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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故事....快来看看....(不懂有没有人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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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09 02: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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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深思了一会儿,又接着问道:“知道了这些对我们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你我都是侦探,而且又都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那么我们就要往马哈奇卡尔市拍份电报,问问都有谁在他们那儿买过铁钎?”
“你是不是从马车上跌下去的时候想起这些问题的?”
“可以这么说吧,跌下去的时候我不止是在思考,而且还正在往脸上扑着粉,但是现在我的粉盒却不见了,那可是用足金制成的——它被你的警卫们偷去了呢。”
国王漫不经心地随手指了指身旁一张低矮的小方桌,沾满灰尘的桌面上赫然放着柯拉的粉盒。
“哦,太幸运了!”她高兴地叫起来,向自己的心肝宝贝冲了过去,“亲爱的国王陛下,您一定想不到您给我带来了多大的快乐。可以吻您一下吗?”
“哦,不,现在不行,在这里也不行!”国王瞅了一眼直立在门旁的警卫,急忙打断了柯拉的话。
“那您就快点去发电报吧,”柯拉说,“我真希望能尽快办完这件事,然后立即从您的床边溜开,飞回家去。”
“那张床给你这个小美人睡刚刚好呀。”国王道,“算了,你说吧,电报怎么写?”
“这样你看行不行:致马哈奇卡尔市日用品商店,在最近几年里什么时候有谁买过马科马耶夫铁匠铺制造的铁钎,请查找井告之。记下来了吗?”
“这个马科马耶夫是什么人?”杜阿基姆问。
“据我所知,这是个动物驯养员,或者水利专家,”柯拉说,“那么您到底是拍还是不拍电报呢?”
“还用问吗,当然拍了,”国王违心地回答,“你从马车上下来后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我就到这里来了呀。身上没带钱包,又不太懂你们这里的话。您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害怕,很多男人一直在纠缠着我。”
“住嘴!在我的首都谁敢这么做!”
柯拉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拉了拉自己的裙子,动作是那样的优美,最大限度展现了自己的身材,足以让男人们失魂落魄。国王也不例外,把两只小眼瞪得圆溜溜的,柯拉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继续说道:“回头我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恕我直言——你们这儿的社会太不干净了。算啦,不说了,怎么样,您准备今天就拍电报吗?”
“好,好!今天就拍!”
“那么您介意我离开一会儿收拾收拾自己吗?”
“去吧,不过请你8点30分准时来宫里参加舞会,以庆祝我在一个月前的今天加冕。”
听到这里,柯拉起身告辞而去。
好了,现在可以回酒店换件衣服准备晚上的舞会了。这是一定要去的,因为至今为止,对于前任国王身边都有一些什么样的人柯拉还一无所知——就好像他生活在真空中一样。柯拉已经知道,老国王独身一人,而且膝下无一子女,但是他总会有些亲信吧!所以,舞会上一定要尽量多知道一点这些人的情况。
柯拉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大堆衣服,为晚上的舞会精心打扮起来。她要让此地的上流社会大吃一惊——所以早在上飞机之前她就找了几本组黑尔韦齐亚行星上出的时装杂志研究了个透,随后又从星际刑警组织总务处订了几套像样的衣服。今天她一定要穿上最漂亮的参加国王的舞会,压倒所有的人。
吉姆开车把柯拉送到了舞会现场后就不见了人影。柯拉一现身,大厅里一下子鸦雀无声,接着“嗡”地炸开了锅,原先的寂静荡然无存,而这也正说明柯拉的精心打扮终于没有白费功夫,她成了大家的焦点。
舞台处在宫殿正中央,高出一块,铺着大理石的地面,舞台下面与周围楼座之间的地方被乐队占据,顶上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灯光照在贵妇们发际和衣间的首饰上,映得一片珠光宝气。
柯拉径直向大厅中央空出的一块地方走去——那里空无一人。其实柯拉心里也非常明白,她一定破坏了某项从未动摇过的礼节,但她还是这样做了,因为她想要达到这个效果。而且也确实如此,柯拉一出现大厅四周就乱了起来,身上散发出浓浓的胭脂水粉味的贵妇千金们不满地撇着嘴,而那些男人们则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这位从天而降的美人,贪婪地盯着她裸露的肩膀、性感的大腿。
这时,国王也走进了大厅,从后面一眼便看见了柯拉,因为所有人都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而柯拉没有,仍然像根标志杆似的,挺着一米八的大个子突兀地站在那里。不仅如此,柯拉还破坏了其他至少一打的宫廷规矩。可是她一点都不理会这些,冲着国王伸出柔美纤细的小手——本该戴手镯的地方紧紧缠着一条机器毒蛇——边挥边喊:“您好,杜阿基姆!您给马哈奇卡尔市发电报了吗?”
国王极不自然地笑了一笑,迈开阔步穿过大厅走到柯拉近前,狠狠地低声抱怨道:“谢谢你的问候,就凭这种蛮横无礼的态度就该把你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可谁让您打赌输了呢。”柯拉灿烂地一笑回答道。那笑容如此明媚,如此清纯,以至于连国王的内心深处也不禁泛起了一丝涟漪。
“过来,跟我跳第一支舞吧。”国王说着向那些穿金戴银的女人们挥了一下手把她们赶到了一边,她们面若端庄地坐着,可掩饰不住内心的妒忌。
当国王请柯拉跳舞的时候,柯拉再一次紧追不舍地问道:“电报到底发了没有?”
“我发,我发,”国王害怕似地连忙打断了她的话,“你手臂上的小蛇咬人吗?”
“我怎么会让它去咬我的崇拜者呢?”柯拉道。
“那万一我不是你的崇拜者又将如何?”
“这可就难说了,尊敬的陛下。”柯拉回答。
“算了算了,我可不会去冒这个险的。怎么样,您的调查有进展了吗?”
“情况很不妙,”柯拉一副满怀诚意的样子,“不过我不会对任何人透露内情的。”
“难道跟我说也不行?”
“您不会对我讲实话的。”
“我发誓绝不骗你。”说着,国王的脸上透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柯拉遭到了宫廷里所有女人的怨恨妒忌。
国王的舞跳得极差,笨拙、粗鲁,柯拉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去适应,并且随时准备从他的脚下抽出自己的小脚。终于舞曲结束了,国王挽着柯拉的胳臂走到吧台前自顾自地倒了满满一大杯饮料,一口气灌了下去,而把柯拉晾在了一边。
“哎!”国王嚷嚷道,“伊拉齐乌姆,你个傻蛋躲哪去了?快给我滚出来!”
话音未落,从一群紧张地看着国王的大臣中间走出了一位腰杆笔直,穿戴利落,头发梳理有致的先生,他来到国王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瞧,这个人对你有点用,”国王对柯拉说,“他是伊拉齐乌姆参谋,以前我叔叔的秘书。哎,伊拉齐乌姆,把你知道的所有情况都给这位侦探小姐说说。”
“是。老国王是被地球来的阴谋家杀死的,”参谋回答。他嘴里吐出的每句话都是那么精炼而又从容不迫,“我希望绝不能让凶杀犯逍遥法外。”
参谋转过头看了看国王,好像非常渴望得到一句赞赏。可是国王瞧都没瞧他一眼,于是参谋的目光里流露出了惊惶失措的神情。
“很好,继续说,”接着,国王又对柯拉解释道,“自从我叔叔死后这个老混蛋就失业了。可是到现在我也没有想好,究竟是发给他退休金呢还是任凭他去偷去抢过生活。”
说完,国王哈哈大笑,大厅里的人们虽然不知道他笑什么,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跟着狂笑起来。
“都给我住嘴!”国王突然大手一挥,冲着大笑的人们喊了一嗓子。就在这时,柯拉似乎觉察到参谋干巴巴的手指触了一下自己的小手。她接住他塞过来的东西斜了一眼,原来是一张卷起来的便条,她不动声色地悄悄把它塞进手镯里,那条小蛇红宝石的眼睛光芒一闪。
“我没有其他什么可讲的了。”当笑声弱了一些,国王再次调转过头严厉地盯着伊拉齐乌姆时,参谋说。
“很好,没你的事了。”
国王招了招手,吉姆副官从人群中跑上前来。
国王对柯拉说:“怎么样,没从宫廷大臣嘴里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吧。我的所有臣民们都非常确信,正是你的同胞们犯下了这桩滔天罪行。我想,在你的报告中会这么写的。”
“再说吧,国王陛下。”柯拉道。
“那么快回你的酒店去吧。小吉姆,送客。”
话毕,国王又伸手抚了抚美人弯曲的秀发。
“我想再玩一会儿行吗?”柯拉请求道,“我很少有机会参加这种舞会的。”
“好吧,就再允许你和我的吉姆副官跳三支舞。”
说完,国王拧了一把高兴得尖叫起来的吉姆,又捏了一下柯拉,心满意足、得意洋洋地笑着离开了大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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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09 02: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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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乐队奏起了一首激昂的当地乐曲。跳这支舞时男女舞伴要轮流把对方向上抛(尽管没有几个抛得很高),柯拉转身问吉姆女洗手间在什么地方。 吉姆顿时窘在那里,脸色通红。显然,这种问题在此地是忌讳的。纽黑尔韦齐亚行星上的女人们宁可被尿憋死也绝不会张口问这种问题。
于是,吉姆只能闭上眼睛,伸手朝某个方向大概指了一指。
得到指点,柯拉立即向那边跑去。人们自动散向两旁,她灰姑娘似地穿过人廊,飞快地离开了大厅。
女洗手间狭小、局促、简陋,柯拉独自躲到一个格间里展开了那张在烟盒上写满了蝇头小字的纸条。上面写道:今天晚上10点,在您住的酒店四楼64号房间里有人等您。
短短的一行字,没头没脑没署名。但对柯拉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僵局正在被打破,机会来了,柯拉一定会牢牢抓住的。
柯拉扫了一眼缠在手臂上的小蛇眼睛里镶嵌的非常别致的手表,现在是8点32分。
走出洗手间,吉姆正站在一旁,眼瞅着别处等她。
柯拉装作没看见他,从另一个方向溜下楼去,这时吉姆发现了她,大喊大叫着追了上来。对此柯拉还是没有理会,飞跑着冲进舞池,拉起一个正在左顾右盼寻找舞伴的高高大大的军官,投入了他的怀抱,嘴里一个劲的大声嚷嚷着:“请我跳支舞可以吗,先生?”
这种女追男的举止在纽黑尔韦齐亚行星的宫廷舞会上是多么不可思议,难以想象啊,所以那个军官一时之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弄晕了,当场愣在那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时,站在附近的军官的母亲,男爵夫人碰巧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她明白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拒绝这个刚刚还和国王跳过舞的女人。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拿起手中的毛衣针刺了儿子一下,并小声嘱咐道:还不快去,我的傻儿子!
这么一来,吉姆气喘吁吁地跑下楼时,柯拉已经搂着军官跳起了奔放的华尔兹,这种舞还是不久前刚从地球流行过来的呢,现在在当地正风靡一时,大家都认为它极具异国情调,且充满了色情的意味。
柯拉不时天真浪漫而又感染力极强地尖叫几声,跳得非常兴奋,以至于停都没停便接着和那位军官进入了下一支舞曲,而不幸的吉姆只能眼睁睁地呆在一旁,围着俩人打转。他站在那里被周围的人踩来撞去。跳舞期间,柯拉从军官嘴里得到了一些非常宝贵的消息:自从老国王死后,那位辛季卡女士便彻底失庞了,甚至连今天这样的舞会也没让她来参加,而且更为不幸的是她即将被流放到遥远的地方或者送到修道院。当然啦,想去见她一面是不可能的,那里戒备十分森严。此外,柯拉还得知:已故国王非常喜欢神学,经常与那些预言家呆在一起,其中最多的就是帕尔凡,而且据一些知情人士猜测,这个帕尔凡与国王凶杀案之间可能还存在着一定的内在联系。
任何一个侦探,不仅仅是柯拉,都会对今天在舞会上的工作感到满意。要是国王知道了柯拉的收获,不气死才怪呢。好啦,现在该回酒店了。柯拉已经为自己在宫廷里赢得了厚颜无耻、轻薄癫狂的名声,再不走也只怕不行了。
“咱们走吧,”柯拉从人群中找到吉姆说,“我早都累得要死了。”
“哦,谢天谢地!”副官夸张地叫道,“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那帮好色之徒把你给吃了呢!”
“你竟然敢这么说那些国王的亲近大臣?”
“那又怎么样?他们难道还敢动我一个手指头不成?”吉姆吹牛道,“现在咱可是国王的亲信。”
“但世事难料,”柯拉指出,“你敢保证国王会宠你一辈子吗?看你到那时怎么办。”
“怎么办?再找一个靠山不就完了,”吉姆狡猾地笑了笑,“这点本事我自信还是有的。”
看来和这种家伙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真可惜,你要是个男孩就好了,”吉姆扶着柯拉上车时不无真诚地说,“那样的话我可能就会爱上你的。”
“绝对不可能,”柯拉顶撞他说,“而且就算可能,我也不会爱上你这种人。”
听了这话,吉姆真生气了,一路上再也没有开过一次口。
到了酒店,吉姆吩咐前厅守卫看好柯拉,在明早之前不允许她离开酒店半步,说完还趾高气扬地扫了一眼柯拉,好像是在证明自己的权势。不过,通常这都是弱者的自我安慰。
柯拉爬上四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仔细检查了一遍。毫无疑问,屋子已经被彻底搜查过了,所有的东西都被人翻了一遍,就连每一条细缝都被拆开过又重新缝上,只不过缝得没有以前那么精致、细密了,更有甚者,那些雪花膏、牙膏之类的东西上面也留下了陌生人的指纹。不过这倒也没有让柯拉感到多么吃惊或是害怕,毕竟像这样的搜查在她的生活中早已发生过不是一次两次了。
没有开灯,柯拉径直走到窗前向外望去。房间的窗户正好当街。只见远处路灯下立着一个身着外事监察局黑色披风的人影。
离约会还有几乎40分钟,柯拉走下楼梯来到酒吧,她装作随意地向明净的走廊里扫了几眼,结果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存在。看来国王认为留下些密探在前厅及大街上闲逛就足够了。
酒吧里,一个当地的土财主厚颜无耻地想粘乎上柯拉——他满口金牙,足蹬陆战靴,身穿肩膀垫得很高的西服——完全是一副纽黑尔韦齐亚星球上典型的时髦打扮。
酒吧里灯光昏暗,人头攒动,在这里她可没必要再装成个来自地球的傻丫头了。柯拉从容不迫地应付眼前的一切—一她一把举起了那个无耻之徒,扔到了邻近的一张桌上,碰巧,那里坐着几名军官,这样那个可怜的财主又被狠揍了一顿,痛得他鬼哭狼嚎,柯拉消无声息地离开了。无人跟踪,她爬上四楼,找到64号房间,按照预先约定的信号敲了门。
镶着金黄色花纹的白色房门没有立即打开——但是好像有人从猫眼里仔细地把柯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门忽然开了一条小缝,里面小声说:“嘘——”
柯拉会意地把手指竖到唇边,以示理解。
门缝又大了一些,刚好容柯拉侧身挤过。随后门立即关上了,还咋嚓一声上了反锁。
难道这是一个陷阱不成?第二天的报纸上也许会出现这样醒目的标题:《地球又来一名侦探》,或者《晚上10点半以后你去了哪里,柯拉?》。
柯拉尚来不及细想这些爆炸性的新闻,就听到了已故国王的秘书伊拉齐乌姆先生从容不迫的声音:“非常感谢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勇敢地前来与我们会面。”
屋里只亮着一盏小台灯,所以只能照见人们的下半身。参谋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下的短皮靴锃光瓦亮,此外还能看到身着雪青色晚礼裙的一位夫人的衣襟下摆,上面镶着蓝色的珍珠。
“我们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安排了这次约会的,”参谋有力地挥着手,好像在砍大树似的,用以强调自己的每一句话,“然而我们最终还是决定了:如果这次会面能够重新恢复公道,那么我们宁愿牺牲一切。”
“即使死亡也再所不辞,”那位夫人说道。她的声音嘶哑,像经常以泪洗面。
“谢谢您二位的信任,”柯拉说,“有人跟踪你们吗?”
“这里的每个人都处在被人跟踪监视之下,不过忠于咱们的人带我俩穿过厨房走了一条不为外人所知的小道,因此可能没被隐形旅的人发现。”
听了这话,辛季卡女士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柯拉对此二人怀有一种深深的敬意——就像对银河系中那些深受迫害的人们一样。但与此同时,她也清楚必须要小心再小心:通常,在任何一个极权主义国家的大街上随便找出三个人,其中至少肯定有一个是安全部门的密探——罗马自然科学家穆拉特西姆很早以前就提出了这条全世界通行的客观规律。
“要是我们不冒险的话”,女士说,“我们国家就将永远无法逃出那个愚蠢的暴君的统治。”
此时柯拉渐渐适应了房间里的昏暗,她仔细端注着这位面色沉重,却魅力依旧的女士的脸庞,只见她梳着高高的发型,看上去像一座玫瑰色的要塞塔楼,一双圆乎乎的小手上留着金色的指甲。
“镇定,辛季卡,一定要保持镇定。”参谋安慰女士道。
他的言谈举止圆滑而又不引人注目,完全具备了一个优秀参谋的特点。
“我想坐一会儿,”夫人说,“我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他们就坐到了软椅上,可是头部依旧隐没在昏暗之中。柯拉不喜欢这样,因为她更愿意面对面地观察谈话者,读懂他们的思想,判断出谁在撒谎,谁说了真话。所以,如果必须要柯拉审问某人时,她总是拿上一盏台灯,把灯光调到最强,然后放到犯人面前,直射着他的面孔,以使坏人不能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在星际刑警组织里人人都这么干,也没人管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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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09 02:0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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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辛季卡女士是国王的红颜知己。”伊拉奇乌姆参谋介绍道。
“不,是生活伴侣。”女士说着呜咽起来。
“是的,已故国王陛下的生活伴侣。”
“认识您非常荣幸,”柯拉说。她的心跳愈来愈剧烈。任何一个侦探都会有过这种感觉:突然之间你的手上就出现了一位宝贵的极其有价值的证人!啊!可算有线索了!
“辛季卡女士,可以向您提几个问题吗?”柯拉问。
“当然可以,我们正是为此才安排了这次会面,”参谋说,“如果有什么问题她的回答不能让您满意,我将很乐意作补充。”
“国王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吗?”柯拉问。
“与其他的君主全然不同,”参谋替辛季卡回答道,“我们敬爱的国王陛下没有任何不良习气。自从他心爱的妻子去世以后话到这里,柯拉发现到隐藏在昏暗之中的辛季卡女士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柯拉无声地笑了:女人总是最能明白女人的心思。柯拉也讨厌那些明明已经结了婚的男人还对她说上一些恭维话。她也不知道听过多少这样的话了:哎呀!要是我没结婚就好了!
“自从陛下心爱的妻子去世以后,就由辛季卡女士帮助料理他的饮食起居。”参谋继续说道。
听到这,辛季卡的呜咽顿时变成了嚎啕大哭。
“您也住在宫里吗?”
“噢,不。”辛季卡女士回答。
“她差一点就自杀了,”参谋从容不迫地解释说,“国王被害的第二天辛季卡女士就服了毒想自杀,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救过来。”
“我想知道在宫里国王会不会也有危险?”
“如果没有危险他现在也就不会死了。”辛季卡女士伤心地抱怨道。
“总之他是被人害死的!”参谋忿忿地总结说。
“或许是来自外部的攻击,又或许是什么阴谋才致国王于死地的吧。”柯拉猜测道。
“难道有人说服您也相信是那些可怜的地球人于的吗?还没进人宫殿里,他们就会被炮火炸死了。”参谋对柯拉的想法感到诧异。
“我才不会被人说服呢,”柯拉笑了,“从小我就属于那种喜欢质疑的孩子。”
“为什么会喜欢质疑呢?”辛季卡不解道。
“柯拉小姐开了一个很不高明的玩笑啊。”参谋解释说,同时柯拉也感到脸上一阵发烧。这些痛苦的人们哪还需要什么玩笑呀,提心吊胆还不够呢。
“对不起。”柯拉道歉。
“地球上的人总是喜欢嘲笑那些他们不熟悉或者不了解的人,——这也是银河系里其他星球上的人们厌恶他们的一个原因。”参谋如此指出。
“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柯拉小心翼翼地反驳道。
“就是所有人。”参谋坚持说。
“算啦,问题不在于玩笑上,”辛季卡打断他说,“而在于他们那儿有着各种丑恶的思潮和流派。尤其是那个所谓的民主,对此我们的人民还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呢。”
柯拉本来想问,你们究竟还要准备多长时间才能接受,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她实在不愿意继续加深银河系与地球人之间的隔阂。
“我们非常清楚。”参谋说。
“身为知识分子。”夫人补充道。
“我们都非常清楚,不存在什么坏的星球、坏的人民,只能说地球上有好人也有坏人。”
“我甚至还有一些来自地球上的熟人,”女士解释说,“他们都.是些相当好、相当正派的人。”“谢谢您!”柯拉发自内心地感激道。
“可其他人并不这样认为,”参谋说,“他们都把地球人当成了我们永久的最危险的敌人。”
“就像蟑螂、苍蝇一样,”这次辛季卡的补充显然没有及时跟上。
“噢,不,请您别说了!”参谋阻止道,“问题不在于我们的观点如何,而在于我们的新任国王可以利用他对地球人的排挤来达到混淆视听的效果,使他的篡位成为合法行为,并且得到人民的支持。”
“我们星球中的黑暗势力现在已经越来越盛了。”辛季卡肯定地说。
“老国王反对这种势力吗?”柯拉问。
“当然极其反对啦!”辛季卡几乎喊了起来,“他对我说,那帮人妄想先把地球人消灭干净,然后再把他从王位上拉下马。”
“老国王在位时的一切好的东西现在都成了坏的,都被列为犯罪行为了。”参谋说。
“全部都黑白颠倒了!”这位女士叫道。
“他总是怀疑这国王的宝座他是否还能坐下去。”
“难道还有人能把他给挤走吗?”
“总共有四个竞争者呢!”辛季卡大声道,“而且他们的机会原本都应该比他更多一些。”
“那么现在他们都去哪儿了?”
“唉,别提了!”辛季卡女士从口袋中掏出一块蓝色的手帕擦了擦眼角。
“竞争者中的一个是夫人的表兄。”参谋解释说。
听了这,柯拉觉得还是应该再顺着刚才的问题继续问下去。
“都有谁能够接近到国王的身边?”
“您是指什么时候?”参谋有些不太清楚。
“夜里。我是指出人国王的卧室,塔楼。夜里,傍晚,或者清晨。”
“老国王不会让任何人进人他的卧室的。”参谋肯定地答道。
柯拉瞟了一眼女士。
女士立即反问道:“您是不是以为到了晚上我就会在国王那里过夜?”
“不不不,你别误会,我真没有这样想。”如此一来,柯拉在心里又暗中收回了自己的想法,重新恢复了对女士的尊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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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09 02: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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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女士又一次拿出了手帕。 “埃古阿基先生不止一次对我说过他这样或是那样做的缘由,”参谋说,“他有着诸多的理由可以害怕来自自己侄子的伤害。因为实际上当时也正在进行着一场竞赛……”
“竞赛?”柯拉惊奇地问。
“没错,就是竞赛!”参谋重复道,“老国王收集了许多有关自己侄子恶劣行径的材料,但是毕竟不能简单地把他投入监狱了事。这必须得先由法庭做出判决之后才能执行。”
“你们这儿也有宪法?”
“我们可是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参谋骄傲地回答。
“请接着说。”
“那时国王正等着来自西部的信使——那个人将带来他侄子密谋叛乱的文件。他侄子当然不甘心束手待毙……这一点国王也清楚,但同时他也确信侄子无论如何都拿不到那些文件。”
时至如今参谋还在坚持不称现在的国王为国王陛下。可能,这里面包含了他对国王的蔑视吧。
“老国王说,他非常愿意让我和辛季卡女士进人他的卧室。但一是他又说,谁能保证凶手不会跟在你的背后一起溜进来呢。”
“您的意思是说,”柯拉小心翼翼地问道,“凶手就是当今国王本人?”
“噢,不不不,绝不是!”参谋急忙否定并且恐惧地回头看了看门。
柯拉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慌张,便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门后,拔开插销,拉开了房门。
走廊里空空如也,但是前面拐弯处还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如果不是他、到底又是谁?”柯拉返回屋内,问。
“有一个人,我们俩都觉得可疑。”辛季卡女士说。
“他就是预言家巴尔范。”参谋解释说。
“这个飞黄腾达的政治暴发户!”
“痴呆的蠢才!”
“不折不扣的酒鬼!我几乎从来没见他清醒过。”
这时,门外响起了尖锐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女士顿时愣在当场,参谋也不例外。随后,房门吱呀一声慢慢地打开了。柯拉立刻冲上前去,可是又和刚才一样连个鬼影也没见着。
“一定是我刚才没关严。”柯拉道,然而显然大家都不相信她的话。
客人们慌了神,马上就想离开,但是在没有听到夫人对预言家巴尔范的看法之前柯拉怎么可能放他们走呢。
“对这个巴尔范我有着说不出的讨厌!”李季卡挥了挥她圆乎乎的小手说。
“您是说那个预言家吗?”
“我一直感到迷惑不解,国王怎么会和这个家伙缠到一块呢?没有一个知识分子相信巴尔范!然而我们的国王陛下就是这么一个例外!”参谋说。
辛季卡坚定地点了点头:就好像“知识分子”这个词在这个星球上具有一种精神安慰作用一样。
“他很重用预言家巴尔范是吗?”
“岂止是重用啊,简直是对那个肮脏的家伙言听计从!”参谋回答。
“给我点水,”夫人请求道,“我实在太激动了。”
参谋站起身,拿出一个细长颈的玻璃瓶倒了满满一大杯水。
“给我详细说说这个预言家的事吧。”柯拉突然想到顺着这条藤摸下去可能会有所发现。
“这个卑鄙的家伙有什么好说的!”辛季卡大声叫道。她那玫瑰形的盘发在头上摇来摆去。
“对于评价他的语言我本该用得更小心一些才是,”参谋道,“我们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不是看他同我们的关系如何,而是看他实际作为到底如何。”
“他有什么鬼实际作为?”辛季卡激动地反驳道,“地地道道的一个诈骗犯。我认识很多优秀的知识丰富的预言家,他们帮助人们,预言未来,可是这个……这个家伙干的全是卑鄙污秽的勾当!”
“预言家巴尔范从不为人们猜测未来,”参谋解释道,“他坦白地承认自己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但是他能够知道过去所有的事。而根据过去则可以准确无误地推算出未来。”
“我不明白。”
“很多人都不明白,而且可能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我还是从国王那儿才了解了一些他的不着边际的玄论,可是我们的国王却跟他非常亲近,无论巴尔范说什么都相信。”
“这个巴尔范是什么地方的人?”
“好像和您一样,也是太阳系的。不过,难道这与案件有什么内在联系吗?”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请继续说吧,伊拉齐乌姆先生。”
“国王对我说,在巴尔范的帮助下可以从过去的某件事中为将来发生的事找出答案。他还说要在预言家的帮助下侦破这件凶杀案。”
“就是这个坏家伙杀了老国王,”辛季卡确信无疑地嘀咕说,“我希望您能够证明这一点。”
“这么说我倒应该见识见识这个预言家了。”柯拉说。
“您的想法可以理解,”参谋说,“但是请原谅我们不能送您去他家,这太危险了,会有人跟踪我们的,我们已经冒了很大的危险了……”
“我之所以同意与您会面,”辛季卡说,“正是因为我对杀死我亲爱的恋人的凶手怀有满腔的仇恨。而且即使要用我自己的生命来替他报仇,我也在所不惜,死而无憾。”
“预言家巴尔范住在城北,”参谋道,“在斯特列克尔区,通向克罗古斯牛奶公司的转弯处,公司对面就是预言家的别墅。您一定要谨慎,我们不能给您派向导了——您只好一个人前往。”
“没问题。”柯拉回答。
“现在我们该告别了。”参谋说。
他按照地球人的方式伸出了手。柯拉握了握他瘦小的手,发现他的手掌里由于担心早已汗水淋漓了。而辛季卡女士则选择了贴脸的告别方式,她脸上的胭脂味浓浓的。
“希望将来能找个好时间我们再聚一聚,”辛季卡女士低声说,“我一定在自己家里好好款待您。非常可惜眼下我正在为国王哀悼,不接待任何人。”
柯拉首先走出屋子。走廊里空荡荡的。她踮着脚尖来到后楼梯口,溜回了自己那一层楼。
她的房门没有锁。
柯拉毫不担心地走了进去——然而直觉却背叛了她。她还没走到屋子中间就感到屋内不止有她一个人存在。
“谁?”她低声问。
“我,”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冷笑,“没想到吧?”
柯拉伸手准备开灯,却遭到了那个熟悉声音的阻止:“别动!”
“怎么了?”
“黑暗里更便于观察外面的大街。”
墓地,柯拉看见国王黄色的头发在黑暗中闪了一闪。
他的嗓音如此威严,让你觉得不服从于他不行。
柯拉走到窗口向外望去,酒店正对着灯火通明的街道,人行道上停着一辆加长型黑色轿车。
这时,酒店大门的角落里出现了两个身影,柯拉立刻认出了他们。已故国王的参谋身穿一件黑色长外套,脑袋上低低地扣着一顶宽边礼帽,手挽着身披黑色短斗篷的辛季卡女士。
他们来到汽车旁边。参谋先是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再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车门。突然之间,柯拉的心头掠过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噢不!”她大声叫道,并且企图拉开窗子。
“已经晚了,”国王说,“命运的时钟将在12点整敲响。”
柯拉浑身颤抖了一下,一切都不可挽回地发生了。
辛季卡绕过车头从另一侧钻进车门,而参谋则坐在了司机的位子上。
“砰”“砰”两声,车门关上了,可是紧接着就响起了强烈的爆炸声。
随后,火光冲天而起,一阵气浪把车子高高抛向空中,最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好了,都结束了,”国王说,“看到了吗?我们就是这样惩罚国家和人民的叛徒的。”
“你这个凶手!”柯拉大叫着抡起拳头向国王扑去。
国王被柯拉打得来了个倒栽葱,在地上颠了几下,又弹到了空一中,一头撞到了立柜的镜子上。最后他瘫倒在地板上,像一只小狗似的趴在那里低声哼哼着。
柯拉本来打算冲上去向国王认错,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那样只会错上加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方设法让国王相信,这并不是自己干的。
“国王先生,您怎么啦?”柯拉惊呼道,“您跳到立柜里干什么?到底谁把您吓成这个样子?”
“谁……”国王嘴里含糊不清地低声念叨着,试着想从地毯上一爬起来,“是谁……谁敢?”可是话没说完,他又一头栽倒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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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09 02: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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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对眼前这个坏蛋怀有满腔的忿恨鄙视,但柯拉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扶住国王沉重的仍然吓得战栗不停的脑袋,伸出指尖替他轻轻揉了揉擦破了的鼻尖。 “噢哟,是谁把您伤成这个样子的?”她柔声细语道,“到底是哪个该死的混蛋把您弄成这样的?您倒是说呀!咱们找他去,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然而国王却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了柯拉。
“就是你,”国王说,“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哦,天哪,亲爱的陛下,”柯拉忙跳到一旁说,“您凭什么怀疑我呢?”
“就凭这个!”国王打断她的话说,“你瞧!”
他看了看大立柜上破碎的镜子,摸了摸脑门上的包,又摸了摸头顶上的包,最后还抹了抹鼻子里流出来的鲜血……“简直太恐怖了!”柯拉说,“他一下子就从墙角跳出来,狠狠地推了您一把!”
“墙角?谁?这里一个鬼影都没有,你别信口开河了!”
“您也不想想我怎么敢呢,亲爱的陛下……”
国王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冲到门口,拉开房门。那里立即跳出了六个卫兵。
“有什么异常情况吗?”国王厉声道,“你们把谁放进去了?”
“没有哇,国王陛下,门一直锁着呢,”吉姆胆战心惊地说,“不过里面好像挺吵的,我们非常为您担心。”
国王没再说话,转过身,看了一眼羞怯的站在一旁的柯拉,叹了一口气,说:“唉,看来我不发脾气是不行了……只要我一发脾气,也就有人要遭殃了。没错——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要让所有和我做对的人都记住这个!”
国王的最后几句话博得了卫兵们的满堂喝彩,他们鼓起掌来,声音在走廊里久久回荡。柯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幅乖巧的样子。
“我就不信还有人敢惹我!今天我非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国王吼叫着。
突然,一个满身烟味的卫兵沿着走廊跑了过来。
“报告国王陛下,”他边跑喊道,“事办成了!他们全炸死了!”
“闭嘴!”国王狂怒地说,“我们谁也没炸。就算有人干了,那也得由他自己负责。”
卫兵吓得编懦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过了好一会儿,国王才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随后,国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摸了摸头上一的大包,威胁而又疑惑地瞪了一眼柯拉。他的脸更红了,鼻子肿着,脑门上也青了一大块。
国王终于什么也没说,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屋后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柯拉走到窗前。下面的火光已经暗淡了,一群看热闹的人远远地围在四周,不敢走近——因为当地人都认为最好离别人的不幸远一些。
柯拉就那么站着,看着下面的情景心里想,是的,不得不承认自己犯下了一个永远不可原谅的过错。以她的经验完全应该想到,国王会轻易地跟踪上这两个幼稚的达官贵人并很高兴能找到个借口把他们给除掉。而她还很相信自己的感觉呢……即使国王装出一副相信她的模样,其实他心里一直暗藏着怀疑和杀机!从今起她要小心再小心。米洛达尔呀米洛达尔,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呢?你那些聪明的建议、私下的提示和暗中的帮助又在哪儿呢?你怎么能把自己的学生远远地抛在一边不管不问了呢!
一阵细微的声音传人耳中,好像有人在敲地板。唤不,是别的什么声音……门开了。
柯拉听到细微的“吱呀”声,像是有人踩到了木地板上。不,确切地说,是开门时发出的那种声音。
柯拉摸索到开关并把它打开。枝形吊灯的刺眼光茫顿时照亮了整个房间。屋里没有人,但凌乱不堪。柯拉与大块头皇帝的短暂交手使旅馆的财物损失惨重。椅子翻倒在地,床呢,就像有好几个大胖子同时在上面折腾过一样,被压得散了架。衣柜的玻璃门上留下了星状的裂纹,裂纹的中心是一个黑洞——那正是皇帝的脑门撞到的地方。
刚才的声音就是这扇玻璃门发出的。只见它轻轻晃动了一下,然后像被风刮的似的,慢慢打开了。
柯拉松了口气,走过去把它关上。可是这扇门却不听她的,固执地再一次打开。
柯拉不耐烦地使劲一拉。
门一下子彻底敞开了,原来里面站着一个人。此人正值中年,个头不算高,稍稍有些发福,但相貌不错,脸色红润。他穿着深红色的睡袍,光脚踏着拖鞋,头戴灰色睡帽。别看他一身睡觉时的打扮,动作拖泥带水,全然是个醉客的样子,却仍然保持着几分威严。从那圆滚滚的脖子和狡黠的目光中,柯拉一眼就看出他是那种喜欢大吃大喝,经常为漂亮女人争风吃醋但又永远不会太出格的人。啊哈!这回她可大错特错了!
“请原谅,”他拘谨而礼貌地微笑着说,“您不介意我进来吧?”
“真是太过分了!”柯拉粗暴地吼叫着,“您早就躲在那儿了?”
他从衣柜里出来,先飞快地扫视了一下自己,然后抖掉身上的尘土,挺直腰板向柯拉伸出手:“亚历山大·亚历山得洛维奇·巴尔范,”他自我介绍道,“您大概听说过。”
“巴尔范?就是那个预言家?”
“喏,不应该这么绝对!如果说有时候我能通过回顾过去预见未来的事情,我非常愿意以此来帮助我的朋友们。请允许我坐会儿,我在那个满是尘土的衣柜里站得太累了。”
柯拉没有反对。他拉过一个躺在地上的安乐椅,一屁股坐了上去,完全不记得应该为房间的女主人也安排个座位。
“您早就躲在这儿了?”柯拉问道。
“很长时间了,我的手脚都麻了,”巴尔范说。“我本来只需要告诉您三个字,但是与您见面最安全的地方只有您的房间,在其他任何地方您都被监视着。我希望您能了解这一点。”
“这我知道。”
“那么请您原谅,我穿着这么……随便的衣服来见您,但我别无选择。”
“请接着讲。”
“我大约一个小时前潜人您的房间。当时您不在,但种种迹象表明您刚离开不久。我想您很可能是去酒吧了,时间不会太长,所以我决定留下来等会儿……就在这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门打开了,进来一个您认识的人,名字我就不说了,因为这里连墙都长着耳朵。”
“你是指皇帝?”
“正是他。”
“请继续讲下去。”
“他没开灯,就坐在椅子里。我想我还是不出声为好,尽管,老实说,我十分紧张,因为您与他约会,而我却偶然成了目击者……噢,这太可怕了!”
“这有什么可怕的?”柯拉觉得莫名其妙。
“要知道我是个多么爱激动、多么神经质的人啊!要是看到您和他有什么亲热的举动我怎么能受得了呢?我会嫉妒死的!”
“您什么也不会看到,”柯拉说,“从一个放在黑暗房间的衣柜里是不会看到太多东西的。”
“可是想象呢?”
“请往下讲吧,我累了,我想睡觉。”
“首先,我没什么好讲的了,这接下来的事您都知道了……其次,您睡不成觉了。”
“那我干什么?”
“您要设法去拜访我,而我住在郊区,所以您的拜访得拖到后半夜了。”
“还拜访什么,您不就在这儿吗?”
“我现在是在这儿,但是为了我能来这里,您应该先去我那儿拜访我。”
“依我看您是个疯子。”
“我完全正常,”巴尔范缩在椅子里说。“只是今天我比您还要累,这个会面对我来讲完全是个意外。您有没有罗姆酒或是白兰地?劳驾,去冰箱看看。”
柯拉真想把他轰得远远的,但毕竟他是客人——尽管是个不速之客;再说,她自己也不妨来点儿白兰地。柯拉打开冰箱,从里边翻出一瓶白兰地和两个杯子。她递给巴尔范一杯,另一杯自己一饮而尽。
“白兰地可不能这么喝,”客人生气了,“这可是好酒,而您却像喝俄罗斯的伏特加一样,一仰脖儿就喝光了!那香气呢?美味呢?”
“上帝啊,请您直说到底想要干什么,然后马上离开!”
“首先,”巴尔范表示反对,“我现在离开为时尚早,因为周围有那么多警卫,我根本没法溜出去,还是等他们撤了比较好。其次,我在衣柜里精神过度紧张。老实说,我没想到还能活着出来……请问,参谋先生和辛季卡女士已经被炸死了吗?”
“您是在挖苦我?”
“就是说,已经死了。您就是为这件事骂我们敬爱的皇帝是杀人犯,并给他造成肉体的伤害。”
柯拉没再与他争辩。他不是不正常,就是太狡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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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09 02: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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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请理解我,”巴尔范继续说道,“我藏在衣柜里,祈求上帝让皇帝赶快离开这儿。突然听到可怕的一声巨响——后来我才明白,那是您正在企图消灭深爱我们爱戴的皇帝。当他的额头撞到玻璃上时……”巴尔范忧郁地看了一眼玻璃门,懊恼地摇了摇头,“我撞到头,原来是一颗空弹飞进了衣柜,我完蛋了。您不觉得可笑吗?”
“我……不,不觉得。因为我不知道,深更半夜的竟然会有陌生男人闯进我的房间。”“下回我一定选个好点儿的时间,早晨怎么样?”
他舒适地坐在椅子里,一只手递过酒杯,让柯拉添酒。柯拉为他倒上酒,她自己也奇怪为什么会听他的。
巴尔范笨拙地呷了口白兰地,说:“我之所以敢打扰您,是因为在最近的会晤中我们没来得及谈完。”
“我不认识您,也从未见过您。”
“啊哈,柯拉,我亲爱的柯拉,”巴尔范叹了口气,“难道我会怀疑如此勿庸置疑的事实吗?当然,我和您还从未见过面,不仅如此,我向您保证,鉴于宇宙中发生的怪事,两个小时后我就不认识您了,尽管您觉得认识我。明白吗?”
“不明白。”
“我也没指望您能明白。不过无论如何,再见面时您务必要记住我这番话。别忘了,人们把我当作预言家,尽管我并不知道未来的真谛。我所知道的只不过是那些注定会发生的事情罢了。”
“巴尔范,”柯拉声明,“我不懂您在说什么,而您似乎也不想让我听明白。”
“真聪明!我现在的确还不想让您明白。虽然您可能希望事态快些发展,但一切都应该顺其自然。我要给您留下一件东西,并通过它来引发我们即将的会晤。如果可能的话,现在先不要打开这个纸包,这个礼物的意义您以后才会知道。”
巴尔范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大小、样子很普通的纸包递给她。
“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它。我希望他们明天不会对您的房间进行新一轮搜查。”
巴尔范看着柯拉一言不发地把纸包放到桌上。
“请不要这样!”他感到非常不满,“应该把它藏起来。这里面是您那个案子的谜底,没有它您就失去了力量,请相信我。”
“如果这是炸药呢?”
“瞧瞧,看到别人被炸死,自己就吓怕了。”巴尔范嘲讽道。
“您看看窗外,被炸的汽车还在冒烟呢。”
“得了,柯拉,杀您的子弹和炮弹还没造出来呢。把它收起来吧”
柯拉打开自己那用柔软的金属丝编织而成的昂贵的手提包,掀起任何仪器都探测不出来的底层,把纸包放到夹缝中。
巴尔范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现在您满意了?”她问。
“暂时是的。我想我该走了,躲藏在角落里的那些卫兵们该打瞌睡了。皇帝先生为了能睡着,一定喝醉了,要不然头上的大包和身上的伤口可够他受的……而您呢,也该准备去拜访我了。”
“我?去拜访您?”
“正是。”
“我根本不会动这个念头。”
“您一定会去。否则我怎么能想到忘了把这个纸包交给您?要知道应该是我们先谈过话,然后我才会想到纸包。”
“巴尔范先生!”柯拉恳求到,“您真把我彻底搞糊涂了。”
“我现在爱莫能助,”他回答说,“不过一定要注意,在初次见面时我不认识您,您不必对此感到奇怪。”
预言家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小心翼翼地向外看了看。
然后他回过头来,冲柯拉一挤眼儿,低声说:“再见!”
柯拉想同志说些什么,但巴尔范把食指放到嘴上,示意她不要讲话。的确应该谨慎些。
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从窗口飘来橡胶烧着的气味,衣柜大敞着,一只空酒杯孤零零地站在椅子旁边的茶几上。
柯拉看了眼表:11点半。这一天真是烦透了!发生了这么多事,要在平时,一个星期也不过如此。
应该把发生过的事情好好想一遍,可是大脑却拒绝思考。
柯拉四下看看。也难怪,在这个乱哄哄的房间里,脑子没法想事。找到原因后,柯拉用了五分钟迅速把屋子收拾整齐。现在,只有装满碎器皿的垃圾桶和衣柜的破玻璃门还能让人想起与杜阿基姆皇帝的羞耻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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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09 02: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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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帮助柯拉恢复了充沛的体力和清晰的思维。 但是她仍然无法解答一个重要问题。
问题就在于神秘的来访者——这个自称是预言家巴尔范的家伙断言她会在今夜去拜访他。要不是为了两个不幸的朋友——参谋先生和辛季卡女士,她确实打算拜访预言家的话,这个论断可真够狂妄的。
惟一能解释这次拜访的理由是,她的朋友们在来旅馆前不知为何与尊敬的巴尔范(当然,如果他的确是巴尔范)谈过自己的想法,而后者则认为有必要藏在柯拉房间的衣柜里。
那么纸包里是什么东西呢?柯拉把它掏出来,用手掂了掂。它既没有“嘀哒”声,也没有“嗡嗡”声,总之没有任何声响。它的手感比较硬,但又不像是金属,咳,豁出去了!柯拉决定冒险一试。她把纸包放到桌上,自己则蹲在桌边,心想,万一发生什么不测,炸着手总比炸着脑袋强。
柯拉把头靠在桌子腿上,举起双手把纸包撕开。
什么也没发生。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感觉着:物体表面很平,甚至称得上是光滑,侧面有小缺口,很像是录像带。
柯拉站起来。她的推测是正确的——她手里拿着的正是一盘录像带。房间里没有电视,更不要说录像机了。当务之急是找一个能独自看录像的地方。柯拉暂时还不知道哪儿有,再说深更半夜的也未必能找到。
当然,可以试着再去一趟使馆,可是有关的警察可能正等她呢。电报的答复也没收到。
柯拉把录像带重新藏到秘处,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白兰地,一口气喝光了,开始紧张地思索。
看来,不和真正的预言家谈谈,她已经很难获得新线索。秘密的答案可能就藏在他那里。
柯拉把手提包的侧面卸下来,打开,变成了一件极薄的黑色连衫工作服。工作服配有一个帽兜儿,还有一副能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夜视镜。一穿上这件衣服,柯拉马上融入夜色中,令人难以辨认。
柯拉把被子铺好,就像年少时偷偷溜出去约会时常干的那样,然后小心谨慎地向走廊观望。这回她可不太走运:一个高度警惕的卫兵转过头走了过来。柯拉将将来得及把门关上。为了节约时间,她走到窗前——从四楼可以看到,路灯底下有两个侦探在值班,还有一个在角落里窥视着。这些暗探并未使柯拉感到恐慌。地尽量贴着多年没有粉刷过的灰墙来到房檐,又顺着房檐爬到角落里。一阵风刮来,差点儿把她卷下去。待在房檐上的一排蝙蝠悄无声息地、却恶作剧般擦着她的脸向空中飞去。
柯拉爬到楼角后,谨慎地选择着支点,爬到另一面墙上。突然,好像故意做对似的,一块墙皮从房檐上剥落,朝楼下落去。柯拉缩在房檐那儿,心想,马上无数的手电筒和聚光灯将一齐照到她身上……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没有听到墙皮落地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尖叫:“砸死人了!’柯拉明白过来,算她走运,墙皮刚好落在一个暗探的脑袋上,所有探子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他那儿。她像一道黑色的闪电,飞速跑到了以备发生火灾之用的安全出口,就在她从那儿往下跑的时候,可以看到迟到的手电筒光束从路面直射向房檐的一角,寻找着墙皮剥落的原因。不过,这些光束没有能搜索到柯拉——谁也想不到,柯拉能如此神速地从房檐那儿溜掉。
漆黑的夜色友好地笼罩着柯拉。一辆四轮马车从旁边经过,柯拉令人毫无觉察地扒上后座。半小时后,换过两辆马车和一辆汽车,柯拉已经来到了郊区。这块紧挨森林的地方是城里人最喜欢的休闲地。那些被罐头瓶子、甜食美味、避孕工具以及各种各样的文明产品包围了的城里人,在郊区拥有舒适的别墅区。斯特列克尔区被认为是最优越的,居住在那里可以享受到最丰富的自然资源。为此,住在这一豪华区的居民们忍受着那些花天酒地的城里人的狂呼乱叫,喝醉了的流氓阿飞们的抢劫袭击,只为了在别人问道“您住在哪里?”时能够回答:“我们在斯特列克尔有一幢小别墅。”
柯拉要找的别墅被高高的石墙包围着。每一根石柱上都有小电灯,石墙顶上的一层碎玻璃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大铁门漆成了黑色,上面绷着许多钢条,颇似一只古老的大箱子。门上方有一个标牌,上面写着:月光别墅。
柯拉可以试着从石墙上爬进去,但她不想这么做。一个人既然如此森严地防范外人潜人,肯定还会有一些别的措施。
否定了偷偷潜进去看看预言家在干什么的想法,柯拉按响了门铃。
过了很长时间才有脚步声向门口走来。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别着急,小铃挡,你来得及把它撕碎。”
柯拉摘下帽兜,取下黑色的眼镜。铁门上打开一个窥视孔,柯拉看到一只警惕的眼睛。
“您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我是柯拉·奥尔瓦特,国际银河警察局的侦探,”她回答道。“是伊拉齐乌姆参谋和辛季卡女士介绍我来的……”
“我凭什么要相信您?您要是个冒充者呢?”
“我现在无法证明自己不是冒充者。不过我可以告诉您,也就是一个小时前,辛季卡女士和伊拉齐乌姆参谋被杀害了。”
“什么?”
“他们被炸死在自己的汽车里。就在我的旅馆旁边,我亲眼看到的。”
“请等等,请等等,”预言家的声音有些颤抖,“这简直是令人发指!”
门“吱吱呀呀”叫着,好不容易打开了。里边站着一个身穿长袍,头戴睡帽的男人。他旁边是一只模样友善的毛茸茸的大猫,个头有警犬大小,一见到柯拉就神经质地“喵喵”起来——当然,它能看见的只是她的头部;白晰的脸庞和金色的卷发,其他部分都裹在黑色的连衫服里,夜里根本无法分辨。
男人的面孔是柯拉所熟悉的,就是衣柜里的不速之客。毫无疑问,在她面前的若不是巴尔范本人,就是他的双胞胎兄弟。
主人没表现出任何惊奇,尽管他很可能一眼认出了柯拉。他把柯拉让进院子,自己则向外观望一番,查看是否有盯梢的跟着。那只猫把柯拉闻了个遍,尾巴高高翘起,对客人作出友好的表示。
巴尔范挂上防盗链,插上门栓,把门关好。
“这个地区太可怕了!”他深有感触地说,“我一直想从这儿搬走,但是找个好别墅并不容易。而且我的试验室、仪器、设备全都在这儿。您可能会问我,干嘛不设个警卫呢?因为我是个极不相信别人的人。警卫可能会被收买或是受到恫吓,而我和小铃挡却不会,对吗,小猫咪?”
大猫走过来,挨着柯拉,用尾巴蹭蹭她,然后盯着她的眼睛。
确信门绝对关好了,预言家才带着柯拉朝一个黑默默的二层小楼走大。小楼像个谜宫似的,窗户狭小,是堡垒上常见的那种;正前面是一些鼓肚状并且有点儿歪的白色柱子。只有一层的一扇窗户里透出了灯光。
进去以后,预言家在狭窄的走廊里停下来开第二道门。他非常激动,平日的威严荡然无存。呈现在柯拉面前的是一个体态偏胖的中年男子,他眼袋肥大,戴着一顶可笑的睡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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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09 02: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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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客厅里预言家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恐惧。他拉上窗帘,又跑到隔壁的房间查看一番,似乎非要搞清楚那里是否藏着敌人。 “请讲吧。”他终于请柯拉说话了。
“真有意思,”柯拉说,“我们见过面。”
“什么时候?”巴尔范稀疏的眉毛高高挑了起来。
“大约两小时前。难道您已经把我忘了?”柯拉根本不相信他会忘了,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天才的演员:这个穿着睡袍的男人完全被柯拉的话惊呆了。他的表现是如此自然,很难看出他在撒谎。
“我发誓,我以前从未见过您!”他说,“我以死去的母亲的健康向您发誓!”
这是柯拉听到过的最古怪的誓言,但她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惊奇。
“我在旅馆见过您,就在四楼我的房间里。顺便说一句,您当时在衣柜里等我。”
“接着讲,接着讲!”巴尔范兴奋地叫到,就像充满好奇心的小孩子,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是如何结束的。“我在衣柜里等您?两个小时以前?我为什么要爬到您的衣柜里?”
“这就是你们男人的事了!”柯拉生气了。
预言家被她的话击垮了,他的目光从柯拉身上一点点滑落下来:腰、腿、膝盖……最后慌乱地咽了口唾沫,说:“反正不是这样的!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明白您说的是对的。我已经六年没见过这样一双脚了。请问,您的身高是多少?”
“一米八六!”柯拉斩钉截铁地说。“您躲在衣柜里,是因为皇帝在我房间里。”
“谁?”
“皇——帝!请不要再跟我演戏了。别把我当傻瓜。难道您以为,我会相信您说的,哪怕是一句话?”
“您不相信?”巴尔范诚恳地叹了口气,再一次斜脾着夜客的双脚,说:“请您坐下,请坐下。脚上没有真理……”’他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脸也红了,补充道,“您千万别以为,我指的是您的脚!这只是个谚语。”
“多谢提醒,”柯拉答道,“您这儿能找到什么喝的东西吗?我需要放松一下神经。”
“马上就来!”
巴尔范提起睡袍的下摆,忙不迭地走到墙边。在包着瓷砖的壁炉旁边有一个雕花小柜,他拉开柜门,拿出半瓶透明饮料和两个小瓷碗。
“请原谅,我一般不喝酒,也不用这些东西,甚至不用它招待客人。除非是皇帝陛下……您敢保证,皇帝陛下本人去过您那儿?”
“倒酒吧,巴尔范,”柯拉请求道,“别再装出无辜的样子了。如果您能闯入被皇帝的侦探们严密监视的旅馆四楼,而在旅馆旁边刚刚发生过恶性暗杀事件……”“噢,可怜的辛季卡!”预言家又变得难过起来,他往两只小碗里倒上饮料——看起来像是小麦酒,“我是多么尊敬她啊!是她告斥您,我的朋友们有时叫我地球上的名字——亚历山大·亚历山得各维奇?”
“这是您自己告诉我的。当您从衣柜里出来时,就是这么自我介绍的,”柯拉喝了口饮料——它确实是酒,非常纯,味道也不错。可拉喝完了,预言家马上又倒了一碗,似乎并没在意怎么喝完的。
“我还说什么了?”
“您给了我一个纸包……我何苦这么认真地和您谈话!您想干嘛,拖延时间吗?您是不是已经通知了皇帝的卫队,现在就等他们来把我抓起来?”
“绝对没有,柯拉,”预言家央告道,“这种事我连想都没想过。”
“真的?”
“我有自己的消息来源,”预言家垂下眼睛,“我很关心国际银呵警察局派了谁来,我不会对自己同胞的命运无动于衷。”
柯拉想相信他了:他的声音是如此真诚,他正在准备给自己和客人倒酒,很难怀疑他有什么恶意。
“但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坚持说第一次见到我?我们两小时前才见过面!”
“我无法立刻向您解释清楚,”他的舌头不太听使唤了,“但是,我以——后全——告诉你,柯——拉,我——保证。”
他眼看着就喝醉了。
“等等,等等,”柯拉冲他嚷道,“你得给我保持清醒,时间紧迫!”
“你——告诉我,柯——拉,”他把睡帽拽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稀疏的头发分布在头顶,形成了灰色的圆环,“你——告诉我,我—一从衣柜里——出来,吓着——你了,对吧?委——屈了?”
“我没觉得委屈。你说过我们还会见面的。你预言过。”
“看——看见了?我是——预言家,而不是——###”
柯拉深入了沉思。的确,他是对的。巴尔范从衣柜里出来时曾对她说,他们很快会再见面;他的预言被证实了。现在她就在他的别墅里——说真的,危险的是,伟大的预言家喝多了,眼看就要昏睡过去。
预言家的脑袋耷拉在胸前。柯拉晃了晃他的肩膀。
“为什么到旅馆去?”她执着地追问。
“应该说,我还——没去呢,我——待会儿——去,明白吗?我是——预言家,不是——###!”
他有条不紊地缩成一团,躺倒在破地毯上,准备彻底入睡。
对柯拉而言,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而且毫无道理。她赶到这儿来,是为了搞调查,而这位老先生却喝得酩酊大醉。
柯拉看了眼表。从她逃离旅馆,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根本不知道,追兵什么时候会跟踪过来。他们肯定能追上她。
柯拉环顾四周。屋里一片狼籍,到处都是乱放的书、磁带、纸片;墙角堆着一台电脑,显示器已经碎了;煎面包器就扔在地毯上;平嘴钳和一盘没吃完的面条放在一起。已经很久没有贤慧的女人收拾过屋子了。
柯拉弯下膘,轻轻拍了拍预言家的脸颊,他在睡梦中嘟囔了两句。咳,柯拉·奥尔瓦特,你太不走运了!
不过柯拉的字典里可没有“屈服”二字。作为真正的侦探,她很清楚,既然到了一个地方——特别是一个可疑人物的家里,一定要对其进行搜查:鬼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次造访!
大猫小铃铛走了进来。它唤了唤已经醉倒的主人,抬起脑袋,捕捉到柯拉的目光,叹了口气。它的眼睛比人眼还有灵气。
“这与我无关,”柯拉说,“是他自己喝醉的。你也看到了,我很正常。”
小铃销把脑袋转向了别处,看来是同意了客人的说法。
“要是我看看你们住所的情况,你不会反对吧?”
大猫吃了一惊,一只耳朵竖了起来。
“我还没有全搞明白,”柯拉解释道,“不过我的结论和推测关系到许多人的生命。他们当中……怎么跟你说呢,不仅有公猫和母猫,还有人的性命。”
大猫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那我就去了,行吗?”
小铃毯走在前面,它会开门。要是往外开,它就用大爪子抓住把手,往下一按,再用大脑门把门顶开。要是往里开,它就用爪子扒住往里拽。柯拉知道,小铃铛是很聪明的,所以决定充分信任它,它带到哪儿就去哪儿。
他们马不停蹄地来到办公室,可以看出预言家是个经验丰富的工匠:到处杂乱无章地扔着工具,有各种测量仪器,也有做记录用的磁带和录像带。柯拉在这里稍做停留,因为她对试验室这摊很熟,她想搞明白预言家的声誉从何而来——他在本该是厨房的地方建了些什么东西,使得地球人和老皇帝陷人了困境。
可是从她所能见到的东西来看,和她打交道的不像是一位神秘、传奇的预言家,更像是一位学者,一位物理试验学家。他有一双灵巧的双手,精明的头脑,充满了虽不新潮现代,但却非常有意思的想法。也就是说,如果他降生在一个好星球上、一个正常的环境中,他可能会成为一位杰出的学者。
欣赏完巴尔范的杰作,柯拉跟着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小铃铛往前走。
接下来的地方曾经是别墅的中央大厅——说不定主人还在这儿举办过舞会呢。大厅里同样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小铃铛走在前面,尾巴翘得高高的,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向尊贵的客人展示着花园,自豪地炫耀着园中的玫瑰和藏红花。
不言而喻,甚至连柯拉这样在国际银河警察局接受过鉴别各种仪器的专业训练的侦探(侦探应该一眼就能将伪造假硬币的机器和制造汽球的机器区分开来),也很难推断出预言家在大厅里究竟做些什么。只有一点是清楚的:他为自己的预言进行了复杂的技术分析,否则的话他只是个骗子。柯拉一向认为,有预见的人、预言家和未卜先知者可以分为两类。一类人执迷于准备一眼揭开宇宙的神秘面纱,一点点洞破主宰宇宙的因果关系,在饱餐一顿后可怕地预言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熟人的命运。第二类人则根据计算机的数据、咖啡籽的表像或是羊肝的构造或真或假地发出预言。这两类人中都是既有打心眼里迷恋此术的,也有连自己的妈妈都不相信、根本没有任何信仰的骗子,他们干这行的目的就是沽名钓誉,挣碗饭吃。
很难说两种人中哪一种对人类的危险更大。真诚的疯狂者可能会用落入他手中的炸弹将星球炸毁,因为他认为星球自己在冷却;十恶不赦的骗子也可能会做同样的事,但是他的目的则是为了灭迹。真诚的疯狂者可能会号召数百万的居民在世界末日来临前集体自杀,然后自己和他们同归于尽;而骗子做了同样的事后,自己却会从地道悄悄溜走。
柯拉深信自己的新相识属于第二类预言家,只是还没搞清楚他是狂热者呢还是个骗子。
柯拉跟着小铃铛在堆满仪器设备、蓄电池、信息处理器、打印机的大厅里转悠,有些东西连柯拉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比如大厅里放置着一张华丽的床塌,大小至少够五个人睡的,上面罩着粉红色带花的幔帐,床上铺着同色的床罩。床的中间有点往下陷,一个枕头竖着,像个三角锥体,另一个则皱巴巴的。不久前有人在上面睡过觉。
床不可思议地和仪器放在一起——显然,巴尔范在令人肃然起敬的外表后面隐藏着怪异、狂噪的一面,习惯睡在试验室的豪华大床上就是噪狂症的表现之一。
柯拉把床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发现许多电线和透明线把床和一个一人多高、六米多宽的操纵台连在一起,上面的按钮、摇把、倒把开关难以形容。作为一个文明人,柯拉没有去按那些按钮。只有劣等科幻小说的主人公才会那样做,希望能开启一扇希望之门。
小铃铛饶有兴味地看着柯拉,但是当她在床边驻足时,它碰碰她的腿,似乎在命令她朝前走。
“等等,”柯拉说,“这是最有意思的。”
小铃铛冲她摆了摆爪子,轻巧地跳上被它压得吱呀乱响的床,躺直了。它半眯着眼睛,以一种优越的神态看着柯拉。
“你想对我说什么?”柯拉问道,她一向惧怕强壮而下流的男性。
小铃铛完全闭上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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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09 02: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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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柯拉开始研究操纵台。从沿着天花板被埋进墙里的能源线来判断,预言家的仪器设备需要巨大的能量,但是这些能量的来源却不得而知。
过了一会儿柯拉注意到,有几根电线从操纵台一直通到一排低矮的挡板那边。
令她吃惊的是,在一个挡板的后面又发现了一张床。这张床和那张毫无相似之处。这张相对朴普而狭窄,上面放着灰色的军被和一个绣着十字的枕头。枕头上还绣着一幅画:一个小姑娘把脸盆放到小凳上,给心爱的小熊洗澡。这幅画触动了柯拉的心;她马上想到奶奶缝制和这个一模一样的枕头的情景。
柯拉想,这个地方很像个心理医生的办公室:当病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医生可以测试他们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或是祖父的性冲动,或是想把亲人逐一杀死的强烈欲望……作出这一假设后,柯拉决定再看看还有什么东西。
“我走了。”柯拉对小铃铛说。
小铃铛马上从床上蹿起来,带着柯拉走西门,出试验室,来到充当仓库或是废物房的宽大走廊。预言家在这里堆放着损坏或淘汰的仪器、用不着的计算机、被掏空了的显示器、还有揉成一团的各色电线。
“这儿没什么可看的。”柯拉说。
但是小铃铛却不同意,它执着地继续往前走,丝毫不怀疑柯拉会跟着它。
走廊里光线非常差,几盏昏暗的小灯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来,把微弱的灯光洒在一大堆废品上。柯拉顺从地跟着小铃铛,仔细地察看每一个角落。果然没有白忙。
她看到了板床。
“床”这个字眼蹦人脑海,是因为柯拉用它形容过类似的设备。
这张床的床板由几块宽大的木板钉在一起,固定在四个做成狮爪状的木腿上,床架子还用拧得很结实的绳子捆着。就在靠墙的地方,搁着一个床垫儿,大小跟这个床板正合适。
我见过它,柯拉在心里说。
我在老皇帝被杀的塔楼里见过它。
柯拉心里想着,抓起沉甸甸的床垫,把它放到床上。毫无疑问,这就是老皇帝死的那张床的精确复制品。两张床的重要区别在于:培楼的那张床上有血迹,而这张没有。柯拉对此深信不疑,她把床板仔仔细细看了个遍。小铃铛对此非常吃惊,它打了个呼噜,跳到俯在床上的柯拉身上。柯拉井不怕它,因为小铃铛所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一个自信、强壮、生活富足的生物所具有的友好和善意。
这么说,柯拉心里想,我们碰上怪事了。
试验室里放着三张不同的床。其中一张是照着塔楼里老皇帝的床仿制的,他正是在那张床上迎来了死神。另外两张床柯拉不认得,她从未见过。
如果运用分析推理,可以推测出这些床不是普通的床,而是放在别处的床的仿制品。若果真如此,它们原型在哪儿呢?那张罩着馒纱的、能睡五个人的大床一定是在皇宫里。那张窄小、简朴的要么是小姑娘房间里的,要么最惨也得是某个元帅帐篷里的。总之,它们肯定不应该放在试验室里。
假如何拉的推测是正确的,即预言家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仿制了这些床,那么应该到皇宫里去寻找粉红色的幔帐。进入皇宫对柯拉而言轻而易举。她甚至可以让长着红褐色头发的皇帝给她展示自己的卧室。不过应该考虑到,这是一个危险的想法。一个自愿要求进入篡位者卧室的女人,面临着比失去生命更大的危险。皇帝是不喜欢开玩笑的。
一张床是塔楼里的,另一张暂且认为是皇宫里的。
那么第三张床呢?预言家要它有什么用?它的原型又在哪里呢?“小铃铛,”她温柔地说,“带我去你主人的卧室吧,我想看看他睡觉的地方。”
小铃挡一开始无法相信,她竟会提出这样特殊的要求。确切地说,这在这座别墅的女客当中还是头一次。即便有过这样的女人,也不会要求它带着去主人的卧室。
最终,小铃铛晃了晃脑袋——就像耳朵进了水一样——还是带着柯拉穿过走廊,沿着狭窄的楼梯爬上了二楼。
柯拉琢磨着这只猫如何会有人的智慧。它为什么会像米洛达尔局长一样聪明?这究竟是一种什么变体呢?柯拉在宇宙间闯荡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碰到过。她挺喜欢它。
小铃铛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回头望望,深情地小声“喵”了一声。
小铃铛把柯拉领到关闭的门前。推开门,柯拉进入了预言家的卧室。卧室不大,像其他房间一样堆满了杂物。只要看一眼就足够了:直觉是不会欺骗柯拉的。靠墙有一张没有收拾的吊床,皱巴巴的,床单上粘满了脏鸡蛋。
吊床上放着一个绣着十字的小枕头,上面绣的图案是一个小姑娘在用勺子喂小熊。
这就是原型!
现在柯拉几乎消除了所有疑问:应该到皇帝的卧室去寻找另一张床的原型。
可是为什么?预言家要不同的床做什么?大厅里收集的那些机器又是干什么的?“小铃铛,”柯拉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我一点儿也不明白,你的主人不喝酒的时候都干些什么?参谋执意说皇帝的死与你主人有关,关系在哪儿?或许你能提示我?”
遗憾的是,小铃铛不会说话,再者,那些机器连柯拉都搞不清楚。它就更搞不懂了。
为了以防万一,柯拉临走之前又返回放仪器的大厅,她用缝在连体工作服领子上的微型照像机把大厅里的设备全都拍了下来现在应该马上把胶片送到银河中心,以便尽快知道预言家究竟在搞什么鬼。
她重新回到客厅。
预言家鼾声均匀,像个圆面包似地蜷缩在地板上,旁边的壁炉已经快灭了。
柯拉试图把他叫醒。为此,她到厨房用胡椒粉、蕃茄酱、芥末,还有几种调味品做成一种饮料,这东西足以唤醒一头大象。
她回到客厅,坐到地板上,把巴尔范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打算把这种可怕的混合物灌进他的嗓子里。
遗憾的是,她没来得及付诸实施。
门铃突然响了,声音之大甚至连预言家都动了动,哼哼起来。小铃铛大叫一声,尾巴尖不安地翘了起来。门上方亮起一盏明晃晃的红灯。
“看来,有客人来了,”柯拉说,“或许,我们最好先走开?”
小铃铛大声吸了口气,朝她转过身,点了点头——它也觉得柯拉最好离开这儿。
要不是有小铃铛相助,柯拉根本别想活着从那儿逃出来。它带着柯拉从后门跑到围墙,那儿有一棵树不久前被暴风雨刮断了。就在这时,门口的叫骂声、吵闹声、快开门的喝斥声交织在一起。柯拉还算走运,别墅的门做得非常结实,多少拖延点儿时间。
小铃铛像只轻盈的小猫,灵活地顺着树干爬上一根大树枝,准备帮柯拉往上爬。它伸出爪子,柯拉感激地握往它——利爪收起来了,硬巴巴的肉垫使人联想到经常劳动的男人的大手。
转眼间,柯拉已经到了围墙上。她躲在树叶后面,看到别墅门口停着两辆汽车和一辆装甲车。装甲车的炮塔已经打开,一串机枪子弹朝大门射去。
“再会,小猫咪,”柯拉说着,拍了拍它的脖子。小铃铛却飞快地把睑转向一边儿——看来,它受不了这种亲见的举动。于是柯拉把发结从头发上取下来,系在它的脖子上。这个礼物它收下了。
“再会了。”柯拉戴上黑色的帽兜和夜视镜,从围墙上跳到灌木从里。卫兵们太吵了,没人听到她跳下来的声音。
柯拉藏在灌木丛里,往大门口挪了挪:她想从围攻者的谈话中探听一下,是什么引发了对别墅的攻击。因为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知道她的突然来访。可是知道这件事的不可能是别人,除了参谋、辛季卡女士就是别墅主人本人。
可惜,围攻者不是在谈话,而是含混地叫嚷。柯拉正准备离开别墅的门禁不住装甲车的攻击倒塌了。片刻停顿之后,一辆残疾车行驶到前面。奥基·列德傲慢地坐在上面,那条打着石膏的腿像炮筒似的向前伸着。跟在他后面进去的是装甲车和一群卫兵。小铃铛发出了战斗的呐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杂乱的枪声。这帮混蛋在向小铃铛开枪!
天哪,他们千万别伤着它!这些人连猫也不会放过。
一个矮个男子大步流星地走在涌进别墅的人群最后。他裹着一件黑色斗篷,帽子低低地压到眉毛上。一撮头发在灯笼下一闪——是铜一样的红褐色。
一切都安静下来,围攻者全进屋了。
这么说,皇帝也跑这儿来了。是什么让他如此害怕,竟要对自己的宠臣破门而入?难道是我,微不足道、傻里傻气的柯拉?夜晚透着凉意。柯拉在路边快步疾行。幸好这世界上还没有待别快的车,所以她还不至于冒着命丧轮下的危险。
柯拉经过一个露天的夜餐馆。烤肉、啤酒、热面包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柯拉好不容易才抑制住冲进去美餐一顿的欲望。她转而跑了起来——最近几天一直没怎么活动,这样反而好些。
要不是路面坑洼不平,还有延伸到马路的灌木丛,在凉爽的夜晚跑步真是即轻松又愉快。
很快,郊区的楼房被一幢幢甩到身后,大约又过了半小时,柯拉回到了旅馆。
睡觉前,柯拉给恩科莫领事家打了个电话,但没人接。
和往常一样,早晨7点,柯拉一觉醒来。
她又躺了会儿,把昨天的情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还一个谜都没解开,除此之外,也没能挽救参谋和辛季卡女士的性命。但是也不能说白过了:至少,她现在不完全是人地两生——已经结识了几个人,这对任何侦察都是重要的。她甚至还找到了一个真正的朋友——小铃铛。柯拉回想起小铃铛如何帮她逃出别墅,情不自禁地笑了。
“我希望,”她说出了声,“他们没有射中你。”@遗憾的是,基本侦察离圆满结束还很遥远。她仍然无从知,预言家到底在做些什么,他为什么会需要皇帝的大床、她本人的吊床。直觉告诉柯拉,如果她解开了这个谜,就揭开了皇帝之死的秘。密,这就意味着无辜的地球居民将被解救出来。
柯拉需要马上给地球使馆打个电话,一方面从那儿查明,是谁以巴卡马耶夫的名义在马哈契卡尔买了烤羊肉串用的钎子;另一方面把微型胶卷交给领事,以便地球上尽快搞清预言家究竟在干什么。
柯拉从被窝里蹿出来跑向卫生间时,警惕地看了一眼衣柜。她知道一个老理儿:如果有一天有一个男人藏到衣柜里,那么迟早会有第二个男人藏到那儿。
她把自己收拾停当,刷了牙,站到喷头下面准备洗澡。就在这时,衣柜事件体验过的可疑惑觉使柯拉围上浴巾,穿过房间,果断地拉开衣柜门,说:“请出来吧,说说看,您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由于毫无防备,副官吉姆一下摔出来,跪到地上。他眯起眼睛,避免看到柯拉的裸体而失去理智。
“我等了您两个多钟头了,”他说,“皇帝殿下命令,等不到您就别回去。”
“啊哈,原来是你,吉姆,我还想呢,这是谁在衣柜里打喷嚏!请稍等,我冲个澡就来。你先去要杯咖啡,友好点儿吗。”
“柯可拉女士,”吉姆一边站起来,一边诚恳地哀求道,“我在这个旅馆的账户上已经没有钱了。我就靠副官那点微薄的薪水过日子,还得供养年迈的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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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09 02:0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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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母亲的事他显然是在撒谎,柯拉想,不过他的帐户可能的确没钱了。 “那就用我的名字要杯咖啡。”柯拉说完洗澡去了,给使馆的电话不得不往后拖拖。
当她和吉姆一起喝咖啡时,柯拉开始打听夜里发生的事。
“参谋和辛季卡女士之死推到谁身上了?”她问。
“怎么是推呢?”他那双诚实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柯拉,“他门是被恐怖分子杀死的,是民主党人干的。”
“干嘛要杀他们俩?”
“所有的民主党人都是地球人派来的间谍,”吉姆说,“对他们来说,往水库下毒、颠覆列车或是炸死无辜的人们是件很愉快的事。”
“这么说,我也是这样了?”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不过您的美丽让我很不安。这种美丽说不定是人工合成的,其目的是要杀害某个可敬的、但却意志薄弱的男人。”
“杀害谁?”柯拉很感兴趣,“是你吗?”
“我非常担心皇帝陛下。他是个极端的唯美主义者,他喜欢一切美丽的东西。”
吉姆开始研究自己的指甲。
“你担心自己的职位?”
“我才不会抓住这个职位不放呢,”吉姆说,“有很多人请我去做秘书或是副官,甚至包括科罗德元帅。”
“顺便问一句,说到工作的地方,”柯拉补充道,“皇帝大概有一张很漂亮的床吧?罩着幔帐的那种?”
“皇帝陛下,”吉姆以教训的口吻说,“有好几个卧室。我的君主从来不会连着两天睡在同一个卧室里。他有一个传统的帝王的卧室,这个奢华的卧室是供学生和外国游客参观的。还有其他地方……对不起,这些您无权知道。”
“只要我想,我可以在任何时候知道这些。”柯拉说道,毫不掩饰戏弄吉姆的欲望。
“遗憾的是,我相信您所说的,”吉姆叹了口气,把咖啡喝光,接着说道,“对不起,我们得走了。皇帝准备一吃完早饭就见您。”
皇宫里的车就在楼下等着,通往皇宫的路柯拉已经熟悉了。
“巴尔范先生自我感觉如何?”柯拉问。
“您为什么问这个?”吉姆反问道。
“看来,是出了什么事?”
“关于我们的生活您不应该知道的太多,”漂亮的副官说道,“这是很危险的。”
“对谁很危险?”
“您,女士。”吉姆咧着嘴笑了,开始像个不太友好的动物。
如同初次见面时一样,皇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着柯拉。
“我希望,您睡得还好吧?”皇帝迎面走过来,一边问,一边伸开指头短小、长满汗毛的双手。他的两腮鼓鼓的,像个小仓鼠,两只眼睛在眉毛下面闪闪发亮。
“谢谢陛下,”柯拉说,“我睡得很不好。尽管我经历过很多事情,但我还是无法适应无辜的人们就在我的窗下被炸死。”
“哎,这些民主党人!”皇帝挥了挥手,“我有时也担心自己会不会遭此恶运。但是,应该说,这种危险对我的特殊职业来说是很正常的。比如说我的叔叔,他招惹谁了?谁也没有,可是您的同胞还是找机会把他杀了!”
“或许,我们还是不要在研钵里捣水——浪费时间了吧?”皇帝刚悦完,柯拉就粗鲁地问道。
“啊哈,多么形象的比喻!”
柯拉突然意识到,千万不能带感情色彩。
“您请我来有何贵干,尊敬的陛下?”
“我闷得慌,”皇帝温和地说,“我夜里还在想,没有你一个人真无聊,所以就把你请来了。”
“您的副官怕我丢了,在我的衣柜里待了整整一夜。”
“怎么会是整整一夜呢!”皇帝狡黠地笑着说,“你,亲爱的,夜里三点半才回家,应该说是早上了。呼吸新鲜空气去了?”
“是的。”柯拉表示同意。
“别处哪儿也没去?”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夜里没去拜访什么人?”
“我?夜里?您在说什么,陛下!我是个诚实的姑娘,晚上老老实实地睡觉,早上老老实实的起床。”
“非常好!那我的巴尔范对你说什么了?”
“他喝醉了!”柯拉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就在片刻之前她还打算坚决抵赖呢。
皇帝并未对柯拉的失言感到奇怪。他只是问道:“是他自己喝醉了,还是你把他灌醉了?”
“他自己喝醉的。”柯拉坚定地说。
“他太嗜酒了,”皇帝伤心地说,“我担心他会变成一个酒鬼。没有他,我们的科学前途黯淡,他是个天才……”
皇帝的目光狡黠而警惕。他在审问柯拉,想从她这儿套出点东西来。但他究竟想要什么,柯拉并不知道。
“他是干什么的?”柯拉问。
“你不知道?”
“我听别人说,巴尔范是个预言家。”
“正是如此!”
“这是真的?”
皇帝绕过写字台,沉重地坐下,开始整理一些文件。柯拉等待着。
一分钟过去了,又一分钟。
“关于巴尔范你还知道什么?”皇帝一边阅读一张蓝纸,一边问。
“没有了。”
“谁派你去他那儿的?”
“辛季卡女士对我谈起过他。”
“没错,”皇帝表示同意,“我没来得及制止她。这是我作为国家领导人的失误。这类事件应该预见得到并加以警告。应该在他们去你那儿的路上把他们炸死,对吗?”
“就是说,他们不是来自地球的恐怖分子杀死的?”
“是来自地球的恐怖分子,”皇帝肯定地回答说,“本来我应该枪在地球的恐怖分子前面先把辛季卡干掉。你不会不明白吧?”
“不太明白。您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您很清楚,根本没地球什么事。”
“你这么认为?而我得出的结论恰恰相反。例如……”他把刚才研究的那张纸递给柯拉。这是地球通过使馆发的秘密宇宙电报。上面写着:《在马哈契卡尔检查发现纽—盖尔维茨旅游团买的烤羊肉串用的钎子显然是那个叫吉姆的中尉副官请加快侦察我们急切等待请装傻拥抱你米洛达尔》柯拉差点儿没嚷出声来!怎么搞的,偏偏在这上面出了差错。
皇帝歪着长满褐色卷毛的脑袋。
“怎么样,傻孩子,”他说,“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那种露骨的傻气,柯拉。”
“它怎么会落到您手里?”
“我们使了点儿小伎俩。”皇帝从嘴缝里挤出得意的一笑,他的小眼睛放着红光,满意极了。
“这是伪造的。”柯拉说。
“当然。你们的恩科莫领事——我原来就一直不喜欢他——从来只带着伪造品。”
柯拉讨厌皇帝用过去时谈论领事。
“领事怎么了?”
皇帝站起来,用两只肥胖的大手撑着桌子,眼睛死死盯着柯拉,沉痛而郑重地宣布:“柯拉·奥尔瓦特女士,我应该让您知道,地球的领事在从饭店返回联合星球代表使团的路上,突然驶人逆行线,严重地违反了交通规则。这当然不会有好结果——他钻到一卡车底下,这辆卡车是给老皇帝之墓运混凝土石板的。恩科莫领事和联合星球代表当场死亡。这对于我们国家以及我个人而言,都是巨大的不幸和损失。总之,给我拿块手绢来!”
皇帝最后的话是对着桌上的选择开关讲的,眨眼间办公室打开了三扇门:一扇是柯拉进来的那道门,另外两扇门是秘密的,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几个副官捧着手绢跑到桌前。
“干嘛要这样,这么兴师动众的,为什么把我们的小秘密暴露给地球的间谍?下次她就会利用秘密通道闯进我的办公室把我杀死。他们地球人都是这样。”
包括温柔的吉姆在内的三个副官掏出手枪,对准了柯拉。
“走开,”皇帝用一个慵懒的手势命令他们先撤下去,“让她再多活几天……活到开庭。”
副官们消失了,门也关上了。
“演这出滑稽戏做什么,陛下?”柯拉厌恶地说,“杀死地球和联合星球外交使节是奉您的命令,您承认吗?”
“我没什么可承认的,也不打算承认。不过我们倒要向地球讨回损失:它的外交人员喝醉了酒在路上乱开车,撞坏了载有先帝墓碑的卡车,还把我们整洁的马路弄得血迹斑斑!”
最后几个词皇帝提高了声调,他一只手撑着桌子,由于笑得过猛而抽搐起来。
“我们整洁的,”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整洁的马路上……全是血迹和脑浆!”
柯拉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想办法教训你。虽然我还不知道该怎样下手,但是你一定要为自己的兽行付出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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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09 02:0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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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显然是从柯拉的目光中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中断了笑声,冷静地说:“我有医生的证明,恩科莫在出车祸时醉得很厉害……” “这么说,您完全是偶然在事故现场发现了装有这封电报的皮包”柯拉说。
“你总是非常正确,我的小姑娘。”皇帝完全赞同。
“您杀死他是为了皮包?文件?”
“你别想在文字上钻我的空于,漂亮妞儿,”皇帝回答道,“大家都知道,恩科莫死于车祸。但是,他的皮包恰好幸免于难。你怎么认为,这封电报为什么在他的皮包里?地球上的谁决定干涉我们这个和平帝国的内部事务?谁、在哪儿买的钎子关你们什么事?”皇帝越说越气愤,怒火中烧,充满了正义的愤懑。“请问,让谁装傻来迷惑我们陛下?这是个国际阴谋,所有的参与者都应受到严惩!你怎么不说话了?”
“就是说,是您杀死了外交官……”柯拉轻声说,“您非常慌乱,陛下,有些东西是您非常害怕的……”
“你别想活着离开这儿!”皇帝的舌头不太听使唤了,“他们背着我……设陷阱……搞阴谋……”
警卫们没有急着冲进来逮捕柯拉——看得出来,皇帝井不急着按下最关键的按钮。他想吓唬吓唬柯拉,使她丧失威胁,但是未必打算杀死她或是投入监狱。
“我认为,”柯拉摘下了温顺的面具,“我的职责是要尽快通知银河系中心,杀死外交官是您——皇帝,一手策划的。”
“没有任何证据!没有!是一场车祸——一辆载满水泥的卡车,而他们都喝醉了!”
“很好!”柯拉紧盯着皇帝,“感谢您让我看了这封宇宙电报。现在我知道了,杀死皇帝的钎子是您的副官在马哈契卡尔买的。”
“什么?”皇帝没想到形势急转直下,“什么副官?这是别的钎子!你不相信?”
“我当然不信。”
“你马上就会相信的!”
皇帝失去了主动权,他开始抵赖。在他看来,柯拉的做法是错误的:她应该害怕、慌恐、动摇——被击败的样子还不有的是?她却偏偏转而发起进攻。
吉姆垂着眼,卑微但很优雅地走进来。
“吉姆副官,”皇帝扯着噪子喊道,“我们来自地球的客人断言,根据她所引用的的材料,您在马哈契卡尔购买了钎子来做……顺便问一句,钎子是干什么用的?”
皇帝脸上显出困惑的神色,好像遇到了难解之谜。
柯拉没搭理他。她相信皇帝比她更清楚。
“非常正确!”副官高兴地答道。
他的声音如此响亮,以至于明处和暗处的门都打开了,许多卫兵和副官出现在门口。这次皇帝没有赶他们走——他仿佛没有注意到众多证人。
“非常正确!”吉姆响亮地答道,可爱的吉姆,这个善良的帅小伙儿,这颗高尚的灵魂。“在去地球旅行时,我发现了烤肉用的精美工具,就买了六根钎子带了回来。”
“什么什么?”皇帝假装咆哮起来,“我们竟然不知道!欺骗我们?在我们背后搞诡计?马上交待,你把钎子藏哪儿了?”
“原谅我吧,陛下,”吉姆失声痛哭,跪到地上,“我买这些破东西不是为自己!”
“那是为了谁?”皇帝开始双脚交替打拍子,好像马上就要跳起舞来。
“为了我……所心爱的人。”吉姆低下了头。
整个这一幕在柯拉看来都经过精心演练,好像在她来之前,所有这些人——皇帝、卫兵、狡猾的吉姆——已经不止一次彩排过,然后笑个不停。
“谁……你带给谁了,混蛋!”
“是您认识的预言家巴尔范,”副官低垂着目光回答,“我和他很亲近……”
不知道皇帝从哪儿弄了根鞭子,他像个野兽一样扑向吉姆,用鞭子抽打他的两肋,而且是真抽。吉姆翻滚着,嚎叫着,而皇帝已经暴怒到了极点。柯拉甚至有点儿可怜吉姆了,他的哀嚎已经从刺耳变得越来越微弱了。
“是不是别打了!”柯拉在抽打的间歇插嘴说,“他还得为您效劳呢。”
“你这么认为?”皇帝马上闷闷不乐地把鞭子扔到一边儿。“好吧。重要的是,一定遭到报应。”
“报应了吗?”
“当然,”皇帝说,“我们今天早晨已经搞清楚了,冒牌预言家巴尔范实际上是地球安全组织的秘密驻外人员,是你们星球肮脏而可恶的间谍,柯拉。他早在几年前就谋划要杀害我们尊敬的老皇帝。是的,是的,不要感到奇怪?他想杀死自己的恩人,给他提供避难的国父!亏他怎么想得出来!”
皇帝两手一摊,表示对巴尔范的阴谋诡计感到十分震惊。
“为了这一目的,他需要在我们内部寻找一个意志薄弱、善良“多情、”吉姆插了句嘴。他一直跪在写字台旁边儿,像个干了坏事、在墙角罚站的小学生。
“淫荡、”皇帝继续说,“腐化的吉姆。他派吉姆去地球是负有秘密使命的,就是要在地球购买特别恶毒的武器,用它来杀害皇帝。”
“怎么杀的?”柯拉问。
“怎么杀的?”皇帝厉声问吉姆。
“就这么杀的!”吉姆做了个剑术中的冲刺动作,站在门口的卫兵们齐声惊叫,惟恐他会威胁到现任皇帝。“就这么杀的!”皇帝做了个同样的动作,重复道,“刺进去扎死的。”
“您尝试过用烤羊肉的钎子扎死人吗?”
“恶棍总能找到办法杀死善良的人,”皇帝模棱两可地答道,“他就是用铅笔也能把皇帝扎死。恶棍就是这样!”
“您知道吗,我想给您提个建议,”柯拉说,“命令人把那些钎子拿到这儿来,我想它们就藏在这附近。”
“干什么?”皇帝问。
“然后我躺到床上,”柯拉说,“您用这些钎子扎我。”
“你疯了!”皇帝叫嚷起来。
“怎么会呢?如果您的巴尔范能用它们杀死皇帝,那么您的体格如此强壮,肯定也能杀死我这个弱小的女人。”
“不,”皇帝断然拒绝,一只手伸开在胸前摆了摆,“这是典型的激将法,想让我在银河社会的众目睽睽之下犯错误。说不定门后面早就藏着一群被收买了的文人,正准备用这种廉价的轰动新闻来玷污纽—盖尔维茨皇帝以及我本人的名誉。”
“这表明,您承认这一切是不可能的了?您编出这个故事就是为了诬陷地球人?”
柯拉嘴上这么说,心里非常害怕一个简单的问题:如果我不能,那么肯定有人能。反正皇帝就是像块羊肉一样被钎子刺透扎死的。对于这样的问题,柯拉根本无法回答。
好在她的对手们不愿意为抽象的问题伤神。他们看着柯拉,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有各自的想法,各自的欲望,各自的兴趣。
“陛下,”副官吉姆舔着红嘟嘟的小胖嘴唇说,“请允许我试试看,我希望我能办成这件事。”
“你?你连只小鸡也扎不死。”
“噢,陛下,我多么想试试啊!您就把她捆好了交给我吧,我自会跟她了结的。”
“很明显,”皇帝讥笑了一声,“你不可能用钎子刺穿她,但总之打算把什么东西插进去。我们就把她给你捆起来……”
这时,站在屋里的卫兵都哈哈大笑起来,墙上的一幅描写战斗的画都被震掉了。
吉姆闭上眼睛,两腮羞得跟皇帝的一样红。
“我从来没想过……我压根没往那上面想……”
“得了,别说了,”皇帝摆了摆手,“既然想了,就应该承认吗。”
这不过是增添点笑料罢了。柯拉耐心地等着他们平静下来。她的目标是可以达到的,但是为了实现它需要耐心。
“把钎子拿来。”皇帝命令一个卫兵。
笑声嘎然而止,如同一股冷风呼啸而过。
皇帝派卫兵去取钎子,自己则转向吉姆说:“我们考虑过了,决定满足你要对柯拉·奥尔瓦特,这个以欺骗手段打人我们内部、企图进行破坏活动的间谍实施肉体惩罚的请求。所以行动吧,吉姆。但是我警告你,绝不会让你和她单独在一起。倒不是怕你奸污她,我是怕她会拧下你这颗愚蠢的脑袋。”
“说的对,”柯拉觉得有必要表示赞同,“我会的。”
“你闭嘴,这儿没人和你讲话。”
“我会闭嘴的,”柯拉表示反对,“不过是在我死后。我对您有个请求:扎我的时候,请别碰我的痒痒肉,我讨厌挠痒。”
柯拉觉得,要当众装傻,并且不能违背事物发展的规律。
皇帝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是认真的吗?”他问。
“您知道吗,”柯拉激动地说,“还从来没人用烤羊肉的钎子扎过我,所以我有权得到男人的同情。总而言之,这是件不体面的事——找个软弱、没有自卫能力的姑娘,像扎块羊肉似的扎她。”
“这是你自己要求的,”皇帝摆了摆手说,“现在无路可退了,我们也不会给你退路。不让我们是不会放你走的。”
[ 本帖最后由 shireen 于 5-8-2009 02:09 P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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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09 02:0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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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这次没人笑了。柯拉心想,其实她还从未如此接近过死亡。
实际上也真没有退路了。
“只是请允许我提一个条件。”柯拉任性地说。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什么条件?”皇帝问。
“是与扎我有关的。”
“说具体点儿,不要闪烁其词。”
“你们打算在哪张床上扎我!”
“就在这儿,”皇帝说,“你躺到地板上,我们就把你杀了。”
“那不行,”柯拉坚决不同意,“休想。要么在正常的环境中进行下面的试验,要么就是你们想敷衍我。”
“还要什么正常的环境?”皇帝觉得挺纳闷。
“请给我一张真正的皇帝用的大床,”柯拉说,“你们将在它上面侮弄我。你们的老皇帝也不是在地板上被杀死的呀。”
皇帝耸了耸肩,然后看了看吉姆。吉姆无话可说。
皇帝于是自己作主。
“真见鬼,就去皇帝的卧室吧。”
说完第一个朝办公室的出口走去。
在出口处皇帝碰上了匆匆赶来的卫兵,他手里拿着清洗过的崭新的钎子。一共有四根。
“刚刚找到,陛下。”他呼哧呼哧喘着,上气不接下气。
皇帝转向柯拉。
“你怎么不动?胆怯了?”
“我在想,”柯拉说,“难道您的叔叔就是被这些钎子杀死的?”
“是的,是的。”皇帝说。
“可它们只有四根。”
“有的没拿来。”
“它们很干净。”
“用砂子清洗过了。”
“也许,这不是那些钎子?”
“当然不是,”吉姆加人谈话。“我们把那些钎子和老皇帝埋在一起了。”
吉姆在撒谎——撒谎的人派不上什么用场。况且,这些是不是杀死皇帝的钎子对柯拉也没那么重要。
“那这些钎子是从哪儿弄来的?”柯拉问。
“这些我没给巴尔范,”吉姆答道,“我想,先放在那儿,以后再送给别人。”
“看到了吗,”皇帝说,“一切都吻合。”
柯拉拿起一根钎子,草草看了一眼。用这种钎子很难杀死人。它用铝条卷制而成,一头磨尖了,另一头装了个把儿。往上面穿一块肉很容易,但是要把它刺进人的身体却不可思议。柯拉想象着,这些败类如何将用并非杀人武器的工具杀死她,内心里颤动了一下。
她把钎子还给皇帝。他装做没看见柯拉鄙夷的神色,像个真正的决斗者一样,举着钎子做了个刺杀的动作。
皇帝领着这班人穿过宫殿间的游廊,不一会儿来到一个宽敞的大厅——皇帝的卧室。一张方方正正的大床摆在屋子中央,仿佛一只停泊在宽阔海湾的小船。床上高高地吊着粉红色的幔帐——正好和柯拉在预言家的别墅里见到的那张一样。这张是原型,而预言家那里的是仿制品。
“怎么样?”皇帝环顾了一下被弃置的满是尘土的卧室,询问柯拉,“你想不想就死在这张床上。”
“没有比这儿更好的了。”柯拉说。
柯拉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现在该设法逃走了。她站在床前想,调查需要的所有事实她都已经收集到了——从烤羊肉的钎子到双胞胎床。应该再往前迈一步,指认出杀人凶手。可她不得不承认,她还推测不出来。钎子,预言家和三张床怎么也无法放人同一个画面。
要不就孤注一掷,向皇帝坦白在巴尔范的别墅里见过这张床,其结果如何呢?柯拉将失去自己的秘密,而皇帝充其量会当着她的面哈哈大笑,跺跺他的小胖脚,然后得意洋洋。
“喏,怎么样?”皇帝问道,“我们准备开始吧?”
柯拉向四处看了看。只有吉姆和两个陌生的卫兵跟着他们进到卧室里。观众越少越好——要是当着好些爱看热闹的人残忍地把你杀死,那滋味不会好受。
皇帝神经质地舔了舔嘴唇。他几乎爱上了这个来自地球的女人——柯拉·奥尔瓦特,但是他不能承认这一点,更不打算向柯拉表白自己。既然他是个极其残忍的人,柯拉要想活命,就得想尽一切办法。
暂时只能拖延时间。
她走到床前,对它的奢华和难以描述的美丽赞叹不已,皇帝粗暴地打断了她:“别装模作样了,你很清楚这种造型是土里土气的洛可可式。你是脱了衣服呢,还是就这么躺下?”
吉姆神经质地笑了一声。他激动异常,不停地揉搓着瘦弱的双手。
柯拉迅速但尽可能仔细地打量着这张床。预言家别墅里那个秘密的答案应该就藏在其中。因为皇帝不会无缘无故地命令造这么个笨重玩意儿,而巴尔范也不会平白把它挤进自己的试验室,和那些机械、仪器放在一起。
床,柯拉心里念叨着。快点儿想,快点儿想!床——三张床!自然,床是让人躺着的。为什么要三张,而不是大家躺在一张上?因为个人要睡个人的床。为什么个人要睡个人的床?因为个人要做个人的梦……已经接近了,接近了……梦!预言!脑生物电流!虽然生物电流还未被发现,但是不排除巴尔范在这方面取得了某些进展,或者是装做取得某些进展的样子。没错,看起来,她可能是对的。
她的思绪被粗鲁的一推打断了。
皇帝对她陷入沉思十分不满。
“干什么?我有权利思考!”
“要脱衣服吗?”
“不,否则你们还不扑上来。”
“别把我们当成庸俗的强暴者。”皇帝表示反对。
“我们是唯美主义者。”吉姆补充道。
“总之还是别刺激你们为好,”柯拉说,“我的身体如此之美,我可不敢担保你们不会有什么想法。”
“能看看就更好了,”皇帝说,“我一定能欣赏到你的玉体。”
“为什么?”柯拉非常紧张。
“等我赢了这场赌博。”
“啊,赌博……”
柯拉做出不给皇帝任何机会的样子。但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已经越来越难了:地球人仍被关在监狱里等着不公平的审判;不仅先帝的朋友被杀,连惟一能保护自己的恩科莫领事和联合星球的代表也遭到杀害;预言家生死未卜……真见鬼,她把他的录像带放哪儿了?现在它是弥足珍贵的……“你是把衣服脱了呢,还是让血染红你的白衣裳?”
“不脱。”柯拉说。她想,自己衣服的布料虽然不算太好,但总能挡着点钎子吧。
“躺下!”
柯拉坐到床边上。柔软的弹簧被她的身体压了下去,整个床发出轻轻的呻吟声。
很可能整个床本身就是一个仪器,里面藏着机关。因为那件仿制品的四周连满了电线和小管子。这儿虽然看不见,但并不说明就没有。它们很可能被巧妙地掩藏起来了,免得不时前来参观的学生或外国游客们对伟大的纽—盖尔维茨家族的皇帝们几个世纪来如何睡觉感到奇怪。
如何才能知道床的秘密在哪儿呢?“躺下,”皇帝说,“我们不能老和你耗着!开始试验!现在我们就让你这个女特务看看,皇帝是怎么被杀的!”
“喏,怎么,你就不会以别的方式对待女人吗?”柯拉叹了口气,“我只好忍耐一下了。”
面对这种表示皇帝屈服了,但吉姆却忿恨地说:“是她自己想受折磨,是她自己要求的,陛下。”
“话虽如此,”皇帝说,“可她又后悔了。”
他的红褐色的小眼睛在眼眶里喷射着欲火。
柯拉不慌不忙地躺到床上,一下陷了进去。太舒服了——简直妙不可言!她心想:皇帝们可真会享受啊!潜意识提醒她:还有他们的情妇们。
她不紧不慢地瞅了皇帝一眼,他正俯在床上,短粗而长满老年斑的手里攥着一根钎子。不,这张可惜的红褐色的丑陋嘴脸!
柯拉伸了伸腰,暗中感觉着这张床——仿佛她全身都安装着传感器。身体各部无声地向她做着汇报:脚后跟——什么也没感觉到,柔软而舒适;左边的小腿肚——很柔软;右边的小腿肚和大腿——有点高,可能是御前侍臣干活儿不太认真,没铺好;右臀部——没什么特别的;左臀部——这儿是不是有根电线?“你在想什么?”皇帝问。
“想我悲惨的命运。”柯拉答道。
“也许,你不想试验了?”
“要是怎么办?”
“那就算你赌输了,我的侍从们将离开卧室,而我将剥光你的衣服和你睡在一起,”皇帝说道,“要是你想反抗,那么三分钟后,你将被关进监狱,和所有的地球间谍们做伴。”
“或者在街上被汽车撞死!”吉姆作了补充。他仍然非常激动,梦想着柯拉受折磨。
“得了,”柯拉说,同时把双手放到脑后,以便手指能感觉到床与床背和幔帐撑子相连的那部分。“开始吧。请不要折磨我超过必需的限度,好吗?”
“我先来!”吉姆说,“我第一个来,行吗?”
“可耻,”皇帝大喝一声,以一个简洁的手势命令除吉姆之外的人出去。那些人并不情愿离开,因为他们失掉了大饱眼福的机会,但又不得不从命。不过门留了一条缝,可以听到门后的嘀咕声,唏嘘声,还有淫荡的目光闪现。
“可耻,”皇帝又说了一遍,“为这么点儿小事就沉不住气了。难道你以为我会屈尊去用钎子插一个姑娘,就像扎一块醋浸过的肉那样?毫无疑问,这是你吉姆的差事。”
门外传来一阵嘲笑声。皇帝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门口,“砰”地一摔门,门撞到一个副官的鼻子上。
这个小插曲正合柯拉之意。连吉姆都转向门那边儿,幸灾乐祸地拍着巴掌。柯拉迅速用手摸索了一遍床沿,手指头伸到羽绒褥子和床背的夹缝里,指尖沿着幔帐撑子滑动——至少有两个地方她摸到了电线,在床板上有个小薄片,可能是个什么盒子的盖儿。这很有意思。
皇帝已经回到床边。他发现柯拉没老实呆着,冲她大声喊到:“不许动!这可不是你屋里的吊床!”
“我想舒服点!”
“舒服什么!躺那儿别动,要不都弄坏了!”
“弄坏什么?”
“弄坏床。这床我还有用呢。”
“难道您不在这床上睡觉吗,陛下?”
“我在上面做应该做的事,”皇帝答道,“解开裙子!”
“不。试验应该最大限度地贴近事实。”
柯拉的手指又小心翼翼地向床背摸去!将将够着,争取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把盒子打开。
皇帝把钎子递给吉姆,如同在战场上递给他一把剑。
吉姆接过钎子,像舞剑似的挥了一下,然后直向柯拉的胸部扎去。但是他并没有使足力气,仿佛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光彩事,因而不好意思了。
“哎——嘿!”他大叫一声,柯拉在床上颠了一下。胸部这一击挺疼的,她觉得自己真被扎透了。
就在这时钎子弯了,吉姆用力过猛,失去重心,像个削瘦而坚硬的物体一下子摔到床上。
柯拉无需提醒自己要装作愚蠢的年轻女人——就是不这样,她的吼叫声已经震动了宫墙,吓得皇帝跳到了门口。他没能逃出去,因为副官们刚好从那个方向涌进来,死死堵住了门。
吉姆想从自己的受害者身上爬起来,但是怎么也分不清方向。
柯拉对事态的转变非常满意,她乘机打开了床背上的小盖儿,别着身子从表面看了一眼——盖儿底下是几个按钮,每个按钮下面有一个数字。最后一个红色的按钮比其他的都大……柯拉停止了尖叫,把倒霉的刽子手推下床。
皇帝对自己的惊恐很不满意。他抓着后脖领子把吉姆拉起来,扔到了墙角。
“谢谢,”柯拉说,“我还以为他要把我压死呢,这可不是我们协商好的。要么您亲自再扎一回,要么放我回家去。而且不单是我,还有所有的地球人。”
“住口,傻瓜!”皇帝勃然大怒,“你以为这是在闹着玩吗?要知道,这儿没人会开玩笑。我就是把帝国里所有的钎子都弄折了,也不会让你活着出去。”
皇帝说着从床上拾起那根弯钎子,它的样子显然连狗都扎不了,更别说人了。
“如果用钎子不行……”皇帝若有所思地说,“那我就用别的东西。”
“你不诚实!”
“很好!不诚实!谁在这儿谈诚实?是她,这个像蛇一样潜入我们内部、妄图杀死我们的合法皇帝的人!”
“我是在奶奶家休假。”
“撒谎,撒谎,撒谎!我们周围全是地球的间谍!我们的油和糖供应不足,因为全被地球间谍偷走了。我们的矿井和工厂运转不好,因为受到地球间谍的掠夺。只要不和你们决裂,我们的星球就不会幸福。”
他发表这派胡言时是很真诚的。他的双眼甚至流出了泪水,顺着鼓起的腮滑了下来,他几乎对自己所说的深信不疑。吉姆垂头丧气地站在他背后,俯首贴耳地跟着唉声叹气。
“看到了吗,”皇帝把脸转过去,把手放在吉姆瘦弱的、装饰编织绶带的肩膀上,“他就是因为地球的政策而成了孤儿。
“是的,”吉姆说,“我是个孤儿。”
“别再表演了,”柯拉很生气——因为这一幕拖得太长了。“要么扎我,要么放我。决定吧。”
“我亲自来,”皇帝用胳膊肘儿碰了碰冲到面前的吉姆,“我亲自来……‘’
[ 本帖最后由 shireen 于 5-8-2009 02:10 P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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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09 02: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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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从剩下的三根钎子里选着最结实、最尖的,吉姆则着了魔似的看着这一幕。趁他们专心准备谋杀的功夫,柯拉抽空研究着床背上的按钮。红色按钮下面有个提示:“发射”。柯拉心想这回一可不能有任何闪失……皇帝做好了准备。 他把两根钎子递给吉姆,自己纹丝不动地站在床前。
他在思考。
柯拉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想,自己的叔叔不可能被这种铝条扎死,虽然如此,他又必须是被它扎死的。这两者相互矛盾,所以皇帝打算想尽一切办法来证明这个不可能的“事实”。
他两只手死死地抓住钎子,下面那只拳头底下只留出了大约15厘米。这样对事情很有利:这么短的钎子是不会弯的,它确实可以扎进胸脯里。用这种方法就是铅笔也能扎死人……“喏,来吧!”皇帝大喝一声。
柯拉明白没有退路了,只能铤而走险。
她一边躲闪着钎子,一边按下了红色的“发射”钮。
什么也没发生。
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柯拉清晰地看到钎子直奔自己而来。怎么办?——她的手指头如同电流般迅速地点击着红色按钮。就在死神来临的一刹那,柯拉果断地按下了它旁边的那个钮——寄希望于如果红色按钮是“发射”,那么它旁边标着数字“l”的按钮是用来确认这一命令的。
……柯拉觉得眼前一阵晕眩,皇帝消失了,出现了一片彩色的花纹——这些花纹很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为什么觉得眼熟……耳朵有些发胀,好像她刚刚浮出深海。
柯拉睁开眼睛。
一片黑暗。
柯拉用手摸了摸周围。她仍旧躺在那张床上,四周是一片漆黑和死寂。
柯拉又摸了摸床单和枕头,它们也都还在,不过感觉好像没有原来暖和了。
她仿佛一下子从一个住满了人的地方来到了一个被弃置的空荡荡的房间。
柯拉觉得屋子里还有人。
不过,不是皇帝和吉姆——她就是听呼吸、闻气味也能认出他们来。国际银河警察局的侦探必须具备凭呼吸和气味分辨人的能力——她在高等学府里学过。屋子里还有别的什么人……“另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向床靠过来。柯拉不知道该往哪儿躲。这个混蛋已经到了床边,又悄无声息地轻轻跳上来。床被他压得直往下坠。柯拉把腿蜷起来——屋里太黑,她只能看到陌生人两眼放着绿光。柯拉陷入骤然而至的恐惧中,两只手向前伸去。
一个冰凉而潮湿的东西碰到手上。
温热的呼吸吹到手指上。
“上帝啊!”柯拉长长地松了口气,“小铃铛,我的朋友,你终于找到我了!”
感觉到了新朋友的恐惧、因而一动不敢动的小铃铛这才高兴地扑过来,像个孤单而可怜的孩子。它像小狗一样舔她的脸颊,用柔软的大爪子蹭她,发出“呜呜”的叫声,叫得柯拉心都软了。
它温暖、光滑、善良、毛茸茸的,柯拉觉得它格外的亲。
她失声痛哭起来。
就在一分钟前,她还做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她是国际银河警察局英勇的侦探,就是把她分了尸,她仍然是这样机智、勇敢、不屈不挠……这一切不过是装出来的。其实,当那些健壮而无耻的男人当真想残忍地用钎子把她扎死的时候,她差点儿没给吓死。而且他们这么做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怜惜她——因为他们生活的世界中没有正义,只有暴力和奴隶。这是最可怕的一个世界……虽然令柯拉聊以自慰的是,她同以前一样最终逃脱了厄运,但这次她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成功了……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小铃铛对她舔个不停,好像非常想念这位女性朋友。
“等等,”柯拉温柔地推开小铃铛说,“也许,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她抱着“呜呜”叫的猫咪四下看了看才弄清楚:在离她五米远的地方,有一扇被一些笨重物品遮挡得几乎难以发现的窗户——因为透过它可以看到晚上的云彩、闪烁的星星……还有黑夜……刚刚还是早晨呢。
就是说,她不光是在空间上产生了位移——因为她已经猜到床是心灵置动的工具,而且在时间上也产生了位移。这下问题可就严重多了。柯拉觉得应该检验一下自己的推测。
她抱紧了小铃铛。小铃铛认得她,这说明她已经和他们见过面了。如果说她又回到了夜里,那么……她的指头触摸到了奖章的丝绸绶带,是她昨天夜里挂到小铃铛脖子上的。她的礼物。
她挂绶带的时间大约是夜里一点钟。在一个大房间里放着一张床……就是这张床,就在预言家的别墅里。就是说,现在还是在昨天夜里?不,这不可能。因为当卫兵来抓她的时候,她从别墅逃走了。皇帝本人也去了。因为她亲眼看见了他!那么现在是什么时间?搜捕已经进行完了,还是马上要开始?“现在几点了?”柯拉小声问小铃铛。它当然不能回答,但是用温暖的大脑袋蹭了赠她的手。
“我们现在就来搞清楚。”柯拉说。
她从秘密已经被破解的床上爬起来,朝门口走去——眼睛对黑暗还不是很适应,只能分辨出门是彩色的长方形。
她险些在半途中摔倒:先是撞到桌角上,后来又碰倒了一个高大的玻璃制品……终于到门口了。她摸到了开关。
一盏落满尘土的灯在实验室的开花板上点亮了。
是的,不久前她来过这里。这是皇帝那张床的仿制品,这是发电机,这是放计算机的桌子……门的上方有一个圆形挂钟。上面的时间是4点钟。
这意味着现在是今天凌晨四点。
如果把钟拨到“8”,她就位移到过去8点钟。在从别墅逃走三个小时后,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是这样,柯拉机械地抚摸着小铃铛的脑袋,自言自语地说。她到这儿来是为了调查一个案子,没想到,却碰上另一宗与谋杀同样危险的犯罪。
她发现了一个非法的时间机器!
时间机器是不允许存在的。已经证实不可以发明时间机器,因为它的运行会引发一些无法解释的怪现象,它们是人类那些古老灾难的源泉。但这并不意味着,在银河中心就没有时间机器。有的,而且不止一台!国际银河警察局,连全能的银河安全局也没少花费物质和精力,以便尽早在所有的星球上消灭一切旨在培养天才来制造这种机器的试验。如果有人发明了时间机器,安全局的职责就是销毁机器,而它的发明者将被送到银河中心,终生在那里从事他所喜爱的专业性极强的工作,但是未经允许,不准擅自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如你们所知,原则上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机器。比如,有各种宇宙发动机,有不同的碎麦米粥搅拌机,但它们都可以用“砝码原理”来解释。可时间机器是个什么东西?时间旅行只能往过去走,往将来在理论和实践上都行不通,因为没法去一个还不存在的国家。这就如同不能娶一个还没出生的女人一样。时间就像是海洋。我们生活在它的表面,而它的深处就是我们的过去。所以在时间机器的帮助下,可以潜入它的深处然后再返回来。
为了潜人到别的时间,形象地说,需要推动业已存在的过去的时间波。如果您只想在表层趟趟水,不会消耗太多的能量;但是亲爱的读者,如果您试着哪怕是潜入水下十米深的地方——您会发现这有多难。阿基米德所发现的浮力会越来越强大,不可救药地把您往水面推。为了到达更深的地方,必须每只手拿一个秤陀。秤砣越重,潜人的越深。
沉溺到时间深处需要能量,这种能量的消耗随着深度的增加而增加。据说,银河中心已经造出可以把人送回七年前的机器,并能通过特殊的方法将他完整地拉回现实。如果这是真的那可太走运了——通常那些被送人同样时间段的人已经回不来了。银河中心的巨型机器在离居民点尽可能远的地方用电缆发射整颗整颗的小行星。一次往七年前的发射所消耗的能量,足够将地球送人火星的轨道。
在银河系中已经搜索到四台时间机器并消除了它们的危害。一台机器与邻近的电站相连,能将实验者送回八分种前。另外两台能将人送回一天前的机器,是通过非法的核反应获得能量。而第四台能将人送回一星期前的机器,是由一个好战星球上的三座核电站为其运转提供能量。
柯拉一看就知道,她面前的这台时间机器属于能量比较小的,顶多能把人送回一二天前。并且,根据现有的情况判断,在这附近有一座核电站给它输送能量。也许,这是巴尔范搞的,因为他可以利用先帝做保护。可以说,对于整个人类而言,这台机器不会构成威胁,但是对于一个城市或是一个帝国来说,危险是现实的——因为可以不时地退回一天,修改一些错误……由此可见,无论柯拉是否情愿,都不得不将巴尔范送到银河中心,加人到那些被关在时间研究院的同行中。
说真的,就为这个也该找到他。但柯拉不敢肯定,皇帝的卫兵们会把预言家留在这儿。它可能被藏起来了并且严加看管。
柯拉转向小铃铛。它紧张而认真地望着她,似乎要从她的目光中猜测出什么。
“亲爱的,你的主人在哪?他没事吧?”
小铃铛先是力求听懂柯拉的话,然后不自信地摇了摇尾巴,从右到左,好像请她再重复一遍。
“我想,如果主人有什么意外,”柯拉说,“你的行为会是另外一种样子,对吗?”
柯拉本来想去客厅,也就是她昨天夜里把预言家独自留下的地方。但是小铃铛叫了一声,小心地抓着她的手指,领着她走向相反的方向——狭窄的走廊。
“你是想说,你的主人正在安稳地睡觉?”
小铃铛没有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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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09 02: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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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拉绕过那些挡住去路的仪器和机械,企图弄明白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预家言显然不仅与先帝,而且同他的侄子关系都很密切。那张带幔帐的床的仿制品不会平白无故地放在他的实验室里。床——不论第一张,还是第二张——是时间机器的发射装置。实际上,发射装置可以做成任何方便的样子。在时间旅途的两端都要有个小操作室,如果你的用户要求在进行时间之旅的同时穿越城市,那么柔软的床就成了绝好的发射装置。首先,在计算正确的情况下,睡在自已被窝里的时间旅行者——或者随他们怎么叫——不会受任何外伤;其次,以这种形式出现在宫殿里的时间操纵屋不会引起外人任何注意——皇帝的床原先就在这儿,那就让它一直在这儿吧。至于床背上的按钮和床下纵横交错的电线、电子装置——这是皇帝的私事。再说,也没人会跑到皇宫的床底下去除尘。至于说保密性,皇帝完全可以独自来到卧室,关好门,飞到巴尔范的别墅,回到过去游玩一番……小铃铛在预言家半开半掩的卧室门前停住了。 预言家完好无损。
他安详地睡在小姑娘用的吊床上,膝盖顶着肚子,漂亮的尖鼻头戳到枕头上。睡帽不见了——显然是在乱哄哄的夜里弄丢了,但睡袍还是柯拉两次见到他时穿的那件。预言家已经精疲力尽了,连拖鞋都没顾上脱,怪模怪样地挂在光脚指头上。
柯拉巡视了一下昏暗的房间,只有走廊的灯光能透过来。她想找个被子给他盖上,但是没找到,于是决定不打扰他了。
柯拉轻轻把卧室的门带上,若有所思地说:“再睡五分钟吧,这儿马上又要乱起来了。”
柯拉飞快地向客厅走去。小铃铛恋恋不舍地紧随其后。她注意到这点,问道:“一般来说,猫是不会这样的。兴许是你饿了?”
听到这话,小铃铛马上用温热的、毛茸茸的脑袋使劲往柯拉身上蹭,柯拉不得不停下来。
“可我不知道你们的冰箱在哪儿,”柯拉想尽快脱身,因为她现在容不得任何、哪怕是一秒种的耽搁。可是小铃铛那双圆圆的大眼睛满怀深情地望着她,她马上觉得——就让整个宇宙都落入地狱吧,她必须得给这个小生物找点儿吃的。
小铃铛非常聪明。它费力地颠着毛茸茸的小屁股,沿着柯拉不熟悉的一条小走廊向厨房跑去。
小铃铛在冰箱前停了下未,用爪子扒着它的门,好像惟恐柯拉这个笨女人想不到,小猫咪饿了,应该打开冰箱。
冰箱里除去几瓶啤酒、几盒罐头和一盘鱼尾巴以外,几乎是空的。柯拉把那盘鱼尾巴放到地板上。小铃铛瞄了一眼,然后用人的那种责备的眼神看着柯拉,她明白:自己错了!不光是自己错了,所有那些想接近动物,破坏、改变它们的生活,驯养他们来为自己觅食,却忘记喂饱它们的人都错了。
柯拉很清楚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她从腰间拔出自己的猎刀,打开一盒罐头,倒到盘子里。小铃铛先是礼貌地把头转向一边等着,待柯拉弄完,便把头埋进迟到的晚餐里,马上把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先走了。”柯拉抱歉地说,仿佛把小铃铛留在了战场上,赶紧朝客厅跑去。
柯拉轻车熟路,两分种就到达了客厅。那里已经是天翻地覆,仿佛有一群犀牛造访过——卫兵们夜里在搜查什么东西。柯拉已经在预言家的办公室里见过这幅景象。给她的印象是,闯进办公室的奥基·列德的卫兵们是为了两个不同的目的:首先,他们急于找到别墅的主人,为此他们掀翻了所有桌子、安乐椅、椅子,推倒了书柜,甚至连地毯底下也看过了。其次,他们在寻找某些文件或是秘密的纸张——为此他们基本上翻遍了所有盛着东西的桌子、抽屉、书架和搁板。匆忙中,他们把所有东西都扔到地上,被踩了个乱七八糟……不,柯拉知道她在这儿什么也别想找到。除非她有一个星期的自由搜查时间,或许能有所收获。
柯拉忧郁地望着这个废墟,极力想弄明白:预言家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皇帝为什么需要他?皇帝要找什么,他在担心什么?至少有一个次要的谜柯拉已经解开了——昨天晚上,身穿睡袍的预言家为什么以及如何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最大的可能是,当她逃走以后,醉倒的预言家被卫兵们攻击别墅的嘈杂声惊醒。虽然醉得很厉害,但他仍意识到,这次攻击意味着什么,皇帝为什么想把他这只能下金蛋的鸡杀掉。既然巴尔范有时间机器,他决定把一些绝不能落人皇帝手中的重要文件转交给柯拉。他通过仿造的柯拉的小吊床回到过去,闯进旅馆,爬到衣柜里并且不得不藏在那里,直到皇帝回家。难怪他认得柯拉,熟悉她,而她却一点儿也不知道穿着睡衣躲在柜子里的家伙是谁。然后他算计着卫兵们已经撤了,就返回别墅。由于酒还没醒,再加之很疲倦,所以马上就睡着了。这一切也就是一两个小时前的事。
巴尔范面临的危险并没有消失。卫兵们随时都有可能杀回来……就在这时,柯拉听到了可怕的一声尖叫——不像是人,更像野兽的声音。它从很远的别墅深处传来……这是谁在叫喊?柯拉屏息静气地等着,会不会有第二次。
又叫了一声。这次听出来了,毫无疑问,是人发出的叫声!
柯拉朝声音发出的方向奔去。办公室……仪器……走廊……巴尔范的卧室。
原来叫声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门敞开着,里面亮着灯。
柯拉贴着门框往里看了看。
预言家躺着的床被压得变了形,皇帝正骑在他身上。灯光从下面照亮了他红褐色的头发,好像他的脑袋在燃烧一般。
皇帝背着身感觉到了柯拉的脚步。
“请进,”他一边慢腾腾地转身,一边说,“请进,不要不好意思。看看吧,这场赌博我赢了!”皇帝做了个很大的手式,向她展示躺在床上的巴尔范。
他的眼睛上戳着一根钎子。
“主要是,”皇帝阴险地笑着说,“要找对地方。这样的话,用钎子也能扎死人。”
柯拉扑向巴尔范。皇帝用他粗壮的大手拦住了她。
“别忙了,”他说,“让我得手以后是不可能死而复活的。”
不用他说柯拉也知道,预言家已经死了。
“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你会使用我的床,没想到他居然来得及把一切都告诉了你。我应该昨晚就杀了他。”
“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柯拉问。
“和你一样——躺在床上。我把别人都轰走了,等能量积蓄够了马上跟随而至。要知道我可不是笨蛋,我上过学。”
皇帝对自己非常满意。
“你不用害怕,”他以保护者的口吻说,“我在生活中是很和蔼的,只有对敌人和叛徒才会很凶狠。既然你已经输了,我也就不觉得你可怕了,甚至还挺可爱。你只要现在来讨我喜欢,我会送给你很多礼物……礼物。”
“我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侦察,”柯拉说着,尽量不去看床上那副恐怖的尸体。
“我还没认输呢。”
“都结束了——不,不是结束了,现在这都是在过去,小姑娘,”皇帝说,“你现在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我不能让你回家,回到你的米洛达尔那里。巴尔范这个可恶的叛徒,全都怪他!”
“不,不是他!”柯拉说,“他什么都没对我说。”
“不用替死人开脱了,”皇帝说,“他已经没有危险了。向我屈服吧,你将要和我一起度过余生——在隐蔽的地下室里……不愁吃,不愁穿。”
皇帝变得高兴起来,他用两只拳头捶打着胸脯,活像只大雄猩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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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09 02: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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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一直在门后走廊里等着的小铃铛,以一种难以解释的动物的智慧决定复仇。它轻轻碰了碰柯拉,从暗处猛扑向仰天大笑的皇帝。它这一跳是如此突然而且消无声息,皇帝只来得及用一只手护住喉咙,就被小铃挡——它已经不再是家养的温顺可爱的小猫咪,而是一只真正的野兽——扑倒在床,为了咬断他的喉咙,小铃挡拼命地撕咬着他的手。”
皇帝叫唤着,躲闪着,企图避开小铃挡的爪子。柯拉并未马上加人这场混战——看来,她夜里折腾得太累了,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皇帝为什么叫唤。
但片刻之后,柯拉马上冲上去援助皇帝。
的确,他是罪人,是杀人犯,是无耻之徒,按照动物的规矩,小铃挡是对的,他杀死皇帝是一场正义之战。但是,毕竟——不管怎么说——他是属于人类的一员,就像柯拉一样。出于职责,自己不能杀他,而且要阻止他由于别的原因被杀。
“小铃铛,”柯拉肯求道,当然,她没指望小铃铛能听见——它的叫声如雷,早已盖住了皇帝的喊声。
柯拉开始往下拽小铃铛,她紧贴着它的肋部,便于把手塞进它嘴里,让他松口。但是猫爪子仍继续撕扯着,自然,柯拉也不能幸免——她感觉到了疼痛,但心里却想着,她在巴黎缝制的连衣裙完蛋了突然小铃铛泄气了。
就好像有人给它断了电。
它顺从地一屁股坐到地上,惊异地看着自己的牺牲品。
巴尔范躺在床上。确切地说,现在他半截身子耷拉在地上,看不到恐怖的伤口。浑身是血、呼吸困难的皇帝横躺在巴尔范身上——他失去了知觉,但还活着。
柯拉的脑袋飞快而止确地运转着。她应该尽快从这儿溜走。
皇帝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破口大骂。他试图站起来。
“让你的猫滚开……”又骂了一遍。
“离开这儿,”柯拉命令小铃铛,“快点儿!”
小铃铛大叫了一声。
皇帝吓得直往后缩。
柯拉飞快地跑了出去。
小铃铛犹豫片刻,紧跟而去。
柯拉跑到实验室。在仪器后面的角落里,有一张死去的艾古阿基皇帝的床。
这是惟一能返回自己的时间并逃离这个地方的工具。
柯拉冲上床。木床很破,涂着颜料。如果它不能运转,柯拉就完了,那她和小铃就不得不杀死皇帝。
小铃铛不知跑哪儿去了。
柯拉躺在床上,设法打开床背上的按钮盖儿。
走廊里传来咒骂声。然后是一声枪响。
“小铃铛!”柯拉喊道,“快到这儿来,我亲爱的!’按钮盒打开了。千万别不能用了!
在红色的“发射”钮旁边她看到了绿色的“返回”钮。
“小铃铛!”
小铃挡沉甸甸的身体蹿到床上。木床被压得摇摇欲坠。
柯拉抱过小铃铛,尽可能地贴着自己。小铃铛不知道要干什么,使劲往外挣。
“小铃铛!”
柯拉按下了绿色按钮,使出全力抱紧了小铃铛。
只听“喀嚓”一声,一切陷入黑暗之中……柯拉一个劲地往下掉,小铃铛一边大呼小叫,一边四下抓挠着……然后猛地一撞!
她仍旧躺在那张木床上。四周一片昏暗——灯光来自高处一个被栅栏挡着的类似炮眼的小窗。紧挨着她的是一堵由精心挑选的大石头垒成的墙。
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在塔楼里,”柯拉在被吓得半死的小铃铛的耳间摩挲着,“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一切又都在这里结束了。”
小铃铛紧张地“喵”了一声。
柯拉推开它,从床上跳下来。
斯巴达式卧室的门半敞着,皇帝就是在这儿被杀死的。既然皇帝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门也没有必要再锁着了。
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赶回旅馆,找到预言家留下的录像带。其余几个问题的答案就藏在里面,特别是他们究竟是如何用并非是杀人工具的钎子杀死皇帝的。
柯拉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从下面传来懒洋洋的说话声。
务必得冲出去——当然不动武就能脱身更好。
柯拉看了看自己的连衣裙。经过夜里的厮杀,它已经不再优雅,甚至变得不像是女人的衣服了。不过卫兵们未必懂得什么是时髦货。柯拉整了整短发,平静地向楼下走去。小铃铛感觉到事态复杂,悄悄地躲在背影里,准备必要时冲上去帮忙。
不过幸运的是,没费什么力气。
中午将至,一层的卫兵们漫不经心地守着这个空塔楼。也不知道他们是懒得放下饭碗,还是觉得穿着破连衣裙的姑娘领个大猫在这儿溜达很正常,反正他们只是看了看柯拉,其中一个长满胡子、年纪大些的喊了句:“你去哪儿?”
“我离开这儿。”柯拉说。
“别忘了自个儿的猫!”那个年轻点儿的用勺子指指小铃铛。
小铃铛则装做没看见人的样子。
天已经大亮了,阳光灿烂,刮着风。这个大院子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人,在它周围分布着皇宫里的建筑。柯拉很走运:有一辆人力车刚好路过。
“我不拉动物。”车夫声明。
“它不咬人。”柯拉说。
“都这么说,可我侄子就被咬了——胳膊差点儿没给咬掉。”
小铃铛用好奇的大眼睛望着车夫。它装得像只兔子,可是车夫仍坚持自己的立场。
不过,这难不倒小铃铛——车一动,小铃铛就跟在后面狂奔起来。
为了以防万一,柯拉从后门溜回旅馆。柯拉已经摸清楚后门在哪儿——穿过厨房、仓库,再沿着小楼梯下去就行了。就这样在从别墅逃走半小时后,柯拉带着小铃铛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先去看看,”开门时,柯拉对小铃铛说,“屋里有没有不速之客。”
小铃挡听懂了,悄悄钻进屋子,过了几秒种,它把笑眯眯的小脸探出门外:一切正常。
柯拉走进房间。她暂时还无法决定到哪儿、如何观看录像带。如果说她以前在纽一盖尔维茨还有朋友或是盟友的话,那么皇帝已经把他们全都干掉了——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啊!皇帝自然是孤注一掷了,他现在就像行驶在轨道上的火车:轨道到哪儿,它就开到哪儿,别无选择。既然杀了自己的叔叔,那就得杀死所有危险的见证人——先是参谋和辛季卡女士,然后是地球领事。接下来他作出最变态的决定—一杀死预言家。柯拉毫不怀疑,皇帝是靠巴尔范的帮助才夺得皇权的。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巴尔范肯定帮了忙。柯拉甚至能想象得出,老皇帝如何在一个外人绝对难以接近的房间里被杀,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铝制的钎子会派上用场——以皇帝的眼光来看,它们惟一的好处是来自地球,这样谋杀老皇帝的罪名就可以推到地球人身上。与杜撰出来的对手斗争远比夺取政权容易。
但是,篡权以后,要坐稳江山是何等之难!
杀人犯是不相信别人的。他觉得到处是阴谋,所有的人都是敌人。于是他到预言家那里寻求保护……柯拉取出巴尔范给她的录像带,还好,夜里没人再搜查过房间。
皇帝与预言家交往的秘密很可能就在这盘录像带里。录像带——这是预言家准备用来反对皇帝的武器,只是他没来得及……因此,你,柯拉,必须完成巴尔范的事业。
柯拉走到窗前。窗下没有卫兵——看来,他们没想到她会回旅馆。窗户对着的那条小巷人迹罕至。参谋的汽车曾经停过的马路上,留下了一个大黑点,很长时间无法清除。
如果你只能回顾过去,而无力预见未来,怎么能成为预言家呢?但预见未来,这可能吗?“当然,可能!”柯拉喊道,“太可能了!”
回到过去——无可替代的人选是预言家。对任何一个暴君而言都一样。无论老皇帝还是新皇帝,无论是专制的还是民主的柯拉用手摩挲着脑门,试图把脑子里涌现出来的人物和情景全赶跑。
“走吧,”她对小铃铛说,“时间不等人,我们去找找,看哪儿有录像机。”
柯拉向旅馆看门人打听,他说蓝色小客厅里有一台,但是乌利叶伯爵的孩子们正在那儿看动画片呢。
柯拉谢过看门人,来到客厅。小铃铛则在外面躺下了——它知道,有些地方是不允许它进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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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09 02:1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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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昏暗、狭小,没有窗户,四周的墙壁包着蓝色的天鹅绒,椅子上包的则是紫色的缎子。两个孩子舒适地坐在电视机前的地毯上: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年龄大约十岁左右,都穿着无袖上衣,驼鹿皮裤和翘头的矮帮靴。 孩子们看的是黄色录像。他们紧盯着屏幕,映着蓝光的小脸微微向后仰着。他们的保姆身穿长裙,头戴锥形帽,此刻正在椅子里轻声打着呼噜。就在柯拉踮着脚尖走进来,并随手把门关严的一刻,一个浑身赤裸裸的肉粉色的美女正在浴场中追逐一个肤色黝黑、肌肉发达的美男,而一只情绪激昂的雄猩猩正在追赶她。
孩子们为粉色美妞儿的献身行为大声叫好。
柯拉忍耐了大约20秒种,然后走上前去。孩子们发现了她,手拿摇控器的男孩赶紧把节目调成了动画片,画面上小山羊灵巧地追逐着小狼,而小狼则追赶着小红帽。
“你在这儿干什么?”女孩对柯拉说,“你没看到我们在休息!”
“很好,休息吧。”
柯拉边朝电视走,边掏出了录像带。
“你敢!”女孩警告她。
“小声点儿,”柯拉知道,对付这种上等人家的孩子最好以和为贵。“听着,我有一盘经典的秘密侦探录像带,必须马上看,绝对引人入胜。”
“你不会骗人吧?”女孩用手指头缠着一缕头发问道。
保姆在睡梦中动了动,晃了晃锥形帽,飞快地嘟囔着:“孩子们,不要闹,不然的话,就把你们领到爸爸那去。”
“他对我们可好了,就是不太文明,”女孩说,“你是谁?”
“我是柯拉·奥尔瓦特,国际银河警察局的侦探。”
“地球的间谍?”
“这是诬陷,是某个人……瞎编的。”
“是新皇帝编的,”女孩说,“我们根本不承认他。这个暴发户,他一定得垮台。你怎么认为?”
“我想,我应该马上看看这盘录像带。”
“放吧,”男孩同意了,“不过一定得有意思,不然的话,我们还不如看动画片呢。”
屏幕上出现了预言家巴尔范。
“噢,”男孩说,“我们认识他。是他帮我妈妈找到了装香料的银器,是被我表叔偷走的。”
“他是个非——常可怕的人,”女孩说,“所有的人都又怕他,又恨他。”
“为什么?”
“他是个巫师,”女孩解释道,“他杀死了老皇帝。难道你没听说吗?”
“她肯定听说了,”男孩插嘴道,“她就是为此而来的。不过他们想把她也杀掉。”
他们谈论著,就像屋里根本没柯拉这个人。她不属于他们的圈子,而他们又不习惯注意别人……“安静点儿!”柯拉命令道,“他在说话。”
“这盘录像带,”屏幕上的巴尔范说,“是我为了防备自己生命有危险而录下的。我想把它藏到一个可靠的地方,或是一个杜阿基姆皇帝的魔爪够不到的人那儿。句号。”
柯拉觉得时间机器的发明者有些醉了,因此颇具挑衅性。
“我知道,这个蠢货,”巴尔范继续说,“准备杀掉我,杀死这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因为坐稳江山对他来说更为重要。他害怕我。那些让他害怕的人是注定要死的。”
“说的太对了,”女孩以大人的口吻说,“他把我们的叔叔派到犯人服刑的矿井上,尽管我们家族比皇室还要古老。”
“闭嘴!这是禁止谈论的话题!”保姆在黑暗中嚷道。
在她再次打起呼噜之前,所有的人都不出声了。
男孩嘿嘿笑了一声。
巴尔范咽了口唾沫,接着说:“请听听我在神智清醒、记忆清晰时,由于担心会受到杜阿基姆皇帝及其走狗暗杀所作的声明。”
“哗众取宠,”男孩说,“还是黄片儿好看。”
“别说话!”姐姐打断了他。
“早在几个月前我已经怀疑有人想谋杀合法的埃古阿基皇帝。由于杜阿基姆从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副官吉姆那儿得知时间机器的工作情况,于是千方百计想阻止我揭露这个阴谋。当然,那时我也不太肯定,只局限于一些模糊的猜想。”
客厅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柯拉和孩子们都被预言家的自白深深吸引住了,没有注意到。
“一个月前,可恶的吉姆带着礼物跑到我这里。礼物是两根地球上制作烤羊肉的钎子。吉姆不久前到地球旅游过。我那天刚好有客人。吉姆向所有人展示了钎子,并说明它们是从我祖父的故乡——地球带回来的。第二天,就在狡诈的吉姆再次来访后,钎子不见了。我没太在意这玩意儿,要不是已故的皇帝,我根本不会发现钎于丢了——他带了本食谱来,准备做烤羊肉串,我们没找到钎子。当时他命令我忘掉钎子的事——他被一种不祥的预感困扰着。他很担心自己的侄子杜阿基姆会暗杀他。他是这样对我说的:‘我觉得,他会杀死我!’噢,我要是知道那天晚上是和他的最后一面,我要是知道那可恶的钎子,奸诈的吉姆用以陷害我的钎子,就是致他于死地的凶器……”
预言家说不下去了,擦着眼泪。伯爵的孩子们也嚎啕大哭起来。
门口传来奥基·列德上校清脆的嗓音:“不许动!您被捕了!”
原来他已经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预言家沉痛的独白,觉得这是个逮捕柯拉的好时机。
前上校奥基·列德是坐着轮椅来旅馆的。打着石膏的腿往前伸着,就像只反坦克炮。他的目光怪异而紧张。
他手里紧紧握着手枪。
“别说话!”姐姐打断了他。
“早在几个月前我已经怀疑有人想谋杀合法的埃古阿基皇帝。由于杜阿基姆从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副官吉姆那儿得知时间机器的工作情况,于是千方百计想阻止我揭露这个阴谋。当然,那时我也不太肯定,只局限于一些模糊的猜想。”
客厅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柯拉和孩子们都被预言家的自白深深吸引住了,没有注意到。
“一个月前,可恶的吉姆带着礼物跑到我这里。礼物是两根地球上制作烤羊肉的钎子。吉姆不久前到地球旅游过。我那天刚好有客人。吉姆向所有人展示了钎子,并说明它们是从我祖父的故乡——地球带回来的。第二天,就在狡诈的吉姆再次来访后,钎子不见了。我没太在意这玩意儿,要不是已故的皇帝,我根本不会发现钎于丢了——他带了本食谱来,准备做烤羊肉串,我们没找到钎子。当时他命令我忘掉钎子的事——他被一种不祥的预感困扰着。他很担心自己的侄子杜阿基姆会暗杀他。他是这样对我说的:‘我觉得,他会杀死我!’噢,我要是知道那天晚上是和他的最后一面,我要是知道那可恶的钎子,奸诈的吉姆用以陷害我的钎子,就是致他于死地的凶器……”
预言家说不下去了,擦着眼泪。伯爵的孩子们也嚎啕大哭起来。
门口传来奥基·列德上校清脆的嗓音:“不许动!您被捕了!”
原来他已经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预言家沉痛的独白,觉得这是个逮捕柯拉的好时机。
前上校奥基·列德是坐着轮椅来旅馆的。打着石膏的腿往前伸着,就像只反坦克炮。他的目光怪异而紧张。
他手里紧紧握着手枪。
“小心点,”柯拉说,“这儿有孩子。”
“你还教唆孩子,”上校声明,“看来我们不得不连孩子一同解决了。”
柯拉沉默不语。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如何解除这个疯子的武装上。而巴尔范也好像害怕警察似的,停止了自白。
柯拉往前走了一步。奥基·列德的手枪哆囔了一下。
“你的末日已经到了。”他说。
就在这时,小贵族们的保姆醒了。因为柯拉身后传来她惺松的嗓音:“这是干什么?谁允许您在这儿胡闹了?”柯拉鼓足力量:上校的注意力转向了保姆。一、二……她在心里数着。
但是保姆的行动过于缓慢而不自信。她被上校的手枪镇住了。
“往后退!”上校喊道。
“孩子们,”保姆颤抖地说,“孩子们,快到这儿来!藏到沙发底下!”。
“站住!”
“我就不站住!”年轻的小贵族嚷道,一边往前迈了一步,“还想怎么样?难道我,乌利叶伯爵的继承人,会怕一个微不足道的警察?你知道你现在指着的是谁吗?”
“我要开枪了!”上校说道,绝无玩笑之意。
柯拉别无选择,只能向他扑去。
他开枪了。幸好,就在这一刹那,小铃挡从门口扑向了上校。
上校摔到地上,子弹射向了天花板。柯拉赶紧去捡手枪。
她还没够着枪,皇帝的皮靴已经恶狠狠地踩到她手上。一阵巨痛传遍全身,她的手指张开了。
“好了,”杜阿基姆皇帝说,“幸亏我们及时赶到,你要杀害不幸的残疾上校,当然还有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乌利叶伯爵的继承人的企图才没得逞。到这来,孩子们,吉姆副官给你们糖吃。怎么,还要对你们重复几遍?”
孩子们低着头朝皇帝走去。
“从这儿滚开!”取代糖果的是皇帝给了他们每人后脑勺一下,而且非常使劲,孩子们从房间里“飞”了出去。紧接着,保姆也四脚着地爬了出去。
“把上校扶起来,”皇帝命令紧随而至的吉姆,“由于明断是非,他将获得奖章。”
吉姆扶起上校,想把他放到轮椅上。上校哭丧着:“哎哟,我的手折了!”
“忍着点儿!”皇帝命令道。
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吉姆和另一个卫兵把上校扶上轮椅,推出了客厅。
皇帝把脚从柯拉手上挪开。她想动动手指,但它们不听使唤。
“恶棍,”她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你已经活不了多久了,”皇帝说,“所以我可以活过你的憎恨。”
他说着抬起手来,朝正在大声叫唤的小铃铛开了一枪。
电视机屏幕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个灰影一闪而过——小铃铛及时躲过去了……“你在这儿干什么?”皇帝问道,做了个让柯拉起来的手势。“你为什么和伯爵的孩子们一起看黄色录像?你是疯了?还是想收买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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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09 02: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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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拉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被击中的电视机。就是说,当皇帝走进来的时候,屏幕上已经在重新播放那些被溺爱坏了的孩子们所喜爱的黄色电影了?这倒很有意思。 柯拉揉着被踩坏了的手站起来。钻心地疼。当人疼到这种程度时,通常会觉得还不如死了更好。
“不想回答?”
“不想,”柯拉说,“你是个残忍之徒和杀人凶手。我干嘛要和你交谈?”
“你干涉了我的事务!你阻碍了我的道路!你以为你可以欺骗我!你就是没想到——最终让我占了上风。你们的那群杀人犯和间谍全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带她去监狱?”殷勤倍至的吉姆在皇帝背后问道。
“把她交给我吧!我要亲手杀了她!”大厅里传来上校嘶哑的声音。
“不行。我对她不放心!她已经骗了我好几次了,恐怕她从监狱里也能找到地道。遗憾的是,你无法抵赖的证据证明,你就是用这支手枪杀死我们可爱的预言家巴尔范的。”皇帝让她从远处看了一眼手枪,“而且是当着证人的面干的。你,吉姆,就是证人。”
“还要叫别的证人吗?”吉姆很能干地请示道。
“傻瓜!你一个就够了!”
“不,”一个新的声音加入谈话,“一个证人太少了,请允许我提供一个候选人。”
皇帝急忙转过头来,把一梭子弹射向客厅黑暗角落里的那个人。
子弹呼啸着穿透了一个头不高、须发花白的男人,他黝黑的脸上布满皱纹,但却充满活力。
那个男人离开墙。上面留下七个枪眼。
然后,他坐到椅子上,冲皇帝说:“请坐,杜阿基姆,脚上是没有真理的。”
宁静与祥和骤然而至。就好像在激烈的赛跑中运动员们一下子冲过了终点,现在已经没什么可着急的了。
柯拉走到皇帝面前,从他瘫软无力的手上把手枪取下来。
“吉姆,”她说,“把你的武器给我。”
她的语气是如此平和而干练,吉姆甚至都没想到要反抗,马上就把武器递给了柯拉。
“这才是聪明人,”米洛达尔局长说,“要知道我时间很紧——为了把我的全息图传到这儿,有六个星球被迫停了电。你们欠和平社会的账太多了,杜阿基姆。”
“您是——米洛达尔局长?”皇帝打量着须发花白的男人猜道。
“是的,我就是米洛达尔。而您是在犯罪现场。”
“我根本没有罪!”皇帝表白道,他的嗓音听起来像受了委屈的小孩。他的嘴甚至向前噘着:这种嘴大而说话不清的人,虽然不惹人喜欢,但却比较真诚。
“柯拉,给我列举一下他最近的罪行。他们足够构成干扰银河罪了吧?”
“足够了,局长,”柯拉说,“近日他杀死了先帝的参谋和辛季卡太太。”
“是恐怖分子干的!”皇帝反驳道。
“我还亲眼见到他杀害了巴尔范。”
“你没看到!”
“他策划杀害了地球领事和联合国际组织的代表。”
“这是诬陷!”
“他将时间机器用于罪恶目的!”
“噢,这可太有意思了。”米洛达尔说,“我们早就怀疑有类似情况,但一直需要一个戏剧性的场合,以便把一切都搞清楚。”
“谁也没看见……我没杀害任何人!”
“您刚刚杀死了我,”米格达尔表示反对,“七颗子弹,全部中的”
“我马上就猜到了,您是——全息图,哈哈哈哈,我马上……”“但最主要的是,”柯拉说,“他杀死了自己的叔叔,埃古阿基皇帝。”
“你永远也无法证明这一点!”杜阿基姆尖声叫道。
“柯拉,”局长对侦探说,“他们是怎么干的,你知道吗?”
“是的,局长。”
“不,她不知道!”皇帝拒不认账。
“他的副官吉姆也参加了这个可怕的阴谋,”柯拉说,“看,他就像往常一样,和主子站在一起。”
“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吉姆挥舞着双手。
“吉姆先取得了巴尔范的信任,后者就是时间机器的发明者和建造者,一个非常出色的机械师。吉姆到过他的实验室,知道时间机器是供老皇帝使用的,于是皇位继承人杜阿基姆和吉姆一起策划杀死了老皇帝。”
“不,不!”吉姆叫着,企图跑出屋子。
但是小铃挡守在门口,像狮子般吼叫着。
吉姆只好又返回来。
“我没有!”他叫嚷着,像个女人似的揉搓着细巧的双手。
“不许说话,您妨碍我们了,”米洛达尔懒懒地说,吉姆乖乖地闭上了嘴。
“杜阿基姆的主要目的不仅是要杀死叔叔,篡夺皇权,另外还要转移注意力——将谋杀的罪名栽赃给地球人,引起对我们星球的仇恨。为此,他们准备了一种奇怪的东西——铝钎子——一种卷制而成的粗辐条,上面可以串肉……”
“我知道。”米洛达尔说。
“吉姆利用去地球旅行的机会把钎子带回来。我想,这与暗杀没什么联系——他买钉子只是作为纪念品。”
“当然了,是当纪念品!”吉姆非常高兴,“当然是作纪念品。我谁也没杀。”
“但是杜阿基姆看见了钎子,他那非常敏锐的智力想出了一个极其卑劣的谋杀方案,可以把怀疑引向可怜的地球人。受皇帝指使,吉姆把两根钎子送给了一位地球移民——时间机器的发明人巴尔范。吉姆向所有的人展示了这件礼物。上面没有任何秘密。”
“没有任何秘密。”吉姆十分高兴,“我还对大家说:你们看,我把多么漂亮的钎于送给了我的朋友。”
“住嘴!”皇帝喝斥道,“你这是在给自己掘墓!”
“继续说,柯拉!”米洛达尔请她往下讲。
“第二天,钎子不见了。它们会到哪儿去了呢?只有一个人能进巴尔范的实验室——他的朋友吉姆。”
“不,不是我拿的!”
“你给我把嘴闭上!”米洛达尔生气了。
“他们利用时间机器来进行犯罪。在它的帮助下,吉姆和杜阿基姆猜到了如何进人老皇帝的塔楼。夜里,等埃古阿基睡觉时是不可能进去的。但是其他任何时间都可以毫无障碍地进人塔楼。白天,等老皇帝离开,门一锁,塔楼的看守也就漫不经心了。”
“不是我干的!”吉姆急忙声明。
“更不是我干的。”皇帝说。“难道你们以为皇帝都是皇帝杀死的?杀死皇帝的另有凶手!”
“我也认为,执行者是吉姆,”柯拉同意他的观点,“他拿着从巴尔范那儿偷走的钎子,把它们带到了先帝的卧室。”。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我发誓不是我干的!我偷走了钎子就交给杜阿基姆了。”
“蠢货,你是在给自己写死亡宣判书,”皇帝讥笑道,“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我们却可以让你做替罪羊。”
柯拉继续说道:“从一开始就有个细节困扰着我:为什么选择根本不适宜杀人的钎子做武器?要想杀人,必须给牺牲品以致命打击。用钎子刺穿人的胸脯是不可能的。我本人曾扮演过牺牲品的角色,现在仍然活着。”
“你逃跑了,所以还活着,”皇帝已经失掉了傲慢的仪态,就像是一只装满破布的口袋。
“当我推测出皇帝需要钎子来证明凶手是从地球来的以后,我得出结论,没有人把它们刺进埃古阿基的胸部。”
“没有人刺进去如何解释?”米洛达尔感到迷惑不解。
“我这么怀疑,”柯拉说,“可以进行如下的侦查实验,即犯罪的基础是对先帝的习惯了如指掌。设想一下,当杜阿基姆皇帝登上塔楼……”
“请不要提我的名字!”杜阿基姆命令道。
“皇帝爬上塔楼的空房间,把两根钎子插到床上。”
“插到床上?”米洛达尔问。
“是的。这正是他狡猾的地方。他用不着扎人。”
“请解释一下。”
“马上。设想一下——老皇帝埃古阿基当时正在巴尔范的别墅。当他结束与预言家的谈话后,就躺到巴尔范实验室里仿制的宫床上,这张床用做传送器,能在一瞬间把他准确地送到塔楼的那张床上。但是,先帝所要使用的空间已经被占用了——两根竖直插在上面的针于!就在先帝回到床上那一刻,钎子进笔了他的身体!明自吗——没有人往进捅——身体好像自己穿了上去。先帝就这样死了。”
“这是胡说,是诬陷,我没有往那儿插钎子!”杜阿基姆皇帝咆哮着,“这都是空想。先帝的门是锁着的。要是他死了,谁给他锁的门?”
“没锗,”米洛达尔表示同意,“有些地方不吻合。因为杜阿基姆不可能穿过上了锁的门。你想想:他来了,插好钎子,然后他应该离开!他出了门,又怎么能从里边把门锁上呢?”
“我有一种解释,”柯拉说:“但我想听听目击者是怎么说的。”
“没有目击者,现在没有,当时也没有!”皇帝满心欢喜地说。
柯拉走到电视前,打开录像机。屏幕上是动画片。柯拉换了个台——出现的是黄色录像。
“光有这个还不够!”皇帝哈哈大笑。“最好是,柯拉,你留下来给我当情妇,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和你拍这种电影了。”
“录像带呢?”柯拉问。
“如果您对预言家先生的录像带感兴趣,”门口传来细嫩的童声,“是我把它取出来了,以免被杜阿基姆皇帝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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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09 02: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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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贵族把录像带递给柯拉。 柯拉深受感动,俯身亲了亲小贵族的脸蛋儿。男孩红着脸说:“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我想,如果他们得到了录像带,那他们就什么也不怕了。”
“是什么录像带?”皇帝问。
“是巴尔范的解释。”
“不可能!他没来得及!”
“当您夜里进攻他的别墅时,他潜入我旅馆的房间并把录像带交给了我。他担心您,看来……“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应该马上杀死你!”
柯拉走到电视机前,装上录像带。巴尔范忧郁的面孔重新出现在画面上。他面容可敬,梳着整齐的分头,总是打着领带,穿着西装背心。他是个天才的发明家,也是个软弱而贪财的廷贵,正是后者导致他被残忍地杀害了。巴尔范继续说:“……与先帝道别时,我祝他晚安。我自己正准备睡觉,突然传来了喧哗声。我冲进实验室,直奔那张仿制的宫床。当我看见皇位继承人杜阿基姆先生时,我大吃一惊,他从床上爬起来,问我哪儿可以洗手。他的手沾满了鲜血!我明白了:这是我们合法皇帝的鲜血!”
“撒谎!全是撒谎!”杜阿基姆大声叫道,“这是暗中编排好的。他不会说这些话!把它关掉!”
“等等,”米洛达尔话音一出,冲向屏幕的皇帝停在半路上。“让他讲完!”
巴尔范似乎听到了命令,把手从脸上拿开,任泪水在脸上纵横,继续往下讲:“这个恶棍对我毫不隐瞒。他吹嘘着自己的罪行,认为我永远不敢向任何人讲这件事。他说他把钎子带到塔楼上并竖直插在老皇帝的床上。他算计着,等埃古阿基回到床上,钎子就会出现在他体内从而把他杀死。事实果然如此。他眼看着老皇帝的身体被传送到床上后,只来得及惊叫了一声——这一声还被塔楼的墙隔住了——便流出血来,死了。于是杜阿基姆把他推下床,躺在血染的床上来到我的实验室。他非常高兴,像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又蹦又跳,因为他的计划成功了!现在,他说,我们可以把这个迷一般的谋杀栽赃给地球人,谁也想不到,可以不从外面进入塔楼,而是从昨天……他要求我把他灌醉。他喝多了,我当时就知道,他会连我一起干掉,也许不是今天,而是当他感觉到我有揭露此事的危险时。因为杜阿基姆很清楚,如果他不得不在时间机器和政权之间做出选择,对他来说政权更重要。皇权!而我知道的太多了。现在,当银河警察局的女侦探来到以后,我明白,我的日子屈指可数了……”
“把它关掉,”皇帝疲惫地说,“这些诽谤令人生厌。”
柯拉关上电视。
“我们爱护这盘录像带将会胜过爱惜自己的眼睛,”米洛达尔说,“把它放这儿吧。”
皇帝上前一步,想从柯拉手中那把录像带抢走。他觉得,柯拉无法把录像带交给全息图——那只是影像,人并不在这儿。柯拉在此是孤身一人,没人会保护她。
突然,他看见米洛达尔的手指紧紧握住录像带,它就从屋里消失了。
“我们有一些职业秘密,”米洛达尔笑了笑,“因此,我希望杜阿基姆要签发的第一个命令是释放所有的地球人。第二个……”
“第二个命令是什么?”杜阿基姆问,“您为什么不说话了?”
“关于你退位的事宜。”米洛达尔轻声说。
“不!我这一生就为了取得皇位!”
“即便是皇帝也要遵守法律,”米洛达尔说,“晚安。”
柯拉没有与皇帝和吉姆道别。但是当她看见坐在大厅椅子上上在往断臂上缠绷带的奥基·列德上校时,她说:“并非所有时候都应该表现主动精神,我的同行。”
奥基·列德气得咬牙切齿。
小女贵族跑到柯拉面前,柯拉也吻了吻她的脸蛋儿,免得她委屈。带着锥形帽的保姆埋怨道:“我们的孩子是不能让普通人亲吻的。”
“天哪,保姆,你真是个白痴!”小女贵族感叹不已。而她的兄弟则补充道:“赶快让我们上贵族学校吧!我们真厌烦这种家庭教育。”
柯拉四下看了看,小铃铛猜到了她在找什么,从栽棕榈树的桶后面跳出来,朝她跑过去。
柯拉爬上平台,她知道最近一班飞往银河中心的宇宙飞船再过三小时就要起飞了。她爬了上去,然后给小铃铛买了项圈和嘴兜,并给奶奶发了封电报:“我后天到。请准备一块小毯子,我带回去一只猫。你亲爱的孙女柯拉。”
到达地球时,柯拉打开了舱里的电视机。正在播报新闻。其中两条与柯拉有关。
“在纽—盖尔维茨发生了革命。人民推翻了暴君杜阿基姆,革命的民主人士乌利叶伯爵很快将当选总统……”
“国际银河警察局南极中心报道说,著名的米洛达尔局长遭遇了可怕的不幸事件。他的年轻妻子之一,朱丽叶,由于吃自己妹妹的醋给丈夫下了毒。目前局长正在恢复并练习掌握自己的新身体。”
“生活无处不在!”柯拉对小铃铛说。小铃铛吃得饱饱的,心满意足地闭着眼,传出均匀的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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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8-2009 02: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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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让爱迷失的男人
晚上我做了饭,里面有你最爱喝的紫菜蛋花汤,我歪着头看着你,而你是睡得那么甜。你不吃么?那么一会儿就让我来喂你,就象你以前生病时那样。好么? 家里的香水都让我给用完了,只是因为你的身上有种臭臭的味道。我很担心隔壁的邻居给闻到了。
其实我是对你最好的,你是知道的。但是你为什么还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那天放在你桌子上的领带并不是我的。你自己都已经弄不清楚了。对不对?
我的眼泪一点点的漫出来,你却奇怪的问我为什么。还说男人什么竟然也会哭?
大年三十,我们拥抱在一起,钟声敲响的时候你却在给谁打电话?我知道,那边一定是有个深沉的男声。我假装的睡沉了。不敢去听见。
我已经等了你很久,我一直以为你总会回头的。但是等了三年了,你还是不属于我的。
所以我只好说分手,我看得出你也是有些不舍得,但是等到你同意了,我却已经后悔了。
后来我在厨房的时候,听见你温柔的跟别人打电话,我的心里一痛。只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安定放在了你的杯子里。只是一点点。
你说你累了,我说那么我们一起睡觉吧,你点着头。我脱光了自己和你的衣服,紧紧搂着你。小腹上传来你的体温。
你睡着了,我看着你,你的睫毛梢有点往上翘。而嘴巴微微的张开。我把舌头伸了进去。觉得好快乐。
然后我拿来了丝巾,就是浅褐色的那条,我给你买的。我把它绕在你的脖子上。再把自己赤裸的身体压到你的身上。
你已经睡了有一个多星期了,我是天天的都在一旁守着你。白天帮着你赶去苍蝇,而晚上则抱着你睡觉。昨天的晚上,我很想的跟你那个,我慢慢的抚摩你,吻你整个身体的每一处地方。可是你却一动也不动。
今天我出去买菜的时候,对面的人问我是不是在做咸肉。说他们家都已经闻到了好闻的咸肉味道。我只是呵呵的笑着。
来,我要喂你喝汤了,你的眼睛为什么会流出了黄色的水?我把舌头伸进你的嘴里,而你则咧开嘴笑了。
你终于只是我属于的了。
汤的味道好不好喝?我下次会少放一点盐,好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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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5-8-2009 02: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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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殡仪馆新来的打更人
殡仪馆新来了一位守夜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名字叫做王明。 王明的工作非常的简单,就是晚上看护死尸。而这一夜的风特别的大,外面漆黑的的,天上也没有月亮。
而停尸房的后院,除了沙沙的树叶声以外别无它响。与这停尸房隔着一道门的前屋,王明端着一杯沏好的热茶正在仔细地品着。而眼睛却一直盯着桌子上的报纸,报纸的上条用印刷体赫然印着:“看更员离奇死亡”“切!当我吓大的啊?”王明顺手把报纸往旁边一扔,然后仰身把双脚搭在了桌子上,继续的喝茶。其实,他这么做也只是在自我安慰罢了,因为就在不久前,这里打更的张老头突然的死掉了。而他脖子上有着一道明显的勒痕,是死于窒息的,可是,现场却找不到丝毫博斗的痕迹。许多人都说这是鬼魂索命,但是便具体的原因却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
正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王明猛然的一惊差点把手里茶杯摔掉了,真是怪了,都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呢?该不会是领导突击来查房吧?大半夜的也不可能的啊,于是王明就问到:“谁啊?”
“我是前院扫地的。”王明打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头发有着少许灰白,年纪有着六十岁上下的老头。
“你是?有什么事?”王明惊讶的问道,“我是前院扫地的,天色晚了就来这里歇歇脚。”老头说到。
“哦,那您请进。”王明把老人让进了屋里,但他心里挺奇怪,都这么晚了这老头来这里干什么呢?老头进来后也不客气,就像是把这里当成自家似的,进来以后大大咧咧地一坐。“请问您贵姓?”王明一边给老头倒茶一边问道,“啊,免贵姓张.你叫我张伯就好了。”老头随便的说到。
“啊!!”王明手里的水壶差一点掉到地上。“呵呵呵,你别怕,这里姓张的老头多的是。”老头解释道,王明听后才擦了一下吓出的冷汗,抖着还发颤的手给张伯倒水彻茶。
“呵呵!你用不着这么客气啊。”张伯接过了茶杯笑道,这时外面的风大了一些,然后不一会就开始狂风大作。天似乎就要下雨了,猛列的风吹进了屋子里,将王明扔在地上的报纸吹起来老高。那个看更员离奇死亡之迷的报道又一次进入了王明的眼睛,“想知道前一个打更的为什么会死吗?”张伯泯着茶说到。“不知道,说是死得太离奇了!”王明答到。
“他是让一个女鬼给掐死的!”张伯笑着说。
“大家都这么说,您不会也是听来的吧?”王明有些抖动地说。
这时,外面已经下起雨了,而且下得很大。
张伯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到:“我不是听说,我是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王明吃惊极了,张伯继续笑着:“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就是关于这个张伯的。”
张伯是一个孤儿,没有文化也没有本事,一直是单身一人,没有女人肯嫁给他。就这样,一直到他很大年纪了也就不去想了。几年前他到这里做看更人,开始他非常的害怕,但是后来渐渐熟悉了这种气氛,甚至胆了越来越大起来,竟然去打开冷柜看尸体。其中也有女人的,张伯摸她们,她们也不反抗,张伯觉得很高兴,于是这成了他的习惯。后来他选了一个年轻漂亮的死人做了老婆。。。
“打住,打住,这不可能!”王明不相信的说到。
“呵呵,我有办法让你相信!”张伯阴森森地笑到。
王明感到很好奇,“你跟我来吧。”张伯站了起来。向停尸体房走了过去,王明看着他,心里直发毛。可是好奇心站胜了这一切,他跟了过去。。。
雨更大了,不时还有雷声,一声声雷击让王明的心脏一次一次跳得更加快速,他想还是回去吧。可是好奇心却让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他觉得他每走一次就离死神更近了。
到了门口,张伯站在门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是开玩笑吧!王明松了一口气,打了张伯一下,“差点给您吓死!”张伯倒退了几步,头仰了起来。啊!他的脖子上有勒痕!!!王明的脸刹时变得惨白,本能地往后退去。不小绊到了什么,他回头一看,天啊!是一个尸体!还是个女的,可是她的肚子高高的隆起来了!她怀孕了!!!
张伯冷笑到,“你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了吧!那你也不能活着了!!!”张伯变得可怕极了,向王明扑过来。。。
“啊!!!”王明从恶梦中醒来,茶水洒了一地。外面正在下着大雨,不知道什么窗户正着被风吹得直响。王明起身要去关窗户。这时,有人敲门。。。
“谁~~谁啊?”
“是我!前院扫地的张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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