吃,饭菜都凉了。”

    的确,女生们听得太投入,碗里的饭菜都没动几下。好在天气热,冷了也没关系。苏雅提醒后,这才各自扒了几口。

    苏雅故意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怪你们,毕竟你们刚进医学院。知道吗?医学院十大灵异事件中有一件是关于食堂的。食堂被承包后,承包商为了赚钱,节约费用,请的都是低价的员工。其中有一个厨师,个子比较矮,大概只有一米五几吧,身体很壮实,做事也卖力,所以很讨承包商的欢心,让他当了员工的小头目,管理整个食堂。食堂里有个外省来的打工妹,正当妙龄,眉清目秀,倒也有几分姿色。矮厨师就喜欢上了打工妹,时常利用手中的职权吃她的豆腐。因为怕失去工作,打工妹默默承受,不敢声张,没想到这样反而助长了矮厨师的欲望。他故意安排自己和打工妹两个人在厨房加班到深夜,想要借机奸污她。打工妹自然不肯,竭力反抗。争斗中,矮厨师居然错手杀死了打工妹。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矮个厨师把打工妹的尸体处理掉了。”

    说到这,苏雅特意停了一下,目光暧昧地看着一个女生的饭菜:“矮厨师先把打工妹那身白嫩的皮剥下来,切成碎片,晒成油黄色,然后做成酸菜炒猪皮。”

    那个女生正打了份酸菜炒猪皮,幸好还没吃,听苏雅这么一说,脸色霎时变得异样苍白。

    “剥完了皮,矮厨师再把打工妹全身的肉都剔了出来,剁碎,扔进大锅里炼,炼成油渣,加上点辣椒就成了我们食堂里的一道名菜。”

    一个女生刚吃完最后一块麻辣油渣,余香犹在,现在却在翻江倒海,隐隐作痛。

    “打工妹的骨头也不能浪费,仍然剁碎了,煮成排骨汤。只是排骨汤的味道不太好,学生们不爱喝,卖不出去。索性大方点,用红糖白醋裹着炸一下。虽然酸不酸甜不甜的,但正好掩盖人骨的异味。”

    刚才把糖醋排骨啃得欢的女生实在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羊角辫还算镇定:“幸好我只吃了青菜……”

    苏雅似乎想起了什么:“啊,我忘记说了。矮厨师用打工妹的肉炼出来的油并没有浪费,而是用来专门炒菜,尤其是那道油淋青菜,更是保留节目。你吃的时候没感觉到?可能是油放得太少了,这也不能怪他,人肉是酸的,加多了油,味道就太明显了。”

    最后剩下的羊角辫也被彻底击败了,低下头干呕,青筋暴出。

    苏雅幽幽说:“最后,打工妹只剩下一个头颅了。矮厨师把这个孤零零的头颅放透明的空瓶子,注满福尔马林,封闭后埋在食堂的某个地方。所以,如果你在深夜路过食堂时,能听到里面传来清晰的剁刀声,一刀比一刀猛,回响阵阵,连绵不绝。如果你再仔细聆听,你还能聆听到风中传来打工妹的号叫声,凄惨无比。这就是医学院十大灵异事件的食堂剁刀声音事件。”

    女生们面面相觑,一个个呆若木鸡。

    “好了,故事讲完了,我也要走了。对了,忘记告诉你们,我叫苏雅,恰好就住在441女生寝室,欢迎你们有时间来找我玩。”

    说完,苏雅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女生们,径直离去。女生们一个个瞠目结舌,惊魂未定,竟没有一人反唇相讥。

    方媛已经收拾好餐具,等苏雅一起去洗。苏雅毫不怜惜地把那些饭菜全部倒进泔水桶,皱着眉,苦着脸,露出一副极度讨厌的神情。

    “苏大小姐,你那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点?毕竟,她们还是一群孩子。”

    “孩子?方大小姐,你多大了,叫别人孩子?我过分?她们就不过分?没事瞎传什么流言蜚语,捕风捉影,无聊不无聊!”

    “这也不能怪她们,听起来这个自杀的案子,确实也挺诡异的。”

    “有什么诡异的,不过是以讹传讹,添油加醋,胡编滥造,遇到稍微恐怖一点、复杂一点、难以捉摸一点的事情,就用鬼怪灵异来解释。”苏雅根本就没把刚才的事放心上去,一副不屑的口吻。

    方媛叹了口气,说:“其实,你刚才的解释,也很牵强。你想想,半夜三更,在我们医学院,谁能拿着那么大一面镜子到处跑?而且,还要不被梅干他们发现,谈何容易?至于‘441’三个血字,你想想,如果你是凶手,站在小树林里,看到了这三个字,肯定会望一眼我们寝室,如果凶手是来自我们寝室后面的教师宿舍,怎么能容忍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

    苏雅一怔,沉吟片刻,感觉方媛说得不无道理:“我并没有想得太多,当时气这些小女孩们动不动谣传我们寝室的事,只是随便假设。我的假设有漏洞,并不代表她们说的就是对的。总不至于,你也会相信树妖传说这种无稽之谈吧!”

    方媛笑笑:“当然不相信。好了,不说这个了,走吧。”

    两人走出略显阴暗的食堂,外面的天空明朗朗的,虽然是深秋,艳阳高照,暖暖的阳光明媚而清脆,全然没半点寒意。男生女生的衣着五彩缤纷,青春华丽,仿佛一群翩翩起舞的彩蝶,你追我逐,不时发出清爽朗笑或银铃娇笑,宛如一串串轻快音符随风飘舞。

    方媛仰起脸来,天空是湛蓝湛蓝的,棉花般的白云一团团簇拥着飘浮,一只大雁孤独地飞翔着。失群的它,蜷缩着爪子,伸展着脖子,哀鸣着寻觅远去的同伴。

    有风吹过,悄无声息,旋起满地的枯叶。走在前面的苏雅突然站住了,扯了一把方媛。

    方媛回过神来,眼神望向前方。原来,在女生宿舍的门口的树阴下,竟然坐着一个男生,全然不顾来来往往的女生们的惊诧眼神,怔怔地凝视着441女生寝室。

    方媛认出来了,这男生正是以前追求过自己的梅干,也是昨晚陈安琪神秘死亡事件的男主角。他坐在这里做什么?不会是在等自己吧?

    还没等方媛想清楚,梅干已经发现了她,霍然起身,疾步赶来,面对着方媛。果然不出所料,他是特意来找方媛的。

    “方媛……”梅干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怯怯的瞟了一眼苏雅,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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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12-2009 03:2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梅干纠缠方媛时,在苏雅手上吃了大亏。方媛是那种外柔内刚的女孩,看似温柔娴静,弱不禁风,其实个性独立,很有主见,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梅干虽然是情场老手,却始终无法打动方媛的心,那些所谓的恋爱秘籍,也只能骗骗入世未深渴望浪漫爱情的小女孩,用在方媛身上是毫无效果。被方媛拒绝后,梅干还不死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死缠烂打,激怒了喜欢清静的苏雅。苏雅可不像方媛那样好说话,直接把梅干追求方媛的伎俩以及求爱信全部贴到了学校的论坛上,并且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运用她如花妙笔,狠狠地点评一番,最后的评价是一个字——“呸”!结果可想而知,那段时间,梅干成了医学院的名人,成了南江医学院女生们研究情场骗子的典型案例。

    梅干受此奇耻大辱,恼羞成怒,不肯善罢甘休,暗中准备报复苏雅。可不知为什么,却一直迟迟没有动作,反而对苏雅忌惮几分,再也没有招惹她。至于原因,不得而知。只是南江医学院里一直传说,苏雅在外面结交了一些身份诡秘的朋友,个个都很有本事。

    “找我有什么事?”方媛并不想刺激梅干,和颜悦色地问。

    “陈安琪自杀的事你想必知道了吧。但还有一些事情,可能和你有关。我想,我有必要让你知道。”梅干几乎是鼓着一口气说完的,眼睛不敢与方媛直视。看来,陈安琪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仅仅几个小时,他似乎苍老了许多,脸色黯淡无光,原本风风火火的他现在说话都吞吞吐吐,目光游离,就像个受惊过度的老鼠。

    方媛猜不到梅干的用意,轻声问:“有这个必要吗?”

    “有!怎么没有必要?相信我!真的,请你相信我。我知道,我在别人眼中,要么就是杀人嫌疑犯,要么就是胆小的懦夫,无论是哪种,都不值得信赖。但我从来没骗过你。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你就当听一个故事好了。”梅干急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方媛于心不忍。她好歹与梅干相识一场,看不得这么大的男生泪水涟涟,勉强露出几分笑意说:“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只是,这里不大方便,来来往往的人太多。要不,我们坐到蘑菇亭里去说吧。苏雅,你也一起来。”

    苏雅懒懒地答应了一声,颇不情愿,她一向有午休的习惯。

    三个人走向月亮湖边的蘑菇亭。在经过小树林时,方媛特别留意梅干。梅干远远地靠边行走,尽量远离小树林,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望小树林一眼。

    快到蘑菇亭时,梅干停住了脚步,说:“方媛,我们还是去草地里说吧,蘑菇亭那边湖水的味道太难闻了。”

    方媛望了望月亮湖,正当中午,阳光映在湖面上耀眼生花。湖中一条鱼也看不到,倒是一些暗黑色的藻类,疯狂地生长,到处蔓延,将整个湖水染得黑黑的。

    最终,方媛寻了一处浓浓树阴的草地,坐在那里静静地听完梅干的遭遇。梅干讲得很慢,时断时续,脸上不时掠过惊惧的神情。看得出,昨晚的经历对他来说过于可怕,以至于他一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令人奇怪的是,对于陈安琪的死,他并没有太多的伤心。想想却也不难理解,情场浪子的梅干怎么可能会对容貌平平的陈安琪动真情?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爱情游戏罢了。可惜,这游戏还没走到尽头就夭折了。

    “方媛,我当时看到‘441’三个血字时差点晕了过去。字写得歪歪斜斜,我却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陈安琪写的字!是她在极端痛苦中咬破自己的手指写出来的字!我想,她那时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可还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写出这三个血字,绝不是没有理由的。警方以为陈安琪写这三个字是在暗示凶手的身份,我和他们的推断恰恰相反,陈安琪应该是在暗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441女生寝室中的你们!”

    苏雅冷笑:“你倒是好心,特意来通风报信,好伟大啊!”

    梅干涨红了脸,青筋暴出:“苏雅,我知道你从来就不相信我,我也不指望你相信。我说这么多,是为了方媛。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们学校,绝不像看上去这么美。这几年,学校早就失踪过不少女学生。校方和政府顾及影响,低调处理,一直瞒着大家,所以才有这么多灵异传说。陈安琪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方媛看着眼前声色俱厉的梅干,心里已经相信了他的话。梅干没必要煞费苦心地编造谎言来欺骗她们。

    苏雅却突然站起来,转身,对着邻近一棵乔木大声说:“听够了没有?一个大男人,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偷听,像话吗?”

    乔木的背后,闪出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生,虎背熊腰,凛凛生威,仿佛一座黑铁塔。梅干个子虽然不高,身体却颇强壮,但和眼前这个男生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原来是你!”苏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认得这个男生,他叫韩军,大四,学校篮球队与校卫队的队长,学会生的骨干成员。

    在南江医学院里,有一些特别的学生名声在外。擅长文学写作的苏雅是一个,擅长逻辑推理的徐天是一个,擅长组织协调的周伟是一个,而擅长篮球运动的韩军也是一个。尤为难得的是,韩军并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物。他自身的组织领导能力不错,很能团结身边的队友。他的功课也是拔尖的,几乎没看到他看什么书,但考试就是名列前茅。据说他们班第一次上解剖课,个个吓得要死,他却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坐在最前排,观察之仔细,笔记之详细,连解剖老师都叹为观止。

    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男生,此刻却躲在树后偷听?

    韩军也有点尴尬,随即怒气冲冲地说:“你叫什么叫?你以为我躲在这里偷听?别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担心我兄弟!也不想想,就你那脾气,谁对你还有兴趣?”

    苏雅冷笑一声:“羞不羞?亏你还是一个大男人呢!还是校卫队的队长,我看,也不过如此,鼠窃狗偷而已!”

    韩军勃然变色:“苏雅,你别以为我怕了你,我知道上次的事你一直记在心里……”

    梅干赶紧来打圆场:“算了,老大,别和女生一般见识!我们走!方媛,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自己多保重啊。”

    梅干硬是拉走了韩军,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苏雅还站在原地,望着韩军,咬牙切齿。

    方媛轻轻拉了拉她的手,低声地问:“怎么了,苏雅?你和他有仇?”

    苏雅淡淡地说:“没什么,在学生会的选举上,别人推荐我当文艺部的部长,他旗帜鲜明地反对,还说我这种人只会写些风花雪月、无病呻吟的小资文章。一个文艺部的部长,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当。他不但污辱我,还污辱我写的小说。也不照照镜子,我写的小说,他也配评论?”

    “算了!”方媛心中好笑,文人相轻,自古使然。韩军其实也喜欢写小说,不过题材是铁血军旅的军事小说,炮火绵绵,乱世英雄,似乎这样才能体现他的男儿气概。两个人的趣味相差既远,情怀各自不同,相互看轻似乎也属必然。

    整个下午,方媛都有些心神不守。她曾以为,441寝室发生的那些往事已经被沉入记忆的湖底,再也不会冒出来了。可前几天做过的梦,还有突然发生的命案现场留下的字迹,都将过往的一切勾起来了。尤其是何剑辉那张英俊而邪气的脸,自信傲慢,嘴里一直在喃喃自语:我会回来的。

    难道,真的是何剑辉回来了?不,不会的!如果真是何剑辉,他肯定会来找自己,而不是去谋害陈安琪!不是何剑辉,又是谁呢?为什么偏偏牵涉到441女生寝室呢?现在,441女生寝室只剩下她与苏雅,难道与苏雅有关?这两年来,方媛虽然与苏雅关系融洽,相敬如宾,但方媛从来没有问过苏雅的经历。苏雅的男友是怎么死的?她为什么会那么仇视自己的过去?

    因为想得太多,用脑过度,晚上来到图书馆时,方媛的头都有些痛。萧静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图书馆的工作基本上由她来代替了。萧静彻底地衰竭了,身体机能出现了严重障碍,连走路都走不了多久。很多时候,他就那样坐在阴影中,一动不动,仿佛一块沉默的石头,静静地望着黑暗发呆。他的眼睛愈发绿了,在光亮处还没什么,在黑暗中简直就像是野狼的眼,绿幽幽的,似乎能穿透别人的灵魂。医生说那是病入膏肓的征兆,他的视力,实际上在迅速下降,超过了十米就根本看不清。奇怪的是,他却能敏锐地感觉到别人。每次方媛出现时,哪怕声音再小,他都会发觉。有一段时间,方媛怀疑医生的诊断,但萧静的状况很快就证实了医生的话,他的视力的确越来越差,经常撞到图书馆的书架上,桌椅上。

    那只诡异的黑猫,曾经由萧静收养,但它也从图书馆里消失了,方媛在医学院找了几天都没找到它。这天,方媛实在忍不住了,问:“萧老师,黑猫怎么不见了?”

    萧静说:“那只黑猫?它是因为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所以离开了医学院。”

    方媛不解:“死亡的气息?”

    萧静看起来心情不错,笑道:“方媛,自然界有一种奇异的现象,有些动物能预知自己的死期,在死亡之前会找到自己的墓地,躺在那里等死。比如大象、野狼。其实,人类也有这种本能,自古就有高僧们能预知自己圆寂的传说。所以,在某种程度来说,死亡是可以预测的。我觉得,黑猫就有这种奇异的嗅觉,能够追踪死亡的气息。它似乎很喜欢窥视人类的死亡。所以,它在哪出现,哪里就有人即将死亡,这也是人们为什么将它看做不祥之物的原因吧。它出现在441女生寝室,是因为那里即将有人死亡。同样,它来到图书馆,也是因为这里即将有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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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12-2009 03:2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方媛听得毛骨悚然,她还从来没有听萧静讲过有关死亡的话题。沉默了良久,问:“萧老师,你的病,好点了吗?”

    萧静笑了,瘦削的脸上没有一点肌肉,所谓的笑也只是拉扯了一下那些黑皱皱的皮肤,愈发显得可怕:“我的病,很快就会好的。我真的好想知道,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方媛从来没有见过萧静如此阴气森森。这个濒死的病人,一脑子稀奇古怪的思想,真不知道是魔鬼还是天使。他能揣摩到何剑辉的变态心理,他自己的心理又是怎样的呢?没有人能回答,没有人能理解他,包括他的初恋情人秦月。

    两个人再没有说什么,各自静静地做事,直到苏雅来找方媛。自从何剑辉逃出精神病院后,苏雅每天下了晚自习都来图书馆,与方媛一起回寝室。

    苏雅瞟了一眼黑暗中的萧静,绿幽幽的眼光让她心里发毛,如果不是因为方媛,她才不想到这里来见这个怪物。

    “好了吗?”

    “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方媛与萧静谈过那番话后,不知为什么,心里总觉得很不舒服,也想快点离开图书馆。方媛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时,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这么晚,谁打电话来图书馆?

    萧静坐在那里,像是已经入定,没有一点想要接电话的意思。

    方媛接过电话。话筒里传来一阵风声,呼呼作响。

    “谁?”

    一阵死寂。

    “谁打电话?不说话我挂了!”

    话筒里突然传来一阵暗哑的呻吟声:“方媛——”

    方媛怔了一下,她听出来了,这是梅干的声音。

    “是梅干吗?”

    “是我!快点来实验大楼,有一件事,我再不告诉你,就再也没机会了!快——”电话里的梅干已经近于嘶吼。

    方媛愣住了,这么晚,梅干约她去试验室做什么?方媛推辞:“梅干,有什么事你就在电话里说好了。”

    “不行!电话里说不清!”梅干的态度十分坚决,但又明显露出哀求的意思,“试验大楼的病理学试验室。我没有时间了,你快点来,不要带任何人!我最多等你十分钟!如果你不来的话,一定会后悔终生!”

    没等方媛回话,梅干就挂断了电话。

    方媛心里一片迷惘。梅干所说的没有时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离开南江医学院?但他还没有毕业,怎么会离开医学院?又或者,他马上就要死了?不可能!梅干身体强健,无病无灾,怎么会马上死呢?他不可能像萧静说的那些奇异的动物一样,能够预知自己的死期,除非——除非他知道有人要谋杀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梅干的处境相当危险。他肯定是察觉到什么,想要在危机到来之前告诉自己一些有价值的秘密。可是,这一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苏雅望着方媛,低声问:“梅干找你有什么事?”

    “他约我去试验大楼。”

    “这么晚,他约你去那个鬼地方干吗?肯定有问题。”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他还特意叮嘱,只能一个人去。”

    苏雅问:“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方媛犹豫不决:“我——我也不知道。”

    突然,“啪啦”一声,窗户猛烈地撞击在墙壁上,震碎了一窗玻璃。桌上的图书哗哗直响,一页页竖起来翻滚着。不知什么时候起,外面刮起了大风。

    萧静咳嗽了几声,身子战栗不止。方媛赶紧把萧静搀进他住的小房间里。触手所及全是坚硬的骨骼,几乎没有一点肌肉,方媛心里一阵发紧。

    “萧老师,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虽然只有几步路,也不知是因为天热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方媛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嗯。”萧静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抬起绿幽幽的双眼,望着方媛,一眨不眨。

    萧静的眼瞳深邃、空洞、妖异,放射着淡淡的绿色荧光。方媛只对视了一秒,心里就开始打鼓。她避开萧静的目光,拢了拢有些散乱的额上刘海。

    “别轻信任何人!”萧静嘶哑着嗓子,还没说完就被什么呛住了,低下头剧烈地咳嗽。

    方媛假装没听见,疾步走出小房间,苏雅在外面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真想不明白,你怎么对那个怪物那么好。”

    “萧老师教了我很多东西,再说,他其实很可怜。”方媛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拉着苏雅离开图书馆。

    天色阴暗,熄灯的时间到了,哨声凄厉,仿佛幽灵的尖啸。路灯在瞬间熄灭,校园顿时陷入到无边的黑暗中。过了一会儿,周遭的天光才渐渐明亮起来,能看到灰白的路。天边,大团的云朵聚集着,有湿润的风迅疾地驰过。

    方媛与苏雅没走多远,雨就开始下起来了。豆大的雨点借着风势狠狠地砸下来,脸上隐隐生痛。两人都没带伞,紧跑了几步躲在就近的屋檐下避雨。

    雨下得好大!

    似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校园里弥漫起湿漉漉的雨雾,幽暗迷蒙,不似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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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12-2009 03: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方媛心里隐隐不安。自从中午在食堂听到陈安琪被杀事件后,她就开始心惊肉跳。这种不详的预感以前似乎还从未出现过,说不清道不楚,却一直纠缠着她,令她心乱如麻。她看了一眼默默伫立在风中的苏雅,容颜隐在夜色之中,长发如旗。方媛心里无端地涌出许多幽冷与怜惜——苏雅纤细的身影让她想到深入骨髓的孤寂。

    从某种意义上,她感觉自己与苏雅都属于同一类人。聪慧,孤寂,不为别人理解。只不过,一个用冷漠来拒绝别人,一个用笑容来隔离别人。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吗?”

    “也许,我应该去见见梅干。”

    “嗯。”

    苏雅明显在敷衍方媛,她似乎在思索什么,怔怔地望着雨雾发呆。

    突然,苏雅惊叫了一声,紧紧拉住了方媛的手,身子靠在方媛身上,竟然在颤抖。

    苏雅的胆子一向很大,她怎么会如此恐惧?

    “梅干约你在哪里见面?是不是试验大楼的病理学试验室?”

    “是的。怎么了?”

    “你确定?会不会是记错了?”苏雅似乎不愿意相信刚才方媛所说的话。

    方媛记得很清楚:“确定,试验大楼的病理学试验室。有什么问题吗?”

    苏雅的脸色极为吓人,绷得紧紧的,抿着嘴,瞪着方媛。

    “苏雅,你没事吧?”方媛抱着苏雅。两人的衣服都被淋湿了,粘在肌肤上,一股股寒意渗入毛孔。

    苏雅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想什么。过了好长的时间,她才说:“我没事。方媛,我问你一件事。”

    “嗯。”

    “你知道多重宇宙学说吗?”

    “听说过,但不是很清楚。”

    奇怪,苏雅这时候还有心情和她谈天文学。

    “其实,简单的来说,就是宇宙并不止一个,每个宇宙都是平行的,在另外的平面,还存在着各个平行的宇宙。在那些宇宙中,存在和我们这个宇宙一模一样的物体,比如另一个方媛,另一个苏雅。”

    “我知道,李连杰曾经拍摄了一部科幻电影,叫《救世主》,背景就是多重宇宙。你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

    苏雅停顿了一下,似乎再次陷入了沉思,语音在瓢泼大雨中显得飘忽:“其实,多重宇宙学说和我们人类的宗教学中的一些观点类似。现在的几大主流宗教,都有天堂、人间、地狱这样类似的空间划分。唯一不同的是,多重宇宙学说认为每个宇宙都是平行的,隔离的,不能相通。但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在某种特殊的时刻,特殊的地点,不同的空间能够相通交错。这就是传说中的飘移空间,可以将物体转换到另一个空间去。”

    方媛似乎有些明白了:“你是说,实验大楼里也可能存在这种飘移的空间?”

    苏雅摇了摇头:“不是可能,是肯定有!”

    方媛始终不能相信:“你不是不信那些灵异传说的吗?”

    “不是不信,是不能盲信。现实生活中,的确有很多现代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

    “那只是科学还没发展到能解释的地步罢了。”

    苏雅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不会轻易相信的。难道你真的从来没听说过试验大楼里的飘移试验室传说?”

    “飘移试验室?”

    “是的。病理学试验室就是传说中的飘移试验室。传说,这个试验室是不同空间的连接处,能相通其他空间,经常会有一些试验器械莫名其妙地消失掉,怎么找也找不着。”

    方媛笑了:“也许是哪个学生偷走了。”

    苏雅摆了摆手:“你别打岔,听我说完。试验老师一开始也怀疑是做试验的学生们偷去的,暗中观察,却始终没有发现,试验器械却仍然不断地消失。这还不算什么,后来,有些学生甚至看到了一些奇异的景象,而这些景象,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试验室的。”

    “奇异的景象?是什么景象?”

    “很多,各种各样的。有的说,看到了自己的未来生活。有的说,看到了过去的世界。还有的说,看到了世界末日,洪水地震,战争废墟,奇禽怪兽,等等,举不胜举。总而言之,都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

    方媛好奇心起:“苏雅,你不是很喜欢上试验课,不会也看到了什么吧。”

    苏雅突然打了个冷颤,脸色苍白得可怕:“是的,我也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

    “你别问了,总之,很奇特,不是亲眼所见,根本就难以置信。”显然,苏雅并不想全盘托出,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丢失试验器械,看到奇异景象,嗯,的确有些诡异,毕竟不是太可怕。”

    “是吗?你知道后来试验室里丢了什么?”

    “丢了什么?”

    “丢——了——人!”苏雅一字一字地说。

    苏雅的脸色令人望而生畏,方媛从来没有看过她如此严肃过。

    “丢了人?你是说,有人在病理学试验室失踪了?”方媛似乎联想到什么,隐隐约约,仿佛一道流星迅速掠过脑海。

    “是的。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怎么也不会相信,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竟然有女生在病理学试验室神秘失踪。”苏雅似乎心有余悸,紧紧抓住方媛不肯松手。

    “你再想想,也许,事情并非你所想象。说不定,那个女生临时有事离开试验室的。”

    “你不相信我?”苏雅反问,眼神冰冷。

    “不是,我当然相信你。只是,你所说的,实在太难以置信了,我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方媛知道苏雅最恨别人不信她,连忙解释。

    苏雅蹙着眉,仿佛陷进了回忆:“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因为试验老师临时有事,所以将本来白天做的病理学试验安排到夜晚进行。一起来做病理学试验室的有三十七人,其中女生十一人,男生二十六人。实验结束后,所有的学生离开试验室,却只剩下三十六人,其中女生十人,男生二十六人,的的确确是少了一名女生。而同行的学生们,包括我,都没看到,她是如何离开试验室的。更可怕的是,失踪的这名女生再也没在学校里出现过。她的父母曾经来学校寻找,也不知学校做了什么工作,最终将这件事压住了,秘而不宣。从此以后,学校里开始流传飘移实验室的传说。我现在还记得这个失踪的女生姓名,她叫柳玉香。”

    “可是,病理学试验室现在仍然在使用啊!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学校早就停用关闭了这个试验室。”

    “那倒未必。因为柳玉香是在夜晚失踪的。那些奇异的景象、失踪的器械,发生时间也多半是在夜晚,所以,只要夜晚不去那个实验室就没问题了。”

    方媛似乎松了口气:“这样就好,要不然,我下次都不敢去病理学试验室了。不过说真的,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也许,柳玉香的失踪,只是一种巧合。”

    “问题是,后来,又有一名女生失踪了。据她的同学说,失踪的女生把笔记本丢在了病理学试验室,上晚自习时问实验老师要了特制钥匙去试验室寻找。结果一去不回,从此再也没在学校里出现过,只在病理学试验室的铁门前找到试验老师的特制钥匙。”

    “啊——”方媛惊叫一声。原来,女生们在病理学实验室是接二连三的失踪,怪不得苏雅如此恐惧。

    这时,雨渐渐地小了,淅淅沥沥。秋风飒飒,拂去淡淡雨雾。被雨水冲洗过的校园变得清爽纯净,令人心旷神怡。

    “几点了?”

    “十点二十分。”

    “梅干是十点整打电话给我的,他说在病理学试验室最多等我十分钟。”

    “不是吧,你还想去?”苏雅望着方媛,仿佛望着一个从天而降的外星人。

    方媛缓缓地点头:“我总觉得,梅干要告诉我的事,肯定很重要。要不然,他何必约我在深夜无人的病理学试验室见面呢?”

    “我的看法和你相反,我从来都不相信他,他这个时候约你去病理学试验室,居心叵测。”

    方媛抬头望向试验大楼。四平八稳的试验大楼巍然矗立,幽暗阴沉,仿佛一个久经风霜的老人,漠然地盯着方媛。

    方媛默立半晌,幽幽地说:“苏雅,你有没有发觉,我们校园灵异传说特别多?”

    苏雅微微一怔:“是啊,不过,这没什么,凡是历史久远点的学校都这样,少不了各种灵异传说。”

    方媛摇了摇头:“其他学校虽然也有很多灵异传说,但绝没有我们学校这么多失踪事件。你想想,这些灵异事件中,失踪了多少学生?而且都是一些女生,学校竟然对此不闻不问,是不是有点蹊跷?还有,陈安琪的死,你不觉得是一场精心设置的谋杀吗?”

    苏雅眉梢一挑:“你是说,学校一直隐藏着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是的,我怀疑梅干也是知情者。他这么急找我,肯定是想告诉我一些事情,说不定本来就与我有关。”

    “现在已经过了他约定的时间。”

    “没关系,我去看看,没遇到他就算了。你先回寝室吧。”方媛下定了决心。

    “等下……”苏雅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几秒,终于还是恨恨地说,“服了你,我陪你一起去吧。”

    方媛莞尔一笑,拉着苏雅的手,两人并肩走向试验大楼。

    不知不觉中,雨已经停了。这天气,也真古怪,刚才还是大雨滂沱,现在却明朗起来,一轮残月,从黑云中钻出来,幽幽地悬挂着。几点疏星,不怀好意地闪烁着,仿佛墓地里飘荡的鬼火。

    方媛与苏雅两人来到实验大楼。实验大楼有四层,病理学试验室在三楼。方媛抬头望了望,实验大楼巨大的身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苏雅轻声叫:“方媛。”

    “嗯。”

    “你有没有感到,这里特别的幽冷。”

    方媛也有同感。也许,实验大楼已经年深日久,才会格外的阴凉。角落里长满了一些青绿色的苔藓,滑滑的,一不小心就会摔倒。有些墙角,还在渗水,慢慢膨胀,一滴滴地滴落。偶尔,也能听到一些秋虫悲鸣,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生命,对于它们来说,很快就到尽头了。在实验大楼的通道口,冰冷的夜风盘旋不已,发出细微低沉的呜咽声,仿佛如婴儿在哭泣。

    方媛仰首望天。据说,天空每个星星都代表着一个灵魂,自古就有将星下凡的传说。她的灵魂星宿又是哪个?就在这时,方媛的眼神无意掠过实验大楼的三楼。三楼竟然有一间试验室亮着灯,在黑沉沉的夜色中格外醒目。

    然后,方媛看到了梅干,极度恐惧中的梅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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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12-2009 03: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方媛根本看不清梅干的眼睛,但她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梅干的恐惧。梅干的身体,在缓缓上浮,却不是那种自然地上浮,而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头发往上提。他的身体在胡乱扭动,说不出的诡异。病理学试验室的灯光很亮,渐渐可以看清梅干那张痛苦而扭曲的脸。他的嘴张得特别大,似乎在拼命的吸气。他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伸着两只赤裸的胳膊,在玻璃窗上死命地抓挠。

    方媛愣在那里,不敢置信,脚有些发软,全身直冒冷汗。一股冷风吹过,吹得方媛打了个哆嗦。她揉了揉眼睛,梅干的身影是那样真切。

    方媛急忙转身对苏雅颤声说:“苏雅,你看三楼!”

    苏雅抬头望了望:“三楼?那间亮灯的?”

    “是,梅干在那儿做什么?”

    “梅干?他在哪?”苏雅满脸疑惑。

    方媛再次抬头望去,三楼的那间试验室的灯依然亮着,梅干的身影却不见了!

    怎么可能?刚才明明看到梅干的,一刹那的时间怎么会消失了?

    方媛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喉咙里仿佛有一块火红的焦炭,烧得她话都说不出来。

    苏雅被方媛的样子吓了一跳:“方媛,你是不是太紧张了,产生幻觉了?”

    方媛拼命摇手,竭力深呼吸几次,压住那股烦躁,好一阵子才说:“不是,我是真的看到梅干了,他的样子很古怪,似乎有什么东西揪着他的头发悬在空中。”

    苏雅瞟了一眼亮灯的试验室,心中默数:“从位置上看,那间实验室似乎就是病理学试验室。方媛,你现在还要紧吗?要不,我们不去了,好不好?”

    苏雅虽然没有看到方媛所说的诡异情景,还是受到方媛的感染。本来,苏雅就对飘移试验室有所顾忌,现在,更不想去上楼去见梅干了。谁知道那里现在发生了什么,反正梅干的生死,本来就与她无关。

    “我不要紧。我一定要去见梅干。这件事情,越来越诡异了。不弄个水落石出,以后睡觉都睡不着。”方媛的声音有些抖,却很坚决。

    “我看还是算了吧,先回寝室休息,天亮后去找梅干问清楚,不是一样的吗?”

    方媛一脸忧虑:“不一样,我有种预感,梅干恐怕凶多吉少,等不到明天了。”

    “啊!”苏雅没想到方媛会说出这种话出来。

    方媛看了一眼苏雅,柔声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上去。”

    苏雅急忙反对:“不,我们一起来的,要走一起走。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要安全些。你真要去,我只好舍命陪君子。”

    “错了,我不是君子,应该说舍命陪美女!”方媛故意挑字眼,想调节下紧张的气氛。

    “自己赞自己是美女?你的脸皮够厚了。”苏雅笑了笑,心里依然忐忑不安。

    说话间,两人慢慢步入了实验大楼。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一股潮湿腐蚀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两人喉咙里痒痒的想要咳嗽。

    方媛的手电筒电量已经不足,光线微弱,由于紧张而不停地晃动着,仿佛一条摇头摆尾的蛇。地面的瓷砖惨白惨白的,暗黄色的墙壁爬满奇形怪状的黑色污迹,仿佛一张张神情各异的鬼脸。过道寂寥而幽长,黑暗中看不到尽头。两人的脚步声“咚咚”直响,在死寂的实验大楼里格外清晰,回声沉闷重复,仿佛有好几个人在同时走路。方媛虽然胆大,此时也不禁提心吊胆,一只手拿着手电筒照射前方,一只手紧紧抓住苏雅。其实此时的苏雅只有更加恐惧,也许是因为她亲身经历了飘移实验室女生失踪事件,想象力又丰富,老是联想到一些恐怖的场景,全身不断地冒冷气,心里虚虚的,仿佛随时会一脚踏空跌入万丈深渊。

    两分钟,却仿佛两个世纪那么漫长。两人总算走到了楼梯口,并排扶着楼梯栏杆一步步迈上去。才走了几步,方媛扶着栏杆的手突然触摸到一些滑腻的东西,黏在手上,甩都甩不脱。方媛惊叫一声,脚下一滑,身体失去重心摇摇晃晃差点摔倒。苏雅吃了一惊,紧紧抱住方媛,两人同时尖叫起来。

    惊叫声在空荡荡的实验大楼里盘旋回绕,一时间像有成百上千的人同时叫喊,声势惊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钞钟或者是几分钟,两个女生镇定下来。尖叫声随即止歇,大楼内又恢复了寂静。借着手电筒昏黄的光芒,方媛看清黏在手上的物体,一块血淋淋的胚胎组织碎片,散发着一种腥臭与福尔马林混合的味道。也不知是谁故意还是恶作剧,竟然丢在楼梯的栏杆上。清洁工白天打扫卫生,居然没清除掉。

    苏雅捏着鼻子,抽出几张卫生纸,帮方媛擦拭掉。无论擦得多干净,方媛总是感到那股子味道还残留在手指上,胃里一阵翻滚,险些吐出来。幸好三楼有洗手间,方媛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急匆匆一阵小跑,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流急泻出来,冲击在方媛纤细的手指上溅出一些水花。方媛的手一哆嗦,两眼死死地盯着水流,嘴唇微微颤抖,仿佛中了定身法般僵硬在那里——水龙头里流出的水,竟然是血红血红的,哪里是水,分明是鲜血!

    看到血水的瞬间,苏雅又是一声尖叫,身子一歪,险些将方媛手中的电筒撞落。

    方媛陡然收回手,仿佛被什么毒物咬了似的,皮肤上痒得难受。血色的水流并没有持续很久,转眼又变成了透明。两人对望了一眼,昏暗的手电光线里,两人的脸都泛着青光,石头般僵硬。

    这次,肯定不是幻觉。水池里还有些血红的冷水,其中甚至夹杂着暗红色的块状物。

    方媛再次把手伸进去洗了洗,冰凉的感觉从手上传递过来。然后,她关掉了水龙头,抬起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苏雅轻声说:“我们回去吧。”

    她终于决定放弃与梅干的见面。如果说一开始的感觉,仅仅是诡异,现在的感觉,却是不可抑制的心惊肉跳。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倔强连累苏雅。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凄惨悲哀的嚎叫,叫声里充满了痛苦与绝望,仿佛千万个被酷刑折磨的恶鬼冤魂从十八层地狱中传出来的——两个人听得真切,那正是梅干的声音。

    几乎是出于本能,方媛竟然循声跑了过去。亮着灯光的那间实验室果然是那间病理学试验室,梅干的脸贴在透明的有机玻璃墙上,整个人因为痛苦而神经质的痉挛抽动。他身上的衣服,果然和方媛在楼下所见的一样,破烂不堪,一片片的黏在身上,似乎被人硬生生地撕裂的。他的眼珠,一个劲地往外鼓,仿佛要掉下来。他的嘴被挤在玻璃墙上,热乎乎的鲜血从他嘴里汹涌喷出。

    “救救我……救救我……”

    梅干发现了方媛,低声呻吟,两眼露出企盼的神色。

    方媛大气都不敢喘,僵立在那里,全身发冷,无形的窒息感沉沉地笼罩下来,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手电筒悄然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突然,梅干的身体诡异地倒飞出去,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往后拉。梅干再次长声惨呼,试验室的日光灯管在叫声中乍然爆裂,整个实验大楼陷入一团漆黑中。在这一刻,方媛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整个实验大楼在剧烈震动,倾斜反复。

    方媛脚下一滑,结结实实摔倒在地上,肘弯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梅干还在低声呻吟,时断时续,却是那么清晰地传进方媛耳中。

    方媛勉强站起来,眼前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梅干的呻吟声消失了,四周一片死寂。方媛的汗毛一根根全竖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停止了。






飘移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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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12-2009 04:4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都没有人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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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12-2009 04:4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魅影惊魂



漆黑中,一道刺眼的光芒骤然点亮,正照在方媛的脸上。方媛一只手撑起身体,一只手去挡光亮,头脑一片混乱。从那团光芒中伸出一只手,搀扶起她。

    当听到梅干的惨呼时,苏雅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方媛已经跑远了。她想跟上去时,楼道里已经是一片黑暗,方媛的脚步声突然没了。她从背包中取出备用的手电筒,赶紧跟了过去,中途已经能看到实验室方向的灯光,正准备加快脚步,突然听到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呼,心都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灯光也瞬间熄灭了。

    苏雅稍停了一下,挂念方媛的安危,硬着头皮来到实验室外,正看到方媛摔在地上的情景。苏雅拉起方媛,两个女孩抱在一起,互相感觉到对方急促的心跳。

    一切都静止了,整个三楼,只有洗手间轻微的滴水声。

    苏雅不敢凑近病学理试验室,看着方媛,好容易才张开那两片薄薄的嘴唇:“梅干,怎么样了?”

    方媛深吸了几口气,艰难地说:“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苏雅默然,空气沉重无比。良久,她才继续问:“是谁要杀死他?”

    “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没看到那东西。”方媛轻轻挣开苏雅的怀抱,捋了捋头发。

    苏雅注意到,方媛用“那东西”来代替。东西?那就有可能不是人?如果是人的话,方媛也不会这样形容。

    实验大楼里似乎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奇怪的是,这种血腥味,竟然不让人反感,反而莫名地勾起食欲。也许,方媛肚子本来就有些饥饿。梅干发出那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后,就再也没有发出声音。时间凝固了,空气也凝固了,整个实验大楼里的气息都是那种沉闷的窒息,令人不敢轻举妄动。

    方媛靠在墙壁上,问:“苏雅,刚才你有没有感到实验大楼在剧烈震动?”

    苏雅沉吟着说:“似乎是震动了一下,但不是很剧烈。”

    为什么方媛会被震得摔倒,而苏雅却没事?难道刚才的震动,仅仅是病理学试验室里发生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震动?那个飘移空间的传说,难道是真的?

    方媛顺着手电筒的光芒瞟了瞟病理学试验室,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梅干呢?他在病理学实验室里面,是生是死?

    “苏雅,你把手电筒给我。”

    “你要做什么?”

    “我想靠近窗户看看梅干怎么样了。”

    “你还过去?刚才……”

    方媛走到了苏雅面前,伸出了手,看着苏雅。

    苏雅咬了咬牙,赌气般把手电筒交给方媛:“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我才不管他是死是活!”

    方媛接过手电筒,光线透过玻璃窗射进病理学实验室。

    梅干直挺挺地躺在病理学实验室的地板上,惨白的脸向窗户这边侧着,一动不动,几缕鲜血缓缓从他的额头和嘴角流淌到地上。他的眼睛毫无光彩地睁大,直勾勾地望着方媛,充满了痛苦与绝望。手脚张开,软绵绵的,仿佛菜市场摆在地摊上的死鱼。

    梅干死了?!

    方媛捂住口,不让自己失声惊叫。其实,她想惊叫也叫不出来。一股深切的悲哀在瞬间就湮没了她,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抽空了。

    苏雅嘴里说不过来,可看到方媛愣在那里,还是情不自禁地慢慢凑过来。苏雅只看了梅干一眼,就不想再看,胃里恶心得难受。

    “我们出去报警吧。”

    方媛却不死心,围着病理学实验室转了一圈。自从病理学试验室里面的试验器械多次丢失以后,学校有意加强了这个实验室的安全保卫措施。窗户都关闭了,没留下一丝缝隙。有机玻璃,一般人的根本就打不开。门也是特制防盗门,坚固结实,锁得死死的。方媛用力推了推,根本就没办法推开。

    “你在干什么?”苏雅问。

    “我看能不能想办法进去,梅干也许还有救!”

    “你疯了!人都死了,还有救?方媛!”苏雅几乎是强拉着方媛离开的。

    两个人逃也似的跑到了实验大楼下面。方媛深深地吸了口气,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清新凉爽,那些在暴雨中残留下来的花朵顽强地挥洒着淡淡的幽香。星月无光,乌云密布,夜色中的校园披着一层黑色的薄纱,堆积起或浓或淡的阴霾。

    校门口附近的校卫队办公室的灯还是亮着的,仿佛一个发亮的萤火虫,幽幽地泛着黄色的光亮,在黑暗潮湿的校园里看上去竟然有一丝暖意。

    “我们先去校卫队吧。”方媛知道,这时候,校卫队办公室肯定有人留守。

    两人手拉着手并排行走在幽静无人的校园小径上,耳边只有沙沙的风声。方媛不时回头张望,她总觉得,附近有什么东西让她不能安心。远远地望到月亮湖,不知是因为光线的原因,还是因为水质的原因,湖面一点也不光滑,仿佛有很多很多细碎的东西在微微蠕动。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校卫队办公室,苏雅敲了敲门,没等人回应就推开了门。徐天坐在办公室里,手上捧着本书,透过黑框眼镜的眼神正望着门口,瞄了苏雅一眼,很快就停留在方媛脸上。他急忙起身的时候,手中的书碰到桌子,掉在地上。

    “方媛?你怎么来了……这么晚,有什么事?”徐天摩拳擦掌,招呼她们坐,又忙着去倒水。

    “快!报警!梅干死了!”方媛从徐天手中接过纸杯时,徐天的手抖了一下,水洒了些出来,幸亏只是温水。

    “梅干死了?”徐天愣住了,“你确定?”

    “叫你报警就报警,问这么多做什么!”苏雅已经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没好气地说。

    徐天还在沉思,手伸向了电话。

    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韩军从校园外巡逻回来,看到办公室里突然出现的两位女生,皱了皱眉:“又是你们两个!这么晚不回去睡觉,跑这来瞎闹什么?!”

    “队长,她们说梅干死了。”

    “什么!”韩军一下子就冲到了徐天面前,“你说什么?梅干死了?”

    徐天望向方媛与苏雅。

    韩军转脸去看两位女生,凶神恶煞,仿佛要吃了她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点说!”

    苏雅本来就与韩军不合,看他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更是不以为然,“哼”了一声,干脆扭头不理他。方媛理解韩军的感受,毕竟韩军是梅干是同寝室的好友,沉声说:“你别急,梅干现在被关在实验大楼的病理学试验室,我们快点去,说不定还有救。”

    话音未落,韩军已经如激怒的豹子般冲出了校卫队办公室。

    等徐天打完电话报警,再走出校卫队办公室,已经看不到韩军的人影了。方媛与苏雅随后走出来,看到徐天正望着实验大楼发呆。

    方媛心里有些奇怪,按理说,徐天应该立即赶向实验大楼,帮韩军善后。可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想去。方媛突然想起,陈安琪神秘死亡时徐天也是现场证人,难道,他也会像梅干那样有什么隐情?

    苏雅的性子急,没想那么多,催促徐天:“发什么呆啊,还不快去帮忙!”

    徐天意味深长地看了苏雅一眼,没有回答她,想了想,终于还是不缓不急地走向实验大楼。方媛与苏雅对望一眼,手牵着手,默不作声地尾随其后。

    三人走进实验大楼,还没到三楼,远远地就听到韩军怒吼的狂叫声,还有铁门撞击的巨响。看来,韩军已经发现了实验室里的梅干。也难怪他,韩军一直把梅干当自己的兄弟,现在,梅干莫名其妙地遭殃,他怎能无动于衷?

    三人加快脚步,上了三楼楼,韩军果然正在用脚踹门。徐天上前抱住韩军:“队长,冷静点,这样不是办法。”

    “梅干……他……死了……”韩军的眼泪掉出来,一个大男人,竟然当着方媛与苏雅的面哭出声来。

    徐天安慰韩军几句。韩军毕竟是个人物,知道这样于事无补,走到洗手间,把头伸到水龙头下面“哗哗”直淋,淋得一头湿漉漉的,头脑这才清醒一些。

    徐天围着病理学试验室转了一圈,确定实验室是密闭的。

    “队长,你看到了梅干?”徐天用手电筒往病理学实验室里面照射。

    一头湿发的韩军捋了捋头发:“是啊,我看到梅干就躺在实验室中间,满头鲜血,僵卧地上……我们要赶紧开门,应许还有救。”

    “可是……”徐天呻吟了一声,“我怎么找不到他。”

    “怎么会?你再找找看。”韩军狐疑地凑过来,拿着自己的手电筒到处照射。

    几条电筒的光柱中,实验室的地板上空空如也。

    “奇怪,我刚才明明看到了。方媛,你们当时看到他在哪里?”韩军脸色有些发青。

    方媛此时心里奇怪到了极点,她明明看到梅干躺在实验室的中央,可是现在她手指的地方,哪里还有梅干的影子,甚至连条血迹都看不到。

    实验室是密闭的,没有钥匙,根本就打不开。而这道铁门,是特别制造的,只有三把随门配套的钥匙才能打开。这种钥匙,结构复杂,要用特殊的机械制造,普通的锁匠去没办法复制。梅干明明是死在病理学试验室的,怎么会突然消失?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有人闯进实验室,抱着梅干的尸体隐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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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12-2009 04:4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苏雅一脸惶惑,喃喃自语:“飘移实验室……又一个人失踪了……”

    其余三个人同时转过脸来盯着苏雅,盯得苏雅心惊肉跳:“你们不要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随便猜测……”

    韩军挥了挥手,似乎要挥去笼罩着他的重重阴霾:“别说了!徐天,报警了吗?”

    “报了!”

    “怎么还没来?”

    没有人回答韩军的问题,大家心中想得一样。

    韩军想了想,说:“我去看看,你们三个人守在这里,不要乱动,保护好现场。”

    徐天不置可否,苏雅想回寝室,被方媛拉住了:“刑警快来了,你是证人,现在回去,也要被叫过来,不如就在这等吧。”

    十多分钟后,韩军就带着两个年轻的刑警来了,看样子是110巡警。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衣着朴素大约十八九岁的乡村男孩。徐天认得,那个男孩是原来的看门人老古的亲戚,老古病了,就让他来暂时接班。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大家都称呼他小古。

    小古很腼腆,跟在最后面,根本就不敢正眼瞧两位女生,看上去很怕生。刑警问他是否看到有人出入,当时有什么异常,他也是尽量点头或摇头来回答,实在要说话了,也是非常简短。口音不是南江本地的,舌头似乎有些卷,吐字含糊不清。

    个子高点的刑警向方媛苏雅她们了解情况,另一个矮点的刑警叫韩军先想办法把门打开。钥匙有三把,后勤处有一把,负责实验室管理的学生会干部梅干有一把,实验老师何伟有一把。韩军没有多想,直接去找实验老师何伟。他就住在南江医学院的教师宿舍,还没有结婚,睡得正香,被韩军劈天盖地的拍门声叫醒,匆匆拉到病理学实验室。

    何伟寻找厚厚一串钥匙,手有些哆嗦,找了半天,才找到病理学实验室的那把。

    几个人进到实验室,按了按日光灯的开关,没有反应,估计炸掉了。两个刑警让大家待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在病理学实验室搜索了一遍,可以躲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发现梅干的尸体。

    矮个刑警不高兴了:“你们大学生也是,没事拿我们开心?报假案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方媛她们一开始坚持说自己的确看到了梅干的尸体,惹得矮个刑警雷霆大发,几乎要带她们回警局审问。还好何伟在场,毕竟年长,熟知人情世故,一个劲地打圆场,说学生们相互间闹着玩,这些学生也是被骗的。再加上高个刑警也急着回去,两个刑警这才怒气冲冲地离开医学院。

    刑警走后,何伟询问事情经过,听完后也是疑惑不解。

    “方媛,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没有。”

    “苏雅,还有韩军,你们都是亲眼所见?”

    两人点了点头。

    “这就奇怪了,你们三个人都说亲眼看到梅干的尸体,难道他会从实验室里活过来,然后自己走出去?”

    “那不成了僵尸?”苏雅不信。

    “要不,就是你们三人全看错了……”何伟又摇了摇头,“按理说,三个人全看错,这也不可能啊!”

    “要不,真如刑警所推测,是梅干故意开玩笑?但开这种玩笑,也太荒诞了。”

    几个人讨论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有结果。何伟只能无奈地让大家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天亮后再寻找梅干。

    准备离去时,徐天突然开口:“何老师,等下,我想,梅干会不会在其他实验室?”

    何伟眼前一亮:“是啊,也有这种可能。或者,你们看错了实验室。又或者,梅干就躲藏在哪个实验室中。”

    何伟找出钥匙,一个一个实验室的查找。可是,找了半天,依然一无所获。

    梅干不在实验大楼里的任何一个实验室里!

    每个人心里都在想着飘移传说。但那仅仅是传说,现在这种时候,谁也不愿意说出口。找完最后一个实验室,众人分手,各自回去休息。

    方媛与苏雅回到441女生寝室,倒头就睡。

    这晚,方媛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卑微的小生物,在浩如烟海的宇宙中微不足道,时时刻刻都在躲避着天敌的追杀,还有暴风狂雨的袭击。她活得很累,几乎每一分钟、每一秒,都为生存而努力,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她的生活环境。最后,她绝望了,从万丈悬崖上跳入汹涌澎湃的激流中,被无穷无尽的漩涡卷了进去,慢慢沉入,越沉越深,越深身体越压抑,压得血肉几乎要喷溅而出!

    这个梦,让方媛睡得极度疲惫。有一阵子,她仿佛庄周梦蝶般,不知道梦中是真实的,还是现在是真实的。她想起了多重宇宙论,也许,在另一重宇宙,另一处的她,就是梦中的那个卑微生物。

    方媛醒来时,天已经亮透了。她实在太累了,竟然一口气睡到了八点多种。睁开眼时,苏雅正坐在她床边,脸色苍白,直勾勾地看着方媛,似乎一直在等她苏醒。然后,她说出一句方媛无法置信的话:“梅干死了!他的尸体找到了!”

    方媛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蹦起来,两只眼睛瞪得滚圆:“你说什么?”

    苏雅不紧不慢地说:“梅干死了,就在病理学实验室。今天早上,隔壁班要做病理学试验,还没打开门,学生们就发现倒在血泊中的梅干,样子十分凄惨,侧着脸僵卧在地板上,头上有个大洞,冒出的血染红了整个病理学实验室。”

    方媛可以想学生们被震惊住的情景,梅干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肯定能让学生们尖叫。现在,她却比那些学生更加震惊。昨晚,她看到梅干在病理学实验室诡异的死亡,可等她们再次回来时梅干的尸体却失踪了。她曾希望那只是梅干的一次恶作剧,天亮后还能看到活灵活现的梅干出现在校园里。可是,希望毕竟只是希望,方媛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种希望的渺茫。现在,梅干的死亡终于被证实,她反而有种获得解脱的感觉,心里悬挂半空的石头总算砸下来了。只是,梅干的尸体,怎么又出现在病理学实验室?

    方媛想不通,此时,她也没有时间去想通这件事。方媛匆匆起床,洗漱完毕,与苏雅急忙赶到实验大楼。这时,实验大楼已经被警方控制了,为了保护案发现场,严禁其他人出入。

    经办的还是上次来的萧强与冯婧,指挥其他刑警拍照、侦察、取证。方媛与苏雅来得正好,萧强正准备召集昨晚的所有在场的人,询问事情经过。

    方媛、苏雅、徐天、韩军、何伟、小古,六个人,分别将昨晚各自的经历叙述一遍。笔录足足做了三个多小时,等他们都做完笔录后,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可萧强却没有半点食欲。六个人的证词相互吻合,基本上可以确认是事实。但综合起来,梅干的死,却有太多的疑点。

    方媛与苏雅两个女孩是第一现场证人,按照她们的说法,是梅干主动约方媛去病理学试验室见面的,似乎想告诉方媛一些极为重要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则直接影响梅干的生死。方媛与苏雅的证词表明,梅干在她们第一次去病理学实验室时就已经死了,而且死得十分恐怖。但是,她们却没发现杀死梅干的凶手。方媛坚持认为,当时她看得清清楚楚,病理学实验室的日光灯是亮着的,恐惧绝望中的梅干惨遭非人的折磨,而病理学实验室里却根本看不到其他人。在这之前,病理学实验室隔壁的洗手间里,方媛打开水龙头还流出了殷红的血水——事后证实,残留在洗手间的血液,正是梅干本人的。苏雅的证词从侧面证实了方媛所言非虚。但是,如果按方媛所说的推测,梅干是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所谋害的。这让萧强怎么相信?

    在这之后,方媛与苏雅跑到校卫队办公室求助,将事情告诉了徐天,还有巡逻回来的韩军。韩军首先到达病理学试验室,发现了死在里面的梅干。可是,等方媛、苏雅、徐天三人赶来后,实验室里面的梅干竟然神秘失踪了!病理学实验室只能用特制的钥匙打开,这种钥匙,只有三把。后勤处有一把,梅干自己有一把,实验老师何伟有一把。后勤处那把被证实一直保管在保险箱中,没有拿出来使用。而实验老师何伟声称钥匙一直随身携带,不曾外借,当晚也确实是韩军从床上叫来的。剩下的那把钥匙在梅干身上,这把,是最有可能成为作案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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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12-2009 04:4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是,警方却在已经死的梅干身上发现了实验室的钥匙。梅干死后,他的尸体怎么会从病理学实验室消失?如果梅干真是被他人所杀,凶手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凶手怎么能在灯光明亮的实验室中杀死梅干而不被方媛苏雅发现?凶手又怎么能在韩军发现梅干的尸体与方媛三人来到病理学试验室之间的空隙时间里隐藏尸体?即使凶手聪明绝顶,有办法能隐藏尸体,那么短的时间里,他又能背着尸体藏到哪里?在徐天的建议下,当时何伟带着他们搜索了整个实验大楼的实验室,根本就无处容身。最令人费解的是,凶手好不容易做完这一切,又为什么要让梅干的尸体再次回到病理学试验室?看门人小古证实,除了两个110巡警进来时开了大门,其他时候大门一直是紧锁的,没有看到有人进出。

    所有的一切,根本就没办法解答。除非方媛她们所有的人都在说谎。但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萧强,六个人之间的供词相互证实,契合得那么巧妙,不可能相互串供,应该是真实可信的。

    但如果她们都没有说谎,所发生的这一切,怎么解释?在调查时,萧强意外得知病理学试验室一直流传着飘移空间的传说。如果真有这种飘移空间,那一切就好解释了。病理学实验室本来就是一个连接其他空间的转换之门,在特定的因素下,梅干受到其他空间的力量攻击,丧失生命,这就是方媛看不到谋害梅干凶手的原因。然后,在方媛与苏雅离开后,梅干的尸体从转换之门中被卷入其他空间里,所以方媛与苏雅她们再次来到病理学实验室时没发现梅干的尸体。最终,何伟率领其他人检查了实验大楼的所有实验室,一无所获地离去,而在漫长黑夜里,因为某种巧合,梅干的尸体又从其他空间中飘回来。也就是说,如果飘移空间的传说是真的,昨晚到现在所发生的一系列诡异事件,都可以轻易迎刃而解。

    可是,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刑警,萧强无论如何难以相信飘移空间这么虚无缥缈的传说。他本来就是一个无神论者。历史告诉他,很多不可思议的案件,通常只是利用了普通人的错觉而已。那些优秀的魔术师正是靠此来所表演各种各样的神奇魔术节目。萧强坚信,这一切,都不过是罪犯精心设置的诡计而已。问题是,这个诡计,他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一开始,陈安琪神秘死亡,他还不放在心上,认为凭自己的能力破案是迟早的事。但陈安琪刚死,调查还没有展开,梅干又神秘死亡,两宗案子存在太多无法解释的神秘现象,他才真正感到棘手起来。

    萧强掏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他本来戒了烟瘾,但每次遇到疑难时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抽上几支。南江医学院里面风景秀丽,庭院深深,少男少女们尽情挥洒她们青春旋律,到处是宁静与纯真的气息。谁又会想到,这些明媚洁净的空气中,一样游荡着魔鬼的邪恶笑容。只要有欲望的地方,就有魔鬼,纯真的大学校园也不例外。萧强隐隐觉得,两个学生的死,不会那么简单。如果不能迅速查明真相,或许,这才仅仅是开始。

    萧强再度审阅一遍六个人的证词的,仔细推敲,依然没有什么收获。方媛、苏雅、徐天、韩军、何伟、小古,六个证人的名字,萧强一个一个凝视,然后停在了徐天上面。

    徐天似乎不愿意去见萧强,推托说肚子饿了要去吃中饭,急着离去。冯婧好话说了一堆,他还是不买账。最后,冯婧没办法,使出了杀手锏:“徐天,如果你不去见我们萧队,我直接让男同事们押着你去!”

    徐天看着身边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男警察,苦笑几声,乖乖的跟着冯婧去见萧强。萧强已经等候多时,冯婧和徐天一进门,萧强就对冯婧说:“我说冯小姐,叫你请个人来就这么难?还好只是请一个在校大学生,如果让你去请企业家、政府官员,还不等到明年?”

    冯婧没有说话,紧紧抿着嘴,不时瞅几眼徐天,低着头,一副满腹委屈的小女儿态。徐天脸上挂不住了,咳嗽几声:“萧队长,不能怪冯警官,是我的不对。你看,都十二点了,我肚子饿了,本想先吃完饭再来见你。”

    萧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徐天:“我看,我们的徐大侦探,是心中有鬼啊,所以不愿意见我这个捉鬼的钟馗。”

    徐天也笑了:“我有什么鬼,莫非,我们的萧大警官,有证据证明凶手是我?”

    萧强摆了摆手:“徐天,你别和我绕圈子,昨晚梅干被杀,你是现场证人,不会一点线索也没有吧。”

    徐天立刻回答:“我能有什么线索?有萧队长在,还用得着我这种人来说三道四?”

    萧强面色一沉:“好了,徐天,你不要贫了。要知道,这是一宗恶性连环杀人案,死的都是我们国家精心培养的医学人才,也是你朝夕相处的同学好友。这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不尽快侦破,缉拿凶手归案,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我请你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你对昨晚所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徐天嘴唇嚅动了几下,欲言又止,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萧强看到徐天如此神情,情知他肯定有所发现,只是不知出于何故,现在不愿意说出来。萧强笑了笑,努力打消徐天的顾虑:“徐天,你尽管说,就当是侦探推理爱好者的相互交流好了。你放心,说错了,也没关系。”

    徐天还在迟疑,吞吞吐吐:“萧队长,不瞒你,对于梅干的死亡,我是有些个人看法。只是,现在很多事情,我也没弄明白,一头雾水,摸不到头脑。没有证据,随便怀疑别人,也许会影响身为办案人员的你。如果你相信我,再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我想通了,第一个告诉你。”

    萧强知道徐天不愿意说,再问下去也是枉然。他呵呵一笑,用笔在纸上飞快地写上几个字,递给徐天看:“其实,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详细看过了你们六个人的证词,心里也有了底。找你来,不过是为了证实一下。你看,是不是这个人?”

    徐天扫了一眼白纸上的黑字,身体微微战栗了一下,抿着嘴没有回答,却也没有争辩,无异于默认了。

    第三章魅影惊魂(7)萧强拿出打火机,把白纸点燃,烧成灰烬,接着说:“徐天,我没有立即采取行动,是不想大张旗鼓引得医学院人心惶惶。所以,请你理解我,配合我们警方,尽快找出有力的证据,结束这场噩梦般的连环杀人案。否则的话,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441女生寝室的方媛苏雅她们。”

    徐天的眼神在一瞬间突然尖锐起来,全身散发出一种凌厉逼人的气势,完全不像一个在校大学生,连久经江湖的萧强也为之一震。时间很短,最多两三秒,徐天就回复到平时那种文静木讷的书生模样,但那种摄人心魄的气势还是给萧强留下了深刻印象。

    转念一想,萧强已经明白了。刚才他提到了方媛,而徐天,对方媛有种特殊的感情。是的,徐天在暗恋方媛。暗恋几乎是每个青春男女所必经的情感经历,纯情,挚诚,没有一点杂质,简单的思维下一颗纯净的心灵,为了心爱的人,什么都愿意牺牲。萧强当年也经历过,将心比心,自然能理解徐天此时的心情。

    “你放心,萧队长,方媛她不会有事的。”徐天轻声说,语气轻描淡写,却自信坚定。说完,徐天扔下萧强,径自离去。

    徐天在去食堂的路上遇到了方媛。

    她就站在小树林面前。因为陈安琪的死亡事件,小树林被学校保护起来,用绳子围起简易栏杆,道路边立起一座禁止进入的公告牌。方媛对这些视而不见,只是怔怔地望着茂盛浓密的榕树枝若有所思。

    徐天没有惊动她,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媛突然转过身,与徐天四目相接,两个人都有些吃惊。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方媛认出了徐天。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徐天不知所措,故意反问,反攻为守。

    “我吃完饭,没这么早午睡,随便走走,就走到了这里,觉得这棵老榕树很有意思,就多欣赏了一下。”

    “是啊,我也是。”徐天讪讪地说。

    “是吗?你也吃完了饭没事随便走到这里来的?”

    “嗯。”

    “我怎么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

    “似乎是某些人的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方媛扑哧一笑,宛如春回大地百花盛开。这个徐天,还真木讷。

    徐天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转移话题:“苏雅呢,怎么没看到她?”

    “她吃不惯食堂,到外面饭店吃饭去了。”

    “她还真娇贵。对了,你怎么看这棵树看得那么投入?”

    “你不觉得,这棵树很古怪吗?你看校园里其他的树,一棵棵苍老萧瑟,掉光了叶子。可这棵老榕树,却一个劲地疯长,郁郁葱葱,枝叶茂盛,怪不得别人说这里面有树妖呢!”

    徐天却仿佛被雷击一般,陡然间怔住了,呆呆地看着老榕树,口中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啊。”

    “你在说什么?”方媛一头雾水。

    “没什么,我终于想通了昨晚梅干死亡的真相。谢谢你,提醒了我。”徐天又散发出那种凌厉的逼人气势,仿佛临战的将军般。

    “我提醒了你?”方媛还是不明白。

    “是的,发生的一切事情,还是因为它——树妖!”徐天的眼神穿过老榕树,遥望着前方的女生宿舍,信心十足。

    “树妖?”

    “是的,树妖,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树妖。”徐天显得有些兴奋,搓着手,但似乎又不知从何说起。

    方媛有些失望,如果徐天将一切也归之为树妖,和食堂里的那些新生又有什么区别呢?

    “嗯,那么,徐天,我要回去休息了,再见。”

    “等下……”徐天叫住了方媛,“你能否帮我打听一件事?”

    “什么事?”

    “你去女生宿舍,帮我打听黄嘉雯的事情,尤其是她感情方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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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12-2009 04:4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黄嘉雯?”方媛想起来了,这个失踪的女生传说被树妖吞噬掉了。

    “是的,你就别问这么多了。记得,要问清,当年有哪些人追求她。这件事,很重要,千万别忘记。还有,不要轻信别人,梅干是被人谋杀的,凶手,就在我们当中!”徐天千叮万嘱,面色凝重,“你要私下悄悄打听,别让人察觉……你要注意安全。”

    方媛本还想问个清楚,徐天却已经火烧眉毛般急匆匆离去。看来,在他心中,基本确认了凶手的身份,现在急着去寻找证据。

    凶手,就在我们当中?方媛也不笨,沉思片刻,就已经知道徐天指的是谁了。可是,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要谋杀梅干?他又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他和树妖,有什么关系?所发生的一切,实在难以令人置信。

    方媛闷闷不乐地回到441女生寝室,寝室的大门是虚掩的。苏雅回来了?自己怎么没见遇到?

    “苏雅?”

    卧室的门缓缓打开,一个女人出现在方媛面前,却是她以前的班主任老师秦月。

    秦月穿着一套浅绿的职业套装,秀发梳理成披肩波浪卷,显得清新优雅。两年前,何剑辉被抓,强制关押进青山精神病院。而那时,秦月刚和何剑辉进行了婚姻登记,以何剑辉妻子的身份接手了何剑辉的电脑公司。那家小电脑公司并不值多少钱,值钱的是何剑辉一手设计的一套企业财务监控软件的版权。秦月将电脑公司与那套财务监控软件的版权一起转卖给国内一家高新技术企业,顺利套现获得数百万元巨款,然后停薪留职离开南江医学院不知所终。没想到,两年后的今天,秦月竟然会再度出现在方媛面前。

    “方媛!”秦月看到方媛,竟然有几分惊喜,似乎遇到了亲人般,快步上前。

    “秦老师……”方媛有些惊讶,紧走几步,伸出双臂想要拥抱秦月,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伸出的手臂讪讪地收了回来。

    秦月与方媛对望了一眼,那种原本喷涌而出的亲切情感迅速降温。秦月终于意识到,她与方媛,已经不可能再像两年前那样亲密了。两个人之间,始终有一条无法逾越的墙。

    当年,萧静怀疑何剑辉心理出现问题,利用催眠术诱导441女生寝室的女生们自杀,恳求秦月的帮助。秦月竟然无情地拒绝了,结果陶冰儿被何剑辉诱导自杀身亡,萧静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束手无策。秦月直到拿到与何剑辉的结婚证书,在法律上获得何剑辉的财产支配权后,这才配合萧静擒拿了何剑辉。(详见《女生寝室1》)

    后来,方媛才知道,秦月的父亲原本就是南江医学院里赫赫有名的心理学教授。方媛怀疑,秦月其实一直是知情的,甚至何剑辉的心理变异也有可能是她一手造成的。

    秦月上下打量着方媛:“两年了,你成熟了很多。”

    方媛勉强挤出几分笑容:“秦老师,好久不见了,你坐,我去给你倒杯茶。”

    秦月摇了摇手:“不用了,我是特意来看看你的。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就放心了。”

    一股暖意涌进心房,方媛竟也有些感动,毕竟,秦月曾经待她很好,如亲姐姐般。可是,无论如何,方媛都不能理解,秦月会为了何剑辉的财产牺牲陶冰儿的生命,即使她仅仅是知情者,也不可原谅。

    “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有些事情,我现在和你讲,你也不会明白的。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你还没走出校门,走向社会。成人的世界,不是现在的你能理解的。”

    “可是,不管将来怎么样,每个人都应该有做人的底限!”方媛态度坚决。

    “算了,我们不说这个。看到你这么自信成熟,我也很高兴。对了,这两年,没发生什么事吧!”秦月露出企盼的眼神,仿佛很想知道方媛这两年的生活。

    “还好,一切顺利。徐招娣醒了,搬到其他寝室去了。苏雅还和我住在这里,其实,她人也很好的,只是脾气大了点,个性傲了点。”

    “就这些?”秦月言下似乎有些失望。

    “就这些。”方媛想了想,“对了,萧老师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医生说他熬不过这个冬天。”

    秦月追问:“何剑辉呢?他和你联系了没有?”

    方媛愕然:“何剑辉?听说,他从青山精神病院逃出去了。刚开始,警察还派人暗中保护我们,可后来,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警察等了几个月撤走了。”

    “那你有没有,接到一个奇怪男人的电话?”

    方媛摇头。

    “那你有没有,连续做同一种很奇怪的梦?”

    方媛还是摇头。虽然常做梦,但没有连续做同一种很奇怪的梦。这两年,风平浪静,除了那些灵异传说,就再也没有发生其他的怪事了。

    “你再想想,很奇怪的男人,一直看不到身影,相同的声音,磁性、温柔,经常出现在深夜的梦中。”

    “没有,这两年,我的生活很平淡,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发生。”

    秦月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方媛问:“秦老师,什么不可能?”

    “哦,没什么。”秦月刻意回避。

    方媛好奇心起:“秦老师,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怪事?”

    “没有……”秦月一口否认,沉默了一会,说,“方媛,我最近休息不太好。”

    此时,方媛这才注意到,秦月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哆嗦着,身子在微微颤栗。一开始,方媛还以为秦月是见到自己有些激动,现在想来,秦月是因为恐惧。她的脸,原本娇嫩光滑,才两年的时间,就爬满了细微的皱纹。

    她那么有钱,怎么会生保养得如此差?

    方媛心中隐隐升起几分同情,富有的生活并没有给秦月带来幸福,甚至变本加厉地摧残她的身体与心理。

    紧紧的,关节“咯咯”直响,仿佛火药桶随时就会爆发。方媛与苏雅情不自禁地退后几步,躲到了徐天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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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12-2009 04:4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当——当——”,墙上的石英钟突然敲响。两点了,还有半小时就到了下午上课的时间。

    “我要走了。”秦月告辞。

    方媛送她,秦月在门口拦住了她:“不要送了。我已经回到医学院上班了,现在暂时在后勤处,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我现在很闲,无聊时就来找你,好不好?”

    方媛当然说好。她看出秦月来见她似乎另有目的,但仍然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有了百万家财,又何必回到南江医学院来赚这一个月两千块的死工资?听秦月的言语,她似乎被梦魇缠住了。但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总不可能,是何剑辉阴魂不散吧。

    一想到何剑辉,方媛就心里发毛,背后凉飕飕的,仿佛一脸邪气的何剑辉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正拿着望远镜偷偷窥视着她。方媛下意识地从窗口望下去,突然间,整个人都怔住了。

    女生宿舍铁门外面的树阴里,站着一个穿着黑披风的瘦削人影,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赫然是病入膏肓的萧静,看样子十分吃力,不知已经来了多久。他怎么来了?

    方媛担心萧静的身体撑不住,没有多想,与秦月匆匆下楼,走到女生宿舍门口停住了脚步。近看树阴下的萧静,精神似乎不错,原本惨白的脸色,此刻竟然涌出几丝血色。他在笑,嘴角微翘,目光中全是温柔的笑意。

    “你回来了。”萧静不是对方媛说的,而是对方媛前面的秦月说的。他的眼睛里,此刻只有秦月。

    秦月全身颤动了一下,惊奇地看着眼前的萧静。有风掠过,将秦月的披肩波浪卷发吹得飘逸纷飞,愈发衬托得她亭亭玉立。

    方媛虽然只看到秦月的背影,依然感受到秦月心海的波澜。萧静,曾是秦月的初恋,曾陪她一起度过那些刻骨铭心的纯情时代。那个时代永远储存在她记忆深处,仿佛一坛老酒,永远是那么醇香醉人。这是她珍藏的宝物,没有人能与她分享,甚至眼前的萧静,也不能。爱,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珍惜它,是因为知道终究要失去。总有一天,她能笑靥人生、八面玲珑、世事洞明、人情练达、成熟自立。最终,她不再爱,不再纯真。她将选择这个社会大多数人遵守的价值取向——金钱、权力、名声、地位……

    对秦月来说,萧静是一把双刃剑,他能带给她幸福美好的回忆,也能刺痛她现在坚硬封闭的心灵。她终天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想逃离南江医学院,其实,她是在逃避萧静。不,她是在逃避自己,不敢面对以前的那个懵懵懂懂却善良纯真的秦月。

    良久,秦月才开口:“萧静,你过得还好吗?”

    话一出口,她就开始后悔。萧静现在都成了这副模样,能好到哪里去?

    “我过得很好。”萧静丝毫不在意,“这两年,我的心境越来越平和了。我想,我越来越接近禅的境界了。”

    “那就好……”秦月松了一口气。

    沉默,相对无言。

    方媛本想离开,不打扰她们两人,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总是依依不舍,不愿意就此离去。

    快上课了,女生们陆续走出女生宿舍,三三两两,好奇地看着萧静与秦月。大庭广众之中,秦月颇有些尴尬,想了想,说:“萧静,我还有事,先走了,我现在暂时在后勤处,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找我。”

    萧静轻声问:“秦月,你气色不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秦月不愿意深谈下去:“我一切都好,没事。你别瞎猜了,保重身体,再见。”

    萧静站在那里,凝望着秦月渐渐变小的身影,怅惘不已。直到彻底看不见秦月的身影了,这才转过头来,对方媛苦笑。

    方媛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他:“萧老师,你身体不好,不要乱跑,我扶你回去吧。”

    “没事,我现在也是过一天算一天。有些事情,终究还是没放下。对了,方媛,你有没有发现,秦月老得很快。”

    “嗯。”

    “你也看到了?我还以为是我眼神不好看错了。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看来,她也是在劫难逃。”

    方媛愣住了:“萧老师,你在说什么?什么在劫难逃?”

    萧静微微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劫,能否逃脱,就要看个人的造化了。”

    “心劫?”

    “是的,心劫。”

    萧静累了,方媛扶着他,感觉手臂越来越重。她把萧静送回图书馆的小房间休息,匆匆赶去上课。上课时,思想老是开小差,牵挂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徐天在做什么?他能否找到证据?凶手谋杀梅干的动机?秦月为什么回到医学院?她的心劫是什么?

    中途休息时,方媛担心徐天出意外,硬是拉着苏雅陪着她去徐天的班上,却没有找到。听徐天的同学们说,徐天下午一直没来上课,也不在寝室里,不知跑哪去了。两人悻悻而回。下课后,苏雅无论如何都不愿在学校食堂吃饭,拉着方媛去了外面的餐馆。方媛没有胃口,闷闷不乐随便吃了些。

    吃过晚饭,从餐馆出来,天已黄昏,金色的夕阳渐渐西沉,黑色的夜幕从遥远的地方缓缓飘扬而至。秋风冷冷,不时有枯黄的树叶从干瘦的树枝上飘落下来,到处是褪色枯萎的野草,各种不知名昆虫的尸体。

    方媛与苏雅都不想这么早回到寝室里,在医学院的校园里随意闲逛。篮球场上总有一些肌肉结实的男生分队比赛,呼来喝去,斗志昂扬,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眼球,有的明目张胆为自己喜欢的男生尖叫助威。这几年来,大学生的恋爱环境得到了明显改善,学校对学生恋爱基本上是放任自流。稍微有点姿色的女大学生大多投身到看似浪漫的校园恋爱中,反正男多女少,只要想谈,不愁找不到男友。方媛搜索了一番,篮球队员中没有韩军的身影。以前,他总是篮球场上的明星,每次都上场,风雨无阻。今天,却不见了。

    方媛与苏雅在医学院里转了一圈,篮球场、图书馆、食堂、小卖部、小树林、月亮湖、小石桥,天快黑时,她们终于逛到了月亮湖边的蘑菇亭。徐天与韩军,正各自站在蘑菇亭的一角,默然相对。看样子,两人保持这种沉默,已经很久了。

    方媛与苏雅走近蘑菇亭,徐天却退后两步,有意无意地挡在了两人的面前。韩军阴沉着脸,似乎很不欢迎方媛苏雅的到来,冷冷地盯了两人一眼,转身准备离去。

    徐天突然大喝:“韩军,你别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谋杀梅干?!”

    韩军站住了,狠狠地盯着徐天说:“你胡说些什么?梅干是我好兄弟,怎么可能是我杀的?你是不是神经病发作?我懒得理你!”

    “韩军,你不要负隅顽抗,一错再错!我承认,你是个聪明人,但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太多,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别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太高估自己了。”徐天似乎胸有成竹,语带嘲讽,同时盯着韩军的一举一动。

    韩军冷笑:“是吗?那好,我就听听,你有什么根据断定我谋杀了梅干。”

    徐天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知道你不到黄河不死心。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是不应该说谎,尤其是在我这种人面前说谎。我仔细推敲过了,梅干死亡事件之中,有很多令人费解的疑点。第一个疑点,梅干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方媛与苏雅没发现杀死梅干的凶手?第二个疑点,是梅干的尸体怎么消失的?凶手是怎么藏匿尸体的?第三个疑点,梅干的尸体怎么回到实验室?为什么要回到实验室?当然,在梅干死亡事件中,还有其他的疑点,但这三个疑点,是最关键的,只要能把这三个疑点解释清楚,其他的自然水落石出。而在这三个疑点中,我是亲历第二个疑点发生过程的。当时,你说你看到了梅干的尸体,而我们后来却根本找不到,我就起了疑心。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尸体不可能无翼而飞,而你又坚持说你看到,并且没有离开实验室门口。巡警来了后,何伟老师打开病理学实验室,我进去详细观察过了,里面确实没有发现梅干尸体,而且也不存在隐藏梅干尸体的机关设计。这样,我基本上就可以断定,韩军你在说谎。你为什么说谎?很明显,你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即使不是梅干死亡事件的主谋,起码也是帮凶。”

    韩军一脸不屑:“你怎么证明我在说谎?仅凭这点,你就能断定我是凶手?未免太武断了吧。我倒要问你,梅干是怎么死的?方媛与苏雅是亲眼所见,总不至于她们两人也在说谎,她们也是帮凶吧?”

    “方媛与苏雅当然不是帮凶,她们只不过被你利用了。不错,她们是看到梅干被隐形的力量杀害的诡异景象,但事实上,她们看得并不真切。梅干怎么可能会被隐形的力量所杀害?这一点,我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当时病理学实验室的日光灯是亮着的,方媛与苏雅能确定没有看到其他人,所以,答案只有一个,梅干是被自己杀死的。”

    “可笑!梅干怎么可能自己杀死自己?他怎么可能自杀!”韩军忍不住发笑。

    “是啊,徐天,我当时亲眼看到梅干的死亡过程。死得太恐怖了,不可能是自杀。如果自杀的话,他为什么会呼救,怎么表现得那么恐惧?”方媛插嘴说。

    徐天对方媛微微一笑:“你上当了。我说梅干是自杀,但不是真的自杀,是假自杀。事实上,当时你看到的,都是梅干自己一个人表演出来的。”

    “假自杀?”

    “嗯,不错。梅干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让你和苏雅证明,他是死了,而且死不见尸,被传说中的飘移空间吞噬了。这也是他约你去病理学实验室见面的动机。他清楚你的性格,善良,胆大,是他用来证明自己自杀身亡的最好人选。”

    “为什么洗手间的水龙头会流出他的血水?他在实验室里诡异飘浮是怎么回事?”

    “这是他为增强欺骗效果所设计的诡计。他故意在楼梯上放了一块恶心的胚胎组织,让夜色行走的你不小心摸到,然后去洗手间里洗手。其实,他早就抽了自己的鲜血,冰冻成血块,放入水管中。那么晚,谁会去实验大楼洗手?只有你。所以,等你扭开水龙头后,冷水一冲,水管里冰冻的血块开始融化,混在一起形成了血水流出来。至于在病理学实验室的诡异飘浮,其实也不难做到的。我想,他是在身后系了根透明的绳子,双手放在背后往上拉,看上去就像是他身体被看不到的幽灵揪起来一样。梅干的身体素质不错,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并不难。日光灯虽然是亮着的,但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那根透明的绳子。何况时间短暂,你们又那么慌张。”

    方媛沉思了一会,徐天的推理不无道理,可是还有很多疑点没有解释:“梅干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看,他是为了误导其他人吧,尤其是警方。”徐天推测。

    “误导警方?”方媛还是想不通,“他好好的,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做这些误导警方?”

    “梅干应该是想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死了,接着再隐姓埋名外出逃亡。嗯,他为什么要外出逃亡?我想,他是负罪潜逃吧,有案在身。而陈安琪被杀,警方正在调查,他的嫌疑最大,怕因为陈安琪被杀案而牵涉出他的罪行,所以想趁警方没对他监控之前潜逃。他做这些,是想转移警方视线,让方媛间接为他作伪证,证明他已经死了,尸体神奇消失了,从而放松对他的追踪。”

    韩军突然大笑,仿佛看到世间最滑稽的事:“徐天,你说梅干是假装自杀,溜出实验室逃跑了,那他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实验室里?”

    徐天针锋相对:“这恰恰就是我想要说的。梅干既然逃亡了,怎么会出现在实验室里?只有一个原因,他被同伙灭口了,然后被拖入实验室。一开始,我总是想不透,凶手为什么要杀他。后来,是方媛提醒了我,树妖!对,就是树妖!整个事件,都因为树妖而起。梅干逃亡,也因为他与陈安琪遇到树妖。照理说,他不会那么笨,在那种情况下谋杀陈安琪,再编个树妖事件来做假证词。所以说,他的证词,还是值得相信的。难道真的有树妖?我看不是,肯定是人心作怪,人扮的树妖!但梅干为什么这么害怕树妖?一个校卫队成员,怎么会一看到所谓的树妖影子就丢下陈安琪拼命逃跑?只有一个原因,他做了亏心事,害怕看到树妖!而最近与树妖事件相关的是黄嘉雯失踪事件。直到这时,我才怀疑梅干的死是否与黄嘉雯有关。果然,我偷偷去查阅校卫队值班记录,黄嘉雯失踪那晚,值班的就是梅干。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值班人,而且那个值班人曾经与黄嘉雯有过感情纠纷,那人就是现任校卫队的队长、医学院里文武双全的学生会骨干——韩军!

    “我想,黄嘉雯的死,应该是你们两人的合谋。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梅干同意顶罪潜逃。但你始终还是不放心,怕梅干被警方抓住,暴露你,所以先让梅干假装被隐形力量谋杀,故意约来方媛做证人。然后等我们全部回去后,你再趁梅干不备,谋害了他,拖进病理学实验室。韩军,我的推理没错吧?”徐天眯起了眼睛,如鹰一般锐利,直刺韩军。

    韩军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徐天,全身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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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12-2009 04:5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湖中水鬼



韩军身材魁梧,一块块肌肉因为激动而高高隆起,站在那里,俯视着徐天,如肉食的猛兽般随时会扑过来捕猎。方媛心中隐隐担忧,如果韩军用强,徐天这种文质彬彬的书生怎么抵挡?

    出乎她意料的是,徐天却稳稳地站在那里,有意无意地拦住韩军的去路,对韩军的怒火熟视无睹,坚毅沉静,像一块坚硬的铁,纹丝不动。

    韩军似乎被徐天的沉静表现所惊诧,愤怒的眼神射击徐天,却没敢轻举妄动。

    徐天继续说下去:“其实,你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傻瓜,萧队长早就怀疑是你,他之所以没有立即将你拘留,只是还没找到相关的证据而已。而我一直隐瞒没有说出我的怀疑,是因为还有一些疑点没想通,尤其是你杀害梅干的动机。梅干是被人灭口的,可他有什么事值得你来灭口?我去问过很多人,黄嘉雯被树妖吃掉的灵异传说,最早就是从我们校卫队传出去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梅干!梅干为什么要煞费苦心的杜撰这个树妖吃人事件?目的就是为了掩盖你和他的丑恶罪行。你以前就对黄嘉雯垂涎三尺,可惜黄嘉雯却对你毫无意思,不理不睬,甚至当众还羞辱过你,这让一向自负的你深受打击。黄嘉雯在外面迪吧领舞,每天很晚才回医学院。她的死,应该是你和梅干的杰作吧。为了怕警方深入调查,你指使梅干潜逃。在潜逃之前,故意约善良胆大的方媛来证明梅干的假死。可梅干万万没想到,你真实的目的并不是要他潜逃,而是直接杀他灭口。可怜梅干,恐怕至死都没怀疑你这位义薄云天的好大哥。”

    韩军冷笑:“这些,都是你的凭空想象,说出去谁信?”

    徐天叹息着摇头:“我说过了,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其实,你现在的表现,已经证实了我的推理是对的。如果我说错了,你怎么还能站在这里和我争辩?要知道,被人冤枉杀人犯是一件谁都无法容忍的事,不管这个人有多大的气量。如果你是被冤枉的,你早就应该失去理智冲过来打我了,而不是清醒地站在那里对我反复质询。你现在的表现,恰恰证明了你的心虚。”

    韩军身形晃动了一下,似乎要冲上前。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对徐天冷冷的眼神有些忌惮。到校卫队这么久了,他唯一不能捉摸透的就是徐天。外柔内刚,看似文弱却坚如磐石,从来没看到他恐惧软弱过。韩军气得咬牙,握紧了拳头,可始终没信心动手。

    韩军怒吼:“你说这些,全是废话!证据呢?你有证据吗?现在的法律是讲证据的!”

    “是啊,徐天,你找到了证据吗?没有证据就不要乱猜疑自己的同学了。”方媛怕韩军动手,徐天吃亏,暗示他先离去。

    “徐天,别理他,去找萧队长,让警察来对付这个无赖!”苏雅说得更直接。

    徐天却依然继续说下去:“韩军,我就知道你会钻牛角尖。你虽然聪明,但也只是小聪明。你说要证据,既然事情是你做的,怎么也会留下蛛丝马迹的。昨晚,我们各自回去,方媛与苏雅回女生宿舍,小古回传达室,何伟老师回教师宿舍,只有我们两个是回到校卫队办公室。然后,你借口出去巡逻,去和隐藏在校园里的梅干见面,趁其不备谋害了他,再把尸体拖到病理学实验室。在这过程中,你的衣服鞋子不可能没沾一点血迹。处理好尸体后,你就找出暗藏的同款式的衣服鞋子换上,把沾上血迹的衣服鞋子以及凶器包裹好藏起来,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回来和我继续值班。我想,你应该没机会去处理掉这些衣服鞋子与凶器,它们还静静的藏在校园的某个角落里。如果让警犬嗅了你的体味,再到医学院里搜索,找出这些东西,不会太难。事实上,我约你来之前,就让萧队长准备警犬来医学院搜索了,很快就会出结果。我约你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迷途知返,主动前去投案自首,争取法律的宽大处理。”

    韩军开始出冷汗,一滴一滴,豆一般大,从额头滴下来。他的脸色开始发白,仿佛死鱼的肚子,嘴角抽搐着,铁塔般的身体似乎也变成了一堆软绵绵的沙堡,风一吹就会倒塌。

    方媛心中不忍:“韩军,你还是去自首吧,现在还来得及。”

    韩军一阵狂笑:“自首?自首有用的话,还需要警察?别忘了,这是杀人,不是偷窃打架。好样的,徐天,看来,是我低估了你。我不应该选择和你一起值班时做这些的,这是我最致命的失算。我承认,梅干是我杀的,但事情的真相却不是你所推测得那样,不是处心积虑早就安排好的。陈安琪死后,他很害怕,说看到了树妖,而树妖的脸,就是黄嘉雯!现在,你们知道他当时为什么那么害怕吧,以至于丢下陈安琪自己一个人逃命。是的,谁看到死人复活,都会魂飞魄散心慌意乱。我当然不信,一直在劝慰他,可他像着了魔,无论我怎么劝慰都没办法平静下来。他认为黄嘉雯的冤魂来找他,要逃离医学院。我就说,既然你要逃离医学院,不如设计让别人都以为你死了,以免警察到处通缉他。于是,我帮他想出这么个点子,假装自杀,约方媛到病理学实验室见面看到这些伪装的场景,让她来证明梅干已经神秘死亡。方媛在我们学校的名声很好,学业优良,作风正派,她说的话,警方与校方都会相信。开始,这一切都很顺利,我以巡逻的名义,在后面悄悄跟踪方媛与苏雅,暗中通知梅干怎么表演。等你们全走了后,本来梅干应该按计划逃离医学院的,事到临头他却反悔,说即使逃离医学院,黄嘉雯的冤魂还是会阴魂不散缠着他,不如向警方自首,让警方来处理这些事情。他当然可以自首,最多是从犯,可我呢?我是主犯,自首的话,我的前途、学业、理想、生活,一切,都完了。所以,我绝不会去自首!

    “可他是铁了心,无论我怎么威胁利诱引导劝解,都没用。他甚至迁怒我,是我把他害得这样子。争吵之中,我一时气极,错手杀了他。你说我早就准备相同的衣服鞋子,这点,你错了。这种运动服与运动鞋,我本来就有好几套一模一样的。我把梅干的尸体处理好后,偷偷潜回寝室,换好衣服鞋子,再把沾血的衣服鞋子包裹好,藏在校园里。做好这一切后,我为了不让你怀疑,继续值班,直到第二天梅干的尸体被发现。本来,我还想等今晚值班,趁人不注意翻出医学院,把沾血的衣服鞋子扔到外面。我没想到,你的动作会这么快,现在是来不及做这一切了。”

    韩军脸色黯然,整个人都焉了,有气无力,仿佛斗败的公鸡。他虽然强悍,也无法抗拒命运的无情。不远处,萧强和冯婧带领几名刑警走过来,其中两人牵着两条警犬。韩军即使想逃跑,也为时已晚。

    两条警犬围着韩军嗅了嗅,听从训练它们刑警的命令,撒开脚丫在校园里到处搜索。萧强点燃了一支烟,面对着韩军,严峻锐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韩军打了个哆嗦,脸上已经冷汗淋淋。

    徐天心里叹息不已,韩军本来是一个优秀人才,竟然会为男欢女爱这种事情误了一生。可有一点,他还是想不通:“就算黄嘉雯看不起你,拒绝你,你也不应该杀了她,这是做人的底限,没有谁可以剥夺别人的生存权利。”

    韩军神经质般地狂笑:“徐天,你说我是小聪明,其实你又何尝不是小聪明?只不过,你自以为你代表的是正义。正义是什么东西?这年头,谁还信这个?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我输了,无话好说,但我告诉你,我根本就没谋杀黄嘉雯!是我做的,我承认,不是我做的,我也犯不着背黑锅。”

    徐天一愣:“黄嘉雯不是你杀的?”

    “当然不是,我为什么要杀她?她只不过不喜欢我,不肯接受我罢了,我用得着杀她?是的,我喜欢她,我也不明白,我哪点配不上她了?让长相、论才华、论能力,我都是百里挑一的。她是鬼迷心窍,自做清高。迟早有一天,她会明白,站在她面前的我,才是她一生值得信任托付终生的人。本来,我还可以让时间来证明这一切。但她竟然当众拒绝我的好意,当着我那么多好友同学面前,让我下不了台。这口气,不出不行。于是,我决定先占有她!其实,我并不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也不想在那种情况下占有她的身体,但我要让她清楚,谁才是主宰!是我,不是她!我让梅干把风,在小树林里强行占有了她。她哭得很凶,撕心裂肺,竭力挣扎。完事后,我以为她会软弱下来,没想到,她竟然趁我不备逃出小树林,沿着月亮湖的湖堤往女生宿舍跑。她实在太倔强了,这种事情,算什么啊,哪个女人都要经历的。女生宿舍有值班老师,我怕她把我强奸她的事告诉宿舍的值班老师,连忙追过去……”韩军突然停顿了一下。

    “然后呢?”徐天催问。

    韩军的脸色原本就发白,现在变得更加惨白,颤抖着身体,两眼有些迷茫,怔怔地望着月亮湖。夕阳已沉,天色暗了下来,月亮湖的湖水如墨一般黑,一眼望去,深不见底,仿佛一泓腐败中的死水,连湖边的风都带着那种恶心的腥臭味。

    “你倒是快说啊!”

    韩军僵尸般的脸竟然挤出几丝苦笑:“说?我说出来,你们会信?”

    “信,我当然信!”徐天毫不犹豫。

    “好吧,我说,信不信由你。当时,黄嘉雯沿着月亮湖的湖堤跑,我跟在后面追,可没跑多远,就听得她尖叫一声,似乎被什么拉进了月亮湖中。我急忙赶到她落水的地方,看到她在湖水中挣扎,拼命地尖叫。我当时就纳闷,黄嘉雯一度是我们学校游泳队的成员,水性很好,怎么会在湖中胡乱挣扎?而且是那种手忙脚乱失去平衡的挣扎,看那样子,似乎水里有什么东西在拉她!大约只有一两秒钟,黄嘉雯就沉入了湖底,再也看不到。沉入之前,‘鬼、鬼’,一个劲地尖叫。”

    韩军继续说着:“梅干也赶过来了,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站在那里直哆嗦。我也愣了好一会,才慢慢恢复平静。黄嘉雯始终没有从湖水中浮现,看样子凶多吉少。我壮了壮胆子,脱了衣服准备下水。脚刚伸进湖水中,还没下水,就被什么狠狠地咬了一口,火辣辣的疼。抬起来一看,大脚趾头被咬破了皮,血流不止。我想起黄嘉雯的尖叫,莫非,月亮湖的湖水中,竟然真的隐藏着水鬼?医学院里一直有月亮湖水鬼的传说,说一个女生因为感情问题跳入湖水中溺死,她的尸体也没找到。每隔一些日子,不甘寂寞的水鬼就会从月亮湖中拉几个替死鬼下去陪她。我本来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但看到黄嘉雯的神秘溺水,还有自己脚趾上血淋淋的伤口,惊惶失措,当时就有点信了,不敢再下水,眼睁睁地看着黄嘉雯消失在月亮湖中。我只记得,月亮湖的湖面上始终飘荡着薄薄的灰白色的雾气,虽然有风,但那风怎么也吹不散那灰白色的雾气,而且风中总夹带着那股子腥臭味,令人反胃。我在湖边待了很久,始终没有看到黄嘉雯的身影,确认她溺死在湖水中,才和梅干离去。第二天,我们得知黄嘉雯没有回她的寝室。以前,黄嘉雯就经常逃课,她的同学一开始也没有在意,等发现事情不对劲,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了。”

    徐天突然想起,前晚,他陪梅干再次去寻找陈安琪,梅干特别留意月亮湖,故意远离着湖堤走路。难道,韩军说的是真的?黄嘉雯真的不是韩军所杀的,而是被月亮湖中的水鬼拉下去做了替死鬼?这怎么可能?

    “骗人!死到临头,还狡辩!”冯婧怒骂了一声。也许是因为是同女性的缘故,她对素未谋面的黄嘉雯泛起了几分同情。眼前的韩军,自我主义太强,完全不顾及黄嘉雯的感想,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占有她,又害怕丑事败露而谋杀了黄嘉雯!

    “骗人?我知道我说出来你们也不信。我既然承认了梅干是我杀的,杀一个人是杀,杀两个人也是杀,我有这个必要欺骗你们吗?”

    “那陈安琪呢?她也不是你杀的?”

    “陈安琪?我杀她做什么!我和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她?你倒是给我一个杀她的理由。我说过了,我是一时气极错手杀了梅干,根本不是有预谋的谋杀。你以为我是天生杀人狂?见人就杀?我还不至于这么变态!”韩军狂笑,仿佛一个疯子般。

    这时,带着警犬的两名刑警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包裹,上面还有些泥土。不用说,肯定是从校园的某个角落里挖出来的韩军的旧衣旧鞋,上面还有梅干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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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12-2009 04:5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萧强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熄灭掉,走向韩军:“跟我们回警局吧!”

    韩军却突然“咦”了一声,眼睛死死的望着月亮湖。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湖的湖水上面,不知什么时候浮起了一层淡薄的灰白色雾气,风中隐隐传来那种难闻的腥臭味。飘飘渺渺,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诡异气氛。

    韩军对着徐天竟然微微一笑,嘴角带有几分残忍的味道:“我知道你们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们相信。”

    然后,韩军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事——他纵身跃入了雾气茫茫的月亮湖中。

    “韩军,你快回来,顽抗是没用的,你逃不了的!”

    萧强在岸边大吼,一没留神让韩军跃入了月亮湖,萧强心中有些恼怒。不过月亮湖本来就是校园里的内湖,面积不大,无论韩军从哪上岸都逃不脱警方的追踪,不怕他借水遁走。

    跳入水中的韩军似乎在寻找什么,并没有向远处游走的意思。众人此时都涌到湖边,看着水中的韩军。临近湖边,水中的腥臭味更浓了,可能是鱼类尸体腐烂的味道。以前,湖水清澈时,随时可以看到一群群颜色鲜艳的红鲤鱼,现在几乎绝迹了。有一次,暴风雨过后,湖面上飘浮了成千上万的鲤鱼尸体,一些没死的也是鱼肚向上,苟延残喘,有气无力。校工花了很大精力来清理这些鲤鱼尸体,但是无论怎么清理都没办法清理干净——总是不断有新的死鱼浮现。校工筋疲力尽,准备第二天再来继续清理,结果第二天来的时候,发现那些死鱼尸体全部消失了——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消失的。自那以后,月亮湖就一直飘荡着这种腥臭味,到了夜晚,气味更浓,让人恶心得无法忍受。学校几次三番要决心清理湖水,但都因为资金问题搁置。

    韩军头上身上挂着几条水藻,在水中游来游去,东张西望,手在水下不停地挥动着。过一会儿,他脸现痛苦和迷惘之色,喃喃自语:“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

    方媛好言相劝:“韩军,你快回来,向萧队长他们自首,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

    徐天冷笑:“韩军,你不要自欺欺人,哪里有什么水鬼?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做了,何必这样遮遮掩掩敢做不敢当?我劝你还是快点上岸,老老实实向警方交待所有的犯罪事实,这样才能减轻法律的惩罚。”

    韩军却对他们的话听而不闻,要么站在原地踩水,要么发疯般潜入水中,到处寻觅,却始终没有收获。

    萧强看韩军的样子是不可能主动上岸了,对身边的王亮李铁说:“你们两个,下去,把他拉上来。”

    王亮苦着一张脸:“萧队,又是我们两个?上次我们两个从树上抬尸体下来,结果几天都没吃下饭。”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这是命令!”萧强不耐烦。

    一旁的李铁对王亮扮了个鬼脸。两人不再多说,脱衣服下水。韩军并不躲闪,王亮李铁很快就游到了他身边,一左一右,夹着他,一人一只手拉着他往岸边游。

    韩军并不挣扎,整个人都失去了活力,仿佛行尸走肉般,任王亮李铁拉上岸,口中还在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韩军一上岸就被铐上了锃亮的手铐,被刑警押着走向警车。但没走几步,他突然狂暴起来,挣脱押送刑警的控制,大声叫:“你们看,你们看……我没有说谎吧……”

    他径直跑到了徐天与方媛的面前,戴着手铐的手指向自己的大腿内侧。在那里,有一道细微的伤口,流着一缕淡淡的血丝。伤口上,赫然有几个浅浅的牙印。

    “真的,真的有水鬼,你们再去找找,肯定能找到。黄嘉雯就是被水鬼拉进水里吃掉的,和我无关。”韩军放声大笑,湿漉漉的头发乱糟糟地随着他的笑声颤动,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

    王亮李铁追过来,毫不客气地抓住他,把他推向警车。

    “老实点,别装疯卖傻,你这号人,我见得多了。”

    “就是,老老实实地呆着吧,有什么话,留着和法官说。”

    韩军一反刚才听之任之的态度,竭力挣扎,竟与王亮李铁厮打起来。他人高马大,身体结实,尽管被铐住了手,还是把王亮李铁弄了个狼狈不堪,在其他刑警的帮助下才塞进警车。

    这时湖边的学生越聚越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刚得知消息的曾国勇急匆匆赶来,穿过人群,正好目睹韩军被抓上警车。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散开。”曾国勇心情不好,指挥保卫处与校卫校的人把围观的学生们驱散掉。

    “萧队长,你们确认了,凶手真是韩军?”曾国勇小心翼翼地问,看得出,事到如今,他还是难以接受韩军是杀人凶手这件事。

    “曾处长,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也不会抓人。”萧队长对曾国勇还算客气,毕竟,黄嘉雯的失踪与陈安琪的神秘死亡还没有侦破,以后还需要他的协助。

    “唉,这孩子,一直很上进,责任心强,所以让他当了校卫队的头。我以为他会借机锻炼一下,加强组织与协调能力,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萧强递给曾国勇一支烟:“你也别想那么多,现在的人,思想太复杂,学生也不例外。你们当老师的,也管不了那么多。现在的社会风气太坏,容易带坏人,学校也不是一片净土啊。”

    曾国通接过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你说,这什么事啊,一个校卫队的头,结果知法犯法,而且犯的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罪,我怎么向他的家长、向学校领导交待。”

    萧强拍了拍他肩膀,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事情,都查清了?”曾国勇似乎仍然抱一线希望,希望凶手不是韩军。

    “也没有完全查清楚。不过,韩军自己承认了,梅干是他错手误杀的,并且牵出了黄嘉雯的失踪事件。据他自己说,他是强奸了黄嘉雯,但黄嘉雯不是他杀的,而是被湖里的水鬼拉进水里吃掉了。”

    “水鬼?他胡说些什么啊!”

    “是啊,我也不信,估计他是刺激过度,头脑混乱。陈安琪的死,现在还是个谜,韩军的确没有谋杀陈安琪的动机。曾处长,你能不能把韩军同寝室的同学找来,我查下陈安琪被害时他是否有作案时间。”

    “没问题。”曾国勇吩咐几个校卫队成员,去把韩军的同寝室的同学叫来。

    “你们先回去吧,路上小心点。”萧强让其他刑警先回去,只留下冯婧陪同。

    警车长鸣,呼啸着驶出医学院。

    方媛与苏雅准备离去,萧强叫住了:“对了,方媛,苏雅,你们别走,我还有件事求你们帮忙。”

    两人站住了,方媛问:“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是这样的。你们知道的,南江医学院是全国知名的重点大学,也是我们南江市教育界一面旗帜,现在出现了这种恶性凶杀事件,谁也不想。我们警方的责任是查出凶手,绳之于法,还医学院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只是学校的环境比较特殊,我们也不好大动干戈,弄得人心惶惶。所以,我想安排一个人住到441女生寝室去,让她配合我们暗中调查。学校那边你放心,我会去打招呼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曾处长?”萧强转脸去看曾国勇。

    “没问题,我们会尽力协助好你们警方的侦破工作,希望能早日水落石出。”曾国勇答应的倒是爽快。

    “有问题!”苏雅冷冷地看着萧强与曾国勇两人,冷若冰霜,一字一字地说,“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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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12-2009 04: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萧强有些不快,沉吟片刻后,说:“据我们警方的推测,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441寝室中的你和方媛,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保障你们的人身安全。因此给你们带来的不便,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谅解。”

    曾国勇心情不好,毫不客气地说:“苏雅,你瞎胡闹什么,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医学院的学生。这种事情,还需要你的同意?”

    苏雅一脸不屑:“我才不管这些,反正是我不同意。如果你们安排别人住进441女生寝室,发生什么意外,我可不负责。”

    曾国勇担任医学院保卫处处长这么久,还没受到哪个学生的威胁,更何况是这种明目张胆的威胁,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你什么意思?发生意外?苏雅,我告诉你,你别太张狂!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们都会安排人住进441女生寝室!你最好收敛点,别拿好心当驴肝肺!”

    方媛暗中扯了扯苏雅的衣角,想制止她。苏雅没理方媛的暗示,毫不示弱:“随便你们怎么做,反正事情都是你们说了算,我一个学生,能有什么发言权?不过,我事先声明,无论是谁住到我们寝室,都要守我们寝室的规定。她如果死得不明不白,我一概不负责!”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转身愤愤地走了。

    方媛急忙打圆场:“曾处长,萧队长,你们别生气,苏雅人是这样的,脾气是大了点,但人很好,相处久了就好办。”

    曾国勇摇了摇头,自找台阶:“萧队长,你看,现在的学生啊,真是没办法……”

    萧强苦笑:“是啊,我们都老了,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思维了。”

    徐天望了望在场的众人,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晚上还要上课。”

    曾国勇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哦,对了,校卫队的事,徐天你就多上心点,韩军的工作,你先顶着。”

    徐天愣了一下,曾国勇这么说,等于是让他负责校卫队了。校卫队虽然仅是学生会的下属分支,但因为其特殊的作用,在医学院里也颇受瞩目。

    “怎么了?徐天?有什么问题吗?”曾国勇看徐天没反应,追问了一句。

    “没……”徐天不置可否,“那我先走了。”

    方媛等徐天的身影消失后,问:“萧队长,你们让谁住进441女生寝室?不会是你身边的冯警官吧。”

    萧强赞许地笑:“答对了。怪不得徐天说你很聪明,对你一往情深。”

    方媛脸上一红:“萧队长乱说些什么啊。”

    她当然知道徐天对她有种特别的好感,但被萧强这样当众说出来,还是很尴尬。

    “很高兴冯警官能住进我们寝室,希望你能住得愉快。”方媛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苏雅你就别担心,我会让她转变态度的。”

    冯婧微笑:“我也很高兴能再当一回学生,而且是和两位这么出众的美女同居一室。”

    “冯警官说笑了,我也要去上课了,先走了。”方媛告辞。

    回到寝室,看到苏雅正在闷头闷脑的上网,对方媛的到来充耳不闻。方媛知道她怪自己没有和她站在同一阵线上反对冯婧的入住,却不点破,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依旧和以前一样笑着叫她:“苏雅,还在上网?快到时间了,不去上晚自习?”

    苏雅头也没回:“不去。”

    “又在钓帅哥?叫他发几张照片来看看。”方媛坐到苏雅身边,搂着她的肩。

    苏雅在聊QQ,打字如飞,劈里啪啦,同时和几个好友聊天,看得方媛眼都花了。

    “我说苏雅,你就不能专心点?怎么这么花心,同时和这么多帅哥聊?”

    苏雅停下来,有些意味萧索:“都是一群白痴,算了,不聊了。我去写小说。”

    方媛只好站起来:“那我去图书馆,不打扰你了。多写点,发了稿费请我去购物。”

    方媛收拾下课本,走出寝室,把门关好。

    晚自习一般都没有老师,班主任也仅是偶尔来视察,缺课的现象相当普遍。现在的大学生,学业固然重要,但谈恋爱、上网也是不可或缺的,就那么点业余时间不够用,只能挤占上课的时间了。这样也好,最起码,能来上晚自习的,大多数是想温习功课的,不至于成为谈情说爱的约会。

    方媛利用晚自习的时间去图书馆兼职,帮萧静整理图书。实际上,萧静这两年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他的工作几乎都交给了方媛。幸好图书馆的另一个管理员体恤方媛,又是熟手,分担得比较多,不然真够方媛累的。

    今天,萧静的气色却很不错。方媛来到图书馆时,他竟然整理完大部分图书,还在进进出出地忙活。方媛怕萧静身体吃不消,赶紧上前帮忙。白天,萧静就一个人走到女生寝室去见秦月,现在又忙忙碌碌,仿佛痼疾痊愈了一般。

    萧静看到方媛进来,似乎很高兴,扔下了手上的工作,也阻止方媛帮忙:“方媛,不要管这些,陪我出去走走吧。”

    方媛问:“那如果有人来借书还书呢?”

    萧静说:“管他呢,我都这种样子了,还不能休息一下?”

    方媛想想也是,萧静重病在身,时日无多,一直闷在图书馆里。难得今天有这么好的兴致,想出去走走,不好扫他的兴。

    “那,好吧。”方媛去扶萧静。

    萧静拒绝了,豪气冲天:“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其实,萧静也只是刚到三十,长时间的疾病折磨,使他看起来更像个老人。

    两人收拾了一下,把图书馆关了,漫步在医学院的夜景中。

    晚风习习,凉爽宜人。月亮很好,斜斜地挂着,淡淡的橘黄,很柔和的颜色。校园里不时有成双成对的学生情侣,卿卿我我,燕语呢喃,风景这边独好。

    萧静感叹着说:“十多年了,医学院还是老样子。可是有些东西,却永远找不回来了。”

    方媛默默地看着萧静,不知怎的,心里酸酸的。在某种意义上,她把萧静当作自己的精神导师。

    萧静的声音忽高忽低,自言自语,含含糊糊。方媛侧耳聆听,隐隐约约是一首宋词。再听得几句,已经明了,萧静正在吟唱的是,是苏轼悼念妻子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萧静要死了。方媛想。这个念头在方媛的脑海里是如此清晰地呈现。

    一路上,萧静都在吟唱诗词,声音低沉,忧郁悲伤。从头到尾,萧静都没有提秦月半字,可他最难放下的,依然是秦月吧。

    终于,萧静累了,不再吟了,走向蘑菇亭,坐在石椅上。

    “方媛,你是不是觉得好笑?一个快死的人,还这么多愁善感。”

    “不是的,我觉得,萧老师,你很……”一时之间,方媛没找到妥当的形容词。

    “很可怜,对吧。”萧静幽幽地说。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方媛连连否认。

    萧静苦笑:“你不用否认了。其实,还有一个人比我更可怜,她的下场,恐怕还会比我悲惨。我只希望,那一天晚点到来。”

    方媛怔住了:“你是说——秦月老师?”

    萧静望着死气沉沉的月亮湖,默认了方媛的猜测,叹息着说:“每个人都到这世间都不容易,生命的意义是让我们好好的感知珍惜这个美丽的世界,不是来满足人性中卑劣的欲望。可惜,绝大多数的人都在各种各样的欲望海洋中轮回沉浮。人生就如同一朵花,从出生,含苞,盛开,凋谢,其间经历风雨,不管多苦,由美至衰,都是一个很美丽的过程。因为它感知了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活过。悲哀的是,我的生命之花,还没走完这个过程,在半途就被生生扼杀了。”

    “不会的。”明明是谎言,却又不得不说。

    “你不用骗我。你是个善良的人,可善良并不能带来幸福。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让自己坚强起来。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也没有绝对的善恶。软弱,只会让你失去竞争力。现在的社会,不相信眼泪,也不相信所谓的真善美,只讲究实力。其实,我并不担心你。方媛,在心理方面,你已经远远超越了你的同龄人。我担心的反而是秦月,她的财富,并没有给她带来幸福,反而会招到不怀好意的觊觎。”

    “可是,有钱的女人,并不止她一个。秦月老师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吧。”

    “她聪明?”萧强冷笑,“她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真正聪明的人,防微杜渐,明哲保身,想方设法,不让自己陷进危机中。而她倒好,为了金钱,自投罗网。要知道,她的对手是各种能力与智商都远远超过她的何剑辉。她用假结婚的方法骗取了何剑辉的财产,何剑辉能善罢甘休?看她现在的样子,形容枯槁憔悴不堪,这两年肯定吃了不少苦。你想想,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为什么会回到医学院来?怕就怕,她即使躲藏到医学院来,也是于事无补。对方既然已经盯上了她,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萧静的身体虽然垮了,但他的逻辑思维能力还在。以前,方媛就觉得萧静很奇怪,他似乎能洞察别人的心事。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善于观察与推理。

    “也许,事情并不如你想的这样严重。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秦月老师可以报警。”

    “报警?难道靠警察保护一辈子?再说,她有什么证据报警?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她是被何剑辉逼回医学院的。佛经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秦月现在是八苦俱全,岂能善终?”

    方媛无语。其实,谁又能真正摆脱这人生八苦?她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一个佛学典故。五祖传法,得意弟子神秀作佛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而不识一字的厨房小和尚慧能听了后,自悟佛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如果真的能心静如水,视名利为浮尘,无欲无求,或许能领会到那种禅境。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萧静竟然朗声念起了佛偈。可惜,没念多久,他就咳嗽连连,气喘吁吁。

    方媛上前扶住他。萧静摆了摆手,示意她松手,慢慢地坐好,身体歪歪斜斜地靠在石椅上。

    “我现在口很渴,你去帮我买瓶水来吧。”

    “好的,可是,你现在的样子……”方媛怕萧静支持不住。萧静今天的表现非常兴奋,与他平时的羸弱判若两人。

    这是个不好的兆头,医术精湛的都知道,病人在临死之前,经常会出现“回光返照”现象。方媛担心萧静随时会油尽灯枯,寿终正寝。

    “快去买吧。”萧静显得十分疲惫,缓缓闭上了眼睛。

    方媛只好起身。每走一段路,她都会回首望望,望见披着黑风衣的萧强与灰暗的蘑菇亭融为一体,僵坐不动。转过一个弯,已看不到蘑菇亭,这才快步向小卖部跑去。

    几分钟后,方媛拿着两瓶水回来,远远放见萧静的风衣,心下略安。但走得越近,越是心惊,直到进了蘑菇亭,心不由一紧。石椅上披着萧静的黑风衣,萧静的人,却不见了。

    这么晚,他会去哪里?

    方媛伫立在月亮湖边,放眼四望。月光皎洁,温暖着夜色中的医学院。虽然朦胧,医学院的场景却也能依稀看清,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的学生自由自在地打闹嬉笑,一片温馨景象。

    可是,萧静失踪了。

    蘑菇亭边,来去只有一条笔直的路。按理说,萧静即使离去,这时也应该会看到。再说了,他如果离去,为什么扔下他的黑风衣?要知道,他的身体,已经瘦削成排骨了。如果不是黑风衣裹着,十分吓人。

    “萧老师!”方媛再次大声叫,她的叫声,引来了许多惊奇的目光。

    方媛却没时间理会这个,沿着湖堤慢慢寻觅。她走得很慢,仔细搜索,却依然没有发现萧静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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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12-2009 04: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萧静,凭空消失了?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凭空消失。方媛沿原路返回搜索,目光开始望向月亮湖。

    如果不在陆地上,只能在湖水中。湖水很脏,现在几乎墨一般黑,微微荡漾,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迷离恍惚。

    方媛的瞳孔突然放大。

    湖水中,一个黑色的球状物时隐时现,随着水波微微晃动。方媛虽然看不真切,心里却陡然闪出一个可怕的猜测——那是萧静的头!

    方媛紧跑几步,找到一个稍微近些的地点,找好角度,借着明亮的月光仔细观察。这次,她看得很清楚。漂浮在水中的,的确是萧静。他的脸正对着方媛,嘴角还有几丝诡异的笑容,因为痼疾折磨而嶙峋的脸上满是伤口,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咬掉的,还在流着殷红的鲜血。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灰暗深邃,高深莫测地望着方媛。

    萧静死了!

    仿佛一座华丽奢侈的宫殿轰然倒塌,方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温暖的泪水夺眶而出,朦胧了她的双眼,滑过脸颊,流入嘴中,咸咸的,苦苦的。

    她终于再次体会到那种无法挣扎的痛苦。早就预知结果,却没办法更改,只能眼睁睁看悲剧演绎。

    “怎么了?”

    “你没事吧?”

    几个学生围了过来,好奇地询问。

    此时,方媛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着,几乎无法言语。

    她好不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绪,断断续续地说:“萧静老师……掉到湖水里去了……找人救他……”

    学生们望了半天,也没发现方媛所说的萧静老师。

    “没看到啊。”

    “湖水里哪有人影?”

    “你是不是看错了?”

    方媛抹掉泪水,望了望,湖水中,果然没有萧静的影子。

    萧静,沉进水中了?

    方媛惊奇的发现,在原来发现萧静的湖水处,竟然冒着水泡,很多很多的水泡。湖水里开始出现不规则的水波,迅急振荡,暗潮汹涌。

    方媛突然想起韩军的话,难道,月亮湖里,真的有传说中的水鬼?

    冷风乍起,卷起千重寒意,铺天盖地袭来。心莫名其妙地悬了起来,呼吸也不敢随意,身体似乎被千线万缕的线条绷紧,变得生硬起来。

    方媛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一声快过一声,越来越快,窒息的感觉再度降临。

    湖水下面,隐藏着什么?

    萧静,是被什么拖进了水中?

    几秒钟后,方媛终于叫出声:“我真的看到萧老师沉到了湖中,你们快去救他!”

    方媛是对身边的学生们说的。可是,这些学生,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打算下水救人。

    “你确定看到了有人掉进了湖水中?”不太相信的学生说。

    “这水,太脏了,一股子腥味。”喜欢干净的学生说。

    “谁水性好?水性好的下去捞捞。”躲躲缩缩的学生说。

    “就算有人掉进水中,现在救也晚了。”故作深沉的学生说。

    方媛望了这些学生,悲伤莫名。现在的人,是太聪明,还是太功利?

    方媛也略懂水性,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脱掉外衣,准备自己去打捞萧静。

    她还没来得及下水,背后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了她,任她怎么用力也挣扎不脱。

    “别下去,危险!”一个低沉却坚定的声音说。

    方媛正在气头上:“放手!别拉拉扯扯!”

    可是,拉住她的手却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方媛回头一看,拉住她的,是徐天。

    “什么危险不危险,我要去救人!”方媛大叫。

    “不能下水,这水有问题。”徐天的语气很温和,但自有一股威势,由不得方媛不信。

    “这水?”方媛低头看脚下的湖水,在夜色中显得异常黑稠,像一锅刚化开的沥青,水面上似乎还浮着一些细小的黑色藻类,随波逐流微微振动。她伸出食指,轻轻探入湖水中,指尖隐隐感到一种淡淡的麻痹。时间再久点,竟然还有些灼痛,仿佛那不是冰凉的湖水,而是燃烧的烈火。

    “这水究竟怎么了?”方媛很着急。萧静已经沉入湖水中多时,虽然生还的希望不大,但总要尽人事听天命,好歹捞他出来。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不对劲。具体的原因,还要专业的化验才知道。”徐天看方媛暂时打消了入水的念头,稍微松了口气,双眸在月色中熠熠发亮,一直凝视着方媛。

    “那韩军跳到湖水时你怎么不说?”

    “我那时只是怀疑,并不能肯定。何况,那时的湖水,也没有现在这么厉害。”

    “那萧静老师呢?他真的是掉进了湖中。”方媛几乎要哭出来。

    “我相信你。不过,你也要理智点。萧老师的身体不好,生还的希望很渺茫。而且……”说到这,徐天停滞了,似乎并不想继续说下去。

    “而且什么?”方媛紧追不舍。

    “方媛,你就别问了,和你没关系。反正,你听我的,不会错,先离开这里吧。”徐天仿佛隐瞒着什么。

    方媛冷冷地看着徐天,寒意阵阵,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般,看得徐天浑身不舒服。

    “好吧,我告诉你。我刚从曾处长那里得知,韩军他出事了,与这湖水很有关系。”

    “徐天,求你先想办法把萧老师捞上来,说不定还有希望。”方媛的眼中涌出大颗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或许是因为揭露了韩军的丑行,她对徐天有了种莫名的信任感,觉得他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对不起,现在确定没有办法,除非把湖水抽干。”徐天的证据有些沮丧,“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先回去吧。”

    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但没有人有所动作。有个男生被人群挤了一下,险些失足,杀猪般叫起来。徐天大声告诫大家,湖水可能有剧毒,千万不要靠近湖边,人群刷地一下向后撤出段距离来。

    方媛望着波澜不惊的月亮湖跺了跺脚,连徐天都这么说,看来救人无望。想起萧静对自己的种种好处,泪水又止不住落下。

    徐天看到一时不会有人靠近湖水,转身拍了拍方媛的肩膀,小声说:“萧静老师的事,就让警方来处理吧。如果他真的掉入了湖中,现在也已经无力回天。刚才我打了电话报警,我想他们快到了。”

    没过多久,萧强带着几名刑警匆匆赶来。徐天迎了上去,将萧静落水的事情简单向萧强讲了,又回到方媛身边。又过了一会儿,方媛看到刑警们并没有下水救人的打算,反而驱逐休憩在湖边的学生们。

    “警察在做什么?”方媛疑惑不解。

    “我想,是禁止学生们下水吧。”

    “禁止下水?警方也知道湖水中有古怪?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方媛突然想起徐天刚才说起韩军出了事,而且与湖水有关,问道,“韩军到底出什么事了?”

    徐天苦笑:“走吧,到校卫队办公室,我再告诉你。”

    方媛再次望了望月亮湖,依旧没看到萧静的影子。想想萧静的身体那么差,如果自己在湖中看到的人真是他,无论如何都救不活了。萧静一直孤苦,没想到会落得这么个下场。方媛一阵心酸,不忍就此离去,在徐天的再三劝说下,才一步一回头地离开湖边。

    校卫队的办公室里,徐天将韩军出事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韩军押到公安局后,很痛快地承认了他谋害梅干的经过。只是,他一再强调,他只是错手误杀了梅干。对黄嘉雯的失踪,一口咬定是她自己溺死于月亮湖,月亮湖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可怕东西。至于陈安琪的死,更是一问三不知,推了个一干二净。

    审讯的时间并不长,大约只有半个小时。萧强是老刑警了,知道罪犯刚被审讯时大多会有对抗心理,不可能老老实实地交代罪行,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先把韩军关到了拘留室。

    事情,就是在拘留室里发生的。

    关押韩军的那间拘留室,以前就关押了三名犯罪嫌疑人。其中领头的一人叫老刀,黑社会分子,惯犯,嗜血狂徒,一言不合就是打打杀杀,身上的刀疤连他自己都数不清。号子里老犯人欺负新犯人是很正常的事情,拘留室也不例外。韩军一进去,老刀就问他犯了什么事。韩军没理他。老刀火了,指使其他两名犯人一起群殴韩军。韩军这种毛头小伙子,虽然身体健硕,有两把蛮力,但打架的经验太少,不是老刀这种亡命之徒的对手,何况老刀还有两名犯人的帮助,没几下就被揍趴下了。

    值班的警察对这种事情也司空见惯,叮嘱了一句别出人命,就站一边儿抽烟去了。

    韩军被放倒后,老刀骂了几句,也就放手不管他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韩军突然从地上爬起来猛扑过去。情急之下,老刀双手分别捉住韩军的手,近距离搂成一团互相厮打。但韩军突然力气大得惊人,老刀根本制不住他,另外两名犯人赶紧上前帮忙,分别按住韩军的一只胳膊。老刀从地上爬起来,还想讲几句场面话,一瞬间却风云突变。

    韩军侧头,张口就咬在了一名犯人的手上,连皮带肉,咬下一块,血淋淋的。那名犯人惊叫一声,缩手缩脚。韩军发出一阵狂笑,竟然把那块咬下的肉嚼了几下,硬生生地吞下肚子。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韩军竟然在生吃人肉!这时,他们才发现,韩军的眼神非常怪异,针一般的寒光刺眼,那简直不应该是人的眼神,更像是一头饿狼。

    几个犯人都吓傻了,狂叫救命。韩军再度猛扑过来,张口往老刀的喉咙就咬。这次,老刀被吓破了胆,没来得及抵挡,喉咙被韩军咬破,鲜血喷得满屋子都是。韩军一直没有放手,直到老刀彻底不动弹了,还爬在他脖子上拼命地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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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12-2009 04:5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嗜血僵尸


那两名犯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魂飞魄散,缩在墙角里话都说不出来。

    惨嚎声惊动了值班的警察,但等警察赶到时,韩军还趴在老刀的脖子上吸血。那个警察没见过这种阵势,拔枪就射,子弹穿过韩军的后背。韩军被打得全身一个趔趄,但竟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胸部已经被打穿,他却全然没感觉到痛苦般,抽搐着一张脸,对着值班刑警不断地怪笑。他甚至还伸手摸了摸胸部的伤口,沾满了鲜血,放入自己的口中吮吸,呆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值班警察。

    值班警察一边大声呼救,一边警告韩军,但韩军置若罔闻,步履蹒跚地走上前,双手握住铁栅栏,竭力拉扯。粗如小儿臂的铁栅栏,竟然被他拉得渐渐弯曲成弧形,足以让他的头伸出来。值班警察吓得魂飞魄散,再也控制不住,瞄准韩军的头部,闭着眼睛,疯狂射击,瞬间就将剩余的五颗子弹全部发射完毕。

    五颗子弹全部命中韩军的头部。韩军脑浆迸裂,尸体被子弹的冲击力射得往后扑倒。他的手脚还在不断的挥舞,似乎想从空气中抓住什么来支撑他的身体。那两名犯人吓得晕了过去,值班警察也瘫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提心吊胆地望着韩军的尸体在地上挣扎。足足挣扎了四五分钟,韩军的尸体才静止下来。

    得知消息后,萧强立马赶来,率领刑警们处理现场,并将韩军的尸体送到法医处解剖。听完值班警察的描述,萧强联想到韩军曾经在月亮湖中被咬出牙印,马上打电话给曾国勇,让他立刻禁止医学院的学生靠近月亮湖,尤其是不能接触湖水。曾国勇接到萧强的电话,知道情况紧急,在回医学院的路上就打电话通知了保卫处与校卫队。

    听完徐天的叙述后,方媛整个人都呆住了。确实,徐天讲述的内容实在太离奇了,让人难以相信。可徐天一脸肃穆的样子,怎么看也不是在说谎。

    方媛问:“这怎么可能?韩军,怎么会吸人血?你确定你没听错?也许是曾处长传错话了。”

    徐天摇了摇头:“不会的,这么重要的事,谁会这么含糊。至于韩军吸人血的事,我想,韩军当时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而神志不清,失去了理性。具体的原因,要等法医解剖后才能知道,应该不会等太久。”

    “那韩军怎么能拉开铁栅栏?那可是专门关押犯人的,他哪有那么大的力气?”

    徐天叹息着说:“我以前看书,看到过一些人在危机中爆发潜力的案例。有一个十二岁的非洲少年,用瘦弱的胳膊挟制住一头巨鳄而逃生。在人体里,有一对叫肾上腺的内分泌腺体,分泌各种激素。还有一种能够储蓄能量、供应能量的特殊物质。当人体遇到强烈刺激时,这种特殊物质会释放出巨大能量,使机体各系统、各器官迅速获得强大动力,再加上肾上腺分泌的刺激性激素,从而产生巨大的潜能。当然,这种潜能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消失,而且出现的机率太低。我猜,韩军可能是因为某种刺激,突然激发了他的潜能,所以才变得那么可怕。”

    这时,门打开了,身着便衣的冯婧疲惫地走进来。

    方媛急忙走上前问:“冯警官,韩军到底怎么样了?”

    冯婧坐在椅子上喘气,望了徐天一眼,说:“他没有告诉你吗?”

    “说是说了,只是……”

    “只是,太难以置信,对吧。别说是你,就是我们,如果不是到过现场,都没办法相信。”

    几个人一时找不到话说,屋里一片寂静。冯婧亲眼看过韩军发疯的现场,更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冯警官,萧静老师掉到湖里的事,怎么办?”方媛问。

    冯婧安慰着说:“方媛,你别太难过。那些湖水,可能含有剧毒,已经采样送到最好的化验部门去化验了。我们警方也已经和医学院的领导沟通过了,准备连夜把月亮湖的湖水全部抽掉,应该能找到萧静老师,你就静下心来等结果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徐天问:“你们这一晚都要在这儿忙活吗?”

    “我们分成了两个小组,分别监督值班。不但要将湖水抽干,还要把抽出的湖水妥当处理好,严禁任何人接触。所以,我来找方媛,有件事要她帮忙。”

    方媛奇怪:“冯警官,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冯婧微微一笑:“不要叫我冯警官,叫我冯婧好了。我是下半夜值班的,今天晚上,我一个人住在医学院的招待所里,怕不习惯,想让你来陪陪我。”

    方媛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啊,那我和你一起去值班。我也想快点找到萧静老师的遗体。”

    徐天劝说方媛:“你还是不要去值班了,毕竟那是警方的工作,你去不合适。”

    方媛态度坚决:“不,萧静老师没有亲人,我是他最亲的人。我一定要去,尽一点心意。”

    徐天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但不好再多说什么。方媛和冯婧向他告别时,徐天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听见。

    方媛随冯婧来到学校的招待所。冯婧住在四楼,413房间。打开门,走进去,却是一个双人间。面积不大,很干净。床两张,被单洁白。洗手间里有热水器,随时供应。彩电一台,桌椅若干,有些陈旧,凑合着用。

    方媛用房间里的电话通知苏雅,今晚不回寝室睡。苏雅不置可否,对方媛不冷不热,估计还在生气。

    天色不早,两人却没有睡意。窗外黑漆漆的,不时传来“沙沙”的风吹落叶声。月亮湖的湖堤上,萧强正带着刑警巡逻抽水,曾国勇领着保卫处的保安们一旁协助。

    冯婧热了一壶茶,倒了些许茶叶,刚泡好,还没来得及喝,门铃响了。开门,两名男刑警站在门外挤眉弄眼,互相打趣。

    “王亮同志,我没有说错吧,我就说嘛,我们的冯婧同志,觉悟那么高,别人在累死累活,怎么会那么早休息。”

    王亮也不含糊:“那是,李铁同志。你看,人家知道我们口渴,茶都给我们泡好了。”

    说完,毫不客气地从冯婧手中接过茶杯,吹嘘着咂了几口。

    李铁笑笑,径直走进来,自己动手泡茶。

    冯婧不乐意了:“我说,你们两位了不起啊,私闯女性住宅,强抢豪夺。人民警察,为民服务,就是这样服务的?”

    王亮咧嘴一笑:“我们谁跟谁啊,想当年,在一个院子里长大,还没穿开裆裤时就认识了。对了,李铁,那怎么形容的?”

    “青梅竹马。王亮,你就不能多读点书?”

    “对了,青梅竹马。嘿嘿。”王亮还颇得意。

    “去,谁和你们贫!该做什么去就去做什么,别跑这来卖弄。”冯婧没好气地说。

    “得,我就说了,狗咬吕洞宾,好心没好报。”李铁一副委屈状,“我们这不是关心你嘛,特意来检查你休息的地方,防止意外嘛。”

    王亮一旁附和:“就是啊,我们听说,这个医学院还有个别称,叫灵异校园。从建校到现在,不知发生了多少古怪恐怖的事,还有人编成了这个医学院的十大灵异事件,有鼻子有眼的。你还别不信,就拿最近发生了事来说吧,树妖、水鬼、僵尸,还真邪了。我和李铁不是从树上搬尸体,就是跳到湖水里抓罪犯,什么好事都落咱哥俩身上了。”

    冯婧望了一眼方媛。可能是因为萧静的死,方媛的情绪很低落,静静地靠在床头上翻一份报纸,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说话。

    “去,都给我出去!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瞎胡闹。”冯婧下了逐客令。

    王亮与李铁只好告辞,临出门,还特意转过头叮嘱她:“别睡得太死,记得,到了轮班的时间,来隔壁的房间叫醒我们。”

    原来,他们是和冯婧一个组,一起轮班的。

    冯婧也累了,关好门,对方媛抱歉地笑笑,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手间沐浴。不一会,洗手间里就传来细微的“哗哗”流水声。

    方媛坐在床上,思绪有些沉重。萧静的死,对她是个沉重的打击。虽然他的身体一直不好,可说没就没了,让方媛十分失落。想到他临死时还在记挂着秦月,这样一个痴情的男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命运呢?刚才那个王亮看冯警官的眼神,应该也是一个痴情的男人呢,但愿他们会有一个好结果……

    忽然,方媛心念一动,刚才看到王亮与李铁两个刑警时,她有瞬间的心悸。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似乎有件事情没有想清楚。方媛凝神想了一会儿,心乱如麻,却抓不住要点。是萧静之死还有韩军的事,扰乱了心神,多少有点儿疑神疑鬼了吧?

    但这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如同梅干被杀的那个夜晚一样。方媛隐隐觉得,自己不应该住在这里。只是,她不好意思和冯婧开口。即使答应了别人,就要守信,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没多久,穿着睡衣的冯婧洗完澡走出来,用一条雪白的毛巾揉着湿漉漉的黑色长发,仿佛一颗香喷喷熟透了的果子,让人有忍不住想吃一口的冲动,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在方媛眼前尽显无遗。

    冯婧被方媛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又不是男人,怎么用那种眼神看我?快去洗个热水澡吧,很舒服呢。”

    经过一系列怪事,现在的方媛,无论是身体还是思想,都很疲惫。她懒懒地站起来,无精打采地去洗澡。方媛没有用热水,直接让冷水淋在身上。冰一般的寒冷,冻得方媛全身颤抖,精神为之一振,源源不断的冷水从喷头洒下,刺激着身体的各个器官。

    洗完冷水澡后,方媛的精神有所恢复。两人各自钻进被窝,熄灯,睡觉。

    闭着眼睛,努力了很久,方媛依然睡不着。她睁开眼睛,看到冯婧的眼睛也是睁着的。

    冯婧问:“睡不着?”

    方媛说:“嗯,睡不着。”

    “心里还很难受?”

    “嗯,很乱。”

    “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其实,生命是很脆弱的。警察,尤其是我们这种刑警,不像外人看上去的那么威风,危险性很大,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同事牺牲。”

    方媛问:“那你为什么还选择当刑警?”

    冯婧笑了:“我喜欢当刑警,从小就喜欢。当个优秀的刑警,一直是我的理想。”

    “你多好,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傻丫头,每个人都有理想,关键是你愿意不愿意在残酷的现实中坚持自己的理想。”

    理想?我的理想是什么?方媛自己都不知道。亲情?没有。爱情?不相信。友情?朋友们一个个生离死别。一个没有情感生活精神寄托的人,还谈什么理想?

    方媛郁郁不乐:“冯婧,我好羡慕你。刚才那两个刑警,都在追求你吧。尤其是那个王亮,说得多露骨,还青梅竹马。”

    “瞎说!”

    “我不是瞎说,我看得出来。而且,你对萧队长情有独钟。”

    冯婧假装生气:“别再说了,再说我可恼了。”

    “好了,不说就不说。睡觉吧。”

    “睡吧,等会,我还要起来轮班。”

    方媛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睁眼一看,冯婧已经起床了,穿戴整齐,一身警服,全副武装,连手枪都佩戴了。

    “就到了轮班的时间?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好好的休息吧。”

    “不,我要去,我要去找萧静老师。”

    “那,随便你了。不过,你跟着我,不要乱跑。”冯婧看方媛这么倔强,只好让步。

    方媛起床穿衣,冯婧出门去叫隔壁的王亮李铁。

    直到方媛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冯婧还在那里按门铃,门铃一直在响,却没有人来开门。

    “怎么睡得这么死?”冯婧无名火起,侧耳听了听,房间里面似乎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还有其他一些嘈杂的声音。

    “在搞什么鬼?”冯婧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一只沾满鲜血的拳头击穿了木门,暴伸出来,差点击中冯婧。冯婧下意识地闪避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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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12-2009 04:5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木门硬生生的断裂,中间的木板被撞飞,一个人影如断线的风筝般从房间里面倒飞出来,正是李铁。

    李铁一脸痛苦,捂着胸口,嘴角沁出几缕鲜血。撑在地上,勉强站起来,用手指了指房间,张了张口,还没说出一个字,喷出一口鲜血,头一歪,晕了过去。

    房间里面,传来呼呼的喘气声,粗重,腥臭,拉风箱似的,一声紧接着一声,仿佛里面隐藏着一头怪兽。

    “李铁!”冯婧惊叫,疾步上前,扶起李铁。

    李铁已经晕过去了,软绵绵的,断了几根肋骨,稍微移动身体,嘴里的鲜血仿佛细流一般涌了出来。

    “小心!”刚走出房门的方媛尖叫一声,捂着嘴,退后几步,靠在墙壁上,蜷缩成一团。

    冯婧抬起头来看到了王亮。

    冯婧是和王亮一间大院里长大的,在某种意义上说,王亮就是她的亲人,就是她的哥哥。虽然她从来都不曾爱过他,但那种比爱情更持久温馨的亲情早已深深地融入她血脉。

    可是,眼前的王亮,已经不再是她所熟悉的王亮。

    王亮浑身是血,摇摇晃晃,左右颤动,似乎随时会失去平衡。他的脸,长满了凸起的小颗粒,血红与苍白两种颜色混合在一起。五官有些变形,仿佛如得了痴呆症般,僵硬生涩。唯一有些生气的是他的眼睛,却异样的凶残恶毒,让人不寒而栗。

    “王亮,你……你……”冯婧本想问,王亮你没事吧,话却说不下去。王亮这副样子,能没事吗?冯婧突然想起了前不久死去的韩军,听说韩军死之前已经精神崩溃嗜血疯狂,王亮也会和他一样?

    王亮没有回答冯婧,凶光毕露的眼睛却望向了李铁。李铁身上,到处是血,新鲜夺目。

    冯婧心中一阵刺痛,王亮,真的疯了!这时,她心里还隐隐希望,王亮疯狂的程度不要太深,不要像韩军一样嗜血。

    王亮已经一步步走上前,口中发出怪声,似乎是笑,笑得毛骨悚然。他的眼睛,始终望着李铁身上的鲜血,张牙舞爪。

    “王亮,你醒醒!”无论冯婧怎么叫,王亮都置之不理,听而不闻。

    “别过来,求求你了,别过来!”冯婧含着泪,迅速拿出手枪,上膛,瞄准。

    王亮没有停步。

    “砰”的一声,枪响了,射中王亮的腿,却不是冯婧开的。

    冯婧望向发出枪声的地方,萧强正站在那里,额头汗水涔涔,铁青着一张脸,双手握枪,枪口瞄着王亮。

    “萧队!”冯婧惊喜交加。

    王亮的腿被子弹击中,身子摇了摇,单膝跪地。尽管如此,他却只是望了一眼萧强,依然没有停止脚步,重新抬起了腿,步履蹒跚地再度走过来。

    萧强咬咬牙,疾步跑过来,背起李铁,对冯婧喝了声:“走,快跑!”

    冯婧脚发软,好不容易站起来,还没等她抬起脚,王亮拦住了她,略微弯腰,乍然猛扑过来。冯婧还在震惊中,完全忘记了躲避,眼看就要被王亮扑倒。

    电光火石中,萧强放下李铁,侧面拦腰一抱,直接把王亮扑倒,两人一起摔倒在坚硬的地面上。萧强是警队的数一数二的擒拿高手,想也没想,顺手就抓住王亮的手,反手一扭,想把王亮制服。出乎意料,萧强两只手,竟然按不住王亮一只手,被王亮一甩,竟然把他整个人都甩了出去。

    王亮的动作虽然有些呆滞,却不知为什么,力大无穷,即使是萧强这种人物,在力量方面也相差太远,根本就没办法匹敌。一力降十巧,你的擒拿技术再高,力量相差太大,什么技巧都是枉然。

    这一摔力量好大,摔得萧强头晕眼花,身体像散了架一般,疼痛难忍。萧强勉强站起来,王亮低吼一声,挥臂打来。萧强双手一格,双膝一软,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腕骨似乎扎了无数细针般疼痛,仿佛要断了。

    “开枪!”萧强奋力叫了一声,疼得冷汗直冒。

    一开始,萧强放弃枪击,想先制服王亮,再送他去治疗,可没想到,疯狂后的王亮如此可怕,事情演变到现在这种地步。如果再不制服王亮,他与冯婧、方媛、李铁四个人的性命要断送在他手上。

    冯婧的手哆嗦着,拿着枪瞄准王亮,可就是没勇气按下扳机:“萧队,王亮……还有没有救?”

    萧强憋着一口气奋力抵挡王亮,话都说不出来。王亮虽然疯狂,一些基本的格斗技术却没忘记,抬脚一踢,正中萧强的胸口,直接把萧强踢得沿地面滑出十多米。

    冯婧闭上眼睛,射出一颗子弹,却射偏了,射在墙壁上撞出几丝火花。王亮放弃了萧强,奔向冯婧。冯婧睁开眼时,王亮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歪着头望她。冯婧握了握枪,正在犹豫是否还要射击,射击王亮哪个部位。王亮扬手,一掌打掉她手上的枪支。

    “王亮……”冯婧呻吟一声。这次,王亮好像听到了,似乎有点迷惘。但这点迷惘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他就欣喜若狂,伸手捞起李铁,张着白森森的牙齿,贪婪地舔着李铁身上的鲜血。

    冯婧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撕心裂肺的吐,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萧强也没有再爬起来,像是晕过去了。楼道里只有王亮粗壮的喘息和冯婧的干呕声。

    方媛慢慢地站直,抬起两条哆嗦着的腿,一步一步地走到萧强身边,摸出他的枪。

    枪很重,乌黑,锃亮,沉甸甸的。

    方媛用力呼吸,尝试着跳跃几下,来缓和自己的紧张。她端起枪,缓缓地走到王亮身后。

    这时,王亮已经把李铁身上的鲜血舔得干干净净,更加疯狂了,一双凶狠的眼睛滴滴乱转,嗅了嗅李铁的嘴,张开口就要咬过去。

    千钧一发,情势危急。方媛呀了呀牙,对着王亮的后脑勺,用尽全力,扳动扳机。子弹砰的一声飞出去,穿透了王亮的头,从他的眼睛中穿出来,残渣四溢。

    王亮大声狂叫,反手一挥。方媛的胳膊被击中,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手枪从半空中掉落,掉在王亮身旁。王亮也摔倒在地,望了望手枪,似乎陷进了沉思之中。过了片刻,他捡起了手枪,一点点地爬到冯婧面前。

    冯婧吐得全身都瘫软无力,惊恐地望着越来越近的王亮。王亮的脸,痛苦不堪,一手捂住眼睛,一手拿着枪,爬到了冯婧的身边。

    冯婧站都没办法站起来,巨大的恐惧湮没了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别过来……求求你,王亮,别过来……”

    王亮停止了动作,抬起头,剩下的那只眼睛凄苦悲伤,怔怔地望着冯婧。然后,他的手递出来,把枪塞到了冯婧的手上,嘴唇不断蠕动,仿佛在说什么。

    冯婧强自镇定,侧耳聆听,隐隐约约,王亮似乎在说:“好……痛……”

    冯婧终于明白,王亮是要她帮他结束自己的生命。

    方媛那一枪,击中了王亮的神经系统,也让王亮的神志清醒了一些。

    “不……不……”冯婧拼命摇头,一个劲地往后退,却被冰冷的墙壁阻挡了。

    “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婧婧!我很痛……”王亮猛然叫出声,声音微弱,此刻却如千金重锤,锤锤重击在她脆弱的心灵上。婧婧,是她的小名,也是王亮在私下场合对她的昵称。

    “对不起,亮亮……别怪我……亮亮……”冯婧拿着手枪,此时却仿佛重若千斤。她一只手蒙住了王亮的眼,枪口对准头部。冯婧闭上了眼睛,泪水涔涔而下……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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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12-2009 04:5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剩余的子弹在瞬间连续射出,一颗紧接一颗,全部穿透王亮的头颅。冯婧被接踵而至的后挫力掀翻在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泪流满面,无声啜泣。

    王亮是笑着断气的,面露微笑,仿佛在对冯婧说,谢谢你。死亡,对他来说,只是一种解脱。

    四处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寂静。原本安排在外面轮班巡逻抽水的刑警们听到了枪声,飞速赶来,却只看到这场人间惨剧的落幕。

    萧强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冯婧、李铁、王亮都没事吧。”

    身边的刑警一个个面色凝重,悲痛不已。萧强挣扎着爬起来,挺直胸膛,竭力忍受着胸口的痛楚,走到冯婧身边。

    王亮的血,还在流。招待所的过道里,到处是殷红的鲜血,红得耀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一个人可以流出那么多的血。

    冯婧被两个刑警搀扶着,脸色比纸还苍白,浑身无力,软绵绵地,一直在抽泣,话都说不出来。凭着丰富的刑警经验,萧强看了几眼就明白了,王亮是冯婧开枪射杀的。

    一个刑警叫:“萧队,铁子醒了。”

    李铁也醒过来了,因为受伤,因为失血,他的身体显得十分脆弱。

    “铐起来。”萧强望了一眼李铁说。

    “什么?”那个刑警愕然。

    “没听清我在说什么吗?铐起来,这是命令!再找些铁链,捆得结实些!”萧强怒吼,因为用力,胸口疼得更厉害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萧强怒火冲天的模样吓住了,好好的,为什么要铐住李铁?甚至还要用铁链捆起来。

    “可是,铁子他的伤……”

    萧强瞪了一眼,不再浪费口唇,亲自走过去,反手把李铁铐住。然后,他背起李铁,就要往外走。

    “萧队,你要把铁子背到哪里去?”几个刑警不明所以,围住了萧强。有的甚至在心里想,萧强会不会在近身格斗中脑袋受了伤,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对待重伤的李铁?

    “让开!我送他去医院!”萧强头也没抬,继续往前走。南江医学院有一个附属医院,紧靠着医学院的校园,医疗水平在省内是顶尖的。

    一个年轻的刑警把李铁从萧强背上强行夺了过去,说:“萧队,你就先歇歇,我来背铁子去。”

    这次,萧强没有坚持。刚背着李铁走了几步,胸口就疼得受不了,可能是断了根骨头。他强撑着,不想让众人发觉。

    “记得,一到医院,就叫医生给铁子打麻醉针,剂量用大点,让他动不了。”

    “是。”虽然不明白萧强为什么要这么做,年轻的刑警还是大声答应。

    萧强转眼去看冯婧,似乎振作了些,泪痕犹在,不要同事的搀扶,自己站直了,站得笔直。

    “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走?今天没人接班,全部给我继续坚守岗位!”萧强大喝,眼角迸裂,渗出血丝。别人流泪,他流血。

    “是!”齐刷刷地敬礼,一个个默然离去。

    曾国勇急匆匆地赶来,却只看到满地鲜血:“怎么变成这样?萧队长,发生了什么事?”

    萧强坚毅的脸上闪过几丝痛苦之色,旋即消失,仿佛磐石般,说:“曾处长,善后的事,就麻烦你了,给你们添乱了,不好意思。”

    曾国勇疑惑地问:“哪里话,说这种话就见外了。只是,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萧强叹了口气,说:“唉,都怪我疏忽了。其实,韩军在拘留室突然发疯,我就应该警惕,王亮与李铁他们两人都和韩军一样,下了月亮湖,有可能会步韩军后尘。刚才,我在湖堤巡查,接到法医的紧急电话,告诉我湖水中含有剧毒,具体的分析结果还没有出来,但一定要格外小心,禁止任何人接触这些湖水。我马上想到了王亮李铁,打电话到他们房间,没人接,心急火燎地跑来,却已经迟了。具体的经过,我被打晕了,也不是很清楚。冯婧,你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再说一遍。曾处长,我们出去吧,边走边听,这里血腥味太浓。”

    冯婧强忍着心中的痛楚,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详细叙述。说到方媛拾起手枪近身射击王亮时,萧强与曾国勇情不自禁地瞟了一眼方媛。王亮死后,方媛从地上爬起来,尾随着冯婧,一直没有说话。她只是被王亮的手掌扇到握枪的手,摔倒在地,没有受伤。

    天色不好,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有的只是习习冷风。秋意正浓,万木萧条。斑驳的阴影里,不知有多少细微的生命在枯萎、衰败、死亡。

    刑警们围在月亮湖的湖堤上,每隔一段距离布下一个岗,每个岗有台抽水机,“突突”直响,将湖水抽出来,流入停在一旁的水车里。

    萧强阴沉着脸,带着曾国通巡视每个岗的工作情况。不能让湖水漏出来,完完全全从湖水中抽入水车。所有的人,都要小心从事,不能接触湖水,也不能让湖水接触到任何人。

    冯婧放慢了脚步,和萧强保持了一定距离。她总是忍不住偷偷流泪,不想让萧强看到。她总觉得,王亮没有离开,就在她身边。每阵风,每只悄然掠过的飞虫,都可能寄托了王亮的魂魄。

    一只手悄然牵住了她,方媛在她耳边轻声说:“很想哭?想哭就哭吧。”

    冯婧摇了摇头,抹掉眼泪:“我没事。”

    方媛握了握冯婧的手:“父亲死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很苦,很想哭,就是哭不出来,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你也别难过了,其实,王亮是我杀的,如果不是我开第一枪,他就不会死。杀人,原来是这么难受,比什么都恶心。直到现在,我心里仿佛被掏空了,只剩下架子,空荡荡的,仿佛行尸走肉。”

    冯婧摸了摸方媛的头:“傻丫头,王亮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你不开枪,他也会死的。何况,他是我亲手杀的。当了这么久的刑警,其实我还从来没有对活人开过枪,没想到,第一次开枪,射的就是我最亲近的人。这样也好,至少,他是笑着去的。如果真有在天之灵,他也会原谅你的。”

    “所以说,冯婧,你不要太难过了。其实,你也是没办法,如果你不开枪,他再失去理智,疯狂之下,我们都会被他活生生打死。你救了我们大家的命啊。”

    冯婧若有所思,她的目光,穿过了幽幽灯光闪烁的月亮湖,穿过了沉沉暮气的小树林,穿过了森森屹立的女生宿舍,望向漫无边际无穷无尽的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暗天空。所有的光亮,都注定无法与这深不可测的黑暗相抗衡。

    流星乍现,璀璨瑰丽,一瞬间,实体燃烧殆尽,在亿万年的宇宙中微不足道。用燃烧生命换来的那场华丽焰火,又能在多少人心中留下不灭的痕迹?

    亮亮,愿你在另一个世界里实现你的爱情与梦想,心想事成,幸福一生。我在这个世界里,永远为你祝福。冯婧双掌合什,对着流星默默许愿,神圣虔诚。

    萧强站在湖堤上,一张脸隐藏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中,冷峻、沉静、坚毅。流星划过天空的刹那,他仰起脸,痴痴地凝望着,眼角有一些温暖的液体轻轻滑落,晶莹纯净。

    抽水机还在突突作响,声音却渐渐地小了起来,有几台停止了工作。一个刑警来报告,湖水已经抽得差不多了。萧强拿了一个功率大点的应急灯,下了湖堤,对着湖底照射。

    污黑的湖水抽得差不多了,湖底坑坑洼洼,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坑。有的地方露出了湖泥,同样的污黑,臭气四溢。奇怪的是,抽掉了这么多水,却没有看到一个活着的生物。鱼、虾、蟹、鳝、鳅,什么都没有,说不出的诡异。也许,是因为湖水太毒的缘故,什么生物也无法在这样毒的湖水中生存下去。

    萧强问:“曾处长,湖里以前没养过鱼吗?”

    身后的曾国勇凑上来,说:“养过,怎么没养?学校先后放了几千羽红鲤鱼,还混养草鱼、鲫鱼什么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场狂风暴雨过后,死掉了很多。”

    萧强说:“也不至于全部死光吧。”

    曾国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种事,我哪懂。要不,我去找个校工来问问?”

    “不用了。”萧强突然看到,在一个小水坑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弋,“曾处长,你看,那是什么?”

    “一条鱼吧!”曾国勇也提了个应急灯,照射那个小水坑。

    “真是条鱼?”萧强有些失望,心有不甘心,“捞出来看看!”

    身边的刑警答应了一声,张罗工具,很快就将那东西捞出来,果然是一条鱼。白色,腹圆,巴掌大小,扁平,似乎是一条鲫鱼。

    一名刑警伸手到网兜去捉鱼,想拿出来细看。萧强突然抓住那名刑警的手,低声喝:“小心点,戴好牛皮手套再抓,我看这鱼不正常。”

    刑警嘴里嘀咕着:“不就是条鱼吗,闹得这么隆重。”心中不服,但队长的话还是要听的,从工具箱中寻出一只牛皮手套,戴上,这才伸手去捉那条鱼。

    那条鱼在网兜里蹦来蹦去,十分活跃,倒是生龙活虎。正因为这样,才引起萧强的疑心。月亮湖的水那么毒,这条鱼安然无恙,生机勃勃,令人费解。

    刑警还没抓住那条鱼,手指就传来一阵疼痛——那条鱼竟然张口咬住了刑警的手。还好牛皮手套十分坚固,没被咬破。尽管如此,刑警还是吓了一跳,手指仿佛被尖嘴钳钳住了。

    急忙甩手,甩了几下,都没有甩掉。那名刑警无奈,脱下牛皮手套,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被咬出两个血洞,血流不止。这条鱼竟然有牙齿。而且牙齿竟然能咬穿牛皮手套。

    “去,把他带到南江附属医院,一到就打麻醉针,全身麻痹。”萧强果断地命令其他人把这名被咬的刑警带走。虽然现在还没的彻底弄清情况,但王亮的疯狂后的情形实在令人胆寒。为了防患未然,凡有可能中毒了的人,都必须送到医院里先麻醉起来,再行治疗。这也是他一看到李铁醒来就将他铐起来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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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12-2009 04:5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受伤的刑警被带走,萧强用强光照射那条鱼。那条奇怪的鱼,扔在地上,还死死地咬着牛皮手套,竟然撕下一小块,强行吞咽着。

    “奇怪,这是什么鱼?这么凶!好像不是鲫鱼。曾处长,你看过这种鱼没有?”

    曾国勇是从农村出来的,虽然没养过鱼,但常见的鱼类,还是能分辨清楚的。他看了半晌,说:“萧队长,这种鱼,我从来没有见过。学院也从来没有放养过这种鱼。”

    方媛早就和冯婧走了过来,只是一直没机会说话。她看了一会,心中一动,插嘴说:“萧队长,这种鱼,应该是外来的,似乎和我知道的亚马逊河的食人鱼有些相像。”

    “食人鱼?”萧强与曾国勇各自重复了一遍,目光刷地转向方媛。

    方媛有些紧张:“我也不能肯定。只是,听说巴西亚马逊河流域里,存在一种叫食人鲳的鱼类,俗称食人鱼,多达十几个品种,凶残成性,经常成群结伙游动,攻击所有可以攻击到的生物。别说是鱼虾蟹鳅,即使是猛兽与人类,只要掉进了水里,它们都不放过。凶残的鲨鱼,见了它们,也只有逃命的份。前些年,我国有很多地方引进了这种鱼来观赏饲养。但我国水域没有这种食人鱼的天敌,一旦流入江河中,对生态平衡的破坏是致命的,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几年前国家下令,严厉打击,统一行动,灭亡了所有的食人鱼。可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再度出现。”

    方媛这么一说,萧强也想起来了,的确有那么一回事。可是,湖里怎么会出现食人鱼?这是国家明文禁止饲养的,是谁放养在湖里?怪不得看不到其他鱼类,湖水本来就严重污染,其他鱼类能幸存下来本已不易,还要面对食人鱼的捕猎,想不灭绝都不行。

    韩军身上的牙印,想必也是食人鱼的杰作。食人鱼本没有毒性,但它咬破韩军的肌肤,让湖水的毒性浸入了韩军的血液循环中,这才是致命的。王亮下水时,很可能自己被食人鱼咬伤了却没注意,误以为是被韩军挣扎所抓伤。李铁之所以还没有发作,也许是因为身上没有伤口,湖水的毒性没有渗入他的血液循环中。这和艾滋病有些类似,只要没有让艾滋病毒通过血液、***、分泌物等方式进入身体的液体循环中,仅仅是接触,并不会被感染。

    可是,这究竟是什么毒?竟然能破坏人的神经中枢,麻痹各种器官感觉,让人变得如僵尸般疯狂。现在只能等待法医的检测报告出来。不知为什么,这次的法医检测,花费的时间特别长,听说法医们一直没有下班,通宵达旦地检测。

    萧强吩咐刑警,把食人鱼收起来,送到法医处去。刑警小心翼翼地用铁盒子装好。

    这时,遥远的水平线开始透出几丝清冷的光亮,暗黑的天空现出一些灰白的颜色,天快亮了。

    希望今天是一个阳光高照的好日子。萧强想。残余的那点湖水已经没办法抽出来,最好的办法是让阳光晒干,然后再掩埋。

    一个刑警突然叫了一声,指向湖中央:“快看那里,有一个人!”

    果然,在湖中央,一个人脸朝下趴在湖底。

    方媛惊叫:“萧静老师!”

    虽然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方媛还是毫无疑问地肯定那个人就是萧静。萧静的身体,她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韩军说,黄嘉雯是被水鬼拖进了月亮湖。可抽干湖水,没有发现黄嘉雯的尸骨,只找到了萧静的尸体。难道韩军所说的全是谎话?

    萧静,他又怎么会掉入月亮湖中的?难道也是被水鬼拖下去的?

    短短的几天,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扑朔迷离,鬼气森森。萧强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案件,案件还没找到突破口,精干的下属却已经惨遭毒手。

    光是把萧静的尸体弄上岸,就把刑警们头都胀大了。萧静的尸体在湖中央,一般的工具捞不到,只能让刑警们下去抬。虽然抽干了湖,湖底仍然是大大小小的水坑和污泥,这些肯定含有剧毒,严禁接触,否则性命难保。但不把萧静的尸体弄上岸,也不行,如果被新闻媒体报道出去,不仅让警方颜色扫地,也会破坏南江市团结安定的大好形象。

    萧强让两名刑警穿着紧身皮衣高位皮靴,裹得严严实实,扎好扎紧,弄得像电影中的防辐射人员一样。下去之前,先往两名刑警身上泼水做实验,确定皮衣里面浸不到水,不会被湖水的剧毒感染,这才让他们硬着头皮下了湖去捞萧静的尸体。

    没多久,萧静的尸体捞上来了,置在空地上,用消防车的水管长时间冲洗。其实,萧静的尸体全身几乎没一个完整的地方,头胸手脚,全被食人鱼咬过,血肉模糊。就连衣服,也被咬得破烂不堪,惨不忍睹。

    方媛无法继续看下去,只是看了几眼,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在冯婧的陪同下,摇摇晃晃地回到寝室去。她有些后悔,不应该坚持来寻找萧静的尸体。以后,只要一想起萧静,就会想到他残缺不全千疮百孔的腐臭尸体。

    方媛和冯婧都通宵没睡,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透支严重,确实需要休息。

    天已经蒙蒙亮,南江医学院陆续出现早起锻炼的教师们。有些教师围了过来,看到萧静的尸体,议论纷纷,唏嘘不已。

    曾国勇走上前,维持秩序,劝这些教师们散去,以免妨碍警察们处理现场。他正在做工作,一个年轻的女教师走到了他面前。

    这个女教师穿着一身鹅黄紧身运动装,勾勒出她那充满青春与美感的身材曲线。长发飘飘,亭亭玉立,白玉般精美的瓜子脸,小嘴红似樱桃,令在场的男人眼前一亮。

    曾国勇看到她,十分意外,怔了一下:“婷婷,你怎么也来这里?”

    原来,她是曾国勇的女友,南江医学院的体育女教师叶馨婷。

    “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萧静老师失足掉进湖中溺死了。”曾国勇没把实情说出来,不想让叶馨婷担惊受怕。

    “你昨晚那么匆忙赶回来,连电影都没看完,就是因为这件事?”

    “是的。”

    叶馨婷问:“那你到现在都没有睡觉?”

    曾国勇说:“没事,一晚不睡,不要紧的。当年我当兵时……”

    叶馨婷打断了曾国勇的话,生气地说:“别和我提当年,就你当兵的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我听都听烦了。”

    曾国勇不好意思地笑了。叶馨婷年轻貌美,又在医学院这种好单位,有的是男人追他。曾国勇一直认为,能找到叶馨婷这么好的女孩,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对叶馨婷宠爱有加,凡事让着她,从不和她顶嘴。

    旁边有认识的教师哄笑打趣:“哎,我说老曾啊,叫你不要找我们小叶姑娘。这美女,不是那么容易伺候的。你看,还没过门,就专制起来了。”

    当着这么多同事,叶馨婷也有些不好意思,柔声说:“做完事,早点回去休息吧,不要那么拼命,小心身体。”

    这几句话,说得曾国勇心里甜滋滋的,仿佛喝了蜜一般,痛痛快快地答应。叶馨婷望了湖边的刑警们一眼,没有多问,继续她的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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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12-2009 04:5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萧强走了过来,望着叶馨婷远去的身影,微微一笑:“行啊,曾处长,这手功夫可到家了。改天有空教教我,传授点经验给我。”

    曾国勇干笑两声:“萧队长,别开这种玩笑了。我们老老实实做人,规规矩矩做事,也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让人家看上了,哪有什么功夫经验。”

    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颇得意。毕竟,曾国勇没权没钱,相貌平平,年龄又偏大,能找到叶馨婷这种漂亮女孩,难能可贵。

    “曾处长,麻烦你了。你也辛苦了一晚,我看,今天就这样吧,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收拾好东西,都回局里去。你安排一些保卫人员轮班守卫,不要让任何人接触湖水。下一步的行动,等法医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再做打算吧。”

    “好吧,就照你说的办。安排好人员后,我先回去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尽快联系我,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曾国勇留下手机号码,安排好轮班的保卫人员,回去休息。他确实感到疲倦,最近学校的事情多,连续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没多久,刑警们收拾好各种器具,除了冯婧,所有人全部撤走。冯婧住进了441女生寝室,作为警方的眼线,密切注意医学院的异常动静。

    回公安局之前,萧强特意先到南江医学院附属医院看望李铁。李铁躺在病床上,全身被石膏绑得结结实实。所幸的是,经过医生们的详细检查,李铁的身体并没有发生异变。另外一名被食人鱼咬伤手指的刑警也没发现异常,这让他松了口气。

    回到南江公安局,一进办公大楼,他就直奔法医处。法医处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还请来了省厅有名的元老级专家刘法医来坐镇指挥。

    萧强直接找到刘法医,问:“法医报告怎么还没出来?”

    刘法医在翻阅一叠厚厚的资料:“萧队长,别急。”

    “能不急吗?昨天我的一个同事,死得莫名其妙。死之前,和死去的韩军一样,嗜血疯狂,攻击其他人。那湖水,究竟有什么古怪?”

    “萧队听说过藻青菌吗?”

    “藻青菌?是什么,是一种海藻,还是一种细菌?”

    “藻青菌也算是一种海藻吧,所不同的是,它是海藻和细菌的结合体,几十亿年前曾活跃于地球上,是现代细菌和海藻的祖先,曾是毫无生气的古海洋中的霸主。现在却出现在太平洋的美国的一些岛屿和渔场中,含有剧毒。这种藻类的生长速度非常快,一小时就可以布满一个足球场这么大。只要碰到这些海藻,皮肤会被烧伤,嘴唇会起泡掉皮,眼睛红肿。即使没碰到这些海藻,碰到了含有这些海藻的海水,也会有这些症状。”

    萧强想起来了,月亮湖的湖水里,经常能看到漂浮着一些黑色的藻类。只是,这些藻类,并不像海藻那样一片片铺满水面上,而是分散飘浮的,像死水里面的絮状物一样,所以不那么惹人注意。

    “你是说,医学院的湖水中,含有这种剧毒的藻青菌?”

    “应该说,是同一种性质的细菌。但毒性,却比海洋里的藻青菌强很多。”

    “这是为什么?”

    “远古时代,藻青菌的毒性并不是很强。现在大海里面出现的藻青菌,毒性加强了许多倍,但和我们正在化验的湖水比起来,却只是小巫见大巫,天壤之别了。我们在湖水里,除了发现大量的有毒化合物,还发现了大量的抗生素成分。我们分析,应该是南江医学院的校办药厂的处理污水,流入了湖里。”

    “抗生素?不是可以消灭细菌的吗?”

    刘法医叹了口气:“问题就出在这里。人们一直与细菌、病毒这类生物入侵者进行残酷的生物竞赛。一方面人类在制造各种药物消灭细菌、病毒,另一方面细菌、病毒也在不断地变异、演化为新的品种,从而对药物免疫。抗生素刚开始问世时,它的功效非常好,但是随着各种病菌的基因变异品种的不断产生,抗生素、疫苗的效果越来越差,细菌病毒们卷土重来,并且比以前更加凶恶,来势汹汹,而传统的药物在这些基因变异改良过的病菌面前束手无策。”

    萧强总算听明白了:“你的意思,南江医学院湖水里的藻菌结合体,因为校办药厂的污水排入,被污水中的抗生素消灭了很多,而没有被消灭的藻类细菌为了抵抗产生了变异,从而形成新的变种。这种新的变种藻类细菌,耐药性更强,繁殖更快,危害更大,对吧。”

    刘法医点了点头,接着说下去:“目前的杀菌剂主要以抗生素为主。我国对抗生素的使用管理并不严格,造成抗生素产品到处生产,随处可买。联合国卫生组织对我国这种药品管理制度颇有微词。随着抗生素的滥用,细菌的耐药性越来越强,甚至出现了以葡萄球菌为代表的常见病菌已不再对除万古霉素之外的任何抗生素敏感。像我们经常使用的一些青霉素,已经接近失效。即使是一些新出的抗生素产品,细菌对其耐药性是发达国家的几十倍。你想想,在湖水中的细菌,长年累月地抵抗药厂污水中的抗生素,其耐药性,达到了惊人的地步。而这些剧毒的细菌,偏偏对人的神经中枢有强烈破化作用。在藻青菌弥漫的海洋,很多哺乳动物被藻青菌感染,神经混乱,甚至吞食自己的子女。而你送给我们化验的湖水里面藻类细菌的毒性,远远超过海洋中的藻青菌。侵入人体血液后的繁殖速度,十分惊人。”

    难怪韩军与王亮会变得那么疯狂。其实,人的神经系统,一直就很脆弱。无论你多么坚强,只要经常使用一些对神经系统有副作用的药品,比如毒品海洛因,很快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中,无法摆脱。据一些心理学家的理论,城市里所有的成年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心理隐疾。绝大多数的人都在各种欲望中苦苦挣扎,权力、金钱、肉欲、情爱、烟酒、赌博等等,随便哪种都能轻易吞噬掉一个人的灵魂,能心平气和淡泊生活的很少。

    韩军与王亮,应该被食人鱼破了皮,以至于湖水中的细菌从伤口侵入了血液循环中。而李铁下水时身上并没有伤口,也没有被食人鱼咬伤,所以并没有被细菌感染。另一名被食人鱼咬破手指的刑警,并没有接触湖水,从食人鱼嘴上感染的细菌有限,自身抗体保护没有大碍。

    总算弄清了月亮湖的水鬼,只不过是食人鱼与剧毒细菌的综合作用。从法医处走出来,萧强不但没有变得轻松,心头反而更加沉重,仿佛压着一块重石,压得他无法呼吸。

    月亮湖里的食人鱼,是谁放养的?那些原始的剧毒水藻,是月亮湖自行产生的,还是有人故意培植的?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月亮湖里没有水鬼,但是黄嘉雯是怎么消失的?韩军说亲眼看到她沉入了湖底,可抽干了湖水,也没找到黄嘉雯的尸骨。而萧静,他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月亮湖中?陈安琪的死,到现在也是一个谜。梅干所看到的树妖,究竟是什么?竟然能漂浮在半空中?韩军说,梅干看到树妖的脸是黄嘉雯的模样,所以才吓得屁滚尿流慌不择路。树妖的脸,为什么会是黄嘉雯的模样?

    一系列的咄咄怪事,接踵而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萧强的身体已经很疲倦了,但他却不想睡觉休息。他一闭上眼,就看到浑身是血的王亮,耷拉着残缺的脑袋,对着他傻笑,笑得他心酸。他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眯了一会眼,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烦闷,溜出公安局又独自回到了南江医学院。

    南江医学院还是一片繁华景象,月亮湖的湖水抽得差不多了,那股恶臭淡了许多。萧强找医学院的领导通报了月亮湖的情况,准备再晒几天,把湖水彻底蒸发掉,杀死所有的水藻,填埋一定厚度的土壤后,再注入清水,并且禁止校办药厂的污水流入,重塑一个清澈明净的月亮湖。

    萧强在月亮湖堤上转了一圈,一直转到了小树林。在案发现场多走走多看看,说不定有新发现,萧强以前有好几件案子都是这样侦破的。但是,他今天却一无所获。他实在想不通,韩军有什么理由说谎?如果韩军不是说谎,那些事情,又如何解释?

    学生们都在教室里上课,偶尔也有一些谈情说爱的情侣,卿卿我我,拥抱亲吻,旁若无人。萧强实在看不下去,现在的大学生,比他那时要开放得多。萧强记得,他读大学时,别说肌肤之亲,即使和异性多说几句话,也会传得满城风雨。没想到,世事多变,一眨眼,现在的大学生,都可以正大光明的在校园里恋爱结婚。

    萧强走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附近的椅子上都坐了人,于是,他往小树林深处走去,准备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坐在树阴里静下心来好好思考。结果,他一走进小树林,就看到了徐天,正好奇地绕着老榕树转圈子。

    徐天发现了萧强:“萧队长。”

    “徐天,你不去上课,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有一件事没有想通,特意来这里看看。”

    “什么事没有想通?”

    徐天没有回答,反而问萧强:“萧队长,湖水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吗?”

    萧强把情况简明扼要地告诉徐天。

    “原来是这样。”听完萧强的叙述,徐天并没有多惊奇,似乎这些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萧强注意到这点,笑着说:“徐大侦探,你怎么一点也不感到惊讶,早就心里有数了,对吧。”

    徐天没有否认:“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早就猜到湖水里有致命的病毒细菌。昨晚,方媛去和冯婧一起住招待所,我就隐隐不安,但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会不安。今天起床后,我才想到了,原来那两个刑警为了抓韩军也下了月亮湖,很可能会和韩军一样被病毒细菌感染而发疯。幸好方媛没事,不然,我就难辞其咎了。”

    萧强心中一阵刺痛。徐天没想到,他又何曾想到?徐天仅仅是名喜欢推理的大学生,而他却是经验丰富的刑警。如果他早点想到的话,说不定王亮还有救。

    “那你现在有什么事想不通?”

    这已经是萧强第二次问徐天了,徐天只好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在想,凶手为什么要将陈安琪的尸体缠在老榕树下,暗示什么?现在都是秋天了,这棵老榕树,却如此苍翠,你不觉得有些古怪吗?”

    萧强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徐天“呵呵”笑了两声,却没有解释。

    萧强很不耐烦:“有什么话你直说吧,不要绕圈子。”

    徐天沉默了一会,轻声说:“其实,我也仅仅是猜测。韩军说黄嘉雯被水鬼拖进湖底,事实证明,湖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水鬼,所以,黄嘉雯不可能被水鬼拖进湖底。我打听过,黄嘉雯的水性一向很好,原来是校游泳队的成员。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她为了摆脱韩军与梅干,故意做出被什么东西拉进湖底的假象,真相是她潜水到了湖的另一边上岸逃跑,所以抽干湖水,也没有发现她的尸体。当时天黑,韩军与梅干都没有识破黄嘉雯的小把戏。韩军下水时,意外地被食人鱼咬了一口,心里诚惶诚恐,心慌意乱,联想到月亮湖水鬼的传说,信以为真。我想,当时的湖水还没有现在这么毒,韩军的体质一向很好,下水的时间也短,所以中毒不深没有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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