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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梦芸

婴怨 (6/11: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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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11-2009 03:1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 今天晚上吃什么

钟墙往冰箱里看了许久,确信那是一块牛肉,而不是一根###后,迟疑着伸出手把它和面块一起拿出来。他走进厨房,把牛肉泡在一个大碗里解冻,这需要好一会儿工夫,钟墙忽然想起了母亲,外面闹这么大动静,会不会影响了母亲。


他转身走出厨房,临走还回头不放心地望了望那块泡在碗里的牛肉,仿佛他一走,它就会变成发黑的###一样。牛肉还是牛肉,没有变成任何东西,妈的!我简直生活在聊斋里,聊斋也没这么恐怖,里面怎么说还有美女相伴。


推开母亲的房门,钟墙发现母亲侧卧在床上,面朝里,已经睡着了,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叹了一口气,把门轻轻带上。就在关门的一瞬间,钟墙听到了一声冷笑,这冷笑就从母亲的床上发出来的,可这绝对不会是母亲发出来,他从来没听过母亲发出任何声音。


钟墙大惊,又推开门,走了进去,啪地把灯按亮,受到灯光刺激,钟母猝然从床上坐起来,动作僵直,仿佛是一个木偶,被人用线一牵做出来的动作。她睁大眼睛,像往常一样呆滞地看着儿子。


“妈,你没事吧?”钟墙问,他总是把母亲当成一个正常人来对她说话,有时候在他心里,母亲就是一个正常人,只是她不愿意说话罢了。


钟母盯了儿子一会,头一偏,眼睛闭上,又忽然躺下去了,动作一直僵直,好像又被一牵,拉倒了。她也许只是在梦中被惊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过,她早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钟墙拉灭灯,母亲梦中如此不安,但愿那个该死的午夜准时在线不要来惊扰母亲。他回到厨房,那块牛肉已经泡得差不多了,他拿下砧板和刀,把牛肉放在砧板上开始切,牛肉的心还有点硬,切起来哧哧轻响,不像平时切泡得够软的牛肉时那么韧,他切着切着,总觉得自己不像在切牛肉,而是像一个刽子手,在剐人。他使劲摇摇头,把这种怪诞的念头甩开。


切好牛肉,他在汤锅里放上水,放在炉灶上,一点,呼地一声,淡蓝色的火焰升起来,这往处喷着热气的火焰使他觉得一切都是真实的,并没有那些恶梦一样的事。


钟墙很快地把牛肉面煮好了,他把面盛在一个又大又厚的碗里,倒入一些冷开水,这样就不会烫着母亲了,他把面端往母亲的房间。


“妈,起来吃东西。”钟墙把面放在母亲床前的小桌子上,坐在床边,轻轻地拍了拍母亲的手臂。


钟母坐起来,先是双眼向窗外看了一会,然后把目光移到桌子上的碗,她的目光退缩了一下,钟墙也随着她的目光看着碗里的面,他的全身不由地发冷:碗里哪有什么面条,而是满满一碗白色的虫子在蠕动,那是蛆!钟墙一阵恶心后就是愤怒-----她连母亲也不放过!


这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再一看,碗里还是面条,冒着热气,喷着牛肉的香气,“妈,你看到什么了?”钟墙坐下来,轻轻地搂着母亲的肩膀,“你要是不想吃,我把它倒了,再给你买面包去。”


钟母还是在退缩,她的眼睛很木然,退缩只是一个本能的害怕,钟墙拍着母亲的背,“妈,别害怕!啊,我这就给你买面包去。”他把面条端出去,一古脑,全倒入马桶,他冲水的时候,低头看见了密密麻麻的蛆被水冲了下去。


王八蛋!


钟墙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句,这几天他把一辈子要说的粗话都说完了。


楼下有一家面包店,散发着一阵阵香甜的面包气味,钟墙走下去的时候,一个小姐刚好想想关门。看见钟墙进去,冷淡地问他想要什么,钟墙不理会她,自己走到玻璃柜前看,卖剩的面包并不多了,稀稀拉拉地摆着。钟墙指着一个夹有鸡蛋的汉堡包说,“就这个吧。”


小姐拿了一个夹子就要夹的一刹那,钟墙看见那其实是一个被割下来的乳房!还滴着血!他的眼睛瞪大了,看看小姐,她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也没看见,“妈的!”他低声骂道,“你说什么!”小姐吃惊地问他,钟寺连忙说,“不,不是这个,那一个!”他指着一个肉松包。


小姐要夹子的时候,同样的事情发生了:那个面包也变成了血淋淋的乳房!


钟墙又阻止了卖面包的小姐。


“你到底要哪个?”小姐急着要下班,不耐烦地说。


“那个吧。就那个。”钟墙指着一个棍面包。


可是当小姐要夹的时候,那个长长的棍面包就成了滴嗒着血的男性生殖器!


“不,不!”钟墙叫起来。


“喂,你是来寻开心的吧!”小姐终于忍不住了。


“对不起,我不要了!”钟墙飞一般地跑出去了。


钟墙知道今天晚上,无论他买什么,都会产生恶心的幻觉,他怒气冲冲地跑上楼,关上门,跑到房间里,打开电脑,等候午夜准时在线上来。


此刻,他的心里被愤怒填满了,一时把恐惧抛到了脑后,他要告诉午夜准时在线,有什么冲着他来,别冲着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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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11-2009 03:1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有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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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11-2009 03:1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只有一个办法让你远离这个恶梦

电脑打开了,钟墙看了看右下角,十点四十三分,这个时候午夜准时在线还不会上来。钟墙想给她留言,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头像,他才想起,每次都是她主却找他的。


钟墙心里挂念着母亲,他离开电脑,走出房门,才一走出房间,他就吓了一跳,母亲悄无声息地坐在黑暗的客厅里,借着从他没关上的房门透出的灯光,母亲身上玫瑰红的睡衣像沾了血一样,她端坐在沙发上,腰板挺得直直的,两只眼睛平视着前方,钟墙顺着她的目光,发现她看的是他的房间,而且他的离间开着,钟母的视线恰好投在电脑上。


“妈,你是不是也想看看网上有什么?”钟墙走过来,蹲在母亲跟前。


钟母的眼睛还是盯着电脑。


钟墙拉着母亲的手,带着她走进自己的房间。


钟母的眼睛似乎闪出一丝带着温柔的光,又好像是惊恐,钟墙很高兴,母亲的眼睛一般是木然的,极少看到她表达自己的感情。他让母亲在电脑跟前的床边坐下。自己坐在椅子上,拿起鼠标,准备让母亲看些漂亮些的图片,他一看屏幕,有人正在跟他聊天,是“对不起”!


钟墙忽然想起6月23日那天晚上,就是这个对不起阻止他去复国路419号的,他险些忘记了他,在发生了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后,对不起又出现了,他怎么知道复国路419号有危险呢?他还知道些什么?他是不是凶手中的一个?他自称是最关心自己的人,他是谁呢?


他打开聊天界面,对不起说的是,“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你远离这些恶梦。”


钟墙的心猛烈地跳起来,果然!这个对不起知道内情!他好像忘了母亲在前面在身边坐着,他心里好像忽然有什么在鼓动着他似的,他的手颤抖得厉害,打下了下面的字:“什么办法?”


他紧张地等着对方回消息,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聊天界面静静地横在面前,下面的“与对不起聊天中”一直没有红起来。


“你到底是谁?”钟墙又打了一行字,可是没有任何答复。


“你知道些什么请告诉我,我的手机号是13316151702。”钟墙又等了很久,看样子对方已经离线了,他又打了一行字。


他说有办法远离恶梦,是什么办法,为什么他不等说出就离线了,自己只是出去了一会儿,他不可能这点时间都不肯等,那么,是不是别的什么迫使他离线呢,也许凶手就在他的身边,或者在威胁他,所以他迫不得已离了线,来不及告诉自己。钟墙的脑子里乱纷纷的。


过了很久,他才突然清楚过来似地,看着母亲,她好像很精神抖擞,一点睡意都没有地盯着电脑。钟墙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二十分了。他扶起母亲,“妈,你饿不饿?对不起,今晚没让你吃东西,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吃的东西。”他打开抽屉,里面有半盒蛋卷,他拿出来,对着蛋卷说,“你变吧,变成什么玩意儿我都不怕!”他看了一会蛋卷,觉得自己像是魔幻片的主人公一样傻乎乎的,蛋卷还是蛋卷,钟墙拿出一根,递到母亲的嘴边,母亲乖乖地张开嘴巴咬着又松又酥的蛋卷,碎沫掉在她的睡衣上,好像粘住了,钟墙伸手给她一掸,没掸掉,反而觉得自己的手也粘乎乎的,他低头一看,指头上沾着稠稠的血。


钟墙看着浑然不觉地吃得又香又甜的母亲,看看自己的手指,心里又有些发毛了,他把血在裤子上蹭掉,定定神,对自己说,“别害怕,你越怕,她就越欺负你。”


钟墙看着母亲吃得差不多了,便扶起她,“妈,你回去睡吧。不要熬夜。”


钟母站了起来,钟墙送她回房,左右看了看,觉得并没有什么异样,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快十二点了!钟墙发现自己处于紧张状态,他无论如何要安慰自己警告自己甚至咒骂自己,都没法让自己的神经放松下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意识到了某种危险正在逼近,而又无能为力。


钟墙知道,午夜准时在线要上来了。


他的心猛然一跳,屏幕也一跳:午夜准时在线!


“你在等我吗?”她微笑。


“是的。”钟墙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一定想见我。”她仍然微笑。


“你怎么知道?”钟墙反问。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你还想叫我离你的母亲远点。对不对?”她捂着嘴笑。


“你知道我心里想什么!”钟墙大惊失色。


“是的,你每一个念头都会在我的心里重复一次。”她伸伸舌头,像个调皮的孩子。


“别伤害我的母亲。有什么冲着我来!”钟墙飞快地打着字。


“你别担心,有你受的!”她轻松地说。


“可以见到你本人吗?”钟墙豁出去了。


“上次因为你想在视频里见我,才有了后来这些有趣的事,你确定想见真正的我,不是在视频里的?!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还不害怕吗?”她问。


“不管你是不是鬼,我要见你。”钟墙的热血涌上了脑中。


“好吧,我成全你。”她说。


“地点?是不是又是复国路419号?”钟墙咬咬牙,说出了这个咒语般的地址。


“呵呵,不用这么远,到你的卫生间里就行。”她的语调一直很轻松,好像是老朋友在调侃一样,而她说话的内容,每一句都像一把锤子,敲在钟墙心窝上。


“卫生间!”钟墙失声叫出来。


“是的,很简单,对着镜子就能看到我。”她发了一个骷髅头。


“好!”钟墙坚定地说,“我马上去卫生间。”他立刻扔下鼠标,掉头离开房间,没有看到午夜准时在线的下一句话,“吓出人命来我可没命去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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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11-2009 03:1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二章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钟墙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稍微停了一下,毅然走了进去,对着镜子站住,说,“我来了,你在哪里。”


他紧紧地盯着镜子,耳边回荡着自己的心跳。镜子里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他仔细地看着自己,凌乱的长发好像没好好理理了,脸色很苍白,他记得自己以前的脸虽然比较白,可是一种红润的白,不像现在一点血色也没有,鼻子很挺,这是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好像很惊讶似的,改变最大的是他的眼睛,他一直是个乐观的人,所以眼神总是愉快的,可是现在他的眼睛变得更大了,像两眼幽深的古井,眼神又空洞又恍惚,还透出惊恐,好像时时处于梦游一样。


这是我吗?


钟墙觉得好像不认识自己了。


“我来了。”钟墙的脑子忽然像是在电脑上打字一样,显现出一行字,不是一句话,是一行字!


“我看不见。”钟墙说,他明明是张开嘴巴在说话,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是在脑中打字,甚至有哒哒哒的声音。


“你看看镜子中的自己。”


钟墙凑近一点,睁大眼睛,忽然,他觉得自己在镜子正在分裂,慢慢地,慢慢地变成重叠的两个人,这分裂好像确实发生在他身上一样,他感觉了胸前皮肉撕裂的痛楚,这痛楚是钻心的。


“啊。”钟墙忍不住痛得叫出了声,他的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强忍着疼痛,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另一个头发很长,是个女人,她是斜着背对着他的。钟墙一阵毛骨悚然,这女人怎么好像是从他身上分离出来的!


“我要回头了。”这一次不是在脑中打字,而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一个生涩的女人的声音,又冰冷又飘忽。


钟墙的背上一阵凉气刮过,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她猛地一回头,一张惨白的脸像阴干的白纸,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巴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眼睛更呆滞更空洞,还带着刻骨的怨毒!


“啊!”钟墙惊呼了一声,忘了疼痛。


“看见了吧,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所以,你想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这次,声音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女人说完话,倏然不见了,镜子里只要钟墙一张惨白的脸。


钟墙觉得自己的胸口疼不可忍,他的双手抓住衣服,“嘶啦”地一声,他疯狂地撕裂了自己的衬衫,他的胸口赫然一个大伤口,血肉模糊,伤口一直延续到小腹,像是被刀割掉了一大片皮肉,发出一阵阵腥臭味。他直愣愣地看着胸腹上的伤口,嘴里丝丝地吸气,不知道是因为恐怖还是因为疼痛。


愣了一会,钟墙猛地打开浴室的花洒,站在花洒下,水哗哗地淋到身子上,凉凉的刺激使他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他看着身上的伤口上的血被水冲下来,变成淡淡的一丝丝的红,随即被冲走了。


钟墙扯下浴巾,裹住身子,踉踉跄跄地走回房间。


电脑依然开着,午夜准时在线已经不见了。钟墙坐在电脑旁边,失神地看着电脑,脑中不停地回荡着午夜准时在线生涩阴森的声音: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他关掉电脑,裹紧浴巾,躺在床上,这样血就不会弄脏被子了,这伤口竟然不是幻觉,它真真实实地一直疼着,钟墙直挺挺地平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实在忍不住这种撕裂的疼痛,他打了陈剑飞的电话。


陈剑飞很快过来,拉开钟墙的浴巾,一大片皮开肉裂的伤口,陈剑飞惊呆了,赶紧送他上医院。


一路上,钟墙用苍白的声音向陈剑飞讲述了刚才的事情。陈剑飞的眉头越拧越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真的有鬼,还是钟墙在疯狂的幻觉下自己弄伤自己?


“你的胸腹原来是不是有伤口?”医生仔细地检查着钟墙的伤口,问道。


“原来是有一道很大很长的伤痕,可我不记得是因为什么留下的了。”钟墙回答。


“你父母也不知道吗?”


钟墙一阵黯然。


医生意识到了什么,“对不起。”


“没事,我想起来了,小时候父亲好像说过我这是胎记,当时年纪小,不知道什么是胎记,反正也不疼不痒的,就没有放在心上。”


医生动作娴熟地为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一边包一边说,“没事,包扎好了,我给你开个注射方,你到注射科地打两瓶消炎针就好了,记得接下来再到医院打两三次消炎针。我再给你开点消炎药,最多一个星期就好了。”


钟墙拿着药方出去了。


陈剑飞问医生,“医生,我想问问你,这伤口是什么所致的。”


医生抬起头,笑笑,“我正想问问你呢,你弟弟的伤口是怎么弄的。”


“检查不出来吗?”陈剑飞问。


“是很奇怪的伤口,像是以前动过什么手术,现在却像是活活撕开旧伤口似的。”


“手术!”陈剑飞急忙问。


“很象,可我不确定,就算是动过手术,时间也过去很久了,而且现在撕裂得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医生也有点迷惑的神情。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鉴定他以前的伤口是因为什么而动手术的。”陈剑飞问。


“应该有,我给你问问吧。不过很难查出来,因为年代久了,那伤口最少有二十年了,应该是婴儿时期的伤口。”医生很年轻,但是看得出来很有耐心,“你是说你弟弟的伤口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撕裂的?”


“是的。”


“如果不是外力的话,就是自己撕裂的,你弟弟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我看你应该送他到精神科看看。”医生好意地说。


“我会注意他的,谢谢你!”陈剑飞走出外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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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11-2009 03:1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三章 在K市消失

“关于复国路419的案件,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谭局长问。


陈剑习看看大刘和小郭。


大刘站起来,说,“我和小郭两人调查到复国路419号的原主人姓朱,男主人叫朱怀远,女主人叫林莉,20年前,他们忽然离开了复国路,不知去向。我找到了朱怀远的原单位,可是里面的人都换得差不多了,没多少人还记得以前有过一个叫朱怀远的人,后来我找到了原来看门的人,他告诉我,朱怀远好像是到了K市了,他说朱情远突然离开,连辞职都没有辞职就消失了,不久有同事说在K市见过他,甚至现在他在不在K市就没人知道了。我立刻赶到K市,到了看门人说的那个区,在当地的户籍上并没有叫朱怀远的人,我不死心,把K市每个区的户籍都查遍了,也没有找到这个人。这线索算是断了。”大刘说完,一屁股坐下来。


小郭正要站起来,谭局长摆摆手,“坐着说话吧,我看着怪累的。”


小郭接着大刘的话,“大刘去朱怀远的单位时,我去了林莉的单位,她离开复国路419号前是一家工厂里的会计,跟大刘说的一样,工厂的人事早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了,轻过一些周折,我找到了当年跟林莉一起做会计的王大姐,根据王大姐说,当时林莉正在休产假。她还说,真奇怪,她的产假早就满了,可她一直不来上班,继续请假。我习惯性地问她,林莉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王大姐神秘地对我说,这更奇怪了,别人生了孩子都会请吃满月酒,可是她生了孩子不但不请吃满月酒,还不让别人去看她,后来索性也不来上班了,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难道她生了一个怪胎,羞于见人,所以就全家离开了。这事是有些奇怪,不过这也只是猜想。可能他们离开还另有原因。”


小郭说完,大家都沉默不语,好像都在想着什么。好一会,陈剑飞才问小米,“你把钟墙的事说一说。”


小米看了看卢大器,说,“钟墙的事也奇怪,他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7月3日那天在复国路419号的事了,也就是说,他得了失忆症,这种有选择性的失忆症是患者自己不愿意去面对一些回忆,然后强迫自己忘掉它的结果。”


“他有可能是装的。”卢大器说。


“我看不像。”小米说,“他没有必要失忆。”


“也许他在避嫌。”卢大器说。


“别忘了,前两次的凶杀案都与他有直接的关系,他这样避嫌只会增加大家对他的怀疑,你说对了一个字,避,不过不是避嫌,而是逃避,逃避一些他不愿意正视的事情。所以就失忆了,这种失忆一般是暂时的,在如果得到一些有关于当时的暗示,可能会恢复记忆,不过什么时候能恢复,就很难说了。”


“也许他看见了凶手,可是这记忆太恐怖或者凶手是他认识的人,所以就以失忆作为回避。”小郭饶有兴趣地插进来。


小米点点,“我也是这么想的。”


谭局长只是点头,把目光落到陈剑飞的身上。


陈剑飞站起来,他习惯站起来说话,“有关苏医生的手术记录,我查过了他出过意外的全部记录,但是没有可疑之处。我找到与他一起手术的第二术者许医生,根椐许医生的叙述,当时手术已经进行到最后的环节,在此之前,一切顺利,可是就在那时苏医生好像受到了惊吓,许医生站在他旁边,模模糊糊听到他在口罩后面啊了一声,许医生抬头的瞬间,看见了患者忽然张开了眼睛,她说,这事太奇怪,患者当时是全麻,绝对不可能睁开眼睛的,她觉得自己是幻觉,所以一直没说,可是后来出事了,她总觉得这事跟苏医生受惊手术失败有关。”


谭局长咬住下唇,越听越觉得这案件不是一般的凶杀案,而且按照目前的线索,想要在短时间内破案,也简直是不可能的。


“真见鬼。”小米轻轻地说。


“见鬼的事还在后面呢。”陈剑飞说了前天晚上发生在钟墙身上的怪事。


小米听得一身的鸡皮疙瘩,“难道大器说得对,钟墙的母亲得精神病是家族遗传的病,钟墙正处于发病的边缘,他在幻觉中撕裂自己的皮肉!”


“更进一步,也许他就是凶手,这一切都是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做的。他已经陷入幻觉中无法自拔。”卢大器说。


“不,”陈剑飞说,“因为我也有这个怀疑,所以到了钟母以前所在的精神病院,找到了她的主治医生叶医生,他说,钟母的病不是家族遗传型的,而是属于被惊吓而引起的精神分裂症,至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患者家属一直没有说,也许家属也不知道,钟墙的父亲在十几年前去世了,这原因也就再也没人知道,除非有一天,钟母能够自己痊愈。”


大家又不说话了。都觉得这案子前所未有的棘手。


谭局长咳嗽了一声,说,“卢大器,我想问你一件事。”


卢大器抬起眼睛,说,“谭局长,有什么事你尽管问。”


谭局长慢慢地说,“你母亲在干休所工作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大家都一愣,不知道谭局长问这个干什么,他们的眼睛都落在卢大器的身上。


卢大器已经变得坚强,悲伤只是一闪而过,他回答,“在市里的计生局里工作。”


“她认识吕书记吗?”谭局长继续问。


“认识,母亲说吕书记是她的同事,吕书记管卫生的,勉强算是同事吧。”卢大器想了一下,“不过,人家是书记,我母亲也太高攀了。”


谭局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再之前呢?”


卢大器一愣,“这我就不知道了,处打我记事起,就只记得母亲是在计生局里工作。”


谭局长回头对陈剑飞说,“小陈,你把除了苏医生外的被害者以前的工作全调查一下。向我汇报。”


陈剑飞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小米说,“我明白了,谭局是想从三个被害者的历史上找出他们的共同点。”


“小米越来越聪明了。”谭局长笑着说,他转头向着陈剑飞,“具体的分工还是你来安排,今天的碰头就到这里吧。”


卢大器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来,他说,“我忽然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母亲曾往我的QQ发了四个字:永无天日!”


“永无天日!”大家重复了一次。


“是什么意思呢?”大刘说。


小米紧紧皱起眉头,“我觉得可能是一个网名。”


“网名,也就是说那天晚上,母亲和一个叫永无天日的人聊过天?可是我查过了,没有任何记录,如果这个人跟钟墙所说的午夜准时在线是同一个人的话,为什么要改一个网名?”卢大器说。


“可能这个网名对你母亲有特殊的含义。”小米说。


这时,陈剑飞的手机响起来。陈剑飞打开,是丁芸的声音,她说,“陈队长吗,我在老苏的衬衣口袋里找到了一个香烟盒,盒子上写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是什么?”陈剑飞急忙问。


“永无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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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11-2009 03: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四章 从身世入手

钟墙决心弄清自己跟复国路419号到底有什么神秘的联系,让这个午夜准时在线这样紧盯着他不放,也许那个对不起说的远离恶梦的唯一方法就是查清楚这个。


从哪里着手呢,从户籍上进行他是绝对查不了的,只能从自己身上查了。钟墙一直以为自己的过去太简单了,五岁父亲忽然自尽,他被送入孤儿院,长大了,高中毕业后,院长交给他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张房产证一本存折和一串钥匙,还有母亲所住病院的地址和名字,房产证是写着他的名字,他就住进了归他名下的房子,每个星期去看看母亲,找到了一份工作,就把母亲接出来。可是现在一想,觉得对自己的身世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了。在G市为什么有一套房子是我的?母亲为什么患了病?父亲为什么自尽?我五岁前发生过一些什么事?……


对,从自己的身世上入手。


他在家呆了几天,身上的伤疤好得差不多了,这几天再没有出过什么离奇的事,风平浪静的。钟墙觉得这风平浪静中隐藏着更大的惊涛骇浪,午夜准时在线绝不会这样善罢干休的。


钟墙照例给母亲做好早餐,端到母亲的房里。看着母亲吃完了早餐,洗了碗,拿着一盒饼干放在桌子上,这饼干还是因为那天晚上四处弄不到吃的,第二天,他在超市里买的,他对母亲说,“妈,中午你要是饿了,就吃这饼干,我有点事下午才回来。


便衣已经撤走了,这就是说,公安局已经解除了对他的怀疑。钟墙出了门,就跳上公交车,直奔郊外,他下了公交车,向前走了一会,看了看叉路口的一块牌子,上面有一个红十字,几个大字,写着:G市精神康复院,向前五百米。还有一个大大的红箭头。这个地方他很熟悉了,母亲还在病院的时候,他跑了很多次了。


他向着康复院走去,路的两边排着白杨树,早上的太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透过来,很淡的斑斑驳驳的影子在地上抖动着,再往外,两边都是空旷的荒地,已经列入了开发区的范围,正有待开发,很快这里就会变成热闹的工业区,但是现在还很荒凉,据说以前这里是一片很大的坟地,才迁了不久,大概是五个月前吧。


不知道怎么的,钟墙一想到坟地两个字,背上就不禁一阵发凉,这段时间,他真被吓着够呛了。钟墙的眼睛不由地从白杨树的空隙向外睃着。


什么也没有。


他松了一口气,对面有一个人向他走来,是个女人,走得很快,好像要赶着去干什么一样。钟墙看了她一眼,离得太远,没看清,一转眼,那女人就从他身边掠过,带来一股阴风,钟墙的头皮没来由地一炸,便回头看,刚好女人也回头看他。


钟墙差点就叫出来:这不正是那天晚上在镜子里的那个年轻女人吗!除了一头长长的头发,简直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钟墙这才注意到女人穿着一套白衣服,可是只是一闪,她就不见了。


莫非我长了一双鬼眼?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钟墙加快了脚步。


钟墙在叶医生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他。


“你母亲怎么样了?”叶医生微笑地问,他是个瘦高的中年男人。


“还是老样子。”钟墙说,“叶医生,今天我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我母亲的情况?”


“以前不都对你说过了吗?”叶医生有点惊奇。


“哦,不是关于病情,我想问问你,我母亲入院的档案我能不能看看。”钟墙问。


叶医生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叶医生,我忽然觉得自己对自己的身世毫不了解,你能帮助我吗?”钟墙恳求一般地看着叶医生。


“你跟我来吧。”叶医生想了一会,站起来,“我带你去找找管理入院登记的人,也许他会给你看的。”


入院登记处的一个胖女人给钟墙找到了他母亲的入院登记,翻了翻,说,“你母亲是从K市的分院转进来的。”


“K市?”钟墙看着胖女人。


“是,我们康复院在K市原来有一个分院,后来合并了,K市的患者都转到了总院。”胖女人把资料放在钟墙面前,“全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看吧。”


“谢谢你。”钟墙翻开薄薄的一卷订在一起的入院资料,基本资料上写着:凌丽,女,二十四岁,住址:K市长江大街松柏路79号。


K市。原来我们以前住在K市。钟墙随便翻了一下资料的其他部分,谢过胖女人,和叶医生走出来。


钟墙忽然问叶医生,“叶医生,你是精神疾病方面的专家,我想问你一个很不专业的问题,你说,人死后有灵魂吗,如果一个人有冤,死后会不会冤魂不散,对活人进行报复?”


叶医生深思了一下,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灵魂在理论上来说,是应该有的,不过,灵魂一定是以实物为依托的,不能独立存在,就像是机器人,我们也可以说他们有灵魂,可是必须是机器这个实体,必须有芯片,如果把实体毁坏了,灵魂也就不复存在。也许它能存在,可是一种无形的东西,是不能对活人构成威胁的。”


“我能不能这样理解,如果它要报复的话,一定要找到实体,也就是活人,然后把自己的意志灌输到那个人的脑中,就可以指挥那个人的一切行动了。”钟墙停下脚步。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叶医生问。


“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钟墙说,“如果我不是疯了,那我就是碰上这样的灵魂了。”钟墙把事情的始末简单地对叶医生说了一遍。


叶医生专心地听着,神情渐渐变得异常严肃,“闻所未闻!这些凶杀案绝不是人力能办到的!”他得出结论。


“我要查清我为什么会被卷入这些凶杀中。”钟墙说。


“你要去K市吗?”叶医生问。


“是的,马上去,如果我今天回不来,请你去看看我母亲,可以吗?”


“没问题。”叶医生说,“虽然你接回家了,可她还是我们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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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11-2009 03:1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五章 阴森的古街

从G市到K市有三个小时的路,钟墙到了K市才是上午十点多,他按着地址找到长江大街松柏路。这是一条老街,房子都很旧,每一栋房子都有骑楼,阳光好像照不进来,到处都显出一种陈旧的阴暗,连居民都是灰蒙蒙的,好像每个人都喜欢躲在阴影里。房子太老了,大部分居民已经搬出去,很多房子人去楼空,成为空宅子,门口象征性地锁着一把生锈的锨锁。


钟墙从骑楼底下穿过一栋又一栋房子,路面上是青石板砌的,走起来发出古旧的回声,钟墙感觉自己一下子回到了清末民初时期,他觉得下一个角落就会转出一个扎着两根长辫子,穿着青布上衣,月白色百褶裙的女学生微笑着走出来,或者走出一个脑后坠着沉甸甸的发髻,穿着绸旗袍的少妇。


这笼罩着神秘气息的地方拍清装片倒是个好地方,钟墙想,不对,拍鬼片效果更好。这么一想,他好像真的看见一个白影子在影影绰绰地飘在前面。眨一眨眼睛又没有了。


他一路胡思乱想,等定下神的时候仔细看门牌,却发现很多楼房根本没有门牌,也可能因为年岁久远,门牌已经脱落了。他连看了好几家都没有门牌。


看样子要找个人问问才行。


钟墙忽然想起,好像除了刚拐进来的时候有看见过几个人躲在骑楼下的阴影里外,一直就没有见过什么人,一直就只有自己霍霍霍地在空街上走着,心也好像是空空落落的。


难道这街已经成为废街?钟墙四处张望着,希望能找到一个人来问问,这里的门牌是多少号。


可是一个走过的人也没有,有些没有锁上的门好像也没有人在里面,那么静,那么静,静得听得见自己的呼吸,静得心中没底,静得瘆人。


钟墙继续往前走,终于眼前一亮,前面有一个老婆婆,穿着一件南方老人常穿的黑色布衫,驼着背,正一步一步地在不远处向前走着。钟墙大喜,老年人最清楚这些门牌的事了,如果是一个年轻人,未必能问出什么来。他急追上去,老婆婆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慢慢走着,可是他怎么追也追不上,距离没有一点缩短。他心里大急,这好像是在梦里,你怎么追也追不上一个人。


钟墙停下来,心想,这街好像有什么古怪。他四下看看,空房子,石板街,骑楼,阴影,还是和刚才一样呀。他再往前望去,奇怪,他一停下来,那个老婆婆也停下来了,就在他前面,近在咫尺,简直就要撞到她了。


老婆婆非常矮小,好像还没到他的肩膀,她抬起头,冲钟墙笑笑,“小伙子,是你要问我路吗?”


钟墙吓得要惊叫起来,老婆婆的脸全是皱纹,层层叠叠的,简直把眼睛鼻子嘴巴都埋起来了,一堆堆皱纹中上部在两道缝,勉强看出来是眼睛,中间鼓起一小堆皱纹,上面有两个不成形的洞,这是鼻子,下方有一道宽宽的缝,现在正咧着,这是嘴巴,缝隙里露着黑红色的牙床,已经没有一颗牙齿了,她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钟墙判断她在笑是她先在喉咙中发出咯咯两声。她的声音也像她的样子一样,全是皱纹,抖抖索索的,老婆婆的模样已经够让人骇怕了,可更让钟墙的牙齿发凉的是,他还没有开口问她,她怎么知道他要问路。


“你是不是也要找79号?”老婆婆见钟墙不说话,又问一句。


钟墙吓得险些就跑,太诡异了!


“你不要怕,刚才有一个穿白衣服的姑娘也问过我79号怎么走,我们这哪,都好几十年没人来过了。79号就在你身边。”老婆婆也不管钟墙在不在听,自顾自地说话。


穿白衣服的姑娘,钟墙猛地想起来刚才看到的影子,难道,她跟过来了?钟墙惊慌地向后看着。等他再回过头的时候,老婆婆也不见了,好像忽然消失了一样。


也许她家就在旁边,已经走进去了,她穿的是布鞋,本来就没有声音。


钟墙依稀听到老婆婆说,79号就在自己身边,他转过身子一看,果然,上面有一个脱了漆的小木牌,上面用绿漆写着:79。奇怪的是小木牌已经很旧了,可是绿漆却很新鲜,好像是刚刚写上,还闻得到一股漆味,他看看别的房子,都没有牌子。


钟墙顾不上奇怪了,他打量着79号的房子,一路上他看到的房子已经够旧了,可是这栋房子更旧,可以用破旧来形容,钟墙看了一会,很担心它会忽然倒下来,把他埋在底下。钟墙看看左右没人,没法打听这房子现在的主人是谁。他后悔放过了刚才那个老婆婆,起码他可以问问这房子有没有人住。


等了一会,也没有看见有人走过来,仿佛偌大一条街,只有他一个人似的,钟墙觉得是偌大一个世界,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忽然觉得自己是这么地独孤和无助。


他看到房子的大门是木制的,没有上锁,上面有门环,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秀才,赶考的路上,天黑了,左右一看,有一间房子,犹豫一下,便上去拉着门环敲门,门依呀开了,走出个老婆婆,问,公子,我家小姐等你多时了,快请进来。


钟墙上面握住门环,门环是铜做的,拿在手里有一个涩涩的冰冷。他也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叩起来,铜门环碰在木门上,发出咚咚咚的既沉重又虚无的声音。


门没有吱呀地开,也没有人应门。钟墙稍一用力,门嘎嘎地响着,好像要整个倒下来似的。他停了一会,侧耳听听,里面没有什么声音,里面好像是空的。


钟墙再推,这次门慢慢地被推开了。钟墙再次看看四周,什么人也没有,好像这条街的房子都可以随意进出一样,他也不客气了,一闪身就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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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11-2009 03:2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古宅里的老太婆

这就是父母以前住过的房子,钟墙把门虚掩上,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着。屋子很暗,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客厅,有两张老式的檀木椅子,很厚的靠背,看起来沉重无比。一张四方桌,也很厚,颜色发黑,桌子和椅子的边上都雕着精致的花纹,这些古物现在已经很少见了,钟墙猜在这条古街上随便走进一家,就可以找到这样的老古董桌椅。


除了桌椅之外,还有一张藤做的摇椅,坚韧的藤弯曲得很优美,


钟墙觉得这些东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也许他小时候也在这里住过,因为太小,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可是这些东西多少会在脑海里留下一个不确定的印象,一触及,就会有种熟悉感。


他忍不住在藤椅上坐下来,也不管它上面有多少岁月留下的灰尘,一坐下去,钟墙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张摇椅伸出了它的扶手,轻轻地抱住了他,他觉得背后一冷,赶紧要站起来,可是摇椅越抱越紧,他竟然一时挣脱不了。


钟墙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感,这摇椅,怎么会像人一样会伸出手臂呢!钟墙一着急,喊了一声,“松手!”藤椅的扶手果然一松,他跳起来,站在一边,紧张地看着藤椅,如果这时候这张藤椅打个哈欠再跟他说话,他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藤椅还是藤椅,仍然静静地在那里,刚才的情景仿佛是一个噩梦。


“谁这么大声说话?”一个苍老难听的声音传来。


钟墙觉得这声音挺耳熟的,他顺着声音走到隔壁的一个小房间,这里面有一张太师椅,一张以前用的床,严格来说应该说是榻。墙壁上挂着一副五子嬉戏图。钟墙的眼睛落在床上,这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而这个人钟墙见过,就是刚才那位丑陋至极的老婆婆!


钟墙的心一颤一颤地,他不知道这老婆婆是人是鬼,他不敢再走近一步,就站在门口,直盯盯地看着老婆婆。老婆婆翻了一个身,面朝钟墙侧卧着,她躺下来比在街上的样子更加恐怖,加上又是在这昏暗的屋子!


“小伙子,你过来。”老婆婆用嘎嘎的声音说道。


钟墙一横心,走了过去。“老婆婆,这是你的房子吗?”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对老婆婆说话。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好像他的喉咙里长了很多毛,声音经过的时候受到了摩擦。


“咯咯咯……”老婆婆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这是她的笑声,钟墙在街上听过一次,她说,“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了,我都不记得到底有多少年头了。小伙子,你是来找人吗?”


“对,十六七年前,这里是不是住过一个叫钟恩城的人,他的妻子叫凌丽。”父母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吐出来,有一种很奇怪的陌生感。


“我不记得了。”老婆婆诡异地看了钟墙一眼。


钟墙感到了懊恼,唯有这老婆婆可以帮他了,可是她这么老了,有九十多,甚至一百多了吧,恐怖早就老糊涂了,哪里还记得这些事。


“你可以上楼去看看。”老婆婆说,然后闭上眼睛,不再跟钟墙说话了。


钟墙悄悄地站了一会,不敢打扰她,就踮着脚尖走出去了。他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上楼的楼梯,这是木制的楼梯,一踩上去就吱嘎乱响,好像不负重荷,在呻吟不已。


钟墙心惊胆战地在上面走着,总觉得这楼梯会把他甩下去,那些扶手已经掉了好些,好像缺了牙齿一样参差不齐。最后两步,他索性一跳,咚地一声踏上了二楼。钟墙回头看那个年久失修的楼梯,这一看,又差点惊破了胆子:他站在二楼,二楼和一楼的中间空空的,只豁了一道口子,根本就没有楼梯,刚才他走的吱嘎吱嘎的声音还响在耳边呢,可是楼梯神秘地消失了!


见鬼!真见鬼!


事到如今,只有豁出去了,他硬着头皮转过身,二楼只有三个房间,中间的一个显然比较大,应该是父母住过的房间,他径自朝大房间走进去,要想查出点什么来,应该在父母的卧室里找。


这房门一度是漆成暗红色的,可是漆已经剥落了,露出里面的白茬子,白茬子又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成了一种辨不出颜色的脏灰。


钟墙深吸了一口气,把门推开了。吱呀地一声,一张黑色的雕花大床先映入眼帘,很大,四角还还有挂帐幔的雕花木板,上面有雕花横梁,就像一个小房子一样。本应该挂着经纱帐幔的地方挂着老式蚊帐,有点不伦不类的。床边有一张写字桌,式样很老,长方的桌面,侧面有三个抽屉,把手也是木头做的,抽屉还上了锁,是那种老式的小铁锁。


床的对面靠墙是一个衣柜,式样与写字桌一样古老,中间镶着一块长长的镜子,钟墙觉得这镜子有点异样,他再看了看,忽然看出来了,别的东西都落上了很多灰尘,可是这镜子却干干净净的,好像有人刚刚擦过。谁会跑到这里来擦镜子呢,钟墙想起好天晚上在镜子里见到午夜准时在线的情景,不禁胆中生寒,不敢再朝那镜子看了。


他看着床,床边的窗子挂着厚厚的窗帘,光线很暗,蚊帐低垂,看不清床的里面。他心里打着鼓:上面该不会也躺着一位老太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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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11-2009 03:2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空镜子

钟墙鼓起勇气,走过去,轻轻地挽起蚊帐,蚊帐里的蓝花被子整整齐齐地叠起,床上铺着一床很厚的垫被,上面是一张玫瑰红的床单。也许因为有蚊帐,里面几乎没有什么灰尘,就好像是刚刚有人起床后,随手叠好被子出去了,床单上还压出一个很清晰的人形,就像那人起床叠好被子后,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走。


那个人形比较高大,应该是父亲留下的吧,钟墙伸出摸摸那个人的形状,感觉硬硬梆梆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凝结了一样,钟墙情知不对,一回身,刷地拉开窗帘,屋子里亮起来,床上的人形的颜色明显地要比床单别的地方颜色要深,是血!钟墙一闪念,得出结论,这块人形是血浸透以后形成的!


父亲是割腕自杀的?


钟墙凝视着床单上的血人形,冒出一个念头:父亲的死,会不会也跟午夜准时在线有关系?这个念头一但成形,就固执地在他的脑子里盘旋,怎么也赶不走,第二个念头冒出来:不行,我要查清父亲自尽的真相,一个男人,有一个年幼的儿子,一个患病的妻子,没有理由忽然自杀。


钟墙对着那个血凝成的人形躹了一躬,心里默默念道,父亲,如果你的死是冤枉的,如果你地下有灵,请帮帮你的儿子。


他不顾椅子上尽是是灰尘,坐下来,摸摸书桌上抽屉里的铁锁,站起来,走到衣柜前面,衣柜上的镜子照出他的样子,他的眼神有一种奇怪的神采,像是疯狂,又像是悲伤。他怜悯地看着自己,叹了一口气,就在他叹气的同时,他的耳后传来了另一声叹气!


“谁!”


钟墙迅速转过头,身后空无一人。


他掉过头的时候,看见镜子里有一道白影子闪过。


衣柜一共是三个门,钟墙打开中间镶有镜子的那道门,里面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衣服比较薄,是夏秋的衣服,一格一格地分得很清楚,他伸手摸摸衣服,愣愣地看了一会,合上柜门。旁边两个柜门一个里面是冬天的衣服,一个里面放着棉被,都叠得很整齐,钟墙的手在这些衣服和棉被上一一滑过,好像摸到了父母过去的生活,闻到了来自十几二十年前的气息。


钟墙微微闭上眼睛,想像着十多年前父母的手是怎么从这些衣服上滑过,他这么一想,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上面盖了一双冰凉的手!钟墙在旁边斜开着的镜子里瞥见母亲苍白的脸,她像平时一个穿着粉红的睡衣,她冲着钟墙笑着,手放在钟墙的手上。


“妈!你怎么来了!”钟墙大吃一惊,回过头去。


没有母亲,没有任何人。对了,母亲是不会笑的,可是刚才那个镜子中的母亲却在冰冷地笑着!钟墙关上衣柜,走到书桌前,这三个抽屉里,会有什么秘密吗?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匕首,穿进锁环里,往下一按,叭嗒一声,锁被撬开了,他如法泡制,把另外两把锁也弄开了。


钟墙先是拉开中间的抽屉,里面放着各种杂物,钥匙,指甲钳,针线,纽扣,小刀,角票,硬币,杂乱无章地堆在一起。他拔拉了一下,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左边的抽屉放满了书,钟墙翻了翻,都是有关精神疾病方面的书,想必父亲在没把母亲送往精神病院之前,曾经想过要亲自治好母亲的病。钟墙边翻边想,要不要把这些书带一些回去,可能对他有用,因为他对母亲的病一无所知。一本灰色封面的书引起他的注意,他把它抽出来,《灵魂研究》,这本书非常破旧,没有了封底,看不出是哪个出版社出版的,也许是父亲从哪个地摊上淘的,书页非常软,摸在手里有一种贴手的感觉,可见翻阅得很频繁,父亲怎么也看这种书,难道父亲在死之前,曾经见过什么灵异的事吗,是不是父亲也因为受到不可思议的事的困扰,才走上绝路呢?


钟墙想了想,把这本书放在怀里。


他的脑中忽然出现一行字:没有用的!


他浑身一震,这不正是那天晚上,午夜准时在线在镜子里跟他相见时采取的交流方式吗!


钟墙大着胆子说,“你在,是吗?”


“别忘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在,我就在。”这句话好像是从左边衣柜的镜子里发出来了。


钟墙扭头看镜子,镜子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钟墙放下心头,看来午夜准时在线不打算在这里跟他相见。可是他还是觉得哪里出了问题,钟墙再看看镜子,是了,这镜子里确实是什么都没有,连他自己的身影也没有,这个镜子里面是空的!不对,它不是空的,书桌、房子一样的大床,都照得清清楚楚,可本应该站在书桌前的他,消失了!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钟墙盯着镜子,竭力忍住惊恐,大声问。


“跟我一样。”他的脑子刷刷刷地出现了四个字。


钟墙强迫自己走到镜子前面,站住了,看着照不出自己的镜子,他的头发根往外咝咝地冒着凉气,好像是蛇在吐信子一样,他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说,“有本事你就出来!”


“你害怕了。”钟墙分不清这是脑中出现的字,还是自己对自己说。


是的,他害怕了,这无休无止的恶梦,一个接着一个,好像他永远也无法从里面走出来,直到死!


直到死!


死!


钟墙看看手中的匕首,一年前,他在藏民的小地摊上一口气买了三把这样的小匕首,每一把都锋利异常,只要他把匕首放在脖子旁边的动脉上,轻轻这么一抹,这一切就结束了。


钟墙慢慢地把匕首举起来,他看见镜子里有一道雪亮的光慢慢升高,伸到跟他的脖子一样的高度就停止了,他的脖子感到了一股凉气和一阵轻微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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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11-2009 04:0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又死了一个

“三个被害者都在市第一医院工作过,”陈剑飞的脸色铁青铁青的,他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好好睡过觉了,“苏医生就不必说了,卢母二十年前曾经是第一医院的护士,一年后调到计生局;吕书记曾经是第一医院的外科医生,因为一次手术中发生意外,患者忽然挣扎,他的食指被手术刀切了一节,不能再动手术,因此调离医院。”


“果然是这样!”谭局长长吁了一口气。


“谭局,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陈剑飞问。


“恐怕我的想法跟你的想法要不谋而合了。”谭局长笑着说。


陈剑长站起来,“那么,我的下一个任务还是到第一医院。”


“对,查清楚他们三个人一起合作过的所有手术。”谭局长说,“看来,案情有了突破口了。”


陈剑飞拿起桌子上的警帽,“我这就去。”


话刚落音。大刘一头闯进来,“又发生了凶杀案!”


“什么!”陈剑飞大声道。


“又一起凶杀案。”大刘说,“刚刚接到报案。”


“死者是什么人!在哪儿被害的!”谭局长的脸沉了下来。


“死在车上,死者身份还不清楚,地点是西郊,”


“叫上法医,马上去现场!”谭局长也戴上帽子。


十分钟后,谭局长、陈剑飞、大刘和一个法医赶到凶杀现场。


这是一辆黑色奔驰汽车,停在西郊外的路边,车门紧闭着,看不见车里的情况,血从车门底下淌出来,在地上凝成一大片血迹,血迹还没有全干。天还很早,除了偶尔有车开过,这地方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所以现在保护得很好。两个城防人员正在等着他们。


陈剑飞和大刘带上手套,走上前去,大刘掏出一个锤子,一下砸开了车窗的玻璃,陈剑飞伸手进去开了锁,拉开车门,猫着腰钻进车里,他看见死者僵直地靠在座位上,脸出现了极惊惧的神色,双目圆睁,目光好像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外面,五官渗出的血凝结在脸上。


“又一个!”陈剑飞自言自语。把目光投向死者的裤裆,赫然连裤子剜了一个大洞,血正是不停地从那里冒出来。他开了车内的灯,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车子,完全没有第二者的痕迹。


“大刘,拍照。拍完了把他弄出来。”陈剑飞跳下车,脱下手套。


谭局长用目光询问似地看着陈剑飞,陈剑飞点点头,“是的,一模一样!”


大刘很快拍了照片,正在两个城防队员的帮助下把死者拽出来,平放在地上一块早已经铺开的白布上。法医戴上口罩和手套走上前去,对尸体进行初步的检查。


“尸体是你们发现的吗?”陈剑飞问两个城防队员。


一个瘦高个的城防队员点点头,他好像不爱说话,另一个圆脸的接过话来,“是的。这里靠近城里,本来不属于我们管的,可是昨天后半夜我和小姜巡逻的时候多兜了一点路,发现了路边停着一辆高级轿车,我们当时并没有太在意,今天一大早,我们快交班的时候,又巡逻到这里,看到这辆车还是停在路边不动,就有点奇怪,我们把摩托车开近了一瞅,我的妈!地上流了一大摊的血!我们马上就报案了!”


“有没有查出车主是什么人?”谭局长问。


“查了,车主是一家著名的私营企业的老板万华年。死的可能就是他。”圆脸说,他一伸舌头,“我的妈!钱多也也不好,瞧瞧!”


“什么企业?”陈剑飞问。


“万年制药有限公司。”


“制药?”陈剑飞和谭局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谢谢你们。如果有什么情况请向公安局报告。”


两个城防的巴不得这么一句,谁愿意一大早就碰到死人呢,真是晦气。他们跳上摩托车,一溜烟地离开了。


法医走过来,说,“初步断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凌晨两点到三点,死者的生殖器被连根割走,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伤痕,死因有两种,一是惊吓过度而死,二是流血过多而死,有待进一步验证。”


“是不是跟前三起是一样的。”大刘问。


“我想是的。”法医紧皱着眉头。


“我们立刻到万年制药有限公司去!”谭局长对陈剑飞说完,又转身对大刘吩咐,“大刘,你们两个人留下来等其他刑警们来处理后事。”


从万年制药有限公司出来,钻进车里坐下,谭局长说,“万华年曾经是市第一医院的麻醉师,案情已经比较明朗,小陈,现在最要紧的是去第一医院,调出所有有死了的这四个人参加过的手术记录,尽快排查出一个范围。”


“对,如果这一系列凶杀案是因为一个手术引起的,那么参加了这个手术现在还活着的人就有生命危险!”陈剑飞把车开得飞快,恨不得一秒钟内赶到医院。


“对,我们现在和凶手比赛,必须赶在他把所有参加了这个要命的手术的人杀完之前找出这个手术,才能阻止他再杀人,更主要的是,能够引蛇出洞,一举破案。”谭局长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


“万一参加手术的人已经全死掉了呢,这是不是意味着这案件成了无头案?目前死的四个人,根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陈剑飞担心地说,“我有一种预感,案子没那么容易结束。”


“我们只有这么做了。”谭局长说,“看来,这个案子结束后,我要好好考虑一下退休的事了,近来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精神不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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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11-2009 04:0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九章 没有他们一起参加过的手术记录

胖胖的李科长看到陈剑飞,连忙迎上来,笑着说,“又有什么案件需要查档案吗?”


陈剑飞苦笑一下,“还是上次跟苏医生有关的案件,麻烦你,把苏医生的手术记录拿给我。”


李科长看看谭局长,陈剑飞介绍,“这是我们谭局长。”


“局长都来了,这案件真是越闹越大!”李科长冲着谭局长点点头,走进里间去拿档案了。


像上次一样,一叠厚厚的成功手术记录和一叠比较薄的失败手术记录。


陈剑飞拿过失败的手术记录。


“查四个被害者同时在医院时那三年的记录,也就是1983到1985年的记录。”谭局长说。


这就容易找得多,陈剑飞很快地翻完了,他抬起头,有些失望地说,“没有,没有他们四个人一起参加过的手术记录。”


“怎么可能?”谭局长深思了一下。忽然说,“小陈,把另外的一叠也查一下。”


“那都是成功了的手术。”陈剑飞说,“难道还会有人因为成功了的手术报复吗?”


谭局长摇摇头,“小陈,我们换个角度想,如果有人希望这个手术失败呢?”


陈剑飞恍然大悟,“对,如果有人希望这个手术失败,而这个手术却成功了,这个人也有可能因为而怀恨在心。还有一个情况,极有可能这个手术是成功了,可是另外一个人却因为这个成功的手术受到伤害。”


谭局长赞赏地点头,“不错,比我想得更远。”


“还不是在谭局的启发下想到的,以前我只知道查失败的记录。”陈剑飞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说完拿过百厚厚的一叠手术记录,开始查那三年的手术记录。一时间,只听到翻纸的沙沙声,谭局长看着窗外,好像在想着什么。


陈剑飞一页一页地找着,从1983年到1985年的手术记录并不多,用不了多久,他的翻到了最后一页,陈剑飞的心一沉,最后一页,如果也没有四个人一起参加过的手术记录,就意味着这条线索断了。他的眼睛往上面投去,真的没有!陈剑飞盯在最后一页档案上,完全失望了,他正要盒上档案,忽然看见页面上有些异样,他定睛一看,只见页面上慢慢浮现出一张冰冷的女人的脸,她木然地看着他,忽然,木然的眼神闪出一丝嘲讽,陈剑飞吃了一惊,刚想看仔细些,这张脸却不见了。


“你发现了什么?”谭局长盯着陈剑飞的脸,捕捉到他的异常神情。


“什么也没有。”陈剑飞有些怔怔的。


“难道我们的判断出了差错!不对呀,那为什么四个人都在市第一医院工作过,难道凶手跟医院有什么仇恨,要杀掉医院里所有的人吗?”谭局长的语调沉了下来,“如果是这样,我公安局的人就算是每个人都有三头六臂,也盯不了这么大一家医院里所有的员工啊。看来,得去找新的线索。我看,还是从钟墙身上突破吧。”


陈剑飞全神贯注地在想着什么,好像没听到谭局长的话,他正在想,那张脸很眼熟,冷不丁听到谭局长提起钟墙,他的心中一亮,对了,刚才那个女人的脸跟钟墙的脸很像!


“对。”他脱口而出。


“你干什么,这么大声,吓我一跳,我看你是在想别的什么吧。”谭局长疑惑地看着陈剑飞阴晴不定的脸。


“我在想,会不会是什么人把这个记录销毁了呢?”陈剑飞说。


“也有可能。”谭局长叫来李科长,问她,“苏医生的手术记录全在这里了吗?”


“嗯。”李科长点点头。


“请把吕书记、卢静和万华年的档案给我调出来。”谭局长说。


“你们尽查这些老档案,要是这几年的档案,全都能在电脑上调出来。”李科长说。


“麻烦你了。”


李科长走后,陈剑飞说道,“如果真的有人销毁了记录,一定连他们三个的记录中有关某个手术的记录都销毁了。甚至跟他们一起参加手术的目前还没死的人的记录也销毁了。”


谭局长说,“是的,我也只抱个万一的态度。”


不一会,李科长拿来三个人参加过的手术记录,这个医院的档案做得真细致,每个工作过的人都有个人工作档案。


“怎么样?”谭局长问刚刚看完三个人的记录的陈剑飞。


陈剑飞摇摇头,“也没有。”


“意料之中。”谭局长转过头问李科长,“你们医院的档案除了你,还有谁能够接触。”


“除了院长和档案科的人,别人都没机会接触。”李科长笑容可掬。


“哦,”谭局长说,“那么,你能不能提供一份从苏医生开始进这医院到现在所有的院长和档案科员工的名单给我们?”


“没问题。”李科长挺爽快地说,“我去给你整理出来,复印一份给你。”她说完转身走开。


“那会是一张很长的名单,”陈剑飞说,“我们得一一去调查。”


“工作量很大,可是我们必须这么做。另外,我们要三管齐下,第一是调查档案有没有可能被销毁,第二,找死者的家属,看看他们还记不记得1985年前,死者有没有提起过什么手术是和另位几位死者或者是其中之一的人一起参加的,第三,我们还要从钟墙这条线索查一下,从他出生一直到现在,都查清楚,我听你说过,钟墙的父亲是自杀而死的,调查一下当时的情况,还有,他的母亲为什么精神失常,受到了什么刺激,是不是和什么手术有关。”谭局长冷静地分析着。


“是!”陈剑飞佩服地看着老局长。姜还是老的辣。“我让小米去找钟墙。”他拨通了小米的手机,简单地交待了几句。


“我也有一个预感,可能还会有人死去。对了,还有,那个什么永无天日,也查一查,问问万华年的家属,在万华年死之前,有没有提到过这个词。”谭局长说。


这时候,李科长拿了两张纸过来,递给陈剑飞,“这就是你们要的名单。”


“你确定没有遗漏的?”陈剑飞拿着名单问她。


“确定,我们搞档案的,连这个小事情都弄不清楚,那还有资格管理这么大一个医院的档案!”李科长正色地说。


“那谢谢你了。真的太麻烦你了。”陈剑飞向李科长致了谢,跟谭局长走出了档案室。


他们走出医院的时候,陈剑飞的手机响了,是小米,“陈队,钟墙家没人。”


“知道不知道他上哪去了?”


“一个邻居说他三天前就出门了,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


“打听到他上哪儿去了吗?”


“那个邻居说他在去市精神病院的路上看见他,我刚刚从病院回来,入院登记处的人说钟墙三天前去病院查过他母亲的入院登记,然后就走了。”


“你也查过了吧。”


“是的,他母亲的地址是K市长江街松柏路79号。”


“K市!”陈剑飞的眼睛一亮,“好,你在局里等我,我们立即去K市。”


“钟墙去了K市。”陈剑飞挂了电话后,对谭局长说。


“K市?上次大刘不是因为调查复国路419号的主人去过K市吗,看来,K市跟这个案子有很大的关系,叫上大刘,让他和小米一起去,把这事情彻底弄个清楚,你就留在G市,把档案的事查到底。”谭局长的眼睛眯起来。


“是!”陈剑飞响亮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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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11-2009 04:0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章 差点抹了脖子

“小伙子,有什么想不开的要抹脖子?”


钟墙猛然惊醒过来,看见镜子中的自己,脖子上有一道鲜血涔涔而下,他看着被血染红了的T恤,忽然觉得自己很陌生。他的身边,站着刚才那位躺在楼下侧屋的床上的老婆婆,她那张层层叠叠的恐怖的脸正对着他的肩膀,从他的角度,在镜子里看到好像这张脸上是从他肩膀上长出来似的,怪异极了。


这镜子又能照出人来了!


午夜准时在线走了么?


钟墙有些茫然地看着镜子中的老婆婆。一股腐朽的气味直钻进他的鼻子里,不知道这股味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都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也没想过要抹自己的脖子,怪吓人的。”老婆婆又粗又哑的声音,嗡声嗡气的,好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


什么叫鬼迷心窍,我刚才真正就被鬼迷心窍了!钟墙想起刚才的事,不禁连打了几个寒噤,要不是这个老婆婆神不知鬼不觉地跑上来,自己现在已经横在这地上,躺在自己的血泊中了,说不定那玩意也被割了!一想到苏医生血淋淋的下半身,他觉得跨下生凉。妈的!怎么死也不要那样死!做鬼做成太监鬼了!那做鬼还有什么意思!钟墙又惊又惧之下,忽然生出一些黑色幽默来。


“我不是想抹脖子,我是想……想试试这刀子利不利。”钟墙的脸有些发热起来,他讪讪地把刀收起来,插进一把漂亮的雕着花的刀鞘里,放进裤袋。


“咯咯咯,我迟一点上来,你的刀子就试出结果来了。一定比你想像的还要利!”老太婆发出难听的笑声。“好了,爬楼梯爬了半天,这破楼梯,我累了,就在这大床上睡一会吧,人老了,就是瞌睡!没办法。”她好像歉意地冲钟墙笑一笑,走到大床前,也不看床上是怎么样子的,躺了上去,把被子一拉,盖在身上,然后把蚊帐也放了下来。


钟墙看看床上,隔着蚊帐,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里面,只隐约看到一堆被子,反正老太婆又瘦小又干瘪,不占地方,钻进被子里也看不出来。


虽然钟墙不喜欢这鬼鬼崇崇的老太婆,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住在父母曾经住过的房子里,也许是一个孤寡老人,无家可归,随便找了一个无主的房子里住着。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她在床上睡着,他就觉得安心了很多,更何况她对他毫无恶意,刚才还救了他一命呢。


钟墙记得还有一个抽屉没打开,是右边的抽屉,他又不放心地看了看镜子,看到了自己,没有变形也没有消失也没有多少一个人来,一切正常,他便走回书桌边,拉出右边的抽屉,十多年没动过的抽屉,一拉就吱喀吱喀地响,好像里面藏着一窝老鼠一样。这响声忽然使钟墙想起,刚才拉的两个抽屉好像一点声音也没有。


钟墙的眼前一亮:这个抽屉里竟然有几本绿色封面的日记,一本一本地码在最里面,他数了数,一共有八本。除了日记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太好了,父亲有记日记的习惯,这些日记一定会告诉我一些什么!钟墙兴奋地想。他把它们全都拿出来,拍拍封面上的灰尘,一一摆放在桌面上,开始一本一本地翻起来,父亲的字体刚劲有力,有瘦金的风格,看得出来,写的时候有些心急,所以比较潦草。这些日记,记的多是些母亲的病情和还是孩子的自己的情况,一时还看不出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钟墙决定把这些日记带走,回到家里可以慢慢地翻阅,一定会找到能破解他心里谜团的东西。


还有两个房间没有进去看,大概没有什么可看的东西,把日记带上,看一看就回去吧。这么一叠日记,加上刚才那一本什么灵魂研究的,抱着走可不方便,必须找个袋子什么的装好。他左翻右翻,找不到一个可以装日记的袋子。他想起刚才在床上,有一块粉红色的布盖在叠好的被子上,这块布刚好可以用来包书。


他转过头,看着那巨大无比的床,不明白父亲怎么弄了这么大一张床来睡觉,他寻思着,老婆婆还睡在床上,我吵醒她,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钟墙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拿那块布来包日记本,这么多,实在不好拿走。只要我的手放轻一点,就不会吵醒她的。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轻轻地挽起蚊帐,左右看了一下,发现那块布就在被子底下,他抓住布的一角,轻轻地往外把布拉出来,这是一块粉红的绸布,用来包书够结实了。忽然,他觉得被子里好像是没有人一样,一点都不隆起,就算是一个又瘦又小的老太婆躺在被子底下,被子表面也得隆起一些吧。


他又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好奇,把被子轻轻掀起一角,眼睛顺差掀起的被子慢慢移动,什么也没有,再掀多一点,也没有,再掀开一点,还是没有,已经掀开一半了,还是空空如也,钟墙的身上又开始发冷了,这太不对劲了,他一咬牙,猛地把被子全翻开。


“啊!”


钟墙听到自己的尖叫声,那么不真实地从自己的身子里面发出来,楼房好像也跟着抖了一下。


他看见被子里除了一把稀少的斑白的长头发外,什么也没有!头发刚好在那个血人形的头部,好像一个虚无的血人突然长出一头斑白的头发来,这头发,不正是那个神秘的老婆婆的头发吗!


他一声惊叫后,脑子轰然空白,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看见那破楼梯还在,来不及多想,一脚踏上去。


“啊----”


谁知他一脚竟然踏了空,一声惨叫,整个人从楼上摔了下去,他凭着学过武术的本能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刚刚来得及感觉到身子一阵剧痛,立刻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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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11-2009 04:0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一章 一个叫明靓的女孩

钟墙慢慢地睁开眼睛,好多白影子在眼前飘过来了,飘过去了,模模糊糊的白影子,又轻又淡。


我这是到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钟墙混乱地问了自己一问,我生平没做什么坏事,那这些白影子应该是天使吧,他觉得眼皮很沉很沉,又慢慢地想合上,就在将合不合的时候,一张脸突然映入眼帘,一张女人的脸,钟墙心里叫道:来吧,现在我们一样了,我不再害怕了,来吧,我没什么可害怕了。


他又费劲地睁开眼睛,那张脸从模糊的一团渐渐分出轮廓来,单眼皮的大眼睛,异常亮,一闪一闪地,有点圆的小鼻子,两片有点大可形状非常漂亮的嘴唇,头发挽在脑后,一张清爽得像早晨的露珠一样的脸。


这不是她!不是那个苍白的女鬼。这是一张活生生的年轻女孩的脸,红润,健康,红润和健康在此刻是多么美丽的词啊。钟墙看到女孩身上白色的大褂,脖子上的听筒,这是个年轻的医生。原来我还活着!钟墙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高兴,他觉得如果现在他已经死了,可能会更好一点,他忽然全身没有了一丝勇气,他不想面对那些只要一次就能使人发疯的噩梦了!他想安安静静地活着,或者安安静静地死去。


“你醒了!”女孩又惊又喜,不知道为什么,钟墙宁愿称她为女孩,而不是医生。一个病人醒了,有什么值得惊喜的,她一定是个刚刚从学校出来的实习医生,只有实习医生才把每一个病人的细微变化看得很严重,傻乎乎地为之担心或者欢欣鼓舞。


钟墙并不太想说话,他半闭着眼睛,觉得很累很累,自从那该死的午夜准时在线在他的生活中出现,他没有一天不生活在疲惫和惊恐当中。“我想睡觉。”他含含糊糊地说。


“睡吧。”女孩给她掖了掖被子,这个动作让钟墙觉得安全而温暖,他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安然地睡着了。


钟墙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中午时分,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就要跳下病床。


“你要上哪儿?”那个单眼皮女孩走进来,正好看见钟墙跳下床来。


“我要马上回家,我妈一个人在家,她不会照顾自己!”钟墙越过女孩的身边,向着门外走去。


女孩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说,“你现在不能走!”


“为什么?”钟墙的胳膊感觉到了女孩手掌的柔腻和温度,一种麻麻的感觉从胳膊传到心里。


“你在这儿住了三天三夜了,连个名字不留下吗?”女孩说。


“什么!”钟墙大吃一惊,“我在医院里躺了三天三夜!”


“嗯,骗你干什么。”女孩的声音有一种特别温柔的东西。


“谁送我进来的!”钟墙问。


“市旅游局的人,他们正好到松柏路去查看一处要修的危房,就是79号,快到的时候,忽然听到扑通的一声,好像有人从楼上掉下来,赶紧跑过去,一看,你躺在地上,脖子上流着血,已经晕了过去,就打了112。”女孩简直地说了说事情的经过。


钟墙觉得她的声音好听极了,又轻又软,又很清晰。


“奇怪,你跑那去干什么,那里的居民早就搬空了,是剩下一条空街,平时根本没有人进去,文物保护单位已经把它列为市一级保护文化古迹,听说不久就要被旅游局的人接管,开发成旅游区了。”女孩接着说。


“没人住?”钟墙想起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老太婆。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没有,很久以前就没有人住了。”女孩肯定地说,接着又问他,“你到底到那里去做什么?”


“没什么。”钟墙说,说出来女孩也不会相信,反而以为他是个疯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不愿意被这个女孩认为是疯子。


“那你告诉我,你用什么办法上了79号的二楼,旅游局的人说,那栋楼的楼梯早就朽掉了,没有了,可你却从楼上掉下来。”女孩看着他。


“没有楼梯!”钟墙的声音大起来,他想起那吱嘎吱嘎乱响的破楼梯,想起他一上去一回头就没了楼梯,想起他下来明明看到了楼梯可却一脚踏了空。如果楼梯只是他的幻觉,那么,他是怎么上去的?


“肯定没有,因为旅游局的人就是想给79号装上一个跟楼房相配的楼梯才去松柏路的。”女孩好奇地看着钟墙,“你呆在上面干什么呢?”


虽然女孩的眼睛那么纯洁,可是钟墙却觉得她好像怀疑他是个小偷,想在楼上偷点什么,一听到有人声,一急就摔下来了。说到小偷,他忽然想起了那天他要带出来的日记本和书。他着急地问女孩,“旅游局的人送我来的时候,有没有八本日记本和一本书,叫《灵魂研究》?”


“这我就不知道了,得问问那天值班的护士,我回头给你问问。《灵魂研究》?你也喜欢看这类书吗!”女孩的脸上又露出惊喜。


“哦,不,以前不喜欢,现在有点好奇。”钟墙红着脸说,仿佛自己辜负了女孩找到知道的惊喜似的。“你一定很喜欢了?”他问。


“是的,我的毕业论文就写这个论题,改天我给你看看。”女孩说。


“那太好了!我有很多问题要请教你呢。”钟墙变得惊喜起来。


“光顾说话了,你的名字也该告诉我了吧。”女孩忽然想起来。


“我叫钟墙,墙壁的墙。”


“我叫明靓,靓丽的靓。”


“好漂亮的名字,跟你的人一样。”钟墙不由地赞美,说完他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一下,长到二十一岁,他还没跟女孩单独相处过呢,更没有赞美过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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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11-2009 04:0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二章 改为掏心脏了



钟墙给叶医生拨电话,他想问问母亲的情况,他都出来四天了,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可是怎么也拨不通,听到的都是盲音。


他拨了二十多遍,还是盲音,他开始感到不安,急得汗渗出来。


“没有人接听?”明靓问。


钟墙点点头,“不行,我得回家看看,马上走!”他匆匆地要走,“回头我再来结算医院的帐。”


“你跟我结就行了,我给你垫了。”明靓嫣然一笑。


“你就不怕我赖帐,从此消失。”钟墙停住脚步,感激地看着明靓。


“你会吗?”明靓反问。


“除非我死了。”钟墙本来是想开一句玩笑,可话一出口,他感到了一阵阴郁,谁知道呢,也许他哪天真的就死了,就像苏医生,卢母,吕书记一样,血淋淋的。


“一个人没那么容易就死。除非他真想死。”明靓停了一下,忽然问,“钟墙,我一直想问你,你脖子上的刀伤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想自杀?”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没时间了。不过,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钟墙冲明靓笑笑,走出去了。


“别忘了,有事给我电话。”明靓在后面叫道。


钟墙匆匆忙忙地赶回G市,一下车,就直奔家里跑去,他一口气跑上楼梯,站在自己家门口,钥匙早就掏出来拿在手上了,他把钥匙一插进锁孔,向右一拧,纹丝不动,再用力一拧,也没动静,母亲把门在里面反锁了。


钟墙改为拍门,“妈!妈!你开门呀!”他越拍越急越拍越响,声音也越来越大。


一个邻居探出头来,“你们家都好几天不开门了,不过,昨天夜里我好像听到里面有动静。”


“什么动静!”钟墙的心猛烈地心起来,一种不详的预感不可遏止地升起来,母亲出事了!就在他离开家的这些天,母亲出事了!


钟墙看着不锈钢防盗门,感觉到自己的汗像蚯蚓一样在背上蜿蜒爬下来,一急之下,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陈剑飞的电话,“陈队长,是我,钟墙,我家的门打不开了,我母亲在里面,一定是出事了!快来!”钟墙带着一丝哭腔,如果母亲出了事,他一定饶不了自己。


“我马上到。”陈剑飞扔下这四个字,啪地挂断了电话。


钟墙绝望地站在门前,觉得时间慢得叫人想自杀,终于,他看到了陈剑飞带着卢大器和小郭跑上楼来,其实前后不过是十五分钟。


小郭上前,掏出万能钥匙,捣鼓了几下,门就开了,第二道木门也反锁上了,这难不倒小郭,用不了几秒钟,这道门也卡嗒一声,开了。钟墙急不可待地冲上前,一把推开门。


果然不出他所料!屋子里出事了!


不是大家看到了什么,而是每个人都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血腥味正是从钟母的房间里冒出来了。房间的门是虚掩的,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妈!”钟墙要冲上去,陈剑飞一把拉住他,“钟墙,你冷静点!”


“我妈她一定死了!”钟墙在陈剑飞的手臂中挣扎了一下,可是陈剑飞的手臂就像是铁铸的一样,挣不脱。


卢大器充满同情地看着他,这感觉他明白,就你那天晚上自己的母亲死了一样,根本不可能冷静下来。


陈剑飞朝卢大器和小郭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会意,拿出手枪,慢慢走上去,一左一右地站定,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卢大器一脚踢开门,两人同时冲上一步,手枪交叉着对准左右两个方向。


门大开着,屋子里的一切暴露无遗地呈现在众人面前:钟母深陷在沙发上,目光像往常一样呆滞,盯着电视机,电视机是开着的,不过没有图像,只是闪烁的雪花。在她的床前,一个男人蜷曲着侧卧在地上,血在他的身子底下汪了一大片,窗帘拉得紧紧的,屋子里一片昏暗,这样的情景就像一幅恐怖的画,色调浓重,基色调是灰黑色,床是灰黑的,衣柜是灰黑的,沙发是灰黑的,地上躺着的人是灰黑的,在这在片深深浅浅的灰黑中,开出两朵红色的花:钟母的衣服是粉红的,地上汪的一摊血是暗红的。


钟墙一看母亲还活得好好的,停止了挣扎,浑身像一下被抽空了,软软地瘫下来。


“开灯。”陈剑飞放开钟墙,说。


小郭在一按开关,灯光刷地把灰黑的画照亮了,钟墙醒悟过来,急步跑上前,跪在沙发前,双手紧紧握着母亲苍白的手,连连摇着,“妈,妈,你没事吧!你吓坏了吧!”


钟母把目光直直地移到儿子身上,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奇怪,这次死者并没有被割掉生殖器。”小郭对陈剑飞说。


“五官也没有流血。”卢大器补充。


“死因?”陈剑飞问。


“被掏掉了心脏!”小郭说。


“掏掉?”陈剑飞说,“什么意思?”


“死者的胸口有一个伤口,不过不像是刀等利器剜的,而是像……”小郭说到这里,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像是用手掏的,心脏已经没有了,连着心脏的血管什么的都耷拉在伤口外面,心脏是被强行撕扯下来的……好恐怖!”小郭加了一句。


“难道这跟前四起案子不是一个人干的?”陈剑飞皱起眉头,“或者是,凶手开始改变杀人方式了?根据经验,这种连环杀手是不肯轻易放弃一种杀人方式的,他是利用这种方式来宣泄或者是用来当做一种标志性的手段;要不,就是凶手已经开始滥杀不相干的人了。”


“都有可能。”卢大器说,“死的是什么人呢?”


“钟墙,你来看看,你认不认识他。”小郭转身问。


钟墙皱着眉,放开母亲的手,站起来,勉强走过去,他只看一眼,就惊叫起来,“是他!”


“谁!”小郭和卢大器异口同声。


“叶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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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11-2009 06: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结局在那里?:@
你说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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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11-2009 06:4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woon9662 于 5-11-2009 06:25 PM 发表
结局在那里?:@
你说今天的:@


我今天结局了2个故事了。。。。。。
看在我有推荐你的故事帖子份上,不要生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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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11-2009 10:2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给你更新啦。。。。
不要骂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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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11-2009 10:2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三章 找到复国路419号的主人

“叶医生并没有在市第一医院工作过。”卢大器说。


“难道我们的方向是错误的?”小郭像是自言自语。


谭局长不说话,只是把目光投向陈剑飞。陈剑飞站起来,“现在就断定我们的方向是错误的还为时过早,因为,第一,叶医生的死跟前四位被害者不一样,前三位男性被害者都被割了生殖器,而叶医生却被掏了心脏,这是不是可以推论,也许凶手是想借助这个器官暗示着什么,比如暗示着他为什么杀人,或者暗示着他为什么这样杀;叶医生的五官也没有像前四位一样渗出血,尸检也没有显示死者受到惊吓而引起心脏破裂,是叶医生的胆子比较大,不容易被吓着,还是因为凶手根本就不想吓他,而是直接把把杀掉,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也一样吓了叶医生,可是叶医生心里没有鬼,没有被吓住。第二,叶医生也是个医生,是不是凶手对医生怀着一种刻骨的仇恨,以至疯狂到以杀医生来发泄的地步;第三,如果第一种可能成立,那么,叶医生也许和引起凶手杀人的事件没有善长,但是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被凶手杀死灭口。”


卢大器和小郭专心地听着,脸上不由地露出佩服的神色。


“那么,叶医生到底知道些什么让凶手要杀了他呢?”小郭问。


“叶医生是应钟墙的请求前来照顾钟母凌丽的,据钟墙说,他一直就是凌丽的主治医生,凌丽的病情他应该是最了解的,而且,钟墙的父亲钟远在死之前,已经交了足够凌丽住一辈子院的钱了,所以叶医生就有责任照顾凌丽。”卢大器说。


“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如果钟墙去K市之前没有找过叶医生,或者叶医生没有到钟墙的家里去照顾凌丽,叶医生就不会死。”小郭忽然说。


陈剑飞点点头,鼓励他,“嗯,继续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所以,我想,叶医生的死,是不是跟凌丽有什么关系?”小郭说。


“你是说,有可能是凌丽杀死叶医生?”陈剑飞问。


“现场没有任何第三人在场的证据。”小郭说。


卢大器摇着头,“不可能,一个瘦弱的女人,怎么可能杀死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


“凌丽是个精神病患者,这种人通常会有常人想像不到的爆发力。”小郭反驳。


“就算是,可是从现场看来,叶医生根本就没有反抗的痕迹,难道他连反抗都没反抗就乖乖地送了命?”卢大器说。


“也许是从背后袭击的,叶医生根本没想到自己治了十多年的病人会袭击自己,而且这个病人并不是歇斯底里型的患者。”小郭侃侃而谈。


“那么,你怎么解释叶医生胸口的伤,他的心脏到哪里去了,凌丽为什么身上干干净净的,她是个精神病患者,不可能在杀了人后再冷静地把自己收拾得一点痕迹也不留下。”卢大器根本就不同意这个观点。


“我也想到了,所以只是推理,等小米和大刘从K市回来,我们可能就有进一步的突破。”小郭结束了他的推理。


谭局长点头,“只要案子还没破,一切皆有可能。”


“那个永无天日确定是一个网名,”陈剑飞说,万华年的一个朋友说,万华年曾经对他说过,这个永无天日莫名其妙地加了他,而且查不出号码来。我们已经可以确定,这个永无天日就是凶手,可是无法在网上查到他的号码,因此也不可能找到他的IP地址,这一定是个黑客高手。”


“这人跟午夜准时在线是不是同一个人?”卢大器问。


“我想应该是同一个人。”小郭说,“最起码是同伙。”


谭局长问陈剑飞,“那份医院接触过手术记录档案的名单,你是不是已经查出结果来了。”


陈剑飞点点头,“有几个稍微有点可以的我都派人跟过,基本上已经全都可以排除嫌疑。死者的家属都不记得那么遥远以前的手术的事情了,也许他们根本就没跟家里人提过。”


“那就是说,档案没有被销毁过。”谭局长说,“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档案丢了,第二,这手术根本就没有记录。这两种我们都很难再查下去,不过也努一把力。到医院查查1983至1985年的花名册,找找那几年在医院工作过的医生问问,有谁记得苏医生、卢静、吕书记和万华年四个人同时在医院的那两年时间,有没有四个人一起参加的手术。要尽快。我担心还会有人死。”


正说着,小米和大刘一头撞了进来。“有重要的情况!”大刘一路拿下警帽一路说。


“什么情况?”卢大器站起来问。


“猜猜。”小米说。


“小姐,什么时候了,还玩这一套,快,说说你们在K市发现了什么?”小郭也着急了。


小米清清嗓子,“我们发现了钟墙的父母就是朱怀远和林莉,他们跑到K市,化名为钟远和凌丽。”


“复国路419号的主人!”小郭大嚷起来。


“我们在K市长江街派出所的户籍档案里看到松柏路79号的住户资料时,大刘就叫起来,怎么这么眼熟,怎么这么眼熟,我叫他想想,他使劲一想,从怀里掏出朱怀远和林莉的相片,一对照,就是这两个人。”


“太好了,终于有了新的进展了。”小郭说。


陈剑飞的眉头却锁得紧紧的,“关键就在他们为什么匆匆离开家,跑到K市去,难道在复国路419号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让他们家和工作都不要了呢?”


“调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大刘说。


“向谁调查?朱怀远已经死了,凌丽已经疯了,钟墙当时还在吃奶,同事们都说不清楚。”小米说。


“难道,我们白跑了一趟。”大刘挠挠头皮。


“怎么叫白跑,我们不是弄清楚复国路419号的房主了吗。”小米说。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大刘看着小米,“张开嘴,我看看你的牙齿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伶牙利齿的。”


“总会找到原因的。”陈剑飞说,“你们难道没有在K市他们住的地方找到点什么吗?”


“我们仔细找过了,什么也没找到,除了钟墙留下的血迹。”小米说。


“钟墙留下的血迹?怎么一回事?”谭局长问。


“钟墙跑到那里去,不知道怎么地用刀子割着自己的脖子,还从楼上摔下来,摔晕了,在当地的医院住了三天,我们找到了他的医生明医生,可她也说不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立即再到复国路419号,里里外外仔细地再搜索一次,主要是找当初令朱氏夫妇仓惶出逃的原因。”陈剑飞果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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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11-2009 10:2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四章 真相到底是什么

连叶医生也死了,这恶梦难道就永远不能结束了吗?钟墙决心找到真相,只有这样,他才能永远摆脱恶梦。


他担心自己无法分心照顾母亲,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把母亲送加精神病院呆一段时间,他就可以无所顾忌地行动了。叶医生死了,而母亲活着,说明凶手并不想杀死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精神病患者。


钟墙一下了决心,就立即付诸行动,他把母亲的东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放进一个旅行袋里。在他进进出出地收拾东西的时候,母亲只是呆滞地看着他。钟墙觉得母亲好像是知道他要把她送回病院一样,他的心里有些不安,母亲会不会觉得他要抛弃她呢。


“妈,你放心,只呆不长的一段时间,我保证。”钟墙收拾好了以后,蹲在沙发前,手放在母亲的膝盖上。


钟母看着电视机。


“妈,医院也有电视机。”钟墙的心一酸。


可是无论他怎么说,怎么扶,钟母就是不肯起来,她在沙发上越陷越深,仿佛要把整个瘦小的身子埋在沙发里,钟墙的心软了,“妈,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了,我天天在家守着你,哪儿都不去,好不好?”


钟母的眼睛慢慢闭上,身子也歪在沙发上,好像是睡着了。钟墙叹了一口气,把收拾好的衣物又一件件地拿出来,放在衣柜里,他忽然觉得母亲的眼睛在他的背后盯着他,那目光很亮,仿佛要从背后穿透他一样,这感觉怪极了,好像他在背后长了眼睛一样,钟墙一回头,母亲依然是沉沉地睡着,哪有什么明亮的眼睛。


钟墙坐在母亲身边,想理清这十几天以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从送报纸到复国路419号,怪事就开始了,先是注意到419号根本就没有人住,所以不可能有人订报纸,后事秦朗朗证明根本没复国路419号这个订户,这其实是想让他注意到复国路419号,引起他的好奇心。然后午夜准时在线在视频让他看到了婴儿的图片和女人惨白的脸,这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暗示着后来的凶杀都跟婴儿或者女人有关吗?6月23日约他到复国路419号的同时约了苏医生,再把苏医生杀掉,却不杀他,这是什么意思呢?是想恐吓他还是想嫁娲于他呢,都不像,也许是告诉他,以后,他也要这样死去。苏医生为什么会赴约,是因为好奇吗,还是因为苏医生认识凶手?接着杀了卢大器的母亲,在杀她之前,让他去看,目的应该是和让他看到苏医生的死是一样的,难道她没想到他会报警吗?除非她先杀了卢母才上网,要不就是她根本不担心警察,警察阻止不了她杀人。“她”是什么呢?是不是人,如果不是,难道真的是鬼,从自己身上一边串奇异的事情,钟墙已经相信了这个世界有灵魂的存在,那么灵魂能杀人吗?这个灵魂又跟他有什么解不开的冤仇呢?


吕书记死的时候他为什么也在现场呢?是他自己决定去的,还是梦游中去的,可那是白天哪,应该是自己决定去的,为什么他会失掉了这一部分的记忆,是惊吓过度引起的,还是因为自己看到了什么不愿意对面对的事故意强迫自己失忆的?或者更恐怖的是,是午夜准时在线删除了他的记忆,就像删除一个文件一样一抹,就什么也不剩下了。无论是哪一种原因,结论是,自己一定看到了什么她不愿意让他知道的东西。


他去了K市,遇到的还是不可思议的事。那个老婆婆是谁,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午夜准时在线弄的鬼。在他去了K市的时候,她又杀了万华年和叶医生。万华年的死跟他的关系看起来不太大,叶医生是他叫去照顾母亲的,难道因为这个也要被置之死地吗?而且,叶医生的死明显地跟其他人的死不一样,她又想说明一些什么呢?


最主要的是,她为什么要杀死这些人?是随意性的,还是有特别的原因?跟自己有关吗?


……


一时间千头万绪,这些问题,每一个问题又可以分出很多问题来,永远也问不完。钟墙烦躁地咬咬嘴唇,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徐徐地吐出来,缓解一下自己的烦恶。


恶梦!


他忽然想起那个网名叫对不起的人。他曾经对他说过,“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你远离这些恶梦。”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话没说完就不见了,他知道些什么,后来午夜准时在线就出现了,对不起的消失是不是因为她来了。如果是这样,那么,对不起是惧怕这个午夜准时在线了。远离恶梦的办法是什么呢?对不起还会不会再次出现,告诉他,他应该怎么样做,才能远离这些恶梦。


今天晚上上网,无论是对不起还是午夜准时在线出现,他都要问一问,真相到底是什么?


钟墙的目光落在母亲的身上,她闭着眼睛的样子无辜得像个孩子。母亲要是好起来就好了,也许母亲能告诉他一些什么,最少,她能给他拿个主意。不,不,不,钟墙摇摇头,还是这样好,这样母亲就不会受到惊吓,不会像自己一样,整天活在恶梦里。


另一些问题又袭上来。


父亲到底是不是自尽而死,如果是,他为什么要自尽?母亲为什么精神失常,难道真的像他问过叶医生,叶医生说的那样,是由于孕期抑郁症引起的吗?孕期抑郁症一般是对肚子里的宝宝不正常的担心引起的,一个生了一个健康宝宝的女人在一般情况下都会自动痊愈,为什么母亲反而病情加重,引起精神失常呢?母亲失常的原因跟父亲自尽的原因是否一样呢?


谁来帮帮我?


钟墙正想着,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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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11-2009 10: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五章 有美女来访




是明靓的号码。


钟墙一想起那个叫明靓的女孩那张明亮的脸,心头就轻松了一些。他打开手机。


“钟墙,你说的那些日记只找到了两本,其它的都没找到,护士说你入院的时候,手里紧紧地抓着这两本日记本,要不是因为你抓得这么紧,显得这日记重要,她早就把它们扔了,换了我,也会这么做的,这日记本又破又旧,更要命的是上面发出一股可疑的霉味,就好像是发了霉的血一样,又腥又霉。”明靓的声音在手机里显得更好听,带着一些软软的尾音。


钟墙大喜过望,“我马上去!”可是他转念一想,顿时泄气了,他再也不敢离开母亲一步了,“你还是把它们快递过来吧,我一会发给你地址。”


“怎么?不想见我?”明靓开着玩笑。


这个玩笑让钟墙感到很愉快,这句话有明显的想见面的意思。“当然想,可是,母亲离不开我。”


“念在你是个孝子的份上,我把它们亲自送到你手上吧。”明靓轻轻地笑着。


“真的!”钟墙不敢相信。


“当然。”


“你不要上班吗?”


“轮到我休假,再加上以前替别人值的班,加起来有十天呢,本来打算去香格里拉旅游的,现在突然对你的故事有点好奇起来,不去了,正好我在G市有一个同学。随便给你送日记本,报酬是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


“你要保证不被吓着。”


“我是个医生,能被什么吓着?”


钟墙忽然想起死了的五个人都是医生或者曾经当过医生,他猛然觉得身上发冷,明靓也是个医生!不行,他要阻止她来G市,“明靓,你还是不要来,把日记寄给我,你去香格里拉吧。”


“为什么?”明靓的声音透出惊诧。


“我有不好的预感。”钟墙找不出理由来,愣了一下,只好老老实实地说。


手机里响起一串铃兰花一样的笑声,“原来你还是个有特异功能的人哪。说好了,我现在就出发。到了给你电话,你告诉我地址。”明靓说完,不容分说,挂了电话。


三个小时后,明靓的电话来了,“钟墙,我在G市汽车站。”


“你真不听话。”钟墙嗔道。


“告诉我地址吧,快点。”


钟墙没了办法,心想,她又不是G市的人,而且死的都是五十多岁的人,她那么年轻,应该跟这事没有关系吧。“南京路56号北花园五幢606号。”


“你等着,我叫个车,马上就到。”明靓的声音那么温柔,可是办起什么事来爽利得很。


汽车站离南京路很近,过不了多久,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钟墙觉得心里的喜悦涨得满满的,他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


“您好,我是快递公司的,这有你的邮件,请您签收,谢谢。”明靓站在门外,用甜美的声音说着,双手举着一个用包装纸包好的东西递给钟墙。


钟墙不禁笑了,这一笑,他才忽然惊觉,自己已经很久不笑了,他接过来,说,“谢谢你用这么漂亮的包装纸包它们。”


“我也是不好意思拿着一个这样的旧东西才给你包上的。”明靓一笑,说,“怎么,把我拒之门外呀。”


钟墙恍然大悟,连忙把明靓往里让,“快请进,我太高兴了,所以闹忘了。”


“是因为日记本高兴还是因为我来了高兴。”明靓嫣然。


“你说呢?”钟墙也学会了反问。


“要你说。”明靓的口吻明显带了撒娇的味道。


钟墙的心口发热,说,“都有,最主要是因为你。”他原以为自己会脸红这样的谎言,可一说完,他觉得自己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


明靓一进来就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钟墙的母亲,她说,“伯母在哪里,我先拜见伯母才对,这是我给伯母的一点小心意。”明靓把手中提着的东西放下来,是几盒保健品,“这可不是那些市面上到处乱卖的脑黄金啊脑白金什么的,这是我们医院自己研制的,对安神补脑很有帮助。”


“谢谢你,我母亲已经睡着了。”他用眼睛向母亲的房间示意着,停了一会,说,“我没有告诉过你,半年前我才把母亲从康复院接回来,我不想让她在那种地方呆,我是她儿子。”


明靓有点意外地看着他,“你是说伯母……你一个人照顾她?”


“是的。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一个大男人还照顾不了自己的母亲。”钟墙说。


“你真是一个特别的人。”明靓说。“那我们先不去打扰伯母吧,你打算怎么招待我?”她笑着一转身,忽然愣住了,她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穿着粉红色睡衣的女人,单薄得像个影子,苍白得像被抽干了血,这个女人有一张酷似钟墙的脸,不过有了一些浅浅的皱纹,她正在木然地看着明靓。明靓虽然是个医生,也被吓了一跳,这个女人难道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吗?不过她很快醒悟过来,这是钟墙的母亲。


“妈,你什么时候醒的。”钟墙走上去,扶着母亲,对明靓歉然一笑,“我母亲经常会不声不响地跑出来,没吓着你吧?”


“怎么会呢,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明靓很快恢复常态。也上前扶住钟母,“让伯母坐下吧。”


钟墙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这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女孩呀。


他们把钟母扶到沙发上坐下,钟墙坐在母亲身边,明靓坐在他的对面。忽然钟墙有一种感觉,客厅里除了他、明靓和母亲外,好像还有一个人存在,这人是无形的,又是无处不在的。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很别扭,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题说话。


明靓也奇怪地沉默了,也许是因为钟墙的母亲在座吧,虽然钟母在和不在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可是明靓觉得有一股古怪的压迫感,她环视了一个客厅,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客厅,水磨石地板,一套浅棕色的沙发,玻璃茶几,一个矮柜,上面没有放电视机,只是放了一盆万年青。很简单,采光也比较好,可是明靓觉得有说不出的昏暗感,也许是因为楼房比较旧的原因吧。


明靓的目光游了一圈,回到钟墙的身上,钟墙冲她笑笑,她也冲他笑笑,这笑,忽然使屋里充满了透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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