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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11-2009 05: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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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分的拖鞋
夜半时分,他突然被厨房传来的拖鞋声惊醒。
看看熟睡的枕边人,他暗自心惊。
蹑手蹑脚,走进厨房,打开灯光。
竟是自己的拖鞋!
难道是自己把拖鞋忘在厨房了?
穿回卧室,上床休息。
刚刚入梦,客厅里又传来拖鞋声。
冲过去一看,又是那双拖鞋,似乎还在微微颤动。
他将拖鞋压在书柜下面。
没有多久,哗啦巨响,随后是拖鞋四处奔跑的声音。
他看见,客厅里,拖鞋正在肆无忌惮地走动,书柜已经被打翻。
恐惧,愤怒!
他举起菜刀,在自己的屋子里四处追杀自己的拖鞋。
砍中了,拖鞋断成四截,鲜血四溅!
他痛的喊叫起来,就此从梦中痛醒。
人还躺在床上,脚上却是一双浸透鲜血的拖鞋,手中是一把菜刀。
脚,被自己砍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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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11-2009 05:5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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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
这个城市经常有很大的旋风。
刮旋风的时候,往往会有奇怪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
又一次,竟然掉下一个年轻的女子。
很巧的,落在他的怀里,轻如羽毛,美丽如仙。
他们成了夫妻。
她常说,我是风的女儿。
他们有了一对双胞胎的儿女,生活十分幸福。
然而,妻子开始常常望着天空,忘记了他的存在。
妻子说,风的后代,总要回到天空。
他不能忍受失去妻子,他用铁链,将妻子牢牢锁住。
一天,他回到家中,妻子在望天。
他感到惊慌:“孩子们呢?”
妻子说:“孩子们的外公,想见见他们。”
他怒吼:“他们不是风的后代,我要他们回来,我只要他们回来!”
旋风,起,止。
两个孩子从天上落下来,在他的面前,生生摔死。
他们,到底还是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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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11-2009 05: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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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
她死之后,他很久都不能忘却。
她确实是个有点古怪的人,居然会在家里种了一盆向日葵。
但是她是个好女人,他知道。
她死之后,他总觉得那株向日葵有点怪异。
向日葵不是应该向着太阳吗?
可是这一株向日葵,硕大的花盘却总是向着他。
无论他走到屋子里哪一个角落,稍微停留半刻,总能看见向日葵的花盘直勾勾地向着他。
象一只巨大的眼睛。
他终于无法忍受了,亲手拔出了那株向日葵。
正要出门扔掉时,有警察进来了。
“我们想再了解一下你妻子失踪的详情。”
而后,他们的目光,聚焦在他手中向日葵的根部。
她的头发,和向日葵的根须纠缠在一起,
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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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11-2009 05: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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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包里的照片
他的钱包里,有她的照片。
“如果乱来的话,我会从照片里出来哦!”
欢好之后,笑意盈盈,说出的话,当然是一种甜蜜的威胁。
他又看了一眼照片,
照片上的她,仍然是那么美丽动人。
然而毕竟不在身边,
毕竟已经分离半年。
他还是走进了女房东的卧室。
许久没有出来。
第二天,上班前,
他还是掏出了照片,习惯了。
她果然不见了,照片上只剩下一个诡异的黑影。
他惊惧了一天,终于平安回到住处。
住处,有很多警察,
女房东,死在了卧室里,头被人割下。
他掏出了照片,她的倩影又回到了照片里。
手里提着女房东的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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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11-2009 05:5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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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症
他失忆了。
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失忆了。
除了身边这个面容憔悴、身形瘦小的女人外,他似乎谁都不认识了。
其实这个女人,他也不认识。
他只是从伊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种深深的羁绊。
女人陪着他,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医生。
女人无悔的付出,让他也非常感动。
终于,他恢复了大部分的记忆。
他为她准备了烛光晚餐。
“亲爱的,你是我的妻子,还是我的女友?真抱歉,我还是不记得你。”
女人羞涩的红了脸,低声说道:
“这都不重要,
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那一天晚上,你为什么要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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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11-2009 05:5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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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头
他有择床之癖。
也就是说,只要换了地方,他就很难睡着。
倒霉的是,他的工作需要经常出差。
所以他很不快乐。
有位朋友送给他一个枕头,告诉他,只要枕着这个枕头,就一定能睡熟。
朋友特意强调,枕头绝对不能被阳光直晒。
自从有了这个枕头,他就再也没有失眠过。
不论走到多远的地方,旅途多么辛苦,精神多么亢奋。
只要一沾上枕头,他就能很快睡着。
他也从来没有晒过这个枕头。
又一次出差,住宿的地方条件有限,居然没有窗帘。
他也确实累坏了,倒头就睡。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就闻到浓烈的恶臭味。
枕头,
变成了一个腐烂的人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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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11-2009 05:5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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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卡
他昨晚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的银行卡上,
莫名其妙地多出了几百万元。
于是他是笑醒的。
早上还要去矿上看一看,
昨天似乎有个工人死在井里了,
今天应该安排他们把尸体扔掉。
他的车开进一片黑雾中。
停车四顾,
面前居然是一家银行,和梦中一模一样。
他走了进去。
“您的卡里还有四百四十四万元!”
他走出银行时,再次看了看自己的银行卡。
上面写着“孽债”两个字。
他的车开出了黑雾,却掉进了山沟中。
他在弥留之际,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您的卡里还有三百三十三万元,留待下世偿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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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11-2009 05:5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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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识的ONS
他又钓上一个。
似曾相识的搭讪,
似曾相识的调笑,
似曾相识的言语,
似曾相识的宾馆,
似曾相识的房间和床,
甚至,似曾相识的动作和呻吟……
她往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气,嫣然一笑:“我先去洗洗。”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个小动作,这句话,仿佛也似曾相识!
她出浴后,
他忍不住向她倾诉,
这一切是多么似曾相识,彷佛,以前也有这样一个女子,曾经坐在床边,边擦着头发边听他倾诉。
她默默的听,突然间,
她的头歪了下来,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
鲜血,从脖颈处那个巨大的伤口内流出来。
她窃笑着:“那一天,我就是这样被你砍掉头的,你忘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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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11-2009 05:5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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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桶浴
在这个江南小镇的旅游,让他真正的轻松下来了。
他打算在这里多待一些日子。
每天在古镇的石板路上闲逛,去酒店里喝两杯花雕,他的日子悠闲而自在。
最舒适的,还是可以享受到真正的木桶浴。
似乎是红松木制成的大桶,不知道上了多少遍漆,木材看起来晶莹温润,靠上去舒适极了。
放上一桶热水,用上等木炭保温,他总要泡上很久。
有时还要小酌一杯,往往会在木桶里小睡一觉。
醒来后,总是神清气爽,仿佛身心的污垢,都在木桶中洗去了。
他感觉他的皮肤,也日益变得光滑柔顺了,甚至连几个身上的伤疤,都慢慢消失了。
美中不足的是,小镇上的浴室里,只有这样一只木桶,每次去都要排队。
今天似乎泡得太久了。
他在木桶里醒来时,第一次感觉水有点冷,
而且,木桶里还有一个人。
蹲伏在水下,正伸出长长的舌头,在他身上来回舔舐,
伴随怪人每一次的舔舐,他的皮肤都变得更加光洁。
他大叫起来,并想跳出木桶。
水下的怪人力气却是出奇的大,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并掰开了他的嘴,
然后拽出了他的舌头,拉得很长、很长。
从此后没有人再见过他。
小镇的浴室里,又多了一个木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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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11-2009 06: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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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紫色的窗帘
他不太喜欢这淡紫色的窗帘,
颜色固然很雅致,质地也没说的,
但是窗帘上那三个扭曲的人形图案实在是太碍眼了。
每次和她偷情之际,他总觉得那三个人形在偷窥他们,忍不住要扭头看看那窗帘。
但是她总是吃吃笑着,把他的脑袋扳回来。
她说:“我丈夫也不喜欢这窗帘,看都不想看一眼,
所以若有一天他找到这里,你倒是可以躲在窗帘后边。”
这一晚,情到浓时,敲门声忽然惊雷般响起。
她神色惊慌地去开门,
而他兔子一般从床上跳起,抓起衣服躲到了窗帘后面。
随后他听到了丈夫的咆哮,妻子的解释,耳光声,哭泣声,男人的道歉声……
有风吹过,窗帘卷了起来,
刚好把他裹了起来。
裹得,太紧了,他有点不舒服。
轻轻的挣扎着,他不敢惊动卧室外面的那一对。
窗帘越裹越紧了,好象是有知觉的生物一般,慢慢缠绕到全身。
他呼吸开始困难了,忍不住大口喘息,象落进蜘蛛网的小虫子一般挣扎着。
然而窗帘还在裹紧、裹紧……
最终,他被淡紫色的窗帘裹得严严实实,好象一头木乃伊。
她回到了卧室,轻轻抖开了裹紧的窗帘,
淡紫色的窗帘在微风中舒展,上面有四个扭曲的人形。
她用男人的声音说道:“我不喜欢这窗帘。”
随后又恢复了女声:“可是我很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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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11-2009 06: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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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蜈蚣
他是含着白金汤勺出生的人。
出自名门,家财万贯,偏偏还长的玉树凌风,上天有的时候真的很不公平。
二十岁的时候,他已经觉得自己的人生只剩下一个遗憾了,
他没有见过蜈蚣。
据说他刚刚出生的时候,有位异人给他做了一个预言,
“小心蜈蚣。”
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有专人负责彻底让他和蜈蚣绝缘。
他去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有专职人员预先去做几次彻底的除虫。
甚至连蜈蚣的图画也不能拿到他的面前,
当然,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蜈蚣,
甚至连姓吴,或者名字里有功的人,都不能到他的身边。
结果他长到二十岁,也没有见过蜈蚣,
如果不是一个同学说漏了嘴,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虫。
他觉得蜈蚣可能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整天想的都是蜈蚣,由于见不到蜈蚣而闷闷不乐。
她是经家族层层审查过、唯一获准和他亲密接触的女孩
她很心疼他,决心让他看看蜈蚣是什么样子。
于是她将蜈蚣纹在了私处。
当他看见那支张牙舞爪、活灵活现的蜈蚣时,那兴奋的表情无法描述。
两人整整缠绵了一夜。
第二天,他死了,
女孩恐惧地发现,他的心口上,多了一个活灵活现的蜈蚣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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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11-2009 06:0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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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家
他是一个真正的美食家,
从有知觉开始,他就追求种种人间的美味,
生在一个有美食传统的国家,成长在一个号称美食之都的城市,
他毫无意外地成为了一个美食家。
他胃口极好,但舌头很刁,喜欢追求珍奇的食材,豪华的烹调,精致的餐具……
三十岁不到,他尝尽了天下的美食。
今夜,品尝了根据古代菜谱炮制的樱桃炖鱼眼后,他满意地离开了这家酒店。
然后他就被绑架了。
一阵昏迷之后,他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被捆绑着摆在了餐桌上。
餐桌的一边,是一个美貌的女子,手持刀叉,
看着他的表情,好象他看着一头烤乳猪。
女子微微笑着:“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个美食家。
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们就选定了你,为今天的这一餐做准备。
这些年来,在我们的暗中安排下,你吃过天下间几乎所有的美食,
这些美味滋养了你,使你本人成了最好的食材。”
女子舔了一下嘴角,向他伸出了锋利的餐刀:
“客人们还没有来,让我先品尝一下这世上最美味的肝脏吧!”
剧痛,使他的面部剧烈的抽动,
那女子割下了一块肝脏,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他顾不上哀嚎,奋力喊着:“可不可以,给我一块?”
女子递给他一块他的肝脏,他用力地咀嚼着。
真是人间至味!
在女子吃光他的五脏六腑之前,他都在回味着,无比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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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11-2009 06: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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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个夜
她很自豪。
她和那支鬼,已经缠斗了七日六夜了。
那是她的丈夫,一个毫无情趣的天文学家,二两砒霜就被她解决了。
没有想到的是,
他居然阴魂不散,要找自己算账。
幸有高人指点,在家中摆设了符咒,涂黑了窗户,死鬼进不了家。
只要熬过七日七夜,就能彻底摆脱这个死鬼。
今晚,是最后一夜,
当时钟指向八时,太阳出山,死鬼就不得不去该去的地方了。
那时她就可以结束蜗居家中的日子,
出去享受阳光!
七点五十了,她听见死鬼在屋外哀嚎,
七点五十九了,哀嚎变得小声多了。
八点了,她松了一口气,打开了涂着黑漆,紧闭七天的窗户。
“有本事来杀我啊!”她向窗外喊着!
她呆住了,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没有阳光。
有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脖颈,冰凉。
“亲爱的,今天日食,夜晚,还没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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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11-2009 06: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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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酒
夜深了,这里是附近唯一一家还开着的饭店。
他冲了进去。
“老板,有酒吗?”他急切地问着。
老板眯缝着眼睛,打量着他。
“有,要什么酒?”
“什么酒都行,只要够度数,没有掺水就行!”
老板不悦的说:“我们店里的酒,从来不掺水的!”
“那太好了!”
他买了两瓶高度白酒,坐在店里,打开瓶盖“咕嘟咕嘟”地倒进了喉咙。
老板看呆了,这不是喝酒,这是倒酒啊!
早知道是这样一个老资格的酒鬼,不应该卖给他掺水的酒啊!
片刻之间,两瓶酒就倒进了他的喉咙。
他发出畅快满意的叫声。
忽然,他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老板。
“这酒掺水了!”
老板还想否认,买酒的人却怒吼着:
“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他发生了变化,眼睛突出,嘴巴里长出了獠牙,身体上迅速地长满了黑灰色的长毛,
他抓住老板的手,变成了一只狼爪。
他用最后的理智对老板说:
“每当月圆之夜,我就会变成失去控制的狼人,只有高度白酒,能够压抑我的这种变化!”
迅猛的一口,咬断了老板的脖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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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11-2009 06: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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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翼
他的肩膀痛了很久了。
痛到不得不放下繁忙的生意,到一个名医那里求诊。
“双侧肩胛骨骨癌,晚期,还有半个月时间了。”医生冷静地下了判断。
他震惊了,
“我才二十三啊!”
医生同情地望着他:“手术没有什么意义了,回去享受你最后的人生吧!”
一个月后,他再次来到医院。
虽然面色带着迷茫,但是看起来不象是要死的人。
他对惊讶的医生说:“上次回家之后,我就待在家中等死,没想到过了一个月,
我还是活着,而且,我长出了这个。”
脱下上衣,一对翅膀从他的肩膀后伸展开来。
光洁、闪亮,这是一对天使的翅膀。
医生吞了吞口水:“你有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件事?”
“没有。”
“哦,那很好。”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给他打了一针。
他惊奇地晕倒了。
医生将他拖进手术间,掏出了手术刀:
“我已经诊断你患有骨癌了,就算你变成了天使,也必须患骨癌而死。”
医生开始切割他的翅膀,血,飞溅到医生秀气的脸上。
“天使也好,恶魔也好,我的诊断,是不能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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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11-2009 06:0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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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
这部恐怖片非常可怕,她一直蜷缩在沙发上看。
正在紧张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三下敲墙声。
她吓得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敲墙声又起,很有节奏的连续三下。
是他,她的邻居,一个挺帅的单身男士。
她和他挺投缘,也一起出去玩过几次,彼此感觉很不错。
他喜欢吓唬胆小却爱看恐怖片的她,曾经半夜打电话装鬼吓唬她,第二天再送花以示安慰。
这一次她又被吓到了,恼怒地敲墙报复。
那边立刻有了回应,敲墙的声音更大了。
她觉得他有点小孩子气,再也不理了。
有节奏的敲墙声持续了近半个小时,终于消失了。
第二天早上,她看到警察在隔壁进进出出。
“太惨了,强盗尾随他进了门,割断了他的喉咙,把他家洗劫一空……”
她终于明白了那敲墙声是怎么回事,
电话被割断,手机被抢走,绝望的他用最后的力气,向她求援,直至死亡。
这一夜,她坐在沙发上独自流泪。
突然,隔壁传来了三下有节奏的敲墙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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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2-2009 02:2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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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古榕
天灰蒙蒙的,就像是漫天的塵土突然間凝固了,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陰冷。
正值寒冬,路邊的樹被鼠目寸光的村民全砍光了,視野里只有一望無際的麥田,可憐的麥苗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只有一棵榕樹幸存了下來,并不是不愿砍它賣錢,而是不敢動他:據村里的老人講,這棵榕樹有千年的歷史,已經有了靈性,傳說正中因為它,河西村才在20年前的洪災中躲過了一劫。
常言道,獨木不成林。可是自然界唯有榕樹能“獨木成林”。
這棵千年古榕樹冠巨大,令人驚嘆不已,從它樹枝上向下生長的垂掛“氣根”超過300條,落地入土后成為“支柱根”。這樣,柱根相連,柱枝相托,枝葉擴展,形成遮天蔽日、獨木成林的奇觀。
在這條冷清的的鄉村小路上,兩個大約十三四歲的少年正急沖沖地趕路。一個看上去營養不良,有點瘦弱,另一個則顯得營養過剩,粗壯的身體流露著男子漢的力量,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兩人都出生在河西村,從小一起長大,現都在三里外的陽光初中讀書,胖點的叫洪虎,瘦點的叫古仝。今天周五,他們就結伴回家。
“有人!”古仝突然哆嗦起來,一個勁地往洪虎懷里鉆。
“哪有?”洪虎也緊張起來。他瞪大了眼睛,四處打量著。
古仝的手顫抖著,朝千年古榕指了指。
千年古榕孤零零地站著,顯得鶴立雞群,再往下看,天哪,竟然躺著一個人,有點遠,看不清楚長相,只能看到他仰面朝天地躺著,仿佛正在拼命地掙扎著,腿扭曲得變形……
死……人……?
古仝腿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
“瞧你這點出息!”洪虎輕蔑地看了同伴一眼,其實他也害怕得直哆嗦,他壯了壯膽,皺著眉頭盯著那個死人。看了一會,緊鎖的眉頭松開了,他推了一把古仝:“真是個笨蛋,只不過是一堆灰,就把你嚇成了那副德性!到學校里一定要說給憂花聽。”
“不要!”古仝一骨碌爬起來,拉著洪虎的胳膊搖著,“不要告訴憂花啊……”眼睛卻直直地盯著古榕。那里的確只是一堆灰燼,這么冷的天,地上有灰燼也不奇怪,一定是有人在生火取暖后留下的。
不知是巧合還是有人惡作劇,灰燼擺出一個人形,而且惟妙惟肖,乍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個人。看樣子大約有五十來歲,身體偏瘦,左腿有點怪,好像是跛了。
“咱們走吧……”古仝實在無法忍受這種氣氛,盡管那只是一堆灰燼,卻太像是死人了。
“走什么啊?剛好路邊有這么多的干樹枝,咱們也生個火,烤烤手再走吧。”洪虎一點也不害怕,看到灰燼,反而讓他萌發生火的念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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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2-2009 02:2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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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仝本想拒絕,可實在太冷了,而且他們畢竟受到教育,不相信什么鬼話,就胡亂地撿了點柴回來,在榕樹旁堆了起來。那人形的灰燼讓人頭皮直發麻,洪虎跳進灰燼堆里,左一腳,右一腳,把“死人”弄得支離破碎。
咔嗒!洪虎撥動了打火機,淡藍色的火苗悠然而生,點著了干草,引燃了枯枝,桔黃色的火焰頂著濃煙吞噬著干巴巴的樹枝,發出了一陣陣噼哩啪啦的響聲。
他們伸手冷得瑟瑟發抖的手,靠近火焰,手早已凍木了,恨不得塞到火海里。
半個小時,干柴失去了后援部隊,終于彈盡援絕了,火也慢慢地熄滅了。地上又多了一堆灰燼。
火熄了。兩人繼續趕路。
走了幾步,古仝突然覺得眼前閃過一個人影。好像是產生了幻覺,一閃即逝,再睜大眼睛打量,卻什么也找不到了。心里驀然升起一種莫名的不安,不知為什么,突然想到了剛才看到的人形灰燼。
下意識地回頭朝灰燼處看了一眼。古仝愣住了,天哪,灰燼又成了人形,而且跟剛才還不一樣了,剛才是仰面朝天地躺著,現在變成了側躺。跟剛才的氣氛完全不同,剛才的仰面朝天完全是痛苦的掙扎,可現在的造型就像是睡午覺,靜靜地側躺著,手搭拉在胸前,腿微微地彎著,還有一絲愜意。
“啊……”古仝大叫著,再一次癱軟在地。
“又怎么了?”洪虎有點不滿了,不待古仝回答,他把目光對準了榕樹下。沒有像古仝那樣癱軟在地,卻成了一具木頭。
“鬼……”古仝臉色慘白,結結巴巴地顫抖著。
“鬼什么鬼啊,這只是巧合,是風搞的鬼!”洪虎握緊了拳頭,“我偏不信這個邪!”說著,他走近灰燼,再一次跳進去,把灰燼弄得支離破碎。
“不要……”古仝依然癱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向洪虎揮著手。
“怕什么?咱們兩個大活人,難道還會怕一堆灰!”洪虎神經質般地在灰燼中跳著,他也是孩子,怎么會不怕呢,只不過是強做鎮定罷了,可能騙得了古仝,卻騙不了自己的身體,腿僵硬得像石頭,剛跳兩下,就跪在了灰燼里,弄得灰頭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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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2-2009 02:2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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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仝卻表現出了十二分的勇敢,他從地上爬起來,沖過來把洪虎拉了起來。洪虎沖他苦笑了一下,站了起來。兩人不敢再對灰燼不敬了,繼續趕路。
剛走了不到十米,古仝聽到了身后傳來一個特別的聲音,很干枯的聲音,就像是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在風中低低的哭泣。
哭聲中飽含了辛酸和委屈,讓人無法袖手旁觀,古仝忍不住又放慢了腳步,頭也不受控制般地轉向了背后,他的眼睛再次欲奪眶而出:
灰燼的形狀又變了!
這一次,完全是少兒不宜的暴力鏡頭——他躺在地上,頭歪向一邊,嘴巴大張著,盡管看不清眼睛,卻能感覺他瞪大了眼睛觀望著,求救著,驚恐著。兩條胳膊無力地搭拉著,雙手卻緊緊地握成了拳狀,一條腿伸直著,另一條痛苦地蜷曲著,擺出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4”。更可怕的是他的胸口,上面赫然插著一把匕首!
“不要看!”聽到古仝的尖叫,洪虎完全明白發生了什么,他沒有回頭,使勁地攥著古仝的手,拉著他往前走。剛才摔倒在地灰燼里,他已經感覺到了灰燼的不同尋常。盡管他有蠻力,可一點也不遲鈍。古仝的腿軟軟的,根本使不上勁,洪虎幾乎是連拽帶拖才把他拉走了。
本來,兩人都不相信鬼魂怨靈什么的,可這次他們無法不信。回到家里,沒有吃飯,就迫不急待地向大人講了古榕下的怪事。大人以為他們只是在惡作劇,可經不起他們的軟磨硬纏,終于來到了榕樹下,目睹了灰燼奇觀。
灰燼的形狀又發生了變化,還是一個人形,還是中年男人,還是一條腿有點跛。不一樣的是姿勢。
干冷的風不斷吹過,灰燼就在風中一次次地排列組合著,每次都能組合出新的造型。他們無法再自欺欺人了,這絕不是巧合,而是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操縱著……
大人們害怕了,震驚了,不由地暗想,難道這是個冤死的鬼魂?于是就報警了。警察趕到了,例行公事地拍照、檢查、筆錄……
警察來過之后就像是銷聲匿跡了,再也沒有了下文。這也難怪,僅憑一堆灰燼就判斷出了一起兇殺案,未免太荒唐了,而且附近也沒有失蹤事件。
不得不佩服記者的嗅覺,灰燼事件的第二天,當地電視臺的記者就趕到了,正愁沒有好新聞的記者顯得興致勃勃,攝像影對著人形灰燼一通狂拍,從左到右,從上到下,從不同的角度對灰燼進行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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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2-2009 02:2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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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足夠吸引眼球的新聞,被當地電視臺放在黃金時間瘋狂地重播著,而且又被兄弟電視臺轉播,接著,灰燼新聞又開始在互聯網上傳播。
當彭客第一次看到這則新聞時,他正在吃飯,看到灰燼的樣子時呆住了,仿佛手里握著的不是筷子,而是高壓電線,瞬間就被電成了植物人。他停止了吃飯,死死地盯著電視屏幕,盡管灰燼的鏡頭一閃而過,但還是深深地烙印在腦海之中——太熟悉了,那是他的父親。
父親已經失蹤一個月了,生死未卜,看到灰燼,仿佛又看到了父親,彭客淚流滿面。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恢復知覺,好像一團東西堵在胸口,什么也吃不下了,把碗放下,喃喃地說,父親啊,你在哪里呢?
彭客渴望再見到父親一面,他一秒鐘也不想耽擱了,立即動身,新聞上說的地方他并不陌生,離他們家僅有十里路,那是父親辛苦勞作的地方。
彭客是個苦命的孩子,在他兩歲時母親被無情的病魔奪去了生命,是父親既當爹又當媽把他拉扯大,又在十里外的采石場出賣著勞力,換回一點血汗錢,維持生計,供他讀書。
過度的勞累讓父親迅速地蒼老著,他就像是一架超負荷運動的機器,有些部件已經無法承受而損壞了,但他依然堅強地挺著,干著,為這個不完整的家,也為彭客。
人常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彭客五歲時就可以燒些簡單的飯菜。現在他已經十一歲了,在附近的小學讀五年級。父親一般一周回來一次,也絲毫不用擔心,小彭客在生活上完全自立了,瘦小的他盡管衣著樸素,卻很干凈,都是他自己洗的,飯菜雖然簡單,那是他自己動手做的。他沒有接受熱心鄰居們的施舍,自立開朗地生活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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