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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系列 1:《拼命去死》(11/11: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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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1-2009 03:3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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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雖然是理所當然的室外,但這專關死人的監獄裡竟然有個標準大小的籃球場,讓正在咔虻牟ɡ锼够?@喜不已。
剛剛一個小時裡,波里斯基已經用各種方式獨得了四十五分。不過他也很懂打球的最高樂趣!在場的每個隊友都要有所發揮,所以波里斯基也遞出去十五次漂亮的助攻,甚至還很克制抄截對手的球,顧及到了對手也需要快樂。
「注意注意,要來囉。」波里斯基壓低身子,球從左手換到右手。
「別太囂張啊,管你是不是職業的!」防守的黃種死人拼命撐開雙手。
波里斯基一晃。
死人不眨眼,但還是看不清波里斯基像一把刀子一樣的切入。
「!」
波里斯基在半空中晃過一個不成氣候的防守,漂亮的將球高拋進網!
這可不是仗著身材優勢與跳躍力的強行灌籃,而是令人嘆服的美技。
波里斯基跟著球一起落下,笑笑高舉雙手。
這一下不只是隊友,連敵隊的球員也忍不住鼓掌叫好。
「幫敵隊鼓掌?不想贏了嗎,換手。」
一個高大的黑色老傢伙站在場邊發號施令,任性地想半途加入。
但此人一說,還真的有一個人自動下場,換那個身材高大的老黑人進局。
乖乖不得了了,他還沒拿到球就惹得滿場鼓譟,氣氛沸騰到了頂點。
「注意注意!尤恩要跟波里斯基對上啦!」
「兩大巨星的對決,馬上就要在第五號監獄上演!」
「就連活人都想看到的對決啊!不售票演出的跨世紀大廝殺啊!」
波里斯基一愣。
對啊,這個老態龍鍾的高大黑人,就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NBA球星。
「前」紐約尼克隊的王牌中鋒——派崔克·尤恩。
沒想到會在這種鬼地方遇到這個,上一個世紀的籃球傳奇啊。
無所事事是死人一大特色,幾百個死人聞風而至,興高采烈跑過來圍著。
波里斯基熱血上湧,直接將球丟了過去。
「波里斯基啊,從你被判刑上新聞的那天,我就祈赌惚凰蛠磉@裡。」
尤恩向籃球吹了一口氣:「你該知道,我在這裡找不到對手啊。」
「尤恩,你看起來……」波里斯基嘴角輕挑,故意說:「好老。」
「我死了的那一天,你不曉得我有多高興。」尤恩嘿嘿嘿笑著,咧?蛘f:「很多人只會嚷嚷,什麼俠客歐尼爾是NBA有史以來最厲害的中鋒,是嗎?是嗎?等到他死了,我們兩個死中鋒就來公平地單挑一場!」
「單挑是可以,但兩個中鋒單挑,一定很難看啊。」波里斯基抖弄眉毛。
此話一出,全場的氣氛更加熱烈火爆了。
場上其他的八個人都識相地讓開空間,讓圍觀的死人們將這兩個巨星瞧仔細。
「你說什麼?」尤恩瞪著這個矮他一個頭不止的年輕後衛。
「兩個大塊頭擠在籃底下撞來撞去,有什麼好看?」
「臭小子,中鋒可以主宰比賽!」
「是嗎?你真的死太久了——」
波里斯基這句話還沒說完,尤恩手中的球就換了主人。
「臭小子!」尤恩快步狂追。
「偉大的中鋒,有本事就跟上吧!」波里斯基大跨步上籃。
波里斯基高高躍起。
正當他想輕鬆寫意地將球放進籃框時,波里斯基的眼角餘光出現一道黑影。
「……」
球在剛剛離手的瞬間,竟被一隻後發先至的巨掌給揚到場外!
波里斯基重心不穩摔在地上,下意識翻了一個滾,抱著膝蓋表情疼痛。
兩秒過去,抱著膝蓋的波里斯基怔住,然後大笑。全場也跟著大笑。
「裝什麼,這裡沒有裁判。」一臉老態的尤恩得意洋洋地伸出手。
「有中鋒跑這麼快的嗎?」還坐在地上的波里斯基難以置信地伸出手。
尤恩哈哈一笑,握住這個小朋友的手,將他拉起。
「歡迎來到我的巔峰年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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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1-2009 03:3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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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五號監獄已經待了七個月。
不挖洞也不填洞的時候,波里斯基的身影常常出現在籃球場上。
他從來沒有跟尤恩同一隊過,那會使比賽變得很沒看頭。
這兩個巨星讓監獄裡的籃球人口暴增,許多死人都在他們的調教下變得挺會打的,加上原本就有一些死人曾經打過高中校隊、大學校隊候補,甚至曾參加過NBA的耐吉夏季訓練營,仔細算起來好手還不算少。
最後大家還組了十支球隊,有模有樣地打起了季賽。
就算死、也想打籃球的波里斯基很快樂,尤其他在這裡發現一個從沒打過任何校隊的控球高手,偶爾一不留神,波里斯基這個NBA最佳控衛的球還會被他給抄走。有競爭才會好玩,波里斯基面對這個街頭籃球的好手時每每全力以赴。
這個默默無聞的控球高手左邊太陽穴破了一個小洞,右邊腦袋破了一個大洞,用粗糙的手法填補起來。他叫喬伊,慢慢跟波里斯基成了好友。
又到了挖洞的月份。
今天是個陰天,早上已經下過一陣子雨,土壤有些鬆軟。
「我聽他們說,你被重判了一百五十年。」波里斯基鏟著土。
「是啊,你擾亂比賽就被判了二十年,何況是我。」喬伊同樣揮動著鏟子。
「有故事聽嗎?」波里斯基笑笑。
「不講故事的話,怎麼打發時間?」喬伊慢吞吞地鏟土,像是說了很多遍一樣熟練:「這真的很不公平,法律一面倒保障活人。我的妹妹被三個流氓給強姦了,那三個人渣還當著她的面一邊開香檳、一邊朝我的腦袋開了一槍。我當然死了,他們也知道我肯定會馬上『活』過來,於是哈哈大笑把我綁在沙發上,逼復活的我看他們污辱我妹妹一整晚。」
「結果?」
「結果隔天早上我那驚魂未定的妹妹將我鬆綁後,我沒有報警處理,而是騎著摩托車在附近一帶的酒吧亂逛,直到黃昏終於讓我在一間俱樂部找到剛剛睡醒的那些混帳。我躲在廁所,趁他們一個一個進去大便的時候,用斧頭將他們的腦袋一顆一顆砍下來。
「做得很好啊。」波里斯基豎起大拇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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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1-2009 03:3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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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我從來沒有後悔砍下他們的腦袋。但問題就出在順序——他們先殺死了我,我再跟著殺死他們,所以我們所違反的法律大不相同。他們違反的是強姦罪跟殺人罪,理應被處以十五到二十年的徒刑,但由於我宰掉他們的時候是個死人,所以我違反的卻是『活死人和平法』,按照法律我每殺掉一個活人至少要判五十年,殺三個就是一百五十年。」喬伊若無其事地鏟著土,說:「要不是法官念我其情可憫,殺一個活人最高可以判一百年,三個就是三百。」
「真是太不合理了。」
「誰還管你公不公平,那三個人渣被送到第七號監獄,算一算,再過十年他們就出獄了,我還得在這裡繼續蹲一百三十年……我只希望我妹妹永遠別再遇到他們。」喬伊將鏟子插在土裡,用腳重重踏了一下。
一點也不累,但往事重提,就算是死了也有很多惆悵。
法律最可以看出一個社會的不公之處。
人一死,很多感覺都會無影無蹤。
無飢無渴、千杯不醉、無力性交、冷熱無感、哭或笑都流不出眼淚。
從前幾千年,努力滿足這些感覺是人類生存的目的、各層次經濟體系交互作用的基礎,也是人類文明之所以不斷進步的強大動力。
「感覺」的重要性,在死人爆大量出現後更被凸顯。
雖然還沒有得到「驗證」,但人死後似乎有無限期的時間需要打發,比起來,還活著的人可以感受那些豐富滋味的時間,就顯得微不足道。
為了避免死人危害到活人珍貴的「感受權」,死人攻擊活人的罰則,要比活人攻擊活人還要重,而且重很多——理由是,活人認為死人仗著自己的不死狀態可以作奸犯科的事太多了,如果沒有用重典,根本不足以威嚇死人。
這個法權不平等的現象不僅出現在美國的「活死人和平法」的法規裡,同樣的概念也被其他國家仿效。活人殘暴死人,雖然不再適用「毀損他人屍體」這麼輕的罪,但基本上都不會被嚴懲。反過來,若是死人侵犯到活人的領域,下場都特別悽慘。
在許多集權國家為了控制人口,雷厲風行地實施「強制灰飛煙滅法」。
如果死人犯下重傷害活人以上的罪,不問理由,一律送往焚化爐燒屍,確確實實燒到灰飛煙滅為止。沒有人知道,當一個死人灰飛煙滅之後還有沒有意識,因為沒有人從單薄的骨灰裡聽見聲音——
有人說,灰飛煙滅後靈魂才能得到真正的安息。
但更多人相信,變成一堆無口難言的骨灰絕對比行屍走肉的狀態要難過百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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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1-2009 03: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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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下雨了。
沒有人會冷,於是大家一起坐在大洞裡聊天殺時間。
一個少了半顆腦袋的活死人扛著鏟子,看著這個反覆挖來填去的大洞,說:「現在活人還是佔多數,法律還是他們說了算。可他們沒想過,這個世界上每秒就有一點八個人死亡,所以每秒就有一點八個人死而復生。平均下來一年總共有五千六百多萬個被天堂拒收的活死人。現在看起來上帝還沒有停止惡搞的意思,從賽門布拉克那第一個活死人開始,五年多過去了,全世界已經有兩億七千多萬個死人,也許還更多,燒也燒不完的。」
「已經有兩億這麼多了嗎?中國那邊不是據說每年都要燒死至少一千萬?」
「印度據說燒更多。」
「別看那些集權國家,就連我們美國也燒了不少。」
「除了政府,其實那些變態的邪教私底下也燒很多,我遇過一次,這隻手就是被那些宗教狂熱份子給砍掉的。要不是我拼命掙扎殺了兩個像瘋子一樣的女人逃走,我早就被燒成灰了。不過我也就因為殺人被送到這裡來……他媽的。」
「邪教就算了,那些毛還沒長齊的小混混也把我們死人當靶子打。」
「你說的是惡靈古堡幫嗎?光聽名字就知道有多幼稚。他們會一邊大喊將死人統統送回地獄,一邊拿卡賓槍轟掉抱頭鼠竄的死人腦袋,超噁心的,我看網路說,他們有時候會靠關係封掉兩、三條街,然後在裡面獵殺死人,就地澆汽油燒屍……真希望他們自己在嗝屁後也會遇到自己同伴的追殺。」
「說起來真不好意思,我以前就是惡靈古堡幫的,哈哈,被送來這裡就是我的下場,對你們來說應該就是正義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死人在這個世界的處境。
有時一起咒罵,有時哈哈大笑。
認真說起來,這裡可是監獄,不可能每個人都是無辜或因為一點雞巴毛大的事被送進來的,當然也有一大堆貨真價實的惡棍。只不過大家的共同身分都是死人,共處無期,這點讓大家的氣氛始終很融洽。
雨持續下到半夜,大家也就坐在雨裡聊到半夜。
波里斯基看著大洞底下的積水,心想,統統都只有死人的地方,原來還挺有歸屬感的。如果這個世界的人都一起死了,也不是什麼壞事。
尤恩用手彈了彈生鏽的鐵鏟片,發出噹噹噹響:「若不是那些活人遲早也會變成我們死人,我們所受到的待遇會更慘。」
「可不是?這就是整件事最弔詭的地方了。」一個看起來很有學問的胖女人說:「他們總有一天一定會變成我們,所以不敢對我們什麼都硬來,就像他們囚禁我們幾百年,也不敢真的逼我們太甚,胡說八道叫我們費功夫挖洞填洞、玩玩我們也就是了。但我們卻永遠也活不回去——這意味著什麼?他們一定會變成我們,我們卻永遠不再會是他們。」
「但我們曾經都是他們,就像蝴蝶都當過毛毛蟲一樣。」喬伊點頭同意。
「嘿,那些活人絕對不會認同你用毛毛蟲跟蝴蝶這段比喻的。」波里斯基笑了。
大家也都笑了。
「出去這裡以後,你們要做什麼?」不知道是誰問了這麼一句。
「我想參加死人國的武力建國計畫,也許投入戰爭也說不定。」
「我也想加入死人國的戰鬥部隊,建立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國家。」
「如果你們真的建立了死人國,我一定會去報到的。不過打仗我沒膽子。」
「我倒是希望外面那些為死人國奔波的傢伙動作能快點,積極點,不要等我們出去加入他們的建國戰爭,而是早就建好了等我們過去。」
「我想找一份不會被歧視的工作,打打雜什麼的都好。我以前是寫電腦程式的,但等到出去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世紀,技術上肯定被淘汰了。」
「醒醒,不可能那麼好找工作的,現在所有人都死不了,人越來越多,活人一定會拼命保護他們自己的工作機會的。好吧,他們也是對的,我們不必吃喝,但他們還要啊,所以立法保障他們掙錢的工作權也是合理的,只是讓我們整天犯無聊罷了。」
「聽好!聽好了!我想辦一間只收死人的學校,讓那些死掉的小朋友不必跟那些活人小朋友一起上課,白白遭到歧視。到時候我會發起募款,你們可要慷慨解囊啊。」
「呸呸呸!聽說你這個臭死人被判了兩百年,我看用不著等你出獄啊!現在還在外面的那些越來越多的死人自然會把學校弄起來,還等你的鴻圖大志?」
「我的話……先回家看看吧,看看還有哪些家人也死掉了,大家聚一聚。」
「我出去已經是八十年後的事囉,我的家族肯定擴充到上百人了,到時候來張家族大合照,一定相當有看頭。」
「被扔進這個鬼地方前,我有一小筆錢存在銀行裡,放著不動讓複利一直滾啊滾,算一算,等九十七年後我出獄,那筆存款應該滾到了八千多萬啦,到時候我會想辦法把它爽快花掉的,呵呵呵呵。」
「你這傢伙好像不曉得通貨膨脹是什麼意思吧?」
一個世紀以前的人類,絕對想像不到所謂的生涯規劃會變得這麼「有意義」。
大家嘻嘻笑笑討論著七、八十年,甚至兩百年之後要做的事的模樣,實在是太荒唐了。只是不這麼嘻嘻笑笑的話,一定會崩潰的。
淋著雨發呆的波里斯基看著星星。
出去這裡之後,想做什麼?
還要十九年又五個月的時間,這樣的刑期在這裡算是雞毛蒜皮。
但已長到波里斯基無法想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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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1-2009 03: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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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五年,世界變化很大。
由於對死亡已無所畏懼,自殺率節節升高,不知不覺這個世界已經有約莫十億個死人在地球上走來走去。這不吃不喝的十億死人,漸漸驗證了拿破崙說過的那句話:「正義站在大砲多的那一方。」
世界各地都有死人對政府發動大規模抗爭,要求將該國某一部分獨立出來,劃作死人自治區,或乾脆一點成立死人共和國之類的。
主權這種事很敏感的,活人怎麼可能妥協?
參與抗爭的死人們被大量逮捕,有的送去燒,有的送去關,世界各地都忙著建造社區焚化爐跟新式監獄,但都遠遠趕不上死人增加的速度。
死人越多,膽子就越大,他們用數量蠶食著支配這個世界的權力。
街頭抗爭很快就演變成零星的真正戰爭。
大多數的戰爭都由活人取得壓倒性的勝利,死人被像手指捻螞蟻一樣被幹掉。關鍵就是死人並未取得優勢武力,活人仗著高高在上的現代兵器,將不痛不癢的屍體部隊打到完全沒有回復的可能,再投下幾顆燒夷彈一次清個乾淨。
不過也有死人靠著前仆後繼的「反正不可能更壞」的精神打贏了戰爭,在資源匱乏的貧瘠地帶成立了自己的小國,收容從各地前來投靠的死人。但那些活人政府懶得打贏要回來的死人國都不值得一提,畢竟他們的根據地都是在一些鳥不生蛋的偏遠區域。
這五年來最值得死人們朗聲歌頌的,就是關島獨立事件了。
□□□
據說事情是這樣的。
負責駐防在關島的美軍總司令,有一天晚上心臟病發作來不及吃藥便翹毛了。
他年事已高,早就考慮到這一天來了會發生什麼事——首先,他會被撤職,總司令轉交給一個年輕有為的活人上將去當,而他則在「活死人和平法」的規範下告老還鄉,除了退休金如何支配外其他的權力統統喪失,變成完全的活死人平民,他媽的還沒有投票權。
於是心跳停止的總司令很快執行起想像已久的計畫。
首先,他叫傳令兵進來,再一槍打死傳令兵。
等傳令兵大夢初醒復活後,總司令再快速曉以大義。
「聽著彼得,我要在這裡成立第一個屬於活死人的國家,成立之後我就是國父,如果你幫我做好這件事,將來這裡就會有一間以你命名的高中。」
總司令拍拍彼得的肩膀,露出慈父般的微笑。
死了便死了的彼得有什麼辦法?他甚至連困惑的時間都沒有。
「這……不會有事吧?」彼得不安地看著胸口的槍傷。
「該怎麼說呢于我們畢竟已經死了。」總司令摸摸他的頭。
彼得換了一件乾淨的軍服後,就著手進行總司令的革命計畫。
首先,他先將友好的幾個同袍給殺掉,讓同樣立場的死人變多,再聯手將一桶生化毒氣滾進總司令部軍營裡的中央空調系統,趁著大家熟睡時一口氣殺死呼呼大睡的兩百多人。
「他媽的我竟然就這樣死了!我真的就這樣死了嗎……」
「混帳,我才二十一歲啊!我打的砲根本就不夠啊!」
「誰幹的……出來!我要宰了他!宰了他!」
那些因為吸入毒氣、窒息而死的美國大兵們在寢室裡演出大暴動,最後被一連串的槍聲給壓制下來。
始作俑者的彼得一臉抱歉地站在寢室門口,與一堆持槍戒備的活死人夥伴宣佈:「想宰了我……真抱歉,恐怕無法讓你如願了。」
在總司令親自演講後,這兩百多個死人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拿著總司令的緊急命令分批進入其他的軍營,重複著施放生化毒氣這一個賤招,讓死人很有效率地變多。
這一場寧靜的革命順利地進行著。
一直到隔天中午越來越龐大的死人軍團,才與突然警覺的活人軍隊發生了戰爭。
但為時已晚,總司令有計畫奪取了主力軍艦的掌控權,死人佔據了優勢武力,在毫不畏懼「同歸於盡」的氣魄下,十幾枚搭載生化毒氣的飛彈將抵抗的活人軍艦一一炸沉,烈焰沖天,馬上又獲得新的夥伴加入——這真是一場不公平的戰爭。
跟戰爭扯上關係的人總是倒楣的,關島上的住民全部遭受池魚之殃。
在生化毒氣的蔓延下,就在同一天,太陽都還沒落下,整個關島已活人絕跡。
遠在天邊的關島宣佈成立「關島解放死人共和國」,並擁有全世界軍力最強大的死人兵團——關島成為第一個從偉大美國領土中獨立出來的國家。
從此關島成為大量死人不斷移民的根據地,明目張膽地支援著世界各地的死人獨立邉印?br> 關島,也成了新的「恐怖主義」的代名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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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1-2009 03: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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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監獄裡匆匆晃過了十年。
外面的世界發生了上百次戰爭,獨立出了二十多個死人國。
原本的宗教已經不敷使用,跑出幾百個令人目不暇給的新興宗教。
但還是沒有人能從真正科學的角度,研究出為什麼地球上每一種動物都維持著生老病死的旅程——獨獨人類死不瞑目,用各種狀態苟延殘喘著。
十年可不短。
漫長時光中,波里斯基沒辦法整天打籃球、挖洞填洞。
跟其他死人一樣,波里斯基迷上了閱讀。
打發上百年的時間並不容易,一定得嘗試新鮮事物,許多當年錯過好好上學的死人囚犯們都因為「真的是太無聊了」,在看遍了許多電影跟電視劇影帶後,大家持續將圖書館裡的庫存小說翻爛,情不自禁地有了點活著的時候缺乏的人文氣質。
「尤恩,你出去後想幹嘛?」波里斯基在圖書館的頂樓翻著小說。
「打籃球。」尤恩翻著過期很久了的漫畫雜誌。
「怎麼打?組一個死人聯盟嗎?」波里斯基漫不經心地對話。
「據說巴克利因為一些雞巴毛的事被關在第九號監獄,被判了十五年,比你還輕。算一算再五年他就出獄了。我想他會想辦法的。」尤恩也是隨口而答。
「喬丹呢?有消息說他終於死了嗎?」
波里斯基最近沒看網路跟報紙,都在看小說跟雜文。
「他養生有道啊,看來還得過很長一段日子才會死。」尤恩的視線離開漫畫,似笑非笑地看著天空,說:「而且就算他死了,那些盲目的活人也只能說喬丹終於昇華成籃球之神啊。即便喬丹犯了事,也不可能像我們這樣被關在這種地方。」
「是嗎?那他還是早一點死好了,如果要籌組死人籃球聯盟,由喬丹登高一呼是最有效的了。一枚冠軍戒指都沒有的巴克利差遠了。」
波里斯基起身,裝模作樣地做著一點也不必要的暖身邉印?br>
「你呢?出去後除了打籃球外,要做什麼?」尤恩看著波里斯基蒼白的背。
「學中文吧?然後學日文,也許再學一點法文吧。時間那麼多,試試看自己以前從來都沒想過的事,不然怎麼打發時問?」
「是嗎,我就只想著打籃球。」
「那是你劃地自限。」
迎著陽光,波里斯基踏在頂樓的矮牆上,看著大集合場上反反覆覆的大洞。
很好笑的是,這些對話每個月總會固定發生好幾次,每個死人都很喜歡問,也都很熱衷回答,只是他們每次給出的答案也不見得相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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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1-2009 03:3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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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獄方邀請一個死人作家來到監獄演講,推薦他非常暢銷的旅遊雜記書《去你媽的無盡永生》。由於大家都很無聊,自然將演講會場塞得水洩不通。
「大家好,我叫詹姆斯·多納特,跟你們一樣,已經死去多日了。」
死人作家這番言簡意賅的開場白,引起了熱烈的掌聲。
說起來那個死人作家也是個奇葩,他曾經是一個居無定所、整日買醉的流浪漢,自稱自己就是殺死第一個活死人,賽門布拉克的兇手。
那個流浪漢兇手被逮捕後,意外被查出來多年前犯下的其他命案,遭法院判了死刑。當然了,他被處以毒針死刑,死掉後又迅速復活,是最早期的幾百個死人之一。
復活後他漫無目的地在美國境內到處旅行,尋找他虛無縹緲的「人生目的」。
最後這個流浪漢由於實在窮極無聊,便像許多死人一樣大量閱讀。大量閱讀後大概得到了一些啟發,便開始動手寫作,將他的所見所聞寫下來。
他的暢銷書說出了很多死人的心聲,其中有一大段話尤其發人深省。
那個死人作家用很痛苦的語氣說:「不過在短短的十五年前,常常有人覺得死前那一瞬間是快樂的,這輩子就算是平反了。但很抱歉,沒有那種時刻了。沒有死亡——那似乎是真正的公平,你就是徹底輸了,而且輸到沒有盡頭!
「以前那種追求精神層面快樂的說法,我想,只是懶惰的人說服自己的藉口。所以很多人都不認真工作,懶懶散散打發自己的人生,反正時間到了就會死掉,努力有什麼用呢?不會有用的,亂七八糟地賴活著等待斷氣,反而更加划算。
「但其實馬馬虎虎對待自己人生的態度,跟追求精神層面的快樂一點關係都沒有,活著的時候我流浪天涯,不是因為追求自由,而是我沒有本事安定下來。
「有一陣子我在想,是否永生不死是上帝用來解決人類懶惰的極端武器?是不是上帝要我們在活著的時候就要把握每一分每一秒,努力追求各種值得被追求的物質,因為所有的物質都是可以永恆積累的,所有的追求都是有意義的?
「不,我想不是的。
「現在,什麼人都死不了。表面上,永生的狀態對那些努力追求物質人生的人太有利了,他們可以繼續享受他們在活著的時候所得到的一切東西,一丁點渣渣都不會失去。可是呢,上帝沒有為我們保留吃喝與性交的權利,顯然不認為物質與肉體的享樂特別重要,那些有錢人在死後不過是繼續住在他們努力掙來的華麗大房子裡,其他呢?
「但上帝要我們繼續看這個世界,繼續聽這個世界,繼續思考這個世界,為什麼?是不是看穿了我們在有限的人生裡並無法做好這些事,才給了我們更多的時間?這一場看似胡搞的集體永生,我想,是上帝要我們重新思考存在的意義。」
正當死人作家想下台一鞠躬的時候,波里斯基在底下舉手。
波里斯基大聲問道:「那麼,能否請問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死人作家想了想,很乾脆地承認:
「至於答案,我還沒有發現,我只能用刪去法去尋求解答。」
頓了頓,他又註解:
「也許可以找到,也許不行……無論如何我得繼續旅行下去。」
演講正式結束,死氣沉沉的掌聲響起。
明天起是雙月份,又輪到把洞填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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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五號監獄裡的大洞』(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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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1-2009 03:3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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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去你的我媽是琳賽汪達』
上帝到哪兒去了?我告訴你們。我們殺死了祂。
——尼采《歡悅的智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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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1-2009 03:3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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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堂已滿,地獄不收。」
這一句話怵目驚心地貼在這城市每一根電線桿上。
「告訴你!從二十年以前銀座地區這七條街就是我們山荒組的地盤!」
「小朋友,歷史不是這麼算的,歷史得從我們惡鬼組成立那一天開始算。」
「你這個油頭粉面的傢伙,講不講道理!」
「呿,告訴你我們背後還有血山組撐著,人多就是道理!槍多就是道理!」
「比人多,比槍多!我們荒山組也不見得怕了你!亮槍!」
看了看錶,山荒組跟惡鬼組在集町商社裡,已經談判了快半個小時。
拍桌子,大吼大叫,亮出腰際的槍,將藍波刀插在桌上,全部都在虛張聲勢……他們身上攜帶的武器全都殺不死對方,因為大家早就都死了。
雖然日本已經獨立出兩個死人國,但東京還是活人的地盤,可是由活人組成的幫派,在東京照樣無法生存,連基本的械鬥都撐不過五分鐘就全滅。死的流氓就吃香多了,一般老百姓遠遠看了就要知道閃,誰都惹不起不怕死的下流癟三。
活人死了,「仁義」也一併變成了歷史名詞,死人無賴早就在這個島國裡稱王,瓜分勢力,瓜分利益,瓜分怎麼分配還活著的人的生活控制權……活人警察根本拿他們沒辦法,東京政府只好成立專由死人組成的警備部隊加以制衡。
不管是世界各地的哪裡,操,只要是黑社會都差不了多少。
比起來,過去活人的幫派算很有節制了。
我聽師父說,在半個世紀以前大家都很怕死,再怎麼鬥都有規則可循,畢竟大家當初混黑社會的目的不是為了打打殺殺,而是想弄錢弄女人弄輛閃閃發光的好車。
但現在,大家全死不了,真要一拼,場面肯定很誇張。
此刻我正蹲坐在高樓上,輕鬆居高而下,用高倍率望遠鏡窺看這一切。
算算時間,師父也差不多該準備好了。
……真好笑,這個老把戲屢試不爽。
如果他們當中有任何一個人還活著的話,那些從中央空調送進去的瓦斯就不可能瀰漫了整間房卻沒人發現。又,若不是我們還要蒐集那些爛死人頭,只要朝灌滿瓦斯的房間多開幾槍,立刻一次解決。
「師父,接下來就看你表演了。」
我瞇起眼,將靠窗的那個臭死人塞進十字瞄準器的正中央。
扣下扳機,狙擊槍的大號子彈衝射破玻璃,將那個臭死人的腦袋整個轟掉!
火花飛濺,早已瀰漫了整間房的瓦斯轟隆一聲爆炸!
超有魄力的爆炸衝擊啊,我遠遠躲在上面耳膜都快裂開來了。
火焰亂竄,冒煙的泥塊從樓上摔到樓下,七、八具還在鬼叫的屍體被衝擊力道射出屋子,有的撞上對街的招牌,有的表演後空翻轉體兩圈半然後筆直插到街上的柏油路。
真可惜,我在上面無法聽清楚那些死人驚恐的叫聲!那可不是肉體疼痛所發出來的鬼哭神號,哈,而是他們恐懼到了極點所迸發的本能啊!
——這時,師父應該已經衝進爆炸現場裡收割死人頭了吧。
十幾台停在談判地點外面的黑色轎車,被從天而降的石塊跟屍體砸爛,車子裡不約而同衝出雙方人馬,在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下,只好神經兮兮地朝對方開槍。
在餘爆聲跟槍聲中,雙方都有人中彈,但都沒人倒下。
「技術真差。」
我喃喃自語,俐落地扣下扳機,將一個死人的雙腳打爆。
我要做的部分很簡單,就是在制高點上架好狙擊槍,持續將視線內可以看見的腳全都轟爛,讓那些臭死人跑也跑不掉。
可能的話也一併把他們的手給射爆,別讓他們有機會拿穩武器。
最後將車子的輪胎一個一個擊破,毀了他們的逃命工具。
「怎麼回事!到底是從哪放的槍!」
「操我怎麼知道!我的腳斷了!狗娘養的最好是可以接起來再用……」
「老大在上面被幹掉了,要撤還是要幹?」
「幹!當然要幹!就這樣回去一定會黑掉!」
「叫幫手!把人統統叫過來!」
「我好像聽到對面說要叫人?怎辦!要撤嗎!」
「撤個屁!他們有人我們也有!打電話!打電話!」
失去判斷力的臭死人開始打電話叫幫手,這樣正好,越多人越混亂,師父跟我本來就不是來炸幫派老大的……而是想割掉在這裡為非作歹的每一個死人的頭!
我很愉快地開槍,一邊想像師父踩著還在冒煙的屍體砍下腦袋的景象。
等到那些笨死人的子彈都用得差不多,摸出刀子準備互砍屍體的時候,終於高高在上的我也被發現了。無所謂啊其實。
「混帳,原來我們被暗算了!」一個死人對著我大叫。
我立刻賞給他一顆貫穿膝蓋的子彈.他不痛,可跪下了。
接下來他們全都躲在車子後、我槍打不到的地方,對著我這裡開槍。
嘖嘖,從下面往上面開槍,用的又是誤差值超大的手槍,怎麼打得中我?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最精采的來了。
門撞破,熱氣跟灰煙滾滾竄出,師父揹著一個軍用防火袋從大樓裡衝了出來!
「吼吼吼吼吼!」
師父大跨步跳上一輛車,又一輛,再朝荒山組的死人堆裡衝下。
左手武士刀,將一個混混連手帶頭斬下。
右手快速掄斧,斜斜把一個從正面開槍的混混劈掉。
左手,右手。
武士刀,斧頭。
人頭,人頭!
「這傢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那個人!」
一個死人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手中硬生生被砍斷的武士刀。
再一眨眼,師父快速絕倫地用武士刀斬斷了他的脖子。順勢,右手斧頭從胯下逆劈向上,將一個矮小的死人的身體直接砸成兩半。
左手,右手。
武士刀,斧頭。
人頭,人頭!
濃稠的黑色血水在死人空掉的脖子上搾開,斷手斷頭在半空中飛來飛去,師父淋得全身黑血,連長髮都濕成了一束一束。
比起我在上面放冷槍,師父那種豪邁的殺法才是真男人啊!
絕對沒有人可以像師父一樣,一手拿著武士刀,一手拿著斧頭,兩手並用簡直就是魔神下凡。不到半分鐘,荒山組這邊的人頭都被師父砍下!
一個死人頭在地上滾來滾去,哭喪地嚷嚷:「怎麼辦?我們沒頭了!」
另一個死人頭則破口大罵:「什麼沒頭?是身體不見了!」
暫時沒空管那些笨蛋死人頭,師父吐著熱氣,從這邊又衝到那邊。
超過兩米二的巨大身影像一枚黑色砲彈。
一邊跑,一邊咆哮!
「那個人好像不對勁!」
「是獵人!開槍!」
「開槍!開槍!」
惡鬼組幾個槍裡還有子彈的死人,慌慌張張朝師父扣扳機,但沒有組織,槍法又爛,不是沒打到,就是全給師父身上笨重得要死的防彈衣給擋下。
接下來,惡鬼組碰著了真正的惡鬼。
我放下狙擊槍,吹著泡泡糖欣賞師父大屠殺的模樣。
從頭到尾沒有一個死人可以靠近師父的身體,也沒有一個人認真想幹掉師父——正常人,不管是死是活看見師父都只想著逃。
即使不痛,也不能再死一次,又如何呢?死人在師父面前根本佔不了便宜。
明明就不會痛,那些臭死人照樣喊得呼天搶地,當人的習慣還是改不掉。
氣勢的差異在對決上構成了關鍵性的勝敗,師父一面倒地「宰殺」那些死人,我則開槍將拔腿就跑的死人擊倒……不是我臭蓋,我可是例不虛發的神槍手。
不到一分鐘,惡鬼組的成員統統支首分離。
十幾顆腦袋落在地上,你看我,我看你。
大殺一頓的師父大口喘氣,將武士刀跟斧頭靠地,慢慢坐下休息。
這位值得尊敬的、兩米二的大魔神閉上眼睛,駝著背,彎著腰,低著頭,剛剛狂舞的雙手因過度使力而微微顫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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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1-2009 03:3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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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遠遠藉著望遠鏡看他,也能感覺到筋疲力盡的困頓之氣將師父緊緊包著。
可惜,也不可惜,師父能休息的時間不會太久。
我看著望遠鏡的深處,黑幫的車子極好辨認。
「師父,援兵來了,大概還有一分鐘就會到。」我對著無線電說。
「……」師父還是閉著眼睛。
「敵人各四台車,我會先攔下他們一波,接下來就看師父的了。」
「……」師父一點反應也沒有,相當認真地休息。
接下來發生的事不必我贅述了。
不過就是我開了幾槍,扔了幾顆手榴彈,然後師父衝過去殺他們雙方一大頓。
夕陽時分,我們在剛剛製造出來的城市廢墟裡撿死人頭,一共五十八點五顆,全部都在噰喳喳講話,十分滑稽。
按照往例,不管那些死人頭怎麼哀爸哀母,我們將那些死人頭包在廉價的透明塑膠袋裡,摑好扔在卡車後面,再用黑色的大帆布蓋起來,免得路人側目。
我開車,渾身乏力的師父呼呼大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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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1-2009 03:3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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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說點關於師父的事。
在我從血淋淋的陰道裡鑽出頭來、開口喊媽媽之前,師父就在世界各地亂割死人的頭。
……當時他仗著年輕氣盛,單槍匹馬也沒問題。
不過我也沒有真的叫過媽媽,因為我的媽媽在生下我不久後,就把我丟在孤兒院自生自滅。
據說我小的時候缺乏母愛,胡亂認了一隻母狗當媽媽,整天癡纏著牠、學牠便溺、學牠吠、學牠吃扔在地上的東西,想起來就覺得自己很慘。尤其很多孤兒院的玩伴都把這件事當玩笑嘲弄我,更令我無法忍受。
直到我八歲,我將那一隻母狗吊死在孤兒院門口,才讓嘲笑我的聲音停止。
為什麼我會知道自己的身世,這就得歸功於有一天我看到報紙上一個死人女明星的照片。她長得真像我,我一眼就知道她是我的親生母親,不可能錯,尤其比對她當年割腕自殺的時間跟我被扔進孤兒院的時間,對起來剛剛好。
是的,我媽媽是一個匈牙利的大明星,很漂亮,發過三張銷量還可以的唱片、主演過二十幾部電影,大受歡迎。後來我懂事了,自己在網路上查資料,才看見我媽媽曾在媒體上說,她想在最美麗的時候結束生命,這樣才能保住永恆的美麗——有些人到老才死,要用那副又老又醜的臭皮囊度過百年、千年,甚至地球終結的那天,她光想就全身起雞皮疙瘩……雖然她再也辦不到了。
很多大明星都因為相同的愚蠢理由自殺了,我媽並不特別。我只覺得我媽白痴,但不會因此恨她。
但我媽因為不明就裡的因素遺棄了我,連一次都沒有到孤兒院看過我,也沒寫過一封信給我,沒打電話給我,更沒有透過任何方式……任何方式!讓我知道我就是她的兒子,這就讓我不大能理解了。
如果那個時候她肯好好養我,我就不會變成孤兒,我就不會缺乏母愛,我就不會錯認一條母狗當媽被笑得半死,我就不會活在沒有前途的日子裡。
跟現在的命咄耆?喾吹模?覐男【蜁?且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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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1-2009 03: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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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尊敬師父。
不是因為師父破壞死人屍體的強大力量,而是他努力鍛鍊自己,不讓這股兇殘力量油盡燈枯的決心。
他老了,今年已經七十九歲,卻選擇不屈不撓地活下去。
如果師父隨便結束自己的性命,進入「不死不活」的世界,他照樣可以「屠殺」死人,而且絕對更兇更猛。但他極度痛恨那些臭死人,絕對不想自己成為他們其中之一,無論如何也想用活人的姿態跟那些臭死人戰鬥下去。
不過幸虧也因為師父老了,灰飛煙滅賽門布拉克的壯志未酬,否則依他沉默寡言、難以相處的惡霸個性,一定不會允許我巴著他。
「要是你不幸死了,我第一時間就燒了你。」師父惡狠狠地說。
「沒問題,我也不喜歡當個行屍走肉。」我信誓旦旦地保證。
如同蝙蝠俠需要羅賓,體力越來越差的師父也需要我幫他控制場面,在他忙著割頭的時候幫他解決漏網之魚、觀察敵人支援、規劃逃亡路線、補充火力、療傷、幫師父找妓女等等。
為了讓自己可以幫得上更多的忙,我展開了射擊特訓。
當年搞我媽媽琳賽汪達的男人一定是個槍擊好手,我在這方面擁有傑出天分,只要狙擊槍校準正確,就算是三百公尺外正在交配的蝴蝶我都可以一槍打爆,就算三百公尺外正在交配的野貓我也可以一槍爆掉公貓的屌,就算是三百公尺外正在交配的男女我也可以一槍爆掉男人腫大的陰莖……所以我也常幹這種缺德的事當練習。
話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像我們這樣獵殺死人的活人,扣掉一些心理變態的個人犯罪者,大多數的「獵人」都是一團一團的,很有組織,火力強大,才有本事實踐他們「不允許死人繼續活著」的宗教理念,像我們這樣的獨行俠少之又少。
但師父的名號,可是威名遠播。
半個世紀前,他是日本格鬥摔角史上最傑出的天才。
半個世紀後,他是令全世界死人聞風喪膽的大怪物。
「師父,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活呢?」有天,我忍不住問道。
「為了確實收拾賽門布拉克。」師父用日本腔調的怪英文說。
果然如此。
人類怎麼死也死不了,距今也有五十年,在獵人的圈圈裡漸漸出現一個無法證實的傳說——歷史上第一個活死人,賽門布拉克,如果他遭到「灰飛煙滅」,那麼全世界的活死人都將同時安息——再也不會骚擾這個世界。
賽門布拉克的行蹤,一直被信奉他的天主降光明教派嚴密保護著。
想暗殺賽門布拉克的獵人團一直很多,要不找不到賽門布拉克,要不就是被天主降光明教派擁有的「國家級武力」給擋了下來。師父那一次罕見地接近得手,震撼了黑白兩道,但也讓往後的刺殺行動變得更加艱難。
我跟師父一起行動,追蹤所有關於賽門布拉克真真假假的消息,輾轉世界各國,一路練習消滅死人,好保持「隨時都有事情做」的感覺。
豐功偉業說起來嚇死你!
在迪羅特的首都布拉格,炸掉全歐洲最大的死人整形醫院,我們幹的!
在隆布朗特共和國的首都馬賽,讓地下鐵出軌,砍了三百多名死人旅客,我們幹的!
在法國的新首都巴黎二號,潛入隆布朗特共和國的外交使館大殺一頓,我們幹的!
在日內瓦第一死國的首都坦特貝拉,毀掉由死人主辦的第一屆室內奧邥??覀儙值模?br> 在梵蒂岡宣佈成立賽門布拉克神蹟研究院的那一天,將各國禮車隊盡數爆掉的那一場華麗屍塊煙火,也是我們幹的!
早在兩個禮拜前,我們聽聞天主降光明教派下個月,將藉著「永垂不朽的NBA傳奇盃籃球表演賽」在日本開打的機會,在東京巨蛋進行萬人宣教。
籃球表演賽的活動空前盛大,超神蹟賽門布拉克也可能跟著一起來,受邀表演賽的開球儀式。
「師父,這一次也幹了吧!」我熱血沸騰。
「……」師父捏緊拳頭。
於是我們就先搭飛機到台灣,再雇船偷渡到日本。
早一步到東京,當然要先殲滅幾個死人黑幫當作練習。
三天前我們在池袋略施詭計宰了一票死人暴走族,今天我們在銀座閹了兩個自以為屌的暴力團。比起以前的大場面,這兩次在東京幹的都只是暖身邉印?br> 老實說我對死人並沒有太大的意見,畢竟我跟師父不一樣,我一出生,這個世界就長得這副模樣,我沒什麼不能接受的……不就是人類擁有無限期的「生命」嗎?只不過前幾十年人類擁有感覺,然後某一天斷氣了就永遠失去感覺罷了。
大家都一樣,去他的我也一定是。
但我的人生除了把我媽媽再殺一次外,胸無大志,將來要做什麼也說不上來。
既然我師父無意間幫我了卻了心願,那麼,我厚著臉皮「分享」師父豪壯的志向,應該也不打緊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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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1-2009 03: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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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按照規劃,我將卡車開到東京市郊的樹林裡。
師父兀自呼呼大睡,我先下車,將上衣脫掉,抄起鏟子在林子裡挖洞。
挖洞的時候,我將蓋在卡車後面的大帆布掀開,讓那些被塑膠袋弄得很悶、卻悶不死的死人頭,仔細看看我在做什麼。
「他在挖洞?是挖洞嗎?」
「你擋住我的視線了!快點把你的死人頭移開!」
「……挖洞幹嘛?天啊不會吧!」
「挖洞?他真的在挖洞?看到的人快點說一下!」
「我說小哥,打個商量怎麼樣!別把我們埋進洞裡……」
「別把我們埋進洞裡!這麼缺德的事,會有報應的!」
報應?
據說在我出生以前,有一個叫佛教的教還是世界上三大宗教之一,他們主張「因果報應」跟「生命輪迴」,在亞洲很盛行。
可人死不了之後,第一個垮台的舊宗教就是佛教,因為「生命輪迴」已經被三十億的臭死人證實完全不存在。佛教垮了,「因果報應」的理論也跟著變成了口號。
「聽好了,我會挖一個很深很深的洞,把你們埋進去,再用土紮紮實實地填起來,沒有人會聽到你們在地底下鬼吼鬼叫。」
我揮汗如雨,笑嘻嘻地掘著坑。
「接下來發生的事先告訴你們吧。你們不會腐爛,但你們的眼睛鼻子舌頭還是會被不挑食的螞蟻吃掉,頭蓋骨會被樹根慢慢穿掉,蚯蚓會爬進你的鼻孔裡鑽來鑽去。一
我的鏟子在汗水中跳舞。
「是,你們是不會痛,但你們還是堅忍不拔地活著,最基本的恐懼感會逼迫你們去體會這一切。」
我滿身都是土屑跟泥巴,扛著鏟子喘氣。
「對了,這個恐懼的期限是!沒有期限。」我大笑。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那些死人頭大哭大叫求求我不如一把火將他們灰飛煙滅了,也不想被我埋在洞裡。有人願意付一億,有人出到五億,有人喊到十億。
我非常享受被哀求的感覺,更喜歡板著一張臉孔拒絕他們。
他們一下子求饒,一下子詛咒我,搞得我挖洞的情緒非常高亢。
洞挖好了,我把師父叫醒。
「師父,師父,你最喜歡的部分到了。」我搖搖他沾滿灰沙的巨大身軀。
「……」師父打了一個很臭的呵欠,揉著眼睛起來。
累了一天的師父當作是做收心操,跟我一起將那些死人頭一顆一顆丟進洞裡,然後將土一鏟一鏟扔在那些憤怒的死人頭上面。
直到土覆蓋平整後,我趴下來,將耳朵牢牢貼在地上。
極細微的,那些死人還在絕望深處裡咆哮著。
這個變態的處理死人方法當然是我獨家想出來的。
在有我幫手之前,師父凌虐死人哪有這麼費事,只不過是將那些死人的頭砍下,然後一個一個踏碎讓他們永遠無法復原罷了,如果太累,師父會澆上汽油,硬是把他們燒進名額爆滿的地獄。
虐待死人頭這種事,我最行了,我的變態很快就傳染給師父,他放手讓我去幹這些事,有時候還會跟我一起回到當初挖洞的地方,再把洞重新掘開來,看看那些死人頭過得怎樣——然後再把洞填滿。
超好玩的!
□□□
我一邊發動引擎,一邊挖掉沾在耳朵裡的沙子。
「對了師父,我又想到一個好點子。」
「……」
「下次我們可以把一堆死人頭泡在廢棄的游泳池裡,然後丟一大堆食人魚下去啃他們,哈哈,要他們看著同伴一點一點被吃掉,絕對超恐怖的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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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1-2009 03: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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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河邊痛快洗了個澡,將戰鬥的痕跡抹去。
我開車進城,找了一間由活人經營的小旅館休息。
接下來幾天我們好好在旅館裡養精蓄銳,白天師父持續他永無止盡的體能訓練,而我則蒐集下一次作戰的情報、在網路上跟黑市交易需要的火力。
為了打發時間,有時晚上就打電話召妓。
性這種事,死人幹不了,師父跟我搞起來就起勁了。
我搞起來像瘋子,師父搞起來就像在殺人。
完全沒事幹的時候,我就在網路上胡亂尋找可能是我爸爸的人。
各屆奧叩牟欢ㄏ蝻w靶射擊金牌得主,近三十年來最出色的幾名射箭高手,各國職業籃球裡百步穿楊的三分線射手,大聯盟防禦率低於二的優質投手,每一個都有是我親生父親的嫌疑。
我一個一個比對他們的年齡跟長相,幻想他們跟我媽媽做愛時射精的模樣。
不容易啊。
這份名單我前後湊了好幾個月,光是第一波還沒結束的名單裡,就有一百二十五個人涉嫌搞過我媽媽,讓我十分苦惱,我無法決定我要當誰的孩子。
如果我媽媽琳賽汪達還有剩一顆死人頭就好辦了,我可以整天虐待她直到她吐露全部的真相。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我得靠自己的力量。
現在地球的人口已經來到七十億,裡面有三十億個死人,四十億個活人。
乍看之下我們活人以四比三佔有優勢,但去他的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我查了一下維基百科,活人的國家維持在一百九十七個,死人國則一路暴增到五十六個,今天早上看新聞,去去去,昨天晚上竟然從英國北部又獨立出一個新的,叫什麼名字還沒決定,看有多隨便。
全面性的戰爭幾乎已經看不到了。
畢竟活人老打不贏死人嘛,且白痴都知道,不管仗怎麼打,戰爭的結果就是無條件擴張死人的版圖啊。
打久了,拿砲的活人都改用割地棄權的方式跟拿槍的死人交涉。
在某些由活人掌權的國家,政府為了拉攏死人或防止死人作亂,死人甚至也被施捨投票權,甚至還當選議員或市長什麼的,真的是超爆笑。
撇開師父對死人的成見,死人其實是相當環保的新種人類,他們不需要吃喝,不吹冷暖氣,也不吐出二氧化碳——去他的超減碳,緩和地球的溫室效應就靠那些死人了。
話又說回來,為什麼死人會復活?
儘管半個世紀過去了,愚蠢的人類還在爭論不休。
由於科學在這件事——人類歷史上所遭遇到最重大的事件,無法提出像樣的解釋,科學的勢力漸漸邊緣化。順理成章啊,取而代之的當然是宗教的版圖急遽擴張……願意臉不紅氣不喘向群眾扯謊的人,永遠都不會欠缺的。
我提過佛教第一個被自己的理論給放倒,基督教則是第二波被自己的神蹟說給消滅。不意外,既然每個人都可以復活,耶穌基督看起來也還好嘛!
過去的三大宗教只有伊斯蘭教還苟延殘喘著,可信的人同樣越來越少,現在大家都往這個世紀才被發明出來的新興宗教靠攏。
例如,主張其實「大宇宙主宰」就是塔克拉馬星人,而人類正是受到塔克拉馬星人飛碟散出來的「永生電波」才得以不死的「塔克拉馬星教派」。他們預測再過五十年,某一天數百萬台飛碟會來到地球,射下傳輸光束,將人類移動到另一個永生不死的星球。
這種乾脆將妄想跟科學結合起來鬼扯一通的新興宗教還有很多。
比如「火星科技復興教派」強烈主張人類應接受火星人的冥感教導,全力發展太空移民,因為人類的體質已經可以適應各式各樣惡劣的外在條件,就算是上百年的長途旅行也不打緊了。
印象深刻,十年前有個組織還乾脆跳出來,聲稱人類今日之所以死不了,都是因為他們研究中的「零時物質」失去控制,一下子從組織的基地中擴散到全世界。而「零時物質」在擴散的過程中受到不明的原因產生突變,將人類身上的時間機制做了微妙的改變,在人死亡的瞬間,時間機制也一併停止……嗯嗯……嗯嗯……
去他的「零時物質」是什麼東西啊!!
繼續猥褻基督教教義的教派也不少,有個教派很扯,他們說上帝在與魔鬼的萬年戰爭中終於同歸於盡了,上帝死在西太平洋底下(去他的為什麼是西太平洋啊!),魔鬼被一舉擊飛到月球,搞得全世界的活人在死後無處可去,只好賴活人間——解決方式就是大家一起到西太平洋底下打撈上帝的遺體,用集體崇拜的力量促使上帝復活。再問問大夢初醒的上帝現在該怎麼辦。
目前勢力最龐大的,就是擁有賽門布拉克這個「超神蹟」的天主降光明教派。
他們放話說曾經預言賽門布拉克這第一個活死人的降世,因此大受歡迎,主要的論點是「在世永生」——不用等待最後審判,停止輪迴轉世,人類被賜予無限長的生命,是為了無限期榮耀大光芒上帝用的,而總有一天大光芒上帝將會向世人展現七大災難、七大奇蹟,之後有十分之一的臭死人會分享到大光芒上帝的力量!
哪十分之一?
去他的當然是最虔瞻徒Y他的那十分之一啊!
大方向定是定了,但細節的內涵教義常常順應狀況變來變去,因為那個華裔胖主教「謙虛」地宣稱來自「大光芒上帝」的指示變幻莫測,他唯有透過賽門布拉克進行超感應,才能勉強與大光芒上帝取得聯繫。
不管哪一個新興宗教所提出「人類接下來該怎麼辦」的答案,都越喊越大聲,但聽在我這個活人耳朵裡,那些理由都越來越貧弱。
我沒有信教,我唯一信的是師父。
師父心情好的時候會教我一些摔角的技巧,我們就用臭死人當作練習對象。
我遠遠沒師父魁梧,但只要是跟犯罪有關的東西我都有點天分,幾年後摔角的技巧我全都上手了,也試探性幹掉過幾個落單的死人小孩,可是也被他們打得很慘,我想我還是比較適合在安全的地方放冷槍、在安全的地方引爆炸彈。
亡命天涯對死人來說可能沒什麼,但還活著的我超愛這種刺激感。
在到處獵殺死人的旅行中維持活著,是相當奢侈的一件事。
我很珍惜。
有東西吃的時候我一定大口吃大口吞,有酒喝我就一瓶接著一瓶,撞見漂亮的女人我就省下追求的過程,直接把她勒昏就拖進車子裡強暴。
對啦對啦,我是個人渣。
所以我常常爆掉一些臭死人,當作是對這個世界的道歉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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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1-2009 03:3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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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確認賽門布拉克到底會不會到日本,我將電視二十四小時開著。
關島解放死人共和國的國父潘乃德總統,在剛剛接見天主降光明教派的華裔肥教主時,公開發表了全世界矚目的一場演講。
「永生人的價值,就是人類價值的無限延伸。
「人類社會的不斷進步,就在於知識與經驗的傳承,在過去,教育是不可或缺的環節,是培養人類競爭力無可奈何的機制。
「是的,無可奈何。因為人終將一死。
「我們絕對無法否認,過去數千年來人類痛失無數英才,倘若達文西未曾死過,我們今天的世界肯定不一樣。倘若愛因斯坦未曾逝去,我們今天的世界肯定是另一番面貌。倘若梵谷終於等到了他被這個世界認同的時代,他今日的創作又會呈現出哪一種驚人的神采?
「現在,每一個偉大的學者專家都將無限期地存在下去,藝術家都能持續創作一百年、一千年,寫歌寫一千年,唱歌唱一千年,演戲演一千年,導戲導一千年,小說連載一千年,漫畫連載一千年。
「除了從無到有的教育,人類的智慧更在每一個學者專家藝術家的腦袋中無限期積累下去,進步,將不再是循序漸進的,將會是大跳躍的,大突破的,人類的歷史將隨著永生人的出現更加輝煌!」
全場死人起立鼓掌。
那個癡肥的華裔胖教主更緊緊擁抱了那個國父,將氣氛炒到更高點。
「……原來,現在臭死人有另一個超好聽的新名字,叫永生人啊。」
我喃喃自語,不屑地轉台。
為了制衡囂張的臭死人,全世界的活人都卯起來生小孩,但自殺的比率也一直屢創新高啊,一增一減下,我們活人越來越少,處境越來越不利。
現在連永生人這種響叮噹的名字都出現了,自殺率又會往上飄升了吧。
我覺得自己的心情應該變差但其實沒有,卻想裝出一點憂心忡忡的樣子,於是走到師父房門外,告訴師父我想出去外面走一走,順便買幾罐啤酒。
「……」我只聽見一大串像是不如殺了我吧的女人鬼叫聲。
師父忙著在房間裡幹女人,沒空答理我。
想想,也好,待會到外面買啤酒,順便找個女人弄弄吧。
7
比起死氣沉沉的歐洲,深夜的東京還是很有看頭。
大量流浪漢橫七豎八睡在街頭,對任何人來說,他們是死是活從沒什麼分別。
營業到天亮的居酒屋這時正是人聲鼎沸的高點,我喜歡那種純粹由活人叫嚷出來的糜爛氣氛,整條街都是,我刻意挨近走了一段路。
無關景氣,色情產業總是生意興隆。
上門尋歡的有活人也有死人,接客的也有活人跟死人。
我對沒辦法勃起的死男人戴著假陰莖、硬要玩活女人讓她們受罪這種事,無法忍受,但對擁有戀屍癖的活男人興高采烈點死女人來搞,就多多少少可以想像——褻瀆死者這種事我可是佼佼者。
皮條客大剌刺在街上拉客,我從其中一個手上拿了幾張照片看。
漂亮是漂亮,年輕是年輕,奶大奶小都有。
問晅是……
「都是活的嗎?」我皺眉,用從師父那裡學來的生疏的日語問。
叼著菸,皮條客頗有深意地打量我這個外國人。
嫖死人在這個注重倫理的國家「目前」還是違法,要是被檢舉,罪判得不輕。
不過這條爛法律隨時都可能被修改,反正這個世界越來越爛。
「要死的也有喔。」
皮條客左顧右盼,從懷裡掏出一份型錄給我。
這份黑色型錄上的照片,琳琅滿目都是死人。
死法不同,屍體保存狀態不同,也不見得每個死者都動過屍體美容手術……要知道,會找死者做的尋歡客都有點與眾不同,有些人就是喜歡自然一點。種種狀態,價錢也不一樣。
「我要這個。」我點了一個被繼父活活餓死的少女。
「下面還有很多喔,也可以下去再挑。」皮條客隨口說道。
「不用,我就要這個。」我堅持。這種死法實在不多見!
「品味很好,這個要二十萬日幣,手續費五萬另收。」
我數了一疊不斷貶值的日幣給他。
皮條客拿起手機打了一通電話,壓低聲音跟店裡交代我的要求。
過了兩分鐘,皮條客還在溝通,語氣焦切。
我開始害怕我要的那個少女被訂走了。
正當我考慮放棄、要改訂另一個被暴走族亂刀砍死的胖女人時,皮條客掛上電話,用如釋重負的語氣對著我說:「跟我走。」
皮條客帶我到一條小巷子裡,打開一扇密門叫我沿著螢光指標往下走。
「兩個小時。」他拍拍我的肩膀,用蹩腳的英文說:「Two hours f*ck.」
「OKOK.」我豎起大拇指。
適應著昏暗的燈光,我走到冷氣開到讓人寒毛直豎的地下室。
為了遮掩奇怪的氣味,空氣裡充滿了濃郁的脂粉味跟香水味,幾個暫時沒人要的死者排排坐在吧台看電視,死狀五花八門,一下子就讓我燃起堅挺的性慾。
環繞著中間的吧台,至少有十間小砲房。
一個服務生接手領著我,打開其中一間房要我進去。
房間裡早有瘦得只剩一副皮包骨的少女,赤裸裸打開腿在等著我。
領了我的小費跟中指,服務生微笑關上門。
「你好。」少女微微點頭,她的屍體微微發黑,真是極品。
我迫不及待脫下衣服褲子,跨上床。
少女面無表情拿起一大罐潤滑劑塞在陰部,擠了擠,再將凹掉的潤滑劑放在地板上。坦白說那個動作真是粗魯到了極點,卻讓我更加興奮。
就開始做了。
「我問妳,妳死了,又不用吃喝,搞了也沒感覺,幹嘛還做這個?」
我咬著她乾癟的胸部。
我故意咬得很大力,反正她不知道。
「你管我這麼多。」她瞪著天花板,像是回答過無數次。
嘻嘻,什麼管這麼多,問答遊戲才正要開始哩。
「妳繼父性侵犯過妳吧?是吧?」我抓開她兩條腿,用力挺進。
「……」
「一定是了,怎麼可能沒有呢?新聞上看多了,嘖嘖。」
「你可以專心做就好了嗎?」少女板起臉孔。
不行。
不然我去搞活的就好了,幹嘛姦屍呢?
「不過就算他不侵犯妳,妳也會勾引妳繼父吧?」我鍥而不捨。
她怒氣騰騰瞪了我一眼,想說什麼又強忍了下來。
「不過他幹嘛不給妳東西吃?真奇怪。真奇怪不是嗎?」
「……」她撇過頭去。
我注意到她的眼皮被剪掉了,所以無法閉上眼睛迴避我的視線。
可見她一定老是不看著客人做愛,跟客人很不愉快過,才被店家剪掉眼皮懲罰。
「對了!妳一定是不乖,妳繼父才沒有給妳東西吃喔。」我大叫。
「我哪有不乖!」她咬牙切齒地說,指甲抓得我肩膀好痛:「做完了快走!」
嘻嘻,真有趣。
用惡劣的語言戲弄死者,我最會了!
「活活餓死,是什麼感覺?」我衝擊著,衝擊著。
「……」她還是瞪著天花板,連假叫幾聲都不願意。
我將她的雙腳架在我的手臂跟肩膀上,一鼓作氣抱起她。
鼻子碰鼻子,我用舌頭撬開她冰冷的嘴唇,徹底享受侵犯死者的快感。
亂搞了一陣,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血管在發燙。
「喂,我問妳活活餓死,是什麼感覺?」我快速抽擊著。
「很餓。」她的聲音很冷淡。
但我聽得出來,她的冷淡裡壓抑著一股巨大的激動。
——到了說出關鍵垃圾話的時候了!
「活活餓死,死了以後卻吃不了東西,很不甘心吧?」
我哈哈大笑,毫無保留在少女體內射了出來。
「……」少女怔住,呆呆不發一語。
我將她摔回床上,慢動作穿上衣服褲子,欣賞著這個崩潰的死人。
關上門,哼著歌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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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1-11-2009 03:4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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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走在大街上,愉快地回憶剛剛那半個小時。
我偶爾喜歡跟死人做,師父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畢竟我得照顧師父保守的心。
其實師父知道了會不會責備我或看不起我,我也不曉得,說不定師父會覺得我超猛的,說不定他會覺得我在虐待死人上的境界又高了一層,也想試試看?
總之,真經典啊!
我竟然對那種背負不幸身世的死者說那種沒良心的話,真的是太人渣了我!
哈哈哈哈,這下子我又得多解決幾個敗類臭死人才能跟這個世界道歉了……
忽然,我就失去意識了。
醒來的時候,四周一片昏暗。
應該是巷子之類的地方吧?
我看到的第一個清楚的畫面,是刚剛那少女死者的臉。
脖子還很痛,剛剛一定是被棒子之類的東西襲擊了。
「我賣身四十五年,你是第二個讓我想這麼做的人。」
被活活餓死的少女冷冷地對著我,手裡拿著一把刀子。
「妳想幹嘛?」
我緊張地動了動身子,卻發現動不了。
雙手雙腳都被反綁著,依這觸感好像是塑膠繩。
更讓我吃驚的是,我的胯下一片冷颼颼的,竟然沒穿褲子。
「你該不會,想讓別人知道,你被割掉老二吧?」
「等等,妳有什麼毛病?」我奮力掙扎,卻只是在原地蠕動。
「我只要十秒就可以切掉你的老二,你再怎麼叫也來不及。」
「……」
「不想被別人知道你被活活割下老二,就咬住這個,別亂動。」
被活活餓死的少女將我自己的內褲塞在我的嘴巴裡。
「!」我別無選擇,只能用力咬住。
接下來,那個臭死人開始她莫名其妙的報復。
由於自尊心的關係,我忍痛接受了這一刀,一聲都沒叫。
我痛到眼淚都流了出來,差點連舌頭都咬斷了。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忍耐到這個變態臭死人走掉為止,然後想辦法解開綁在手上跟腳上的塑膠繩,再捧著被切下來的陰莖去醫院做緊急縫合。
等我痊癒之後,我再跟師父去剛剛那間店裡表演瘋狂割頭秀!
「別急,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那個瘋女人將我翻了過來,繼續朝我的胯下一陣沒人性的亂搗。
不用想也知道我的陰囊也遭殃了,睪丸被挖了出來。
鮮血像爆炸的可樂一樣從我兩條大腿間噴射出來。
我滿地打滾,拿頭撞地,拼命忍住大吼大叫的衝動。
萬一被路人看到我這副德行,不見得會送我到醫院,卻肯定拿手機拍下來放網路,標題差不多是:「剛剛被閹掉的外國人」。
我絕對不允許自己這麼丟臉!我最痛恨丟臉!
不!絕對不允許!
這個世界上沒有比「被活活閹割」更能貼近形容被活活閹割的劇烈疼痛,我用各種姿勢在地上滾來捲去,脖子都快抽筋,大腿就真的抽筋了。
我快發瘋快發瘋快發瘋了。
如果我再不進急允遥?业南麦w大量飆血,一定撐不住的!
「小朋友,活活被閹割,死了以後卻搞不了女人,會是什麼感覺?」
那個臭死人在我的耳邊笑著。
「有空記得回店裡告訴我,我很想知道。」
□□□
失血過多竟然也是一種好處,幾分鐘後我用昏倒取代了要命的痛苦。
像做了一場惡夢,醒來,就只看到地上一團被踩爛的東西。
就算我把地上刮乾淨,也沒辦法將那些渣渣拿去醫院做任何事。
「……」
不意外的,我也不痛了。
我花了一個多小時咬開綁在手上的塑膠繩,再迅速解開腳上的繩子。
用和著口水的內褲將胯下仔細抹個乾淨,輕輕鬆鬆穿上牛仔褲。
走出巷子,找了一台放在路邊的賓士,對著車窗玻璃的反射整理一下頭髮。
「人模人樣的。」
我拍拍臉,點點頭。
我想起剛剛出門的時候,轉角街上就有一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整形店。
沒別的想法,我摸了一下牛仔褲後面,那鼓鼓的皮包竟然還在。
一輛計程車遠遠駛來,我舉起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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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1-11-2009 03: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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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不會錯。
電視新聞都報導了,報紙也登了,天主降光明教派也買了大篇幅廣告,一星期後「超神蹟」賽門布拉克就會抵達日本,在東京巨蛋為了永垂不朽的NBA傳奇盃籃球表演賽」開球。
「不簡單啊……只有那麼大的活動才能把賽門吸過來。」
一邊聽新聞,我一邊在房間裡檢查今天下午交易到手的點爆式新型狙擊子彈。
這種子彈威力強大,只要目標被打中……不管打中哪裡,基本上就炸開約一個籃球大小的窟窿,射中肚子,有一半的機會屍體就直接斷成兩截,射中脖子,頭一定掉下來,直接射中頭嘛,就等於現場灰飛煙滅一具屍體。
缺點是火藥用量更多,彈頭更沉,去他的瞬間後座力很威!開槍時那一震,子彈常常就偏離軌道,就連我這種天生好手開十槍也有五槍打在不是我想要的位置。
但我說過了,威力強大嘛!即使是射歪了一點點,只要給削到一下,即使目標是個死人也得面臨屍體支離破碎的窘境。
這幾天我想得很透徹,要灰飛煙滅賽門布拉克,最簡單就是找到他下榻東京的飯店,用火箭筒突破一下,就可以衝進房裡砍下他的頭。問題是不曉得他真正住在哪裡,有爭議的名人常常會搞一些障眼法,一口氣訂下東京最好的十間飯店也不奇怪。
與其去幻想賽門布拉克會住在哪裡,不如將思緒集中在最原點。
——還是得大鬧東京巨蛋才行。
為了防止像我跟師父這種人亂場,當天東京巨蛋會場的警戒一定空前嚴密,政府支援的武裝直昇機在空中巡邏就不必說了,最基本,門口一定會有金屬探測器,想攜帶武器混進去完全不可能。
當然了,師父是人肉坦克啊,就算是赤手空拳也拆得了賽門布拉克。要讓一個不打算使用槍械跟炸藥的肉體暴力王通過安檢,再怎麼困難也有限度,問題是……我也想參與啊!
我上網下載了東京巨蛋的建築設計圖,認真做了點研究。
現實世界不像電影跟小說講得那麼複雜,畢竟東京巨蛋不是設計來抵擋攻擊跟預防刺殺用的,而是給觀眾進去看表演看比賽用的,要偷渡狙擊槍跟火藥進去並不困難,只要從八條主要的下水道偷偷摸到巨蛋底下,再往上撬開一些雜七雜八的管線跟阻礙就可以,甚至我還可以租一台迷你快艇停在巨蛋下面,一旦得手就循原路閃人,那些臭死人一定摸不著頭緒我們怎麼消失的。
「師父,基本上你光明正大進去就行了,我的部分,會自己想辦法。」
「……」
其餘那天師父該做什麼,我只跟他講了個大概。
至於怎麼做到,師父自有他的辦法。
事前的準備功夫很重要,這就是專業的犯罪者跟一般流氓最大的差別。
隔天我租了一台迷你快艇,開著大燈,在黑漆漆的東京下水道系統裡摸索了八、九個小時。
這一趟下水道之旅確認了很多事情,我不只用螢光噴漆在重要的管壁上做了記號,還在幾個重要的據點安裝了無線電發射器,幫助我用手機在下水道裡做定位。(文′心′手′打′组′手′打′整′理)
之後我每天都來回練習一次路線,越來越熟,速度越來越快,還可以在下水道裡玩快艇甩尾。
畢竟事後的逃亡功夫就更重要了。
死心眼跟目標同歸於盡是很次等的作風,代表規劃的能力不足、執行的能力不足、專業的能力不足。
去他的師父跟我可是高手!
慣了路線,我便開車到山區練槍,熟悉新型子彈的後座力。
先是打樹、打石頭,再來就是打會動的任何東西。
看到那些倒下就不再爬起來的野生動物,我實在搞不懂為什麼無害的牠們就得面對死亡,而對地球有害的人類卻享有繼續爬起來的特權?
「因為你們比較倒楣。」我只能這麼說,然後繼續開槍。
到了動手的前一天,我先是將一輛裝滿汽油又附贈遙控炸彈的廂型車開到巨蛋外的公共停車場,再駕駛著迷你快艇到下水道預定的位置。
將快艇停好,撬開該撬開的東西,一路往上,摸進了籌備比賽中的東京巨蛋。我將拆好了的狙擊槍、兩大盒子彈跟五個遙控小型炸藥裝進旅行袋,放在隱密的地方。
我換上髒兮兮的工作服,大大方方在東京巨蛋裡逛來逛去,將實際走過的地方跟從網路上下載到的結構圖做了印證。
最後,我帥氣地直接從巨蛋裡走出去,攔了計程車回旅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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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1-2009 03:4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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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大日子到了。
「我們就是死了,也想打籃球!」
這熱血聳動的標語化作旗幟,飄揚在東京巨蛋每個可以插旗的地方。
前來捧場的大概有超過五萬五千名活人跟死人,將東京巨蛋擠得水洩不通。大部分都是死人,因為只有那些老東西才會記得那些即將上場打球的老古董,即使他們並不信仰天主降光明教派,也很樂意從全世界各地買機票來看這一場「不可能的經典賽事」。
我一身休閒,舒舒服服坐在一個月前就預訂好的貴賓包廂裡,拿著望遠鏡等待比賽開場,還點了一份其實我只能欣賞的海鮮大餐。
這段期問,工作人員彬彬有禮地用金屬探測儀掃描過房間裡的每個角落,然後堆滿笑容走了出去。
「白痴。」我冷笑,對著關上的門豎起中指。
比賽還有二十五分鐘就開始了。
不急,我是高手。
我從容不迫地走到藏槍的地點,提了那一大袋亂七八糟的東西回貴賓包廂,沿途將那五個小型遙控炸藥黏在足以讓人嚇一大跳的地方。
現在,我還有兩分鐘可以把狙擊槍好整以暇組合起來,將子彈填好。
比賽開始前,賽門布拉克在熱烈歡呼聲中出場致詞。
我用鑽石切刀在玻璃上劃了彼此間隔十公分的三個圈圈,將狙擊槍從中間那一個採出去,瞄了一下可以捕捉的範圍,在腦中假想一下狀況。
話說賽門布拉克走路的模樣真奇怪,姿勢超不協調。
據說他曾經為了跟大光芒上帝發生「靈動感」,從一百多層的高樓往下跳過一次。就算他死不了、那一摔也幾乎將他撞散了。後來送醫拼湊屍體費了很大的功夫,其中一隻腳跟一隻手再也不屬於他……真夠白痴的。
我在十字瞄準器中,壓抑著扣下扳機的慾望。
如果我願意,在賽門長達一分鐘的簡單演講裡,我已經可以轟掉他的頭十次。
可師父唯一的原則,就是得由他親手擰爆賽門布拉克的腦袋。
我信師父,所以我把揚名立萬的機會讓給他。
終於賽門布拉克廢話完了,燈光一暗,全場跟著焦躁騷動起來。
啪地一聲。
快燒起來的聚光燈打在白隊的入口處,照在一個高大癡肥的老黑人身上。
「首先登場的是,號稱地球有史以來最強的中鋒——俠客歐尼爾!」
全場爆出令我難以理解的激動吼叫聲,惹得我立刻就想將那個老黑人射倒。
司儀用誇張的語氣介紹選手陸續入場,全場觀眾的吼叫聲幾乎掀飛了巨蛋頂。
「攻守無敵,無所不能的長人——凱文賈奈特!」
「單槍匹馬取敵首、絕不手軟的戰神——亞倫艾佛森!」
「改寫所有天才定義的絕對天才——科比布蘭特!」
白隊的四名球星登場後,頻頻向觀眾揮手致意,在球場上方一共有十六面巨大的螢幕即時轉播,那些球員看起來又老又醜,哪有一點明星風範?
我看節目宣傳單上說了,今天的比賽全都是由死而復生的球員擔綱演出,真好笑,不過就是把一些被時代遺忘的老傢伙湊在一起打敬老盃慈善大賽罷了。
「最後,死人的英雄,拼命骚擾活人NBA總冠軍賽的——」
全場等不及,起立鼓掌歡迎這個連我都如雷貫耳的怪咖。
「杜瓦波里斯基!」
一個白人揮舞著雙手笑著進場。
他很年輕就因心臟麻痹嗝屁,讓他在外表上佔不小的便宜。
掌聲足足聒噪了一分鐘才停,死人的手掌不會痛這一點真的很機歪。
接下來換「歷史更悠久的」紅隊出場。
司儀一個一個唱名,觀眾每一個都扯破喉嚨大叫那個死去球星的名字。
「創下無數神奇紀錄的,NBA史上最偉大中鋒!威爾特張伯倫!」
「今晚不想再當悲劇英雄的悲劇英雄——派崔克尤恩!」
「從地獄裡硬是丟出妙傳的——魔術強森!」
「讓當今所有射手黯然無光的!賴瑞博德!」
這四個同樣蒼老的死球星穿著紅色球衣,肌肉都鬆垮垮的像是在吊豬肉,向觀眾揮手的模樣看起來就像重症者,但滿場的死人卻給予比白隊膨脹十倍的掌聲。
他們都死得太久,在我出生前都翹毛了,加上我對籃球沒什麼研究,這一切看在我眼底真是莫名其妙。
不過當然了,接下來出場的這個死人我也聽過。
他的存在可是世界級的常識。如果被我查出來他在死前有可能搞過我媽媽琳賽汪達的話,那他就是最有嫌疑當我爸爸的人。
司儀也忍不住用大吼的聲調叫出他的大名。
「如果上帝會打籃球,那麼,祂一定就是——麥可喬丹!」
是啊,全場起立鼓掌嘛。
熱烈歡迎那個在死前垂垂老矣、拄著枴杖,在死後卻照樣灌他媽的老飛人。
只見喬丹在掌聲中走向白隊的波里斯基,摟著那位受寵若驚的白人肩膀。
環顧四周,喬丹用感性的語氣說道:「四十年前,我在電視機前面觀賞活塞隊對湖人隊的總冠軍賽,在史戴波中心球場進行的關鍵第五場,我看到了讓我淚流滿面的畫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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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1-2009 03: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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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里斯基低下頭,靦腆地笑著。
喬丹繼續說道:「波里斯基在滿場的噓聲裡,視而不見無數砸在他身上的汽水瓶跟熱狗,視而不見對手跟夥伴對他的憤怒與不諒解,視而不見計分板上殘酷的事實,他說了一句話……」
停頓了兩秒,全場怔住。
喬丹大吼:「他說了一句話!」
全場觀眾彷彿重新有了呼吸,一齊大叫——
「就算死了,我也想打籃球!」
暴動了。
可真是暴動了。
真不愧是喬丹加上五萬五千人的力量,連高高在上的我都震懾不已。
「今晚,人類歷史上最優秀的兩代球星將在這裡分出勝負,一百年後的某個晚上,我們會跟不甘死亡的第三代、第四代、第五代球星較量,看看誰才是史上第一,史上第一!史上第一!」喬丹舉起波里斯基的手,氣氛沸騰。
球賽隨即開始。
歐尼爾跟張伯倫跳球。
球彈到了博德手裡,博德隨手丟給強森,強森晃過艾佛森,正要上籃取分卻面臨賈奈特跟波里斯基牢不可破的聯防。
「!」只見強森一個奇怪角度的妙傳,球到了喬丹的手裡,喬丹單手灌籃得分。
全場鼓掌。
波里斯基控球,吸引喬丹的防守後將球傳給布蘭特,布蘭特隨即在三分線外自幹跳投,球沒進,籃板被歐尼爾狠狠抓了起來,再用他癡肥的屍體將球暴力灌進。
全場鼓掌。
除了大螢幕大畫面的即時轉播,每個球星的嘴角都貼了一片袖珍麥克風,可以將他們在場上講話的內容廣播出來,這讓比賽更加生動有趣。
強森控球,一閃眼丟給博德,博德在距離三分線還有一大步的距離出手。
球進。
「布蘭特,這才是投球。」博德故意摸摸布蘭特的頭。
觀眾大笑。
艾佛森控球,本以為立刻就要傳出去的,卻見一頭白髮的他像一把刀子切進敵陣,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下將球放進籃框裡。
「怎麼?老傢伙都跳不起來了嗎?」艾佛森哈哈大笑。
觀眾大笑。
接下來,喬丹一記高抛球,張伯倫在半空中接到,第一時間雙手灌籃,將試圖攔阻的歐尼爾給撞倒在地。
「大傢伙,別忘了你的時代裡,沒有我。」張伯倫伸手拉起歐尼爾。
觀眾大笑。
接下來是一連串目不暇給的超級混戰。
尤恩蓋了賈奈特的火鍋,波里斯基抄截了喬丹的咔颍瑲W尼爾在張伯倫的防守下亂投不進,尤恩搶到籃板快傳強森,強森大吃小艾佛森上籃得分。
「你叫戰神是吧?學著點!」強森笑笑將球拋給艾佛森。
觀眾又是拍手又是尖叫。
布蘭特連續自幹,連續不進都有歐尼爾跟賈奈特抓到籃板,最後在喬丹面前表演一招向大師致敬的後仰式跳投,球進。
「我故意讓你投的。」喬丹哈哈一笑,咧?颉?br> 「……少來了。」布蘭特表情尷尬。
喬丹將球抓在手上,用高傲的表情說道:「現在輪到你讓路了。」
「?」布蘭特還反應不過來。
只見喬丹單手持球像砲彈一樣衝出,在場所有球星都往旁站開一步。
毫無意外中的天大意外啊,年邁,不,是死去的喬丹從罰球線起跳!
一道扣人心弦的紅色弧影逼近底線,將球塞進籃框。
巨蛋裡爆出掌聲,喬丹英雄般高舉雙手,接受再接受。
「兩次咔虬。?@球之神!」艾佛森不服氣,但記分板上可不這麼認為。
——畢竟,喬丹嘛!
接下來還是好戲連連,博德在三分線外連續砍進三球,張伯倫蓋了賈奈特三次火鍋,強森遞出五個妙傳,尤恩如願以償在歐尼爾面前灌了兩次籃。
但白隊也不是省油的燈,波里斯基主導四次漂亮的快攻、分別讓布蘭特跟艾佛森上籃得手兩次,賈奈特回敬張伯倫跟歐尼爾各一次火鍋,歐尼爾開玩笑似衝出來蓋了布蘭特一次大火鍋,娛樂效果十足,惹得五萬多死人大笑不止。
「搞什麼啊?」布蘭特向歐尼爾的大屁股踢了一腳。
「很意外嗎?我一直都看你不爽啊!」歐尼爾做出很賤的表情。
忘了說,這場比賽沒有板凳球員,因為這些上場的先發死人毫無體能問題,每一分每一秒都呈現出他們的巔峰狀態,死不像死。
他們盡興地打,不管球到了誰的手裡,觀眾都是一陣驚嘆。
「喂,波里斯基。」布蘭特將球丟給波里斯基。
「?」波里斯基將球丟給艾佛森去自幹。
「當年真是對不起。」布蘭特伸出拳頭:「總冠軍是在你不在場的時候得到的,變得一點意義也沒有。」
「哈,都死了還能怎樣!」波里斯基也伸出拳頭。
兩拳相疊,全場又是一陣感動的掌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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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1-2009 03:4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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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賽進行到一半,紅隊以七十八分領先白隊的六十五分。
中場休息時間,主辦單位宣佈,為了向中國當局提出「反對強制灰飛煙滅法」的立場,下一場「永垂不朽的NBA傳奇」經典賽事,將轉移陣地到中國的北京死人特別行政區去打。
……明明就是看上了那裡的商機可觀,偏偏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死人不必上廁所,到了休息時間也沒什麼人走來走去。
死人也不吃不喝,當然賣熱狗跟賣啤酒的小販生意就差了。
不論死活,大家都全神貫注地欣賞穿得很暴露的美女啦啦隊表演。
就連那個不知大禍臨頭的賽門布拉克,也坐在第一排貴賓席鼓掌。
我則將狙擊槍重新探出玻璃外,等待約定的時刻。
啦啦隊表演正精采時,此次活動的吉祥物也翻著筋斗登場。
三個吉祥物在疊羅漢,三個吉祥物在熱鬥街舞,三個吉祥物在表演花式雜耍。
其中一個在雜耍的吉祥物——肢體擺動的模樣特別不協調。
「師父,動手吧!我會全力掩護你撤退的!」
我瞇起眼,十字瞄準器對準賽門布拉克身邊的魁梧護衛。
只見那頭動作古怪的吉祥物東張西望,大步走向坐在第一排的賽門布拉克。
「一點也不想掩飾了嗎?」我感到一陣過度緊張而來的興奮。
賽門布拉克疑惑地看著來到他面前的巨大吉祥物。
他身邊的巨漢保鑣緩緩站起,正要推開那頭走錯方向的吉祥物時——
砰!
我扣下扳機,巨漢保鑣的脖子炸離身體。
吉祥物一把抓起表情呆滯的賽門布拉克,頭對著頭,猛力砸下去!
第二個、第三個保鑣站起來,幾乎要掏出槍來。
我開槍,又開槍,第二個跟第三個保鑣毫不含糊地身首異處。
吉祥物這一記猛烈的頭鎚將賽門布拉克的腦袋毀掉,但在約定的關鍵十秒裡,他還有五秒的時間——於是吉祥物用力擰住賽門布拉克的脖子,像玩弄嬰兒一樣。
我繼續開槍,開槍,將賽門布拉克身邊的警衛與保鑣又射倒了五個,威力強大的狙擊彈確確實實地將他們阻止吉祥物的能力給奪走。
第十秒,吉祥物硬生生扭下了賽門布拉克的死人頭。
勝利!
我毫不猶豫按下了炸藥遙控器,A。
位在第五號出口的自動販賣機大爆炸,衝擊力足以將二十公尺之內的屍體炸碎,那一炸,將滿場的尖叫聲的音域又提昇了五度。
更重要的是,讓現場秩序徹底大亂!
抓著賽門布拉克的死人頭,師父偽裝的吉祥物衝進混亂的人群裡,幾個警衛慌慌張張朝師父開槍,我看十槍有九槍打到了旁邊顧著逃命的觀眾,其中真正打在師父身上的那一槍,恐怕也被師父穿的剪切增稠液態防彈衣給擋下。
我持續朝湧進的警衛開槍,這時已無法顧及到中槍的部位,反正打了就有分。
但不能戀戰,我將狙擊槍設定在自動定時擊發的狀態,轉身開門就走。
現在場面超級大混亂,是任何人都能逃走的良機,我邊走邊按下遙控器的B,將第八號出口的男廁炸掉,又引起了死人更恐慌的情緒。
然後是C——轟!第一號出口變成人間煉獄。
D,轟!服務台變成一團張牙舞爪的火球。
E,轟!紀念品中心的地板整個往下垮掉。
大爆炸這種力量所製造出的恐懼感永遠都很酷,就連死人也會迷失在騷動裡啊!
等到我在最後關頭脫離崩潰決堤的人潮,走到跟師父約定的地點時,師父早就站在那裡等我,身邊還躺了十幾個腦袋被砸爛、在地上學蟲爬的警衛。
師父來不及將該死的吉祥物裝扮脫下,只摘掉頭罩,扯下手套,雙拳沾滿過期的黑色血跡,賽門布拉克慘兮兮的死人頭在他的手中大叫:「我錯了!那天晚上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你的老婆!我只看到她一個人!」
我覺得不大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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