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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009 10: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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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头再看丫丫,已然挺着小肚皮做睡熟状。这小丫头装的还挺像……
我做了心虚的事,坐立不安。从光球里钻了出来,努力装做没事的样子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在一张宽大的书案上,我发现了三叠摞在一起的小纸牌。每张牌子上都用黑墨写着些字,有的纸牌最下方用朱红的颜色打着叉或是画着圈。
我爬到椅子上,举着一张纸牌问。“婆婆,这上面写的什么呀?”
婆婆赶紧走过来:“不要乱动我办公桌上的东西!这些是前来请愿的人许的心愿!”
“哦?”我好奇不已,指着其中一叠说:“那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婆婆瞅了一眼纸牌,念道:“求父亲病愈,健康长寿。”
“那这个红圈是什么意思。”
“就是同意的意思。”
“哦……那这个呢?”我指着另一叠打了红叉的纸牌。
“这一叠都是不能满足的请愿!上面这张写的是‘求邻居某某全家死光光’。”
“啊!好狠毒!恩!当然不能满足这种愿望了!”
我又指着第三叠只有黑字,没有红批的纸牌:“这些是婆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许愿吗?”
“不,”婆婆说,“这些是超出我的管辖范围的心愿,他们命中自有定数,求也无益。”
好高深……我不懂装懂的点了点头:“那这张写的是什么?”
“求生男娃。唉,这个请愿人正是丫丫的父亲啊。如此执迷不悟!岂不知人有几子几女是命中注定,不可强求!”摇头叹息半晌。
忽然又笑道:“摇摇,不识字是不是很闷?”转头去找晃晃,“晃晃啊,回去后要教摇摇认字哦!”
晃晃在那边喵呜一声,作出一付勉为其难的臭表情。
我拿起那张丫丫爸爸的请愿牌看着,又是不解,又是悲伤。我不懂女孩有什么不好,男孩有什么好。我就讨厌男孩,男孩子们总是欺负我。
手中的纸牌突然发生了一点变化。第三个墨黑的字,应该是个“男”字,颜色渐渐转红,越来越鲜艳欲滴,倏忽融化,红色液体如鲜血一般流淌,沿着牌面流到我的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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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009 10:2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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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慌的把纸牌丢回桌上,跳下椅子,把手拚命在裤子上擦了几下,跑到婆婆面前,颤声说:“婆婆,我要回家。”
婆婆愣了一下:“天色还早,你可以再玩一会。”
“不了……我得回家给爸爸准备晚饭。”我低头看脚尖,两只手紧张的在背后扭在一起。
“哦,”婆婆了解的点点头,“那好吧。什么时候想婆婆了,就跟晃晃一起来玩。”婆婆慈爱的摸我的头发。
接触到她温暖的手掌,忽然有些压抑不住,险些要把丫丫的事说出来,最终又忍住了。丫丫不过是去看一眼妈妈,我怎么能破坏她这点小小的心愿?
“丫丫,丫丫!”婆婆唤道,“姐姐要走了,你起来送送啊?”
丫丫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居然还夸张的打起了呼噜。
我赶紧说:“婆婆不要喊她了,让她睡吧。”领着晃晃向外走。走到门口时匆匆一瞥,看到丫丫正在光球里欠起头来,调皮的对着我眨了一下眼睛。
回到家后,一直心神不宁。那张纸牌一直在眼前晃,满眼鲜红。
纸牌为什么会突然有那种怪异的变化?偏偏是丫丫爸爸的许愿牌,偏偏是我碰它的时候,偏偏是在解开了丫丫的肚兜之后。是因为我做的事,触犯了什么规矩吗?
晃晃见我烦燥的样子,以为我感冒了,给我把脉,量体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这个庸医就随意诌了个诊断结果,说我初次见识神仙洞府,兴奋过度所致。她跟我对换了身体,让我变成一只理所当然的懒猫,趴在被窝里睡大觉。晃晃顶着我的壳子,承担起家务活,还以给我补充营养之名,煮了一只鸡,跟爸爸一起吃肉喝汤,把鸡骨头留给做猫的我。
晃晃一边把啃得发亮的鸡骨头送到我嘴边,一边感叹自己忒高尚:鸡肉给别人,骨头留给自己。
我被她糊弄住了,一边咯嘣咯嘣啃骨头一边充满感激。
直到饭后半小时才回过味来:我的鸡肉她替我吃,凭什么啊……呜呜呜,坏晃晃……
夜晚入睡,梦中有个赤裸的婴儿在暗夜的雪地里跑过。回头一笑,眼里泛着粼粼闪光。
清晨,尚在睡梦中,耳边传来“嗡嗡”细声,一阵风扑到脸上。睁眼看去,只见拇指大的山神婆婆骑着她的蚱蜢座骑悬在我脸的上方。可能是因为冬天冷,那只绿蚱蜢居然穿了个红色马夹。
“摇摇!”山神婆婆的声音紧张又严肃,“你知道丫丫是怎么跑掉的吗?”
我感觉脸腾的红了,幸亏现在我是猫,有毛遮着脸皮。
晃晃见婆婆指责我,有些生气:“什么,丫丫又跑了?你是怎么看的她呀?”她反过来指责婆婆看管不力,特别的强调了“又”字。
山神婆婆气哼哼道:“你还护着她,不是她放走的是谁?摇摇你自己说。”
我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我……我不过是帮她解开了肚兜的带子。”
“那个肚兜可是我为丫丫量身定做的拘禁衣!只要离开我的洞府十步开外,肚兜就会变的灼热,烫得她立刻跑回来!你解开了肚兜的结,而我当时没有发觉,她趁我不注意,脱下肚兜溜啦。”
“她说她想妈妈。我知道想妈妈的滋味很难过……她说去看一眼妈妈就回来的!她答应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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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009 10:2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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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摇头叹息道:“摇摇,你听说过‘鬼话’一词吗?鬼话鬼话,怎么能相信啊!人类所尊重的承诺、信任,在鬼的认识里,毫无意义。”
婆婆把一张小小的纸片亮出来给我们看:“这是丫丫爸求子的那张许愿牌。因为人之子嗣都是命中注定,我没做任何批示。可是你们看,这张牌自己变化了……”
我没吭声,这变化我早就知道了。晃晃却好奇的问:“有个字好像是化掉了!”
“是化血了!‘男’字化血了。”
“化血……”我颤声重复这个恐怖的词,“为什么?不是命中注定吗?”
“命,也有变数的。”婆婆说。
“是因为我?……”我害怕了,发起抖来。
“不,不,不。”婆婆柔声说,“你只是被丫丫利用的一环。即使你不帮她,她也会另想办法!我低估了这个小鬼头了,她一直没死心。真正的变数不是你,也不是丫丫。而是丫丫的爸爸歹毒的杀心!是他自己毁了自己的命运!我本想通过我的力量去避免悲剧进一步发生,可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就是报应啊!报应也是‘命中注定’的另一种表现方式!摇摇,对不起,我不该责怪你!细想想,这不是你的错!他自己做的孽,谁也救不了!”
婆婆的眼里忽然满是悲悯。双脚点了一下蚱蜢腹部两侧,倏的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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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009 10: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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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梦厣 (上)
一连几天,我都在惴惴不安中渡过。因为不知道丫丫的父母是谁,家住哪里,我只能抱着晃晃大街小巷的胡乱转悠,贼头贼脑的探听异样的信息。
可是镇子上很平静,没有异常事件的迹像。
也许,丫丫看过妈妈之后,就回到婆婆家里去了。我自己安慰自己,满心希望我的胡闹能以平安收场。担忧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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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来利提了一盒小蛋糕兴高采烈的往家赶。
进门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去洗手,洗手回来,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女儿正扒在桌子沿上,两只小鼻子都快贴到盒子上了。
“走开走开!”毕来利上前一步,把盒子拎到半空,“这是给你们妈妈吃的!你们两个听着!妈妈肚子里有小弟弟了,你们要多帮妈妈做家务!也不准在家里乱跑,要是碰到了妈妈,我打死你们!”
两个女孩一个叫盼弟,一个叫招弟,无言的站在一边,只拿眼偷看蛋糕盒子,口水收不住,偷偷滴下来。
“老毕,你不要对闺女那么凶!”老婆刘蓝秀在里屋的床上喊道。
“哎,哎!”毕来利赶紧赔笑答应着,又变回凶相对女儿吩咐道:“都几点了还不去做饭!”提着蛋糕一溜烟跑进里屋,嘘寒问暖,一边要打开蛋糕盒子。
刘蓝秀阻止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你先搁那儿吧。”
“好,好。你不想吃也要坚持吃!这不是你吃,是肚里的儿子吃!都六个月了,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得加营养!”
“知道啦。老毕,你光说儿子儿子,谁知道这一个是不是……”
“闭嘴!”毕来利的脸瞬时沉得可怕,“不许胡说八道!”
刘蓝秀只好闭上嘴巴,闷闷不乐。
毕来利缓了缓脸色,说道:“这一次,绝不能出差错了!”
刘蓝秀赌气道:“这由得人吗!生出来要是个女孩,难道还能扔到马桶里淹死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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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009 10:3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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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来利闻言,脸色一变,没有接话。
刘蓝秀等了一回,不见丈夫吭声,不由的向丈夫脸上看去。看到他脸色发白,心里突的一沉。
小心翼翼唤道:“老毕?”
毕来利兀自发呆,没听到老婆喊他。
“老毕!”刘蓝秀提高了嗓门。
毕来利像被烫了一下,跳了起来,惊慌道:“干什么?”
“你发什么呆?”
毕来利定定神,胡乱应付道:“我想儿子呢!我出去一会!”站起来走了出去。
刘蓝秀看着丈夫的背影,心中狐疑不定。
恍惚间,一个透明的影子雾气一般飘过眼前。
身上一凉,打了个冷战。定睛看去,什么也没有。
转头看到了桌头的糕点,站起来走到外屋,看着丈夫出了大门,赶紧招呼两个女儿:“盼弟招弟,快过来!”
领着盼弟和招弟到里屋,手忙脚乱的拆开蛋糕盒子,一边嘱咐道:“不要告诉爸爸你们吃过蛋糕!吃完了把手脸洗干净!”
盼弟招弟拚命的点头。
拆开了盒子,娘三个充满希冀的目光迫不及待的落在盒子里的糕点上,三个人不由的齐声惊呼,脸色大变!
盒子里没有期望中的金灿灿,香喷喷的糕点,只有几个乌黑干瘪的焦炭一般的块状物,散发着腐朽的霉味。
“你爸买了些什么东西呀!”刘蓝秀皱着眉头看着盒子,再看看两个女儿失望的样子,郁闷不已。
摸摸女儿的头安慰道:“下次再有好东西,我留给你们吃!”
盼弟带弟乖巧的点头。
毕来利这一去,晚上才回家,脸上带着喜滋滋的神气。
一进门,刘蓝秀就皱着眉把那盒焦炭蛋糕指给他看:“你哪里买的蛋糕呀!找他们去!”
毕来利看了看,又惊又怒:“好家伙,把烤焦成这样的卖给我!明天我去找糕点铺子算帐!”
又眉开眼笑的凑到老婆面前:“老婆,我们不用担心再生女娃了!”
“你说什么呀?”刘蓝秀迷惑不解。
“保密。”毕来利冲她挤了挤眼。这个俏皮的表情跟他的老脸丝毫不协调,她压根儿不觉得好笑。
夜晚。刘蓝秀在睡梦中挣扎。忽的坐了起来,大汗淋漓。
毕来利迷迷糊糊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刘蓝秀定了定神,答道。
“孕妇容易做噩梦。没事的,睡吧。”毕来利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刘蓝秀却久久不能入睡。
梦中,仿佛身处一个破败的房子里。房子中间有一口大锅,一个婴儿坐在锅里,把自己的小手塞进嘴巴里啃着,啃得鲜血淋漓。忽然冲她伸出手,一副要抱的样子,用稚嫩的声音喊道:“妈妈,我饿。”
那伸向她的一双小手,已然没了皮肉,露出粘满鲜血的森森白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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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009 10: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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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梦厣 (下)
那伸向她的一双小手,已然没了皮肉,露出粘满鲜血的森森白骨!……
回忆着梦中的情形,历历在目,每个细节清晰得难以置信。刘蓝秀不由的浑身颤抖,用棉被紧紧的裹住自己。
漆黑的窗户那边仿佛有东西在晃动。
刘蓝秀从被角探出眼睛看去。
那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在窗外蠕蠕而动。是什么?猫吗?她感到害怕,又努力的想看清。
一只小手突然清晰的印到窗玻璃上。
刘蓝秀感觉头轰的一下,身体仿佛被惊吓炸成碎片。
那只小手,没有皮肉,只有森森白骨。按在窗玻璃上,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手印。
她想跳起来,想喊,想推身边的毕来利。可是浑身沉重僵硬,一根手指也动不了,嘴大张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眼睁睁看着那白骨小手轻轻伸了一下,就钻进了玻璃,仿佛窗玻璃是空气一般畅通无阻。
然后陆续是一张小脸,身体,一个半透明的小孩钻了进来。
这孩子的面部扭曲,狰狞可怖,嘴角露出尖利的细牙。
它沿着窗台爬下来,爬到床上,摸到她的脚,顺着她的身体向上爬,爬到哪儿,哪儿就变的冰冷。一直爬上她略略隆起的腹部,停下来,漆黑无光的眼眸看着她,奶声奶气的冲她喊了一声:“妈妈!”
忽然低下头往被窝里钻。
刘蓝秀感到这个冰冷的小孩钻到她的两腿间,用力的钻入她的体内!
一阵寒冷而剧烈的疼痛从下体传来,刘蓝秀尖声大叫了出来!
毕来利一咕噜坐起来,打开灯,见老婆紧闭着双眼,大汗淋漓的在尖叫。赶紧喊着她的名字,用力晃她的肩膀。
刘蓝秀猛的睁开眼,喘息着喊叫道:“它钻进去了!钻进去了!快把它弄出来!弄出来!”
“什么?什么东西?”毕来利焦急的问。
“小鬼!小鬼钻到我身子里了!”
“快醒醒!你做噩梦了!”
刘蓝秀的神智稍稍清醒了一些。静心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了。
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孕妇果真是易做噩梦。
无力的对丈夫说:“我刚才好像是魇住了。没事了,睡吧。”
“哎。”毕来利答应着,把灯关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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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009 10: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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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蓝秀睡意全无,睁着两眼环顾阴影笼罩的屋子。总感觉黑暗中有未知的可怕东西。
外面,月亮突然钻出了云层。月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在墙壁上。
刘蓝秀的眼光扫过白墙上那块皎洁的月光,眼睛惊恐的睁大。
墙上清晰的印了一个手印!
刘蓝秀拚命的推毕来利。毕来利睡眼朦胧的嘟囔道:“你到底怎么了?大半夜的闹个没完,还让不让人睡了?!”
“手!手!鬼手!”刘蓝秀尖着嗓子嚷嚷,声音都变调了。
毕来利顺着刘蓝秀的指点一看,也吓了一跳,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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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009 10:3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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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蓝秀睡意全无,睁着两眼环顾阴影笼罩的屋子。总感觉黑暗中有未知的可怕东西。
外面,月亮突然钻出了云层。月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在墙壁上。
刘蓝秀的眼光扫过白墙上那块皎洁的月光,眼睛惊恐的睁大。
墙上清晰的印了一个手印!
刘蓝秀拚命的推毕来利。毕来利睡眼朦胧的嘟囔道:“你到底怎么了?大半夜的闹个没完,还让不让人睡了?!”
“手!手!鬼手!”刘蓝秀尖着嗓子嚷嚷,声音都变调了。
毕来利顺着刘蓝秀的指点一看,也吓了一跳,睡意全无。
爬起来仔细看了看,立刻找到了原由。墙上之所以有手印的影子,是因为玻璃上有污渍。
“这是玻璃上的脏东西,让外面的月光一照,就在墙上投下了影子嘛!孕妇真是疑神疑鬼!我去擦掉就好了!”
毕来利顺手扯了块抹布,走到窗前,仔细找那个装神弄鬼的污渍。很快找到了。
心中却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那污渍印在玻璃的外面,分明就是一个血红的小手印!
毕来利张望了一下窗外。月亮适时的再次钻入云层,暗夜沉沉笼罩。
他迅速打开窗户,把抹布伸出去把玻璃上的印子擦干净,走回来对老婆说:“不知是盼弟还是招弟涂上的泥巴,别瞎疑心了,睡吧。”
这天晚上,我也做梦了。
梦中,恍惚看到雪地里印着一串小小的赤足脚印。
我循着这串脚印跟了上去。
不知走了多远,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小小的乳白色影子趴在一户人家的窗户上往里看。
那影子仿佛查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回头看过来。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两眼黑洞洞的。
没错,是丫丫。
“丫丫。”我轻声喊道,“你见过妈妈了吧?该回家了。”
丫丫缓缓摇了摇头。
“丫丫,你答应过姐姐的,看过妈妈一次就回到婆婆那里!”
“我改变主意了。”丫丫冷冷说。
“你怎么能……”
“你看,妈妈的肚子里又有了小宝宝。他们不要我,就是为了这个小孩。我恨他们,我恨爸爸,恨妈妈,恨妈妈肚子里的小弟弟。”
丫丫的表情越来越阴森,我看着她的脸慢慢的变化,变成我第一次见她时那副凶厉的模样,嘴角慢慢长出尖尖的细牙。
“丫丫……”我哭了,企图安抚一下她暴躁的情绪,伸着手向她走去,“别这样,跟姐姐回去……”
丫丫见我朝她走去,嘴角上翻,露出尖牙,眼里泛出威胁的寒光。
腿上突然一阵刺痛,脑子忽的清醒过来。
低头一看,晃晃正扒在我的腿上,我感觉痛是因为她的爪子刺破了我腿上的皮肤。
再抬头看,没有陌生的人家,没有丫丫。我穿着单薄的内衣裤站在自家院子里,赤着的双脚已在雪地里冻得冰冷。
我看着晃晃绿莹莹的眼睛,问道:“晃晃,我是梦游了吗?”
晃晃咪呜一声。我抱着晃晃,赶紧进屋,爬回到被窝里。紧紧搂着晃晃,想着梦中的情形,身体像是寒透了,久久捂不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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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009 10:3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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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透视
早饭后,我照例抱了晃晃到街上逛荡。
路过糕点铺子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正在跟卖糕点的老板娘吵架。
我最喜欢看吵架了,热闹。抱着晃晃驻足观赏。
“你看看,你看看,你卖给我的是啥东西,烤糊成这样了都,街里街坊的你也好意思的,退钱!”那男人把一盒子打开的焦炭般的东西扔到老板娘面前。
老板娘连连喊冤:“我家店子打开张就没烤糊过一炉蛋糕!我是当着你面,把刚出炉的蛋糕装的盒呀,你亲眼看着我装进去的啊!谁知道是不是被调了包?回去问问你家里人吧!”
毕来利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难道是盼弟招弟那两个馋嘴丫头……
这时旁边的刘蓝秀发话了:“不可能,东西拿回来就搁我旁边呢,紧接着我就拆开了,没别人碰过!”
老板娘这时仔细端详了一下那堆黑黑的玩艺:“哎,我说,这样子绝不是烤糊的,烤糊的东西会有焦味,不会有霉味!”
正看双方斗嘴看得兴高采烈的我,也注意到了那盒东西。那种灰黑朽败的色泽非常眼熟。
毕来利狐疑的凑上去闻了闻,果然一股腐朽的味道。
老板娘得意道:“这是哪儿掏出来的古董啊!没一年半载可成不了这副样子!还说没调包!”
毕来利怒道:“我今天有事,没空跟你啰嗦!改天再找你算帐!老婆,我们走!”
把老婆扶上大金鹿自行车的后座,瞪了一眼老板娘,哗啦啦的骑走了。
老板娘气到气结,半天冒出一句:“自己见鬼了,反来赖别人,什么人哪!”
听到“鬼”字,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低头看晃晃,晃晃对我点了点头。
是丫丫吃过的东西。
毕来利带着刘蓝秀直接去了县城,走进了县医院。
“来这里干嘛?”刘蓝秀狐疑的问。
“做检查啊!现在女人怀孕了都要定期做检查的。如果孩子畸形或是有病啥的,就及早处理。”
“你疯啦!”刘蓝秀拽住了丈夫,不肯往前走,“我们这个是超生的,躲还躲不了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
“放心!我早找好人了!”毕来利拉着她直接来到医院的B超室门外,让她在外面等着,自己先进去。很快出来,把她也叫了进去。
一进入B超室,眼前一暗。
窗户上黑色的厚重窗帘拉得严严的,一个小小的黑白显示器屏幕闪动着,旁边一张窄窄的皮床。
一个穿白大褂,戴白口罩,白帽子的女医生坐在显示器前。毕来利毕恭毕敬的介绍道:“这是秦医生。”
刘蓝秀冲她点点头。秦医生一双冷冷的眼睛,扫了一下刘蓝秀,淡淡说:“把门插上。”
毕来利依言把门插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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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009 10:4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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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到床上,上衣撩上去,裤子褪下些。”女医生吩咐道。
刘蓝秀又紧张又局促:“这是干什么呀?”
秦医生眉毛一竖,露出不耐的神色。
毕来利赶紧把老婆推上去:“这是孕期检查!快些!”帮着刘蓝秀把衣服敞开。
刘蓝秀微凸的肚皮露出来,很快感觉一凉,吓了她一跳。
秦医生把藕合剂涂在她的肚皮上,用腹部探头用力按着滑动。
刘蓝秀感觉她很用力,紧张的叫起来:“哎,哎,你轻些,别伤着孩子!”
“咋忽什么!”秦医生恼怒的低声喝斥,转头对毕来利说,“你们怎么搞的,让人听见可麻烦了!不想做现在就走!”
毕来利赶紧的哈腰陪笑:“做,做,她乡下娘们,胆小,您别生气!”又转向刘蓝秀,“人家医生手底下有数,别一惊一乍的!”
刘蓝秀担心再被骂,只好忍受腹部探头的挤压。
秦医生仔细的看着显示器的画面。
毕来利在一边张着眼睛用力看,却只看得出模糊一片,连胎儿也分辨不出。
秦医生找到了目标,凝神分辨。似乎看到了一点小巧的玩艺,但胎儿姿势不巧,又看不分明。
显示器突然扑闪了几下。
是电压不稳吗?秦医生抬头看了看昏暗的电灯,转头再去看屏幕。屏幕已恢复正常,胎儿却不知什么时候略略翻了一下身,露出两条小腿中间的部位。
这下子看清楚了。
探头滑了一下,随意换了个位置定格,收回探头。
“起来吧。”秦医生的声音毫无表情。
“孩子健康吗?”刘蓝秀充满希冀的问道。
秦医生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擦手。
刘蓝秀爬起来凑到屏幕上看。这东西可以看得见肚子里的胎儿吗?他长到多大了?长的漂亮吗?
屏幕上的显示模糊迷蒙,刘蓝秀眯着眼睛仔细辨别,居然让她隐约看出了一张小脸。呵,才六个月大,就五官分明了,长长的眼缝,矮矮的鼻子,哎,他好像在嘬手指哎。
她入迷的看着,沉浸在母子首次见面的快乐中。
凝固的画面中,胎儿的眼睛突然睁开,充满眼眶的黑色瞳仁如暗夜一般阴森,刚刚成形的小嘴轻轻一抿,对她笑了一下,笑容寒彻骨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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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009 10:4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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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到我想哭。。。
算了。。。
今天到此为止。。。
明天请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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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009 11:5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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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11-2009 01:0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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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眼花
刘蓝秀被这来自胎儿的诡异笑容冻僵,呆立原地一动不能动。直到被秦医生推搡了一下:“看什么看!”又对毕来利说,“领她出去。”
毕来利赶紧的把老婆推到门外:“在这里等着。”转身回到屋内,把门关上。
“秦医生?”毕来利腆着脸凑到秦医生面前,“看明白了吧?”
秦医生冷着脸不理他。
毕来利会意,掏出一张钞票,塞到白大褂的衣兜里。
秦医生有脸色这才缓了缓,低声说:“不像男孩。”
轻轻的一句话,毕来利感觉像睛天霹雳。“绝户”两个鲜红的大字在眼前晃。在他以及很多人的观念中,没有儿子,哪怕你生上十个女儿,那也叫绝户。
“快走吧。”秦医生催促道。
“毁了,毁了。”毕来利失神的嘟囔着,“秦医生,您跟妇产科大夫的熟不?实话跟您说,是女孩我就不能要,您给牵牵线,便宜一点给做掉吧。”
秦医生眼光闪动。沉吟了一会,说道:“在医院里做,再打折也很贵的。我以前在产科干过。人流这种小手术我就能做,收你们医院的半价。”
“哎!那敢情好啊!就跟我老婆说孩子是畸形啊!”毕来利喜形于色。
出了门,毕来利看到坐在椅子上,面色很差的刘蓝秀,心里烦闷,气不打一处来。什么肚子嘛,一连四个都不中奖。
“起来,跟我走。”他粗鲁的冲老婆低吼了一嗓子。
刘蓝秀的身子不易察觉的瑟瑟发抖,完全没有注意到丈夫恶劣的态度,颤声问:“孩子……怎样?”
“孩子是个畸形,得做掉!”
刘蓝秀身子晃了晃,差点倒下去,赶紧扶住了椅子。眼泪滴下来,低声抽泣:“我就知道,是那个小鬼搞的鬼,是它糟蹋了我的孩子!”
“哭什么哭!”毕来利不耐的喝斥道,“跟我走!”
扯着哭哭啼啼的老婆的一只胳膊,径直出了医院大门。
毕来利和刘蓝秀在医院外面等了好大一会,才见秦医生穿着一身便服,快步走出来。看到他们二人,没有打招呼,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三人一前两后,来到一处私人诊所。
刘蓝秀问毕来利:“来这里干什么?”
“孩子是畸形,得做掉。秦医生给做,便宜。”
刘蓝秀像被电了一下,佝偻着身子,抱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眼泪刷的下来了。
秦医生进里间简单准备了一下,探出头来叫道:“进来吧。”
刘蓝秀扯住了毕来利的袖子:“非做不可吗?不会看错了吧?”
毕来利不耐烦的甩开她:“罗嗦什么,快进去,人家医生很忙!”推着她的背把她推了进去。
刘蓝秀躺在手术台上,冰冷的哭械在体内搅动,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搅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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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11-2009 01:0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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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医生操作的手微微颤抖,额头上有冷汗冒出来。
用器械上下左右刮遍了,为什么除了鲜血,什么也没刮出来?
似乎是这女人的子宫里压根儿没有胎儿。
不可能!B超清清楚楚看到了胎儿!
秦医生失去了耐性,把器械撤出来,用戴着消毒手套的手直接探入了刘蓝秀的身体,用手指的触觉寻找胎儿。
还是找不到,四壁空空。
正当她迷惑不解的要抽出手时,一只小手突然紧紧攥住了她的食指!
她像被电过到一样,猛的把手抽了出来!随着刘蓝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小小的胎儿,蜷成一团,裹着鲜血,啵的一声被拽出了刘蓝秀的身体,
一只嫩到透明的小手紧紧抓着她的食指!
秦医生拚命的甩开了胎儿的手,两腿发软,几乎要坐在地上。
做这行多年,人流也做过一百多次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胎儿还在微微的蠕动。秦医生定定神,拿起一个黑色塑料袋子,走上前去。刚要罩上去,突然发现了胎儿身上长着一个原不该有的东西!
秦医生眼前冒出一片金星。
不可能。那不是真的。B超清晰的显示,怎么可能看错!
迅速把胎儿裹住,狠狠打了个死结。
很快就会闷死了,这个怪胎!
这一行太损阴德,以后不能做了。
手术台上,刘蓝秀艰难的抬起头:“医生,让我看一眼孩子……”
秦医生粗暴的吼道:“一个怪胎,看什么看!”
“求你了,医生……”刘蓝秀的眼泪滚下来。
秦医生拉开门,冲毕来利说:“做完了,快把她带走!闹死了!”说完气冲冲的先一步走出去。一心想尽快离开那个不祥的胎儿,脚步有些慌乱。
毕来利赶紧进去把泣不成声的老婆扶下手术台,一边低声喝斥她。刘蓝秀指着那个黑色塑料袋泣道:“我只是想看一眼孩子,她不让我看……”
毕来利心里忽然也转了下。略一迟疑,对老婆说:“你受的了刺激吗?我去看,看了告诉你。”
刘蓝秀想一想,也觉得自己的确不敢面对,就先到外面坐下。毕来利一个人折回去,回到那个尚在蠕动的袋子前,颤抖的手指解开死结。
小小的胎儿颤动着,两腿中间突出一个尚未成形的,嫩生生的小鸡鸡。
五秒钟后,刘蓝秀听见里面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号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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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11-2009 01:0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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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铁锅
秦医生回到医院,呆坐在昏暗的B超室里,心神不定。
屋子里隐约响起簌簌的细碎声响。屋子里有老鼠吗?她回头看去,什么也没发现。正要收回目光,突然被地板吸引住了。
地板上,清晰的印了一串带血的小小脚印!
进来的时候,地上是决计没有脚印的。她仿佛看到一个赤身的胎儿,浑身沾染着肮脏的血迹,直立着,怪异的迈动着尚无法伸直的小腿,扭动着走过……
她惊悸看着那脚印,想站起来跑出去,却已吓得身体僵硬。
人流手术的情形闪现眼前。食指上那种冰冷粘腻的感觉又来了。秦医生甩甩手,企图甩掉那种让人恐惧的感觉。
却发现手真的被扯住了。
定睛看去,食指上,绕了五只连指甲都尚未长出的,粉红色的小手指。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B超显示屏缓缓冒来来,粘满鲜血的小脸对她咧嘴一笑。
是那个胎儿,他来了。
毕来利和刘蓝秀乘自行车离开时,我很想跟上他们。
“晃晃,晃晃,我觉得要糟糕,我们去找那两个人吧。”我捏着晃晃的肩膀拚命晃,希望立刻把它晃成黑豹状,以便骑着追赶二人。
晃晃被我晃晕,怒叫连连。
“哦哦,大白天的,到处都有人,让人看到一只豹子满大街跑是不好的。。。那怎么办?怎么办?山神婆婆家的电话多少号?”
晃晃翻了一下白眼。
没办法,我们只能蹲在镇子头上的路口等。
天擦黑时,那夫妇两个回来了。女人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面色苍白,仿佛大病了一场。
自行车跑的很快,为了追上他们,晃晃换到人身里,把我扔到肩上,撒开脚丫子跟在后面。她的跑动速度真不是盖的。
眼看着他们进了家门。
我打量着那房子,感觉非常眼熟。终于想起来,那就是梦中我见到丫丫的地方。
我和晃晃扒在人家窗户下面偷听。
屋子里很快响起和男人呜噜噜的哭声。
“让那个医生骗了!骗了!呜——”毕来利一边哭一边砸桌子,捶脑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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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11-2009 01:0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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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难道孩子……不是畸形……”刘蓝秀苍白着脸问道。
“流下的孩子,不但不是畸形,还是……还是个男孩啊!”毕来利以头撞墙,恨不能把自己碰死。
刘蓝秀的心刹时碎成碎片,眼前一片漆黑。
“明天,我要去杀了那个姓秦的!”毕来利疯狗一样嗥叫。
我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丫丫,她已经行动了。
晃晃突然警惕的望着黑暗中的某个地方。
我也向黑暗中看去,一个小小的黑影蠕动着爬来,姿势很怪异。那是一只老鼠?兔子?它爬近了,借着屋子里透出的灯光,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粉红色小孩,身上沾染着血迹。那会是丫丫吗?丫丫总是半透明的,它却明明是个实体。小孩爬过我们身边时,扭脸看着我,阴阴笑一下。
那双暗黑的眼睛,没错,是丫丫。
我企图拦住它,却被晃晃死死抱住了。
“别惹它!”晃晃低声说,“它不再是以前的丫丫了,它很危险!”
眼看着它钻进了门里。
我着急的对晃晃说:“丫丫要做什么?得阻止她,不要让她再做可怕的事!”
晃晃说:“我不准你管闲事,我的职责是保证你的安全,而不是去管什么丫丫。”
“不会有危险的!我跟丫丫是朋友,她不会伤害我!”
“她不危险?哈,刚才我看到那个胎儿的身体里锁了一个被吞噬的魂魄!丫丫,她今天杀人了。”
“。。。。!!!”我呆住了。
“我们回家。”晃晃说。
我趁晃晃不备,挣脱了她的怀抱跳到地上,跑到屋子门口,回头对晃晃说:“想保证我的安全,就跟我来。”
一低头,从门缝里钻进了屋内。
晃晃一伸手没抓住我,气得跺脚。无奈,只能上去敲门。
毕来利打开门,有些意外的看着门外的陌生女孩。
晃晃镇定的说:“我的猫跑到你家里了,我来找我的猫。”
毕来利不耐烦的说:“哪有什么猫,没看见!”
“有只黑猫在这里。”里屋的刘蓝秀发话了。
晃晃趁毕来利一回头的功夫,从他胳膊底下钻了进去。
“抱了猫快走。”毕来利烦躁的说。
我一跃跳到他们家的锅盖上。
“哎!死猫!下去!”
我一动不动站在上面,定定看着毕来利。
毕来利火了,拿起根棍子就要上去打,棍子的另一头却被扯住了。
一回头,看到那女孩的一只小手抓着棍子的另一端。毕来利用力往回拽了几下,纹丝不动。
这个女孩的力气大的惊人。毕来利心下诧异,狐疑不定,耐下性子说:“抱了你的猫走,站锅盖上怪脏的,做饭的家什呢!”
“只用来做饭吗?”晃晃淡淡回道。
“这孩子说什么?”毕来利不解的瞪着她。
晃晃不紧不慢的说:“也许,可以用来——装小孩。”
毕来利双眼突的张大,噔噔噔倒退了几步,恐惧的盯着面前的女孩。她都知道什么?
我脚下的锅盖底下传出轻微的响动,我跳下去,跃进晃晃怀里。
锅盖慢慢的被顶开,滴溜溜滚到地上。
一个怪模怪样的粉红小孩在锅里坐起来,冲着毕来利张开两手,用细细的嗓音微弱的嗡鸣了一声:“爸爸!”
毕来利一屁股坐在地上,想恐惧的大喊,嗓子却只能发出呜咽声。
刘蓝秀听到外面奇怪的动静,拖着疼痛的身体,想下床出来看个究竟。晃晃呼的往那边轻轻吹了一口气:“睡会吧。”
刘蓝秀咕咚一声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小孩儿爬出锅灶,沿着毕来利的腿爬到他的胸口,对着他因惊恐而变形的脸,用尖细的声音哭泣道:“爸爸,你把我丢在老屋的锅子里,我好饿,好饿!”
哀伤的声调突然一变,变得阴森低沉:“我吃了你吧,爸爸。”
毕来利眼睁睁看着那两只小小的手,向他的眼睛挖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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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11-2009 01:0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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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我大叫了一声。
虽然我现在是猫身,丫丫显然还是听懂了我的话,停下了手,扭头看我。
晃晃沉声说:“不要再杀人了,丫丫。制造杀孽会让你堕入更深的地狱。”
“我不管!我只要他们死!就算是进地狱,爸爸,妈妈,都要去陪我!”丫丫疯狂的叫嚣。
“伤害谁都不要伤害妈妈!”我说,“她一定是爱你的!”
“爱我怎么会不要我!”
“你问过她吗?”
“有必要问吗?”
“不问怎么知道?”
丫丫不说话了,眼里滚出泪水。
晃晃叹息一声:“你忘记你来的目的了。你原来是想见一次妈妈,问她为什么生你却不要你。”
丫丫露出迷茫的神色:“是吗?我来不是为了杀死他们吗?我忘记了,真的忘记了。可是我还需要那个答案吗?你看,今天他们对我的弟弟所做的事。因为医生说是女孩,就把他拖出妈妈的肚子让他死掉。我还有必要问吗?”
“有必要。”晃晃说。她走进里屋,来到沉睡的刘蓝秀跟前,手覆在她的额上,低声念咒。周围的环境变得恍惚起来,屋子里的实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夜中无边的雪地,空中飞舞着漫漫的雪花,刘蓝秀坐起身,仿佛没看到屋子里的一干人,赤着脚茫然的向前走,一边神情凄切的东张西望,仿佛在找什么。
“这是你妈妈的梦境,”晃晃柔声对丫丫说,“去吧,去找妈妈。”
那个小胎儿身上缓缓冒出一个半透明的白影子,圆圆的脸,乌黑的瞳仁,冲天的小辫子。
这才是原来的丫丫。
丫丫犹疑着走近妈妈。
刘蓝秀突然看到了丫丫。露出惊喜的神情:“你……是不是我的三丫头?”
丫丫看着她,眼里爱恨交替,默默不语。
“你就是我的三丫头!”刘蓝秀哭出声来,“妈妈找的你好苦!来,让妈妈抱抱!”
丫丫后退一步,小嘴颤了两下,终于问道:“既然生我,为什么不要我?”
刘蓝秀惊奇道:“妈妈怎么不要你?是妈妈没那个福气,你一生下来,就……没了呀。”
晃晃在一边解释道:“丫丫,对不住你的是你爸爸,你妈妈是想要你的,是爱你的。”
“妈妈!”丫丫的眼里滚下大滴的泪水,扑到妈妈怀里,像每对拥抱的母女那样,脸贴着脸,紧紧搂在一起。
“三丫回来就好……”刘蓝秀泣道,“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妈妈要丫丫,丫丫不恨了,不怨了。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丫丫的身体忽然化作星光,闪闪烁烁,渐渐消失在妈妈的怀抱里。
整个梦境的幻像随之渐渐消失。刘蓝秀睡在床上,毕来利晕在地上,小小的胎儿尸体一动不动的匍匐在毕来利的胸口。
我问晃晃:丫丫去哪里了?
晃晃说:心愿得偿的小小魂儿,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过了些天,再去打听毕来利两口子的消息,听说毕来利得了间歇性的精神病,害怕锅以及一切和锅有关的锅盖、勺子、铲子什么的,一看见就哭闹不止。
我问晃晃:丫丫去哪里了?
晃晃说:心愿得偿的小小魂儿,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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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11-2009 01:0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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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一篇 伸向猫的黑爪
墙头和屋顶上,凄厉悠长的怪叫此起彼伏,在漆黑的夜晚尤其让人心神不安,无法忍受。
“砰”的一声巨响,一个酒瓶子砸在墙头上碎裂成片。
“闭嘴!!!!!!!!!”
一声更凄厉的吼声随之从窗户时传出来,狠狠的把窗户拍上。
“什么时候就闹猫啊,吵死了!!”那个一头扑到床上,用枕头盖住脑袋。
外面的猫叫声停了五秒钟,继续高歌。
早晨起来,街上多了好多个边走边哭的小朋友:他们的猫丢了。
晃晃从外面冲进来,捉住还在呼呼大睡的摇摇一阵乱晃: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摇摇懒洋洋把眼睁开一道缝:“喵?”
“镇子上出现一个猫咪杀手,昨晚一夜之间丢了二十多只猫!”
“喵……呼噜噜……”
摇摇的下巴搁在晃晃手上,居然又睡着了!
“什么态度嘛!”晃晃忿忿说道,一把把摇摇丢回床上,一个人跑出去找线索。
沿着墙根嗅了大半天,终于让她发现了嫌疑犯的踪迹。
有一种气味遍布了整个镇子,这气味非常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闻过。
但凡做案者,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晃晃找到了蛛丝马迹。
一种黑色的毛,在出现气味的地方频频被发现。
“哼哼,我抓到你了!”晃晃捏着几根毛,一脸阴笑。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晃晃把那几根毛放在一块石板上,盘腿坐下,两指并拢,低声念咒。
突然睁眼,指端亮一起一团火焰,朝黑毛一指,扑的一声,腾起一团黑烟,悬在半空,凝聚不散。
“让我看看你的主人昨夜的行踪!”
黑烟中间扩开一个空环,环内隐隐出现了一个扭动的黑色屁股,以及一条左右甩动的大尾巴。
那是一只……黑猫!
显影中,只看得到那黑猫的背影。她站在墙头上,极尽妩媚之态,扭动着腰肢,发出绵长高亢的吟唱。对面的墙头,齐刷刷站了一排二十多个雄猫,睁着色眼,流着口水,拚了性命发出各种怪叫跟她应和。
猫的择偶条件很奇特,谁叫得难听谁可爱……
晃晃的注意力全被那排雄猫吸引住了。
哇,那个米黄的好帅,他的下巴多么性感。那个纯白的,它的皮毛多么高贵。那个黑花的,它的体格多么健壮。。。
狠狠抹去嘴角的口水,呲牙道:“这骚货到底是哪一个!居然一口气拐去这么多帅哥!让我捉到,扒你的皮,抽你的……”
这时恰好那母猫掉过身去,把她性感的臀部展示给雄猫们。雄猫们群起沸腾,有的从墙头上跌了下去。
晃晃更是砰的一声跌到地上,几乎摔掉下巴。
那野性小母猫不是别人,正是披着她的毛皮的摇摇!
晃晃呜呜哭起来,用力的捶击大地:“摇摇,你为什么要堕落……”
百米冲刺回家,把那只黑猫从床上揪起来,一脚踢到门外,再一脚踢到树上,再一脚踢到房顶。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晃晃愤怒的拎着摇摇狂甩,就像在甩一只黑色破口袋。
等到晃晃终于平静下来,把嘴眼歪斜,口味白沫的摇摇抱着怀里哭道:“是我不好,因为贪图当人好玩,老让你当猫,结果搞的你心理畸形……是我的错啊……你得明白,其实你不是小母猫,你是个人,将来要跟人恋爱,当人的媳妇的……”
“你……在……说什么……”摇摇挣扎着挤出一句话。
“昨天晚上你都做了什么!你把那些帅哥,不,帅猫怎样了?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
“它们……在东头的废厂房里……”
“我去给他们收尸!可惜这些帅哥啊……”
晃晃拖着摇摇的猫尾巴,像拖一只破口袋一样来到废厂房,老远就听见高高低低的猫呼救命声。
“咦?他们还活着啊!”晃晃大喜,一路狂奔,摇摇的猫下巴在坎坷不平的地面上砰砰砰砰砰……
冲进破厂房,一眼看到一个好大的铁笼子,二十多只帅猫见她们来,没命的狂叫起来。
“摇摇,你到底……”晃晃捧起半昏迷的摇摇问。
“嘿,嘿,我骗他们说,我要比武招亲,比的是瑜伽术,谁能在笼子里呆的最久,我就跟谁谈恋爱。他们抢着冲进去,我把门一关,闩一挂,嘿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啊!”
“……”
“自从你做了我的守护灵,寸步不离的守着我,都没空泡帅哥。今天是七夕情人节,我特地给你准备了帅哥套餐。本打算晚上送你的,大白天的影响不好……”
“哇……好摇摇,亲摇摇,你对我最好了!我不乎白天还是晚上,嘿嘿,你回避一下就好……”额头贴上来,晃晃变回小母猫,用脑袋把摇摇拱出门外。
砰的把门撞上,优雅的转身,一双碧眼勾魂摄魄,猫步妖娆多姿,来到笼前,轻轻拨开笼闩。
“帅哥!我来了!”
帅猫们3秒钟的沉默。
。。。。
“杀啊!打死这个母骗子!”
“关了爷们一个晚上,找死啊!”
“扁她!”
“踩她!”
“……”
一个小时后,雄猫们破门而出,四散而去。
摇摇走进屋里,抱起地上软趴趴的晃晃:“哇,方才的动静好激烈。你还受得了吧?”
晃晃抬起头幽怨的看着她,猛然伸出两只利爪,狠狠挠住她的头发:
“摇摇!我要杀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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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11-2009 01:1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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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变系列之五 恶报
一、丢失
有诗云: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灯树千光照。明月逐人来。
正月十五,元宵灯节。晃晃为等这一天亢奋了好久了。早早就跟我说定,那天她当人,我当猫,她要好好体验一下神往已久的闹元霄。
终于盼到天黑,跟爸爸要了几块钱,兴冲冲的看花灯去。镇子上家家户户红灯高悬,商贩们出售各色美丽的花灯,孩子们点燃花炮,火树银花。整个小镇繁星璀璨,如银河落地。
晃晃把我放在肩上,直奔花灯小贩那儿买了个花灯,晃晃买的是什么灯?当然是鱼灯啊,闭着眼也猜的出来。
大街上敲锣打鼓、踩高跷、舞狮子、耍龙灯、放火花,人群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晃晃左手提花灯,右手举着棉花糖,她舔一口,我舔一口,一对发亮的眸子左顾右盼,直埋怨我只长了两只眼睛,好东西看不过来。
玩笑间,她的脚步突然滞了一滞,脸上的笑容凝固,定定看向一个方向。
我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妇人,模样和穿着普普通通,只是那双眼睛,一只眼珠金黄,一只眼珠血红,似是森森然发着光的。她也在看着晃晃,一动不动。
晃晃跟她对望一会,收回了目光。
那妇人也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晃晃,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晃晃回答。“哇,糖葫芦!”
她把手里吃得光光的棉花糖小棍一丢,踩着前面挡路者的脑袋和肩膀,朝卖糖葫芦的小贩扑去。
晃晃举着糖葫芦杀出重围,喜孜孜的舔了一口。
突然,人群中冲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急冲冲的跑过,砰的把晃晃手中的糖葫芦撞掉了。晃晃火冒三丈,待要发作,见那女孩神色焦灼,边跑边哭喊:“玉宝……玉宝……”
想来是跟家人走散了,便忍下火气,不跟她计较。伸手去捡地上的糖葫芦,打算擦一擦再吃。
咔嚓一声,一只脚踏过来,当场把糖葫芦踩扁。
这下子晃晃真火了,跳了起来,就要开骂。却见踩糖葫芦的人是名少妇,亦是边哭边喊:“金宝……金宝……”
晃晃只好认栽:“哎?今晚净丢叫‘宝’的人,‘宝’们不宜出行啊。”
此时女孩跟少妇遇上了,少妇抓着女孩的手哭道:“金宝不见了,不见了,我明明是抱着他,一阵风沙刮过,我一闭眼的工夫,孩子就不见了呀……”
女孩子呆了半晌,开口道:“玉宝,也不见了。”
咕咚一声,少妇昏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我对晃晃说:“看样子这家人丢了孩子呀,好像还丢了俩。”
晃晃点点头,若有所思。
第二天,镇子上到处贴满了寻人启示。
金宝,玉宝,龙凤胎兄妹,一周岁,于正月十五日,分别在母亲和保姆的怀抱被中偷走……
启示上印着一对可爱娃娃的相片,观者无不跟着着急心疼。
晃晃躺在大树枝丫上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我趴在她有肚皮上,有一句没一句聊:“晃晃,你说,是什么人偷走了那对龙凤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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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11-2009 01:1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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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晃没吭声。
“人贩子?”
还是不说话。
“咱们帮忙找找好不好?”
没回应。
“喂,你可别睡着。掉下去摔坏了我的胳膊腿儿,我跟你没完。”
晃晃懒洋洋开了口:“人间万事,都有因果报应。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别管人家。”
“可是,那两个孩子好可怜,他们的爸爸妈妈一`定急死了。”
“我可是要保你十世平安的,你这么爱多管闲事,招惹是非,我压力很大的你知道不知道。我是你的守护灵,不是金宝玉宝的。”
“你见死不救!哼!不要理你了!”
我气冲冲的下树,一生气忘记了猫下树应该头朝下还是屁股朝下,结果搞成四仰八叉式着陆。晃晃在树上笑得没心没肺。
气死我了……
晚上,晃晃说她今晚有约会,申请请假十二小时。
我欣然同意,她好久没有单独出去了。
晃晃回到猫身,在我床周设下保护结界,转身跑入黑夜中。
她沿着墙根,仔细分辨可疑的气味,终于让她发现了线索。循着气味,一直走出了镇子,来到西耳河边。
气味到河边就消失了。
她在河岸的草丛中发现了一样东西。一只大红的小虎头鞋。
要不要把它衔到显眼的地方?
晃晃犹豫了很久,最终决定不去碰它,转身离开。
女孩摇摇把自己想像成神勇大侦探,领着黑猫晃晃大街小巷的逛悠,寻找失踪宝宝的线索。
看到有人抱着孩子就凑过去,跟手里拿的寻人启示上对比来对比去,搞的人家大人一阵白眼翻过来。
“晃晃,晃晃。”摇摇神秘的压低声音,“你看那户人家,是不是很可疑?”
“喵?”晃晃反问。
“你看你看,他们门口不断有神色紧张的人进进出出,院子里晾着些小孩子的衣服和尿布,却听不到孩子的哭声。我怀疑……这是个人贩子窝点!”
“咻——”晃晃倒抽一口冷气。
“嘿嘿嘿嘿嘿,不要太崇拜我啊……”正在得意中,只见晃晃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门口左侧。
定睛看去,才发现墙根下摆了一张竹椅,椅上坐了一位少妇,手里抓了一团婴儿衣服,呆呆的翘首看着街口,一动不动,甚至眼皮都不眨一下。像一尊没有生命的泥塑。
看着她毫无生气的样子,我伶伶打了个寒战。这少妇我认出来了,就是元霄节晚上丢孩子那位,想来是孩子们的妈妈了。
原来这里不是人贩子窝点,而是金宝玉宝的家啊。
“她好像是死的一样……”说出这句话,我的心里一阵颤抖。孩子丢失,妈妈心里的焦灼任何人无法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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