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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oon9662

换命 (19/11 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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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11-2009 07: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喂!”我不客气地挥手朝他胸口打去。
  “嗯?”他转过脸,那眼神明显证明他的心还在停滞在他处。
  “走了!”我白着眼提醒,心存好意不想让他破戒。
  走在悯人身后,我低头撑着下巴思忖着刚刚可可眼神中的意味,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种崇拜的目光。
  崇拜……
  我两眼往前一瞄,速速从头至尾打量悯人一番,很快找到了原因。
  “和尚,你有麻烦了。”我幸灾乐祸地想到了刚才的过路的好事者和之前话中有话的两个小妮子。
  “什么麻烦?”他微微侧首,好像很不屑一顾。
  “大麻烦。”我很自信也很愉快地向他宣布。
  “你能不能说明白点?”他开始皱眉。
  “就是我们有但你没有的东西。”培养,也许……
  “什么东西你们有我没有?”皱眉变成皱脸。
  我打了个手势给他。
  “七……情……六……欲……”他挑高一眉,随后抬起下颌:“谁说我没的?”
  “对!乱说!”我上前一步,一手搭在他肩上为他开悟:“你是有很大潜力的……”
  悯人错愕地眨着眼。
  等着吧,这下准有好戏看了……
  翘首企盼的最后一夜了终于来临了。
  晚饭后我们心情愉快地走进大礼堂参加文艺晚会,与其说是才艺展示,不如说是回归灯火不夜城的庆祝会。
  这种晚会,最少不了的就是激情荡漾,而最激动的要数现在我们身边的6班了。此刻,他们的班主任正站在台上深情款款地唱着张信哲的,台下他的学生个个站在摇摇欲倒的小板凳上,齐声大喊:“周老师,我们很爱你——”女生们则都喊到眼中噙着泪花。
  我们无言地看着无法自抑的他们,心里很肯定到时自己也会有同样的举动,甚至更加轰轰烈烈。
  我收回了久滞的目光,无意,却看见了身边的悯人此刻眼中流下一行泪。
  “喂,老兄,犯不着吧!”不是我看错了吧?感情淡薄的他竟然也会触景伤情?
  我将手放在他的肩上以示安慰,却发现他的肩膀在颤动。这个……反应似乎大了点吧?
  悯人双目紧闭,他的气息似乎变得不太顺畅。
  “悯人?”我开始觉得不对劲,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原本白皙的脸,渐渐地变得越发苍白。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心中油然而生。
  “她……”悯人喘着气,声音低沉而发颤:“她在这里。”
  “谁?”我抓住他撑着额头的手腕。礼堂大门猛地大开,我闻声望去,那瞬间令人窒息。一阵比那日在食堂里还要阴冷的风,自一片漆黑的门外怒袭进来。突如其来的强势冷风,与门外瞬间展现在众人面前的黑暗顿时止住了欢乐的气氛。几个离门最近的女生吓得惊叫着逃离,仿佛不这么做,黑暗立即会将她们吞没。
  比那夜更加刺骨的冷意遍及全身。顷刻间,一种不愿触碰却又逃不开的恐惧自我的脊梁向全身蔓延。
  门还是几个老师去关的,礼堂内又恢复了平静,暖意也逐渐回来。所有的人又将目光投向舞台,追寻着刚才的快乐。
  感觉着自己微微的心跳,我努力让自己平静,舒出一口气回过头。当我的目光触及悯人的脸时,顿时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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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11-2009 07:2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悯人的眼中,流了血!
  “悯人,你……”
  悯人一把抓住我的手,亦止住了我的惊声,闭着眼的他努力克制自己痛苦的模样,但我仍然清楚地感到他的颤抖。
  “悯……”
  “别说话。”他将我的手握地更紧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速速扫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发现后,我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血,扶着他自后门离开了礼堂。
  回到寝室,我快速打来一盆热水,用小毛巾为悯人擦拭眼边的血迹。
  休息片刻,他的眼睛不再流血了。多于血的泪水将残留的血渍洗去。眼珠上也看不见血丝或是什么别的能致它流血的迹象,一切如故。
  “去医务室吧,也许是感染。”
  “没用的,这里谁都找不出原因。”
  现在,我不得不加深怀疑,并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农场不干净!无论是女孩晕倒,诸多学生看见鬼,还是我昨夜听到的耳语,这一切绝非巧合!我敢肯定,它们都与808有关。若808的事情是真的,那这些怪事本不该发生,却为了预示什么偏要发生。至于悯人,他一定知道其中的原由,而且,把自己也卷入其中。
  怎么办?说了,没人会相信。不说,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好,既然如此,我就问个明白!
  就在我转身欲让悯人道出所有玄机时,竟发现那家伙正跌跌撞撞往外走。
  “上哪儿?”我冲到门前一把关上已被他开启的门,索性以身挡在门前。
  “你别管。”悯人看了我一眼,想要把我推开。
  “不成!”我没商量地架开他的手,却发觉他现下如此无力。
  悯人眯细了眼睛盯着我,不想多话地再次想要开门。他那样子,实在叫人看了不忍,在他仍不放弃时,我伸出两手按住不安分的他,好言相劝: “听我的,哪儿也别去。”
  “不行,你快让开。 ”
  “你别害了自己!”争来争去,连个说话的力气也没了,他到底要去干嘛?偏偏这小子每回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死性子实在让人头疼。耐性早就被他磨光的我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拳。但是,力度好象没拿捏好……
  “你下手不必那么狠吧……”悯人坐在地上,边擦着嘴角渗出的血边向我投来冷眼。
  “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他那么犟的?
  门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怎么?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生怕他在我开门是夺门而去,我转身向悯人交代:“别动。”
  “谁要动。”悯人白了我一眼,果然没有想从地上起来的意思。
  我不安地打开门,是可可。
  “可可,你……有事吗?”她不在礼堂跑来这里干嘛?
  “我是来拿东西的,看到你们寝室的灯亮着……”这个比我们小一岁的女孩有些腼腆,她的眼睛朝屋里看了看,吱吱唔唔地说出了主因:“其实,我……刚刚看见你扶着悯人出去,他……是不是不舒服?”
  天助我也。我兴奋地望着可可的脸,却忘了一些对待女士的基本礼貌。
  “我可以进来吗?”她抬眼有些怯生生地看着我。
  “啊,不好意思,快进来!”
  “你干嘛坐地上?”可可满脸疑惑。那小子,我叫他别动他就真的不动?
  “他……打坐呢。”一把将她拉进来后,我边把她往悯人那推边向她交代:“悯人不舒服,他很不舒服,他哪里都不舒服……”我用余光注意着悯人的表情,他现在的眼神足以把我冻成冰棍。
  “你就在这儿陪他吧。”我边说边退出房间,成人之美地关上门。
  直到耳边只有微弱的风声我才意识到,命运安排了这个良机。
  我抱胸站在走廊上,转首看向站在一片黑暗中的8号寝室楼。没错,该是我自己去寻找答案的时候了。我曾经下过决心,定要在自己离开之前弄清楚真相,而现在,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踏在路上犹如踩在针上,扎得我心直发慌。这里现在,只有我一人,仿佛这是注定的,注定我要向那鬼屋子进发,风不吹了,星星也不见了,四周巍然不动的树木和房屋,还有昏暗的路灯,它们都在监视着我。我会遇到什么?吊死鬼?怨灵?钱仙?穿白衣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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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11-2009 07: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到了……
  我站定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感觉就要灵魂出壳,我转向了长廊……
  呼……万幸之余带着丝丝的扫兴——几个扫地的工人正在8号楼前埋头苦干,等等,妖怪是不是都会千变万化?
  那帮人见了我,便拉下口罩,用听不太懂的乡下话呱呱乱叫,大概是问我干什么的,是不是学生之类的废话。
  “我……”见鬼,因为我实在没有料到我的运气会这么好,所以事先根本就没有准备如何回答。我灵机一动,凭什么非得他们问我,不能我问他们吗?只要他们愿意说普通话。
  “你们这么晚还扫地啊。”不得不令人怀疑。
  “小伙子啊,你不知道!”那个正在808门前打扫的大娘满腹不平地向我诉苦:“明天上午我们要调到暖植区去了,今天晚上一定要把这里打扫干净!”
  “这个8号楼不是不用吗?”
  “以前是很多年没用了,但是你们走后别的可能就要用了。”
  “那……您知道,这儿为什么被禁用吗?”也许从他们这儿可以找到线索。
  “不知道,我们才不管它呢。都是你们这帮小孩子说什么闹鬼不闹鬼的。”那大娘毫不客气地拉大了嗓门:“这世上哪有鬼啊?你们这些小孩子就瞎说,然后看热闹,你看,这么多垃圾就是看热闹的时候扔的!”
  我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在一堆垃圾中赫然发现一张黄色纸条。我小心地拣起它,震惊地发现上面留的字迹:唵,嘛,呢,叭,咪,吽。
  这是……六字大明咒?
  “阿姨,这个……”迅速转身拉住那个大娘,向她投去质问的目光,仿佛她只要说一个字我也满足。
  “哦,这个是我们昨天撕下来的,贴在808房间的四面墙上,不晓得你们哪个恶作剧!”她不耐烦地挥挥手。
  “喏,又是一张。”一个大伯从房里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张中间破了一个洞的黄符:“它贴在房梁上了,我们昨天没看见,我刚才是爬到上面才弄下来的。”说着,他欲将它揉了丢入垃圾堆中。
  “住手!”我突然很粗暴地吼道。
  强忍住自己的愤慨,一步一步走近:“对不起,给我好吗?”我说话了吗?我发声音了吗?怎么我自己听不到?
  “你要啊,那你拿去吧。”那大伯将符放入我手中。刹那间,仿佛有人自我的身后狠狠抽出可筋骨般,将我的神志全数抽离我的脑际。我颤抖着手,怎么也握不紧盛着破碎黄符的手。
  “谢谢……”已经升起泪雾的眼睛始终离不开手中的黄符,瞬间豁然开朗的我默默转身离去。
  恶作剧?我有些鄙视那些不知情的人。
  这岂是一场恶作剧?这分明是一个寂寞的人,在默默地为许许多多不寂寞的人,下的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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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11-2009 07:2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管我怎么放慢脚步,如此近的距离,很快,又站在了门前。
  低头盯着门把手看了半天,脑子里一片混乱。如果能的话,我希望这扇门永远也打不开。
  想象终究是想象,看看自己已经在门把上捏了很久的手,感觉此时手上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旋开它。愣在门口许久,直到我听见里面有动静,才速速将脱离的神智拉回,闪身躲至拐角后。
  “外面很黑,要不然……”悯人迟疑着。
  “没事的,你进去吧,我不怕。” 可可逞强着。
  “算了,我还是陪你去吧。”
  “可是,你……不用了。”
  “不碍事,走吧。”
  ……
  他们走远了。
  我慢慢地走出来,向前踱了几步,我在躲什么?站在走廊上,低头看看手中的符。
  “这是我们昨天撕下来的,就贴在808的四面墙上。”
  撕了,他们把它就这么硬生生地撕了。
  “还有一张,昨天没看到,贴在房梁上。”
  仅剩一张如何镇得住这么大的仇恨呢?
  “她在这里……”
  那个洞,她冲破了咒,逃出来了……
  是我在做梦吗?为什么我会对自己解释地如此透彻?而且,强迫不了自己不去相信。
  悯人……他又去干嘛了!?
  紧握着两张黄符,在这没有风没有月也没有星星的夜晚,我飞快地冲向大礼堂。是我跑得不够快吗?为什么耳边没有风声?这原本并不长的距离,为什么此刻却觉得如此漫长?
  漫长,所以会又可怕的幻想,我努力不去猜想悯人进了那间大屋子之后会发生的事。但刚才眼中流血的面容又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我好想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到那些不知会不会变成现实的幻景。我听不到我的脚步声,听不到我的喘气声。但我知道我要干什么,而且,不给自己回头的机会。
  穿过礼堂前的篮球场,我看到了悯人和可可的身影。当可可推门进入后,我冲上前从后一把抓住悯人此刻冰凉而单薄的肩膀。
  抓紧他的那一刻,仿佛留住了将要失去的全部。在一片万籁俱寂中,我听到了我的喘息,听到了一起一伏的胸膛中频频的心跳,甚至听到了额际的汗水滑落的声音。黑暗里,我看清了悯人半举在腰间的手中,盛放的一张符。
  他没有动,也没有回头,然后静静地缓缓地将符贴在门上。
  “一张,够吗?”我努力克制着自己,不想让有真实情愫的话流露。
  “黄羊还是那么小气……”他轻笑,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很平静。
  “我给你送来了……”我抓紧了手中的两张符,将手紧紧地贴在他的心房。
  悯人没有说话,他轻轻握上我的手,自他手中传来的热量穿透了我的手,两张符在我掌心中有了温度,很热很热。
  里面传出了歌声,耳熟的曲调声声催促我向来干涸的双眼,开始不自觉地蒙上一层热热的雾。
  “楚天……”悯人第一次叫我的名字,竟是这样轻柔:“让我进去好吗?可可还在等我。”
  “好……”我点点头。
  歌声回荡在整个礼堂,环顾着这明亮的大礼堂,我不去担心这仅存的一张符还能维持多久。因为我相信,在这样激荡人心的歌曲中,无论是魑魅还是魍魉,都绝计抵不过这满堂的热情高涨和真心真意的澎湃。
  我想把这一刻留住,把我们站立在歌声中的情景留住,更想留住此时此刻内心的这份情愫。就算我们能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光只有一天,那就一天吧。就算是个错,就算付出代价,我还是愿意再次握紧他的双肩,并用心去体会他的喜忧,随他哪怕仅仅只再哭笑一场。
  使只是瞬间,但留下的回忆绝非昙花一现。人鬼同在的礼堂,不知是天堂还是地域,如今觉悟,两个尽处,只有一线之隔。
  今晚是个不眠之夜……
  经过了激情荡漾的晚会后就要人入睡,未免有些强人所难。胖刘说他要去大冰他们寝室打牌打个通宵;所有女生们打算整晚短信聊天;更有甚者,还想半夜手牵手看星星…… 前日的恐惧,已被兴奋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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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11-2009 07:2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少了胖刘的寝室安静了许多,外面有些吵,说话声,大笑声,还有音乐,全然是在向的纪律挑衅。我可不想同他们一样自行灯火不夜城。还是老样子,到时候关了灯,躺在床上,只是,今天不想脱衣服和鞋子。
  望着窗外的夜空,我突然明白了悯人的孤独。也许一直以来,他是个行走荒漠却不在乎行往何方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在那个地方,无人曾想过走入沙漠寻找他,抑或是追随他,与他作伴。日复一日,他就只是低首默默踩着沙土,顶着暴风,却也不曾摔倒。不会有人知道寂寞是何种酷刑。不被了解,看得清周围的人却无人看得见他,他仿佛是个隐形的生命,在无人触及的领域里孤芳自赏,独自称王。
  实在无法入睡。我坐起来,习惯性地看向对面那张床。悯人靠坐在床上,面对着窗,逆着月光的双眼如两口泉眼,更深处,泛着荡漾的波光。他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见我坐起来,悯人静静地问。
  “睡不着。”
  “砰”的一声,他把什么东西丢在我的床上。我摸索着将它拿起。
  “可乐吗?”
  “酒。”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黑暗中的他,正举起手中的罐子喝下一口。
  “你也喝酒啊……”我有点惊讶。
  “怎么?我的酒你不能喝?”两只眼睛看向我,我看到了那眼中的笑意。
  我微笑着拉开环:“不当和尚了?”
  “我本来就不是好不好?”他轻笑。
  一口清凉的液体顺着咽喉流入腹中。这酒,很淡,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回味。在那尤在口中的余香中,我模糊地尝到了什么,却又体悟不出真意。求知欲促使我喝下第二口。
  第一次发觉,酒有这样的神韵,喝酒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从中,一种名唤孤寂的感觉自舌间向上充斥,但五脏却有燃烧的火热。悯人他,就像深藏在冰山中,无人寻找得到的火种,内心的热血沸腾却融化不了外表的冰冷。
  下一口酒中,我却尝到了一丝苦涩。我抬头仔细环顾了黑暗中的寝室。如果这一切因为我们的离开而一去不复返,而生活又回到了从前,会不会很遗憾?是的,明天就要走了。我虽承认这个地方令人待不下去,可这里又的的确确有我所留恋的东西,是什么呢?为何连我自己都无法回答?
  再饮下一大口,我疲倦地闭上眼靠在床架上,轻轻吐出一口气。真希望这夜晚,永远都不要过去。
  轻盈的敲击声一下下地传来,我睁开眼睛回首望去,悯人正用手指轻敲着罐子。那声音,很有韵律,但我听不出来是什么。
  难道这就是原因?离开这儿,也许就不会再和悯人有这么近的距离了,也许不会再一起坐在山坡上看星辰了,也许,也闻不到那令人眷恋的香……又回到过去,彼此如陌生人般擦肩而过?
  我也怀疑过自己的懦弱,我所留恋的曾是自认为暧昧而又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那却给了我从未有过的真实。我曾说过,这个农场带给我莫名其妙的恐惧,可它却在我与悯人四目相对后即刻烟消云散,我承认,在某些方面,我是需要他的。
  那他自己呢?
  像他这样不在乎身边任何事的人,会如何看待友情,抑或是任何一种感情的呢?我只知道,他从来没有可以排斥过他们。和悯人在一起的感觉和大冰他们不一样,我很自信能够在他们有困难和请求时尽力而为,我曾一度为我的人缘为骄傲。只是在悯人面前,我清楚地看到了一个渺小无能的自己。
  我真的无法帮助他什么。我猜,他根本不需要帮助。但,他真的没有苦涩与痛苦吗?真的不在乎一个人独来独往?真的从未考虑过要寻找一个哪怕只能够倾诉的对象?在他心里,真的只有,佛吗?
  也许吧……可我不打算就这样放弃。
  “可可她……好象有点喜欢你。”
  “只怕不是一点点。”悯人出人意料地回答着。
  “你知道?”
  “看得出来。”他又喝下一口。
  就在我想问他是否呀喜欢她时,他却迟疑地问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不懂?所谓喜欢,就是……”原本打算为他开悟的我零时发现,这是个说不清的问题。我是有喜欢的女孩的,并且现在还深深喜欢着她。但是男孩喜欢女孩和女孩喜欢男孩是不同的。何况喜欢一个人不是没有理由,而是,这理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可可属于哪一种,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也说不清……”说这话,我很遗憾,也有点替可可感到悲哀,就算她喜欢他又如何?他,又怎么会喜欢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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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11-2009 07:2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为难你了。”悯人将罐子往后一扔:“这与我又有何相关。”
  我有些失望地低头晃着酒罐子,我的问题,似乎已经有答案了——他毕竟,还是悯人……
  那么多黄汤下肚,夜半,竟然还是这么冷……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猛一起身,头一阵晕旋。被踢着的空罐子发出声响,才意识到,四下变得好安静。
  打牌声没有了,唱歌,喧闹声也没有了——只有所有人都睡着是才会这样安静。
  抬手按亮了手表上的小灯,一片黑暗里它显得格外明亮,两点半。
  正好眠的时候,辛苦了七天的他们那个撑得住啊,娇生惯养的还逞什么强?除了……
  又跑到那儿去了?
  我晃着沉沉的脑袋走到门前。铁门开启的声音在静谧的走廊中显得凄凉,苍老。仿佛它也正熟睡着,不愿被人打扰。
  每个寝室都关了灯,只有走廊上照不远的吸顶等孤单地被黑暗包围。
  好冷啊,我搓了搓胳膊。缺氧的脑袋产生了个幼稚的想法——叫叫他会很快出来的。
  “悯人!”
  这声音……是我发出来的吗?为何颤抖得如此厉害?难听到我不想再叫第二声。
  四周又恢复了平静。
  我还是喊了,哑着嗓子。不管我如何控制自己,单调的呼喊还是带着颤音,颤地我原本不安的心频频发抖。
  春夜里即声鸣叫的虫儿,突然停止了低沉的歌音,刹那间,仿佛一切都随之噤声。一阵刺骨的凉风提醒我,再呆站在这儿就要感冒了,怎么办?找他吗?我站出门外。愣看着地面上银白的灯光,撒上银光的房屋白墙,和绿色的墙漆,像是小时候最害怕的医院。而墙角的草,也都是这般死气沉沉。
  “悯人……”不抱希望的第三声,模模糊糊地,又幽幽划过……
  “蠢小子,半夜三更你鬼叫什么啊……”虚弱的回答从一旁传来,我迅速回头望去。悯人无力的背靠着墙,侧首看着我。昏黄的灯光下,他大血色减半,额上布满汗珠,喘息着:“怕别人听不到吗?”
  “你怎么了?你没问题吧?”这小子,我不该睡着的!
  “对不起……”他在我搀扶时,他将手放在我肩上。
  “什么都别说,先进去。”不管他要跟我说什么,都不是当务之急。无论又他做了什么,在我看来,都无异于玩命。
  我打开一盏小灯,送悯人上床躺着,并在他还不安分地想起来时,一掌将他按下:“躺好,天亮之前别起来。”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合上嘴唇。或者,已经没力气再多说什么。也因为这样,我不再指望从他口中得到什么,一切疑问,我自己去找答案。
  长长的睫毛很快垂下,盯着他合上的眼睫很久,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我悄悄关上寝室的门,飞快地跑向礼堂。寻了半天,隐隐约约看到那张符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嗯?”一切如故,悯人刚刚没来这儿吗?
  808!
  在808门前停下飞快的步伐,胸膛里的那颗心剧烈地跳动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推门而入,抬首便望见月光中,已经没有黄符的房梁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系着的黑色布条。
  三点不到的深夜,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但我却也不想就这么毫无发现地离开。这恐怕是最后一次机会站在这里了。
  我有又抬头看了看梁上的东西,这是悯人留下的吗?就这么垂下来孤零零地挂着,在窗外月光苍白的照映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我不忍目睹地低下了头,看着地上的月光,强迫自己不去害怕,我努力放松绷紧的身体,勉强让自己笑笑,只有怕极了,我才会这样。
  还在犹豫要不要离开时,脚的周围,白光开始蒸发似的慢慢升起,迅速形成一股小旋风,由慢到快地绕着我旋转,将我包围。眼看它越转越大,耳边的风声也越来越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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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11-2009 07:3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快要窒息了,全身冰凉之余,我挣扎着想挪动四肢,可动弹不得分毫的它们就是不配合。
  就当我觉得自己的灵魂快要出壳时,我瞠大了眼,看着那透着月光的风尘速速向上移动,似被什么东西猛地吸走一般。我的目光随它寻去,终于发现它被收进梁上那条黑色的东西中。直到它被吸尽,那布条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一切平静下来后,,除了心跳和喘息,耳边只省“嗡嗡”的心音了。久滞的目光离不开收走怪风的布条,直到它系在梁上的结在我期待的目光下缓缓松开,疲倦地滑落下来,软软地躺在地上。
  呆站了许久,白光下,我看清了它的真面目——一根领带,而且,是与校服衬衫匹配的。
  我弯下腰将它捡起,举到面前。自领带上飘来的檀香,似荆条一般将我的心收紧。
  恨,真的好恨……
  紧握着领带,脚下灌满了铅,一步步向寝室移动。两手揉搓间,我摸到了领带最下角,一个用线缝的字。我知道那是什么字,不会再有其他的代替了,绝对不会。
  站在门口,摸出钥匙,就着门前昏黄的灯光,斑斑写迹印在我的手上。我惊愕地将领带在白色的墙上擦拭一下,墙上立即留下一道血痕。
  真的,我忍无可忍了……
  床边小等暗淡的光线擦过悯人的轮廓射入我眼中。他坐在床边,闭着眼,一只手似乎结了个印。双唇微微颤动。门在我身后轻轻合上,他停止了喃念,睁开眼睛,同时发现结印的手。
  我盯着他半垂的眼眸,一言不发地等他说话,事到如今,我已经无话可说。
  “你去哪儿了。”许久,他终于打破沉默。但他的目光,依旧停滞在原处。
  “你刚才去过的地方。”
  他轻吐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我无言地走到他身边,不语地将手中之物举到他面前。他侧首凝视了一会儿,起身,静静地看着我,脸上和我一样,是没有表情的表情。
  半黑暗中,我无心去体会他那一明一暗的眼中的意味,我只知道,那双时常在夜里呈现不同光泽的双目中,依旧隐藏着名叫“孤独”的执着,很倔强。
  “对不起……”
  聆听他的道歉,心中的恨意越发强烈。我皱紧了双眉将手中的领带重重地摔在他胸口。我恨他的我行我素,恨自己每回在他孤身一人时无能为力,恨他即使遇到再难对付的东西依旧若无其事的作风。更恨,到如今,他仍然不愿摘下冰冷的面具,让我看不到面具下的脸。
  道歉?这算什么?他有什么错吗?就算有,又何必向我道歉?
  那条领带无声地落在地上,却无人理会。
  “老实说,伤哪儿了?”我告诉自己冷静。
  他摇摇头。我并不以外他这不诚实的回答。
  下一刻,悯人的胸口震颤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涌上来,却被他含住。他紧闭着唇,不愿被我发现地别过脸去。他以为这样就能瞒得住吗?
  我抬起手绕至他另一侧隐藏在黑暗中的脸,以指在他嘴边稍稍擦拭了一下。看着昏暗的灯光中沾着血的手指,我发出了冷笑,终于明白领带上的血何来。
  “那个,可以说是法器了吧?”我指了指地上的领带。
  他没有回答。
  “你的能耐,根本不止念佛诵经,对吧?”
  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强忍住涌上心头的怒气,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眼睛,跟我们有点不太一样,对吗?”
  他依旧沉默。
  “回答我!”这是我第一次同悯人大声说话……
  片刻后,他点点头。
  “雷悯人,你就这么喜欢一个人担下所有事?”不管他有何怪,如何与众不同,他终究是个平凡的人,不是吗?
  “还有谁能替我但吗?”他相当老实地说了这个很简单,却令人无法接受的原因。
  “你可以撒手不管。”难道没有他做那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我们都活不成了吗?
  “不。”他冷拒:“这次不行。”
  “理由?”
  “有,却不能说。”语毕,他弯身捡起地上的领带,兀自将它绕在手上,走至我身畔,我能感觉到那双眼睛并没看我。
  “时间到了,我要去收回那张符。你不要跟来。”
  “他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何方神圣?”我没有回头,直视着前方,在转动门把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时把这窝在心里很久的问题抛出。这回,只为了让他亲口告诉我。
  “她不是人。”他说:“而我,只是个凡人。”
  门在我身后关上,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在那缓慢的却步步稳重的足音里,我听到的只有孤单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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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1-2009 09:2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僵房中。呆滞的目光,久滞在窗外的草地上。
  忆着适才悯人说过的话,几小时前一同喝酒的情景也清楚地浮现。
  一个是凡人,一个不是人。如果六天前我听到这话,只当是句玩笑。而此刻我相当清楚,自以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终究发生了,我该如何去评价它?荒谬?还是可怕?
  我想我已经没有资格客观地评价它了。我所感到的,只有愤怒与憎恶。有没有悲哀,我不敢说,抑或,我不想承认。
  这些天来,自从我发现了这农场的异样,我便大胆地猜想一些怪异之事,我从来没有排斥过这种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也不认为这种猜测是否会遭人笑话,只是我从来不放在嘴上,和悯人一样,由沉默将它占据。
  还记得,来此不多久,我开始不愿一个人待在寝室里,开始变得害怕黑夜,时常有莫名其妙的恐惧感,但我寻不出原因。唯一能排除这种感觉的,只有和悯人在一起。
  但是他呢?每次都在黑夜里瞒着所有人,去一个只有大家白天才敢去的地方,谁都不知道他做过什么。偏偏我的好奇心促使我发现了他的秘密,否则,他会隐藏地很好,即使是像刚才那样受着伤回来,也同样装作若无其事,然后,一个人独自疗伤……
  这家伙,就是如此固执地选择一个人!
  “我不管你了,随你便吧……”我赌气地一脚踢向墙壁,好像这样就能平息我心中的怒气。然而,这根本说服不了我自己。
  被踢到的酒罐子弹跳了几下,在墙角慢慢停下。
  怎么能不管……
  来这儿的那天,当我得知自己必须站在车上两个小时时,满腔的不满与无奈不只如何发泄,并不是因为怕累,只是我不想一个人就这么呆呆地站在车子前面,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
  我陪你。
  悯人的声音就是在这时候在我身后响起的。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它就想一个承诺。
  不管他,怎么对得起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的臂膀?怎么对得起陪我一起看星辰的眼睛?怎么对得起,替我受过欺凌的身躯?
  我无法再往下想,只是倏然推开门,再次冲出去。
  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也陪伴你一次。
  在篮球场停下飞奔的脚步,我抬头望向天空,礼堂上空突然涌现红色的光,将夜空的云染成血色。我拔腿冲到礼堂前,一把抓住门把手,不料门已被人从里面锁上。
  “悯人!”我拼命推摇着门朝里喊,空旷的篮球场回荡着我的喊声和大门剧烈的晃动声。
  礼堂上空渐渐传来阵阵轰鸣声,我抬头看去,只见红色的光已经蔓延开,覆盖了整个篮球场,泛红的云开始旋转,翻滚,犹如汹涌的波涛。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惊慌地步步后退。
  此时,礼堂的门缝里的黑暗突然演变为浅黄色,逐渐的,一道金黄色的光涌了出来,最后,包围了整个礼堂。篮球场,草坪都置身于一片光明之中。
  我的目光随着金色光芒向天空延伸,夜空绚丽一片,两道不同色泽的光交织在一起,翻搅着如海浪一般的汹涌的云,黑暗的深处,传来朦胧的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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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1-2009 09:2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天哪……”我瞠大了眼睛,正当我以为地球末日就要来临之时,那道红光突然聚到一起,色泽渐渐暗淡,变成一条光带俯冲下来,在礼堂周围迅速绕了几圈,竟径直朝我冲来,其后,跟着一条淡黄色的光带。不等我吓得闭上眼睛乱叫,两条光瞬间掠过我两腮。当我颤颤巍巍回头看去时,远处的8号寝室楼周围有一圈暗红的光正慢慢消退,而那黄色的光却不知去向。
  良久,一切都恢复了平静。礼堂,篮球场,草坪,又回到一片黑暗中。
  礼堂大门被推开,悯人从里面走出来,他走到篮球架下,手轻扶着铁杆,不知道有没有看见我。
  痛心使我无法自抑地跑上前从后将孤身一人的悯人紧紧抱住,那一刻,仿佛抱住了全世界。
  “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吗?”他问我。
  “是,永远都是……好兄弟……”我哽着声。
  “楚天。”“嗯?”“你哭了?”“嗯……”“谢谢……”我根本不知道在他的话中,隐藏着我想象不到的真正含意,而这,也终究成了我这一生最大的伤痛。
  泪中,那张符在他手中突然窜起一束火焰,那并不足以使我看清他的脸庞。但在我眼中却是一朵最亮,最美的莲花。可以为一切都将随之灰飞烟灭的我却看不到,那焰光中燃烧着的代价的美丽,和还没有到来的惆怅。
  “哎,成琦。”
  “嗯?”
  “昨天半夜……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将要离开时,见大伙儿一切如常,感到纳闷儿的我实在憋不住,难道昨晚的事没一个人看见?
  “半夜?”成琦抬头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啊!想起来了,我看见了!”
  “你……你真看见了?”完了,这下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真看见了。”成琦一脸严肃,转眼又变得陶醉,“在梦里。”
  “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梦里?
  “是啊。”成琦把手搭上我的肩,十分享受地眯起眼睛看着天花板,“我梦见我未来的媳妇儿啦~~~~”
  “花痴!”我恨不得一巴掌扇飞他!“我是说在梦外头,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比如……天象?”
  “大半夜睡得跟死猪似的谁还看些乱七八糟的?”成琦挥挥手不屑地说,“你娃八成是睡相不好,半夜醒来看走眼了!”
  “说谁呢你!”我顺道给了他一脑门子。
  “说你!”成琦仗着比我高一点抬高下颌,伸出一指点点我,“你娃——睡,相,难,看!”
  “你还说!”
  “我就说怎么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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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1-2009 09:2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来一去,我们在寝室里轰轰烈烈开打了。
  我用枕头砸成琦,他想用被子蒙我头但没成功,随后我用拖鞋打他屁股,他想用一次性塑料杯扔我,没想到太轻没扔到,结果屡次不得手的他拿起一只网球,不由分说朝我砸过来,可他没看清方向,球径直朝门飞去,更糟的是,胖六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开门进屋。
  “啊——————”胖刘的叫声有个凄惨的开始,却有个带有悬念的结尾。我不知道我们三个是不是同时条件反射闭上眼睛的,但我估计我们是一起慢慢睁开眼的。
  球被悯人紧紧握在手里,停宕在胖刘面前。
  这小子,总是来得那么及时。
  “二位。”悯人把球抛给成琦,“以后打架最好找个宽敞点的地方。”
  “你丫找死啊!”胖刘惊魂刚定,头一件事就是指着成琦开骂,“你丫长没长眼睛啊!”
  “刘哥……”成琦连连道歉,“我错了我错了。”
  就在他俩一个责骂一个道歉没完没了时,捷雯的旧友王爱伦突然跑进来说:“袁尚冰是谁?可可说她喜欢他!”
  成琦和胖刘停止了吵闹。
  “大冰?”胖刘一脸迷惑地看着爱伦,然后将目光转向悯人,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她不是喜欢你吗?”
  语毕,众人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悯人。一片死寂之后,王爱伦兴奋地转身冲出门外,几步之遥后,整个走廊回荡起一个响亮的嗓音,“原来可可喜欢的是雷悯人啊!!!”
  知道这狡猾的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后,我和成琦一齐指向胖刘:“你!恩将仇报!”
  “这下怎么办?”我不安地瞥了一眼众人,“不出半小时全校就都知道了。”
  “要我说啊,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成琦睨了胖刘一眼,“虽然是被人陷害。”
  “想个办法。”久未开口的悯人启口说道,“让她别再喊了。”
  胖刘深知由于自己太大意才铸成打错,连忙奔出寝室,几步后,走廊里又想起一个声音,“你搞错了!可可喜欢的是我——刘文浩!!!”
  “谁信啊,就凭他这身段?”成琦看不下去,索性也奔了出去,“是我——顾成琦!!!”
  “要不……”我看了看悯人,“我也牺牲一下?”
  “你还是别去了……”悯人摇摇头,受不了地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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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1-2009 09:2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从农场回来已经有三天了,学校为了让我们调整好状态以准备,特意放了五天假。
  这三天待在家里,休息,都进行地很好,只是,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为了寻找这缺失的东西,我突然想去一个地方……
  踏进寺庙里,浓烈而熟悉的香味迎面而来。好久,好久没有拜过佛了。还记得小时候,这里是常来的地方。只是,那时不懂事,心高气傲的小鬼头从来不肯向座上的佛下跪,只会直直地望着那双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现下,依然是抬头望着那双大智慧的法眼,不同的是,我已经两膝弯曲蒲团上,双手合十举在面前。
  跪在佛前,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敬畏之情油然而生。佛,真的好高大,真的能够包容一切。在佛眼中,众生为何?而众生之中的一个我,又为何……
  起身欲离开时,人群中,一个令我意外的身影止住了我的脚步——可可。她正跪在佛前,双手合十举过胸坎,闭着眼睛,似在祈求什么。
  我站在原地不动,直到她求佛完毕,三拜之后转身与我四目相对。
  “真巧啊。”我跨出门槛。
  “是啊。”可可眨着的水眸朝我笑着。
  几句招呼后,我好奇地问她怎么会来求佛的,虽然这涉及到隐私,但现在的女孩子,就算真有想不通的事,也很少会有来烧香拜佛的。
  对于我的问题,她莞而露出不介意的微笑,转身看向殿上的佛像,毫不羞涩地告诉我:“我在求一个人。”“求一个人?”求谁?
  “对,一个可以保护我的人。”我凝视着可可的侧脸很久,心理大概明白她所指之人。但是,她能如愿以偿吗?我望向座上的大佛,望着俯瞰芸芸众生的慧眼。
  只有佛知道……
  最后一场考完,时间已经不早。
  作为代理劳动委员,我必须替出国三周的劳动委员每天留下来监督值日生。说是监督,实际上哪天不是我全包的!偏偏这一天下来这教师简直就不像是人待过的。
  花上半小时把教室打扫干净,全校差不多跑光了。提着个大垃圾袋没好气地走出教室关上门,我有种很想叹气的冲动。一把把垃圾扔进垃圾箱后,我如约去悯人的考场找他。一出拐角就见远远地见他一个人站在那儿。
  “嗨!小悯悯~~~你在等……唔……”本来看到他我兴高采烈地想跟他打招呼,可冷不丁的从身后出来一双手,捂住我的嘴不说,还蛮横地将我拖回拐角后。
  “嘘——”捷雯和爱伦出现在我面前,动作一致地急忙回头吻着自己的食指。
  我扒开捂得我透不过气的手,回头瞪去,大冰抬高两手无辜地说道:“不好意思兄弟,是她们叫我这么做的。”
  “为了两只恐龙出卖兄弟?”不管身后的爱伦和捷雯已经开始对我拳打脚踢,我没好气地抓着大冰的衣领向他兴师问罪。
  “我也是被逼的,为了澄清我和可可没那种关系。”大冰苦着一张脸。
  “清者自清,干嘛理那些流言蜚语?”他知不知道自个儿手上的劲儿有多大?
  “难道你不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吗?”同样一直在一旁呆着,见死不救的成琦冷冷地说。
  “你们能不能小点儿声?”爱伦不耐烦地把我们一个个瞪过来。
  “干嘛要小点儿声?”我偏大声说,怎么着?
  “你想毁了可可一生的幸福你就大声点吧!”捷雯说罢踹了我一脚。
  “什么?”可可的……幸福?
  捷雯朝我们挥了挥手,我们把脑袋探出墙,做贼似的向长长的走廊窥去。原本对她们偷窥对象不报希望的我在目睹了下一个场景后,立刻下了要看到底的决心。
  走廊的尽头,可可和悯人面对面站着。悯人肩上挎着背包,看样子正要离开。而可可则是什么也没拿,两手放在两侧,却不自在地拉这衣服的下摆。
  “那里在拍电影啊?”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这是真的!”捷文白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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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1-2009 09:2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真的拍电影?”“你疯了,是真的表白!”玉沙用手不客气地戳了戳我的额头。
  “啊?”我嘴一张:“谁向谁表白?”“当然是可可向和尚啦!”玉沙说得天经地义,根本无视我的惊讶。
  “那我走了啊!”成琦满怀妒意地说。
  “你不能走!”我一把逮回他,“这回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嘿嘿,现在在可可心里他可不是一般的和尚!”捷问很得意。
  “那是什么?”玉沙问。
  “唐僧!”“什么意思?”“骑白马的呗!”聆听她俩的一来一往,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我并没有她们那么兴奋,反而不由地替可可担心。
  我打心底里佩服可可,竟然主动向悯人表白,别说勇气了,光是这念头就足以让人仰慕了。只是在我看来,似乎有点冒险。
  可可低下头,紧闭着双唇。可悯人还在说话。一会儿,他的嘴唇也不动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可可。
  从这一刻开始的七八秒内,寂静停宕在这两人……应该说是七人之间。
  可可突然转身朝这边跑来,独留目光依旧注视着原处的悯人站在原地。
  以极短的时间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我起身拔腿向前跑,在跑过向我奔来的可可身边时,她眼中闪动的泪光栓住了我的视线。我回头将目光追随了过去,直到擦着眼泪的她被前来接应的玉沙她们拍抚着带走。
  当我回过头来,悯人正无言的转身离开。我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喂!”我欲上前追赶,却被成琦一把拦住。
  “你干什么去?”
  “去……”我指了指走远的悯人。
  “你去了也没用。”成琦道,“我可是看出来了,他是下了决心的。”
  “你也知道他喜欢她的对不对?”
  “谁看不出来啊。”大冰觉得我的问题很好笑。
  “既然喜欢干嘛下那种决心?”我恼火地甩掉成琦的手,“他总是这样!”
  语毕,我扔下见我无故发火而呆若木鸡的大冰和成琦,拔腿朝悯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你倒是说话呀!”我终于受不了这个自打出了校门,那嘴就像贴了膏药似的闷葫芦。
  一路走一路说,从毁苗圃到送佛珠,从他到女生寝室那一晚再到她到男生寝室那一夜,目睹可可萌芽全过程的我本着一腔手足热血,给那还处于懵懂状态的“和尚”进行思想深度开挖。目的就是希望他能考虑清楚,自己心里有个数,最起码要知道该怎么做。可说到口干舌燥,这家伙只顾自己埋头走路,连气也不喘一个。也不知道我说了那么多,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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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1-2009 09:2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没这么考验人的耐心的!
  他无动于衷。
  “我再问你一次啊,你是怎么和她说的?”我努力压下想像拍苍蝇那样一巴掌拍死他的欲望,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他还是不动声色。
  “姓雷的!你当不当我是你朋友啊!”我气炸地朝他开火。
  还是没奏效,他就像尊石像那样毫无一丝反应。
  “行,算我多事,我吃饱了撑的来管你的破事!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耐心终于耗尽的我怒火中烧地转身离开,不想再哩这个“无情无义”的呆僧!
  “你要我说什么?”背后传来投降的一叹。
  我回头,慢慢平下心来向他踱去:“可可刚才哭了,你是不是哪句话说得太重了?”“说实话会很重吗?”他淡淡地反问我。
  “你就这么直接了当地拒绝她?”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不然还要怎样?”果然,他回答地比我想象的要干脆。
  “那……原话呢?原话你是怎么说的?”我知道,他这个没什么感情的人不喜欢花时间拐弯抹角,但若是这样无意中常常伤到别人,只怕他自己也根本不会意识到。
  “原话?”“嗯。”“不记得了。”“借口!”我当下瞪他个底朝天:“快说,老实说!”“真忘了。”悯人面不改色心不跳:“你若真想知道,为何不自己问她?”“你可真够没心没肺的。”这句话之后,悯人有些意外地看了我很久,然后偏过脸去淡淡一笑:“也许吧。”“不许!”我郑重地告诉他:“你和一般人不一样,悯人,你比谁都善良,知道吗?”大概是因为这话太没说服力,悯人只是笑笑:“别把我说那么伟大,你想错了。”“没错!”我铁了心要和他争到底,将所有憋在心里已久却始终没有机会跟他说的问题统统抛给他:“你敢说,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你敢说,你真的将对你的所有感情都视作虚无?你敢说,你独来独往到现在,心里一直觉得很快乐?难道你的怜悯和善心都是做个佛看的?”“这和今天的事有何关系?”他不耐烦地背过身去。
  “如果真是这样,当初你三番五次地帮助她,对谁你这般体贴到可以说是无微不至,还不是因为你……”“别胡说!”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立即打断我的话。
  “谎话听上去会比较安慰吗?”我记得他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我没说谎,并没像你想象的那样。”他转过身,静静看着我,很平静也很坦白地告诉我:“我只想,保护她。”突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塞住了我的喉咙,说不出话,只是错愕地盯着他的脸。而可可不久前曾说过的话自我耳畔轻轻掠过。
  我想求一个能够保护我的人。
  “告辞。”悯人转身快步离去,我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真话,说不出口,但心里却大声告诉那个单纯无知的背影。
  想保护她?悯人,因为你喜欢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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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1-2009 09:2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还在想和尚的事啊?”成琦边给自己倒上啤酒边问,最后一滴倒完后,头往后一回高声唤着,“服务员!再拿两瓶三得利!”
  “嗯——”我拖着下巴,无精打采地看着外面的繁华的都市夜景和形形色色的路人。
  “看开一点吧。”大冰说罢举起杯子灌下一大口。
  “为什么?”
  成琦和大冰动作一致地抬头看着我。
  “为什么他不肯承认呢?”
  二人摇摇头继续拿起筷子吃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苦思不得其解的我懊恼地敲着桌子,引得周围目光频频。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人家是和尚?”成琦理所当然地说道。
  “可他不是和尚!”没看到他都上那三千烦恼丝吗?
  “话是没错,但他没把自个儿当俗人看,那跟个和尚还有什么两样?”大冰回瞪我一眼。
  “这会儿说不定在面壁思过呢。”成琦说着一仰脖子将酒饮得一滴不剩。
  “哎……”我拿起才抿了几口的杯子。
  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后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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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1-2009 09:2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拾壹(求花)

既然你发现了,就我吧什么?
  已经几乎被遗忘了的耳语意外地再次在我耳边响起,我惊坐起来紧张地张望着四下。这……这不是我的房间……这里是,我曾经住过的寝室!空荡荡的,四周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寒气,月光从窗外硬射进来,地上惨白一片。
  我坐在冰凉的床板上,而身上,则盖着雪白的布。
  “救救我……”门畔传来凄凉微弱的低语。我向门看去,从门外似乎有什么东西伸了进来。
  我睁大眼睛。手!是一只手,血淋淋的。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长发女孩俯卧在地上,像虫子一样蠕动。就这么,一点一点朝我挪过来,而我自己却动弹不得。
  眼睁睁地看她爬过来,我惊恐万分地大叫,可却什么也听不见。
  爬到我的跟前,她直直地跪起来,伸长了惨白的,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能感觉到她的手有如枯骨,坚硬,冰冷。她慢慢抬起头,遮住脸的头发缓缓向两边打开,直到白得难以置信的额头露了出来。
  在看到她的面目前,我奋力闭紧眼睛,死都不睁开,然后又放声大叫……
  当我勉强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一片幽暗中母亲的脸,意识恢复的我发现自己正在拼命扭动,枕头和被子已经湿透了。
  我呆呆地看着母亲很久,她放开抓紧我手腕的手,擦去我额上的汗,担心地问:“怎么了你,又叫又跳的?”她担心地问。
  “嗯,我……”我喘着气,搜寻着已经不知道被吓到哪里去的魂。
  “做梦了吗?是不是太紧张了?”“我,我梦见贞子了……”我也搞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但总比刚刚说不出话要好。
  老妈打了个哈欠:“没事儿,啊,乖儿子,我回去睡了。”“妈……”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别紧张,没事的,我把门开着,有事叫我。”“妈。”“干什么?”“……我要和你睡。”“大小伙子跟妈睡,你害不害臊啊。”“就一晚上……”“那你爸睡哪儿?”“沙发上……”
  “你爸这两天腰疼,你还让他睡沙发?”
  “……”老妈出去了,房间又陷入了死静,我紧闭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感觉那颗心似要逃出来似的拼命敲击着我的胸膛,亦打击着我慌乱脆弱的神经。
  那纠缠我很久的恐惧再次缠上的我心,这前所未有的感觉卷土重来不说,还愈演愈烈,充斥在着间房子里,客厅里,阳台上,无处不在……
  担心那声音再次出现,我猛地用被子蒙住头,蜷缩在里面发抖,乞求着白天的到来。
  这一夜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我又开始害怕黑夜,我甚至讨厌夕阳西下的那一刻。我尽可能地不独自待在家里,或者跑到到人多的地方。现在,即使是白天,我也仿佛能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紧跟着我,甩也甩不掉。
  这天早上,爸爸要出差,妈妈要和姨妈到乡下去探亲。他俩起码要三天以后才回来。送他们出门,我僵着脸笑,告诉他们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但我无法对自己承诺。家,现在很可怕,真的,非常非常可怕。
  这三天,我叫我怎么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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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1-2009 09:2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怎么无精打采的?”悯人问我。
  “嗯。”我懒懒地应着。
  “没睡好?”他又问。
  “嗯。”说到这个“睡”我就浑身发毛。
  “你睡地板啊?”他挑高一眉再问。
  “嗯。” 回答这个问题时,我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早。”捷雯和玉沙迎面走来时,悯人很难得打了招呼,不料……
  “哼!”她二人动作整齐地把脸别向一边,不予理会。
  “她们干嘛那么不给面子?”悯人纳闷地看了看她们的背影,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谁叫你昨天也不给可可面子。”你不仁他不义呗。
  “这是一回事吗?”
  “半径八两。”
  “哎……”
  对了,我为什么不问问他?也许我真的是撞着鬼了,眼下向他求救应该再合适不过了。想到这儿,我立刻变得精神抖擞。
  “悯人!”
  “嗯?”
  “有件事想麻烦你……”刚到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农场那一晚的种种又在我脑际涌现,虽然我不能肯定悯人究竟在做什么,但我知道,他已经尽了很大的力了。我不清楚悯人是否因此陷于危险,但最起码他受过伤。
  与此同时,我又想起成琦的话,别看他一副冷冰冰无所谓的样子,要强迫自己放弃喜欢的人,他心里不知道多难受呢!
  看来,我不能再麻烦他了。
  “说吧,什么事?”他有流露出令人陶醉的目光。
  “麻烦你……”我看看他的脸,“别长那么帅行吗……”
  下午体锻课,我没心情去操场,坐在教室里看着外面金黄的太阳一点点向西移动,忧心忡忡之余,幻想着自己如果是夸父,定要将那太阳追到手,让它永远呆在天上。
  三天三夜,这叫我一个人怎么活!
  自那晚之后,我每晚都睡在爸妈房间里的沙发上,即使那样,那挥之不去的心悸也担忧除了胡思乱想,一点也没有因身边的亲人而有丝毫的消退。爸妈不知道,他们也不会相信,在夜晚,即使他们就在我身边,我也时常看不见他们。就算是生活在一起,我也觉得离他们很远。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喂!怎么这两天老是发呆啊?”成琦猛拍了我一下,身后的大冰,阿木也嘻皮笑脸地打闹着走进教室。脸成了“红富仕”的模样和一身的汗臭,刚打完篮球的他们大大咧咧地扯开我身边的几张椅子,一屁股砸下来。
  成琦一巴掌甩上我的肩,两脚翘地老高。胖刘则是在找水喝的时候从桌肚里掏出一包包装怪异的饼干。
  “哇,刘哥,又要安抚你那憔悴的胃了?”成琦并不奇怪地笑着,然后也毫不客气地伸出一只手:“来,给我一块……”姓刘的胖子边取出一块递给他边鼓着腮帮子,那嘴已经忙不过来了还不安分。
  “@#%#$%^*$!#$^$#^*#……”“什么什么?咽下去再说。”成奇将饼干送到我面前:“喏。”我摇着头推开他的手,继续沉浸在我的坏情绪里。
  “不要啊?”成奇随后把他送到自己嘴里咬了一口,边尝边打量着剩下的半块:“这什么饼干,里头夹的是什么,味道真怪……”“没吃过吧。”胖刘咽下口中之物:“这是我妈从曰本带回来的新品,里头是……”“小曰本搞不出好东西。”阿木厌恶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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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1-2009 09:2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切!不要拉倒!”胖刘不屑地偏过脸去。
  成琦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肩,勉强把我暂时从迷惘中拉回来:“失恋啦?”“没有。”“掉钱了?”“没有。”“犯法了?”“没有。”“想不开了?”“别问了。”“我说你……”“别!问!”“行,行——”成奇伸了个懒腰,换了个文明点的姿势坐好,将脸转向我:“有什么事儿,跟哥说,哥帮你!”“你帮不了我。”我不想多话。
  “瞧不起我?”成琦无视阿木和大冰的嘲笑:“大男人别跟个姑娘似的老往外看,窗户外头有啥好看的?”“好吧——”我无精打采地拖长了声,作好了让人笑话的准备,反正我已经倒霉到家了,无所谓,有个人说说也好:“我爸妈三天三也不回来,我得一个人在家……”“啊?”众人眼里放着精光:“还有这种好事啊!?”还好事呢,换了是他们,看谁还那么高兴。
  “就这个?这是好事,我还求之不得呢,你爱干嘛干嘛,爱吃啥吃啥,还愁眉苦脸的干什么?”成琦说着白了我一眼,举起瓶子喝水。
  “可问题是……”我鼓足勇气,妈的,豁出去了:“一个人,我怕呀……”“噗!”成琦闻言后口中的水直喷身侧的大冰。
  “你个没教养的!”大冰边骂他边王阿木身上擦。
  “你,你说什么?”成琦瞪大了惊奇的眼睛,边擦嘴边问。
  “我说……我怕我怕我怕我怕我怕……!”够不够?
  “你怕——什么啊?”他们的眼神从惊奇变成了好奇。
  “我也不知道。”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见我怕过什么吗?可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到了晚上,我就特别害怕,老实说,要不是爸妈陪着,我都不敢觉。”我觉得我要是告诉他们我被鬼缠身了,他们肯定笑我没出息。
  “哦……”众人收起看其珍异兽的眼神,很体谅地点着头,然后安慰地胡乱解释说这大概是青春期的正常心理现象,好像他们都已经经历过。
  成奇拍了拍我的肩膀,颇有经验地教导我:“难怪这两天魂不守舍的,小伙子啊,这毛病要该掉啊。”“怎么改。”说的可真是容易,我到宁愿是一种心理疾病,起码有补救的机会。
  他很得意地拍着自己的胸脯,“说你哥我吧,以前也有这倾向……喂,你别这么看着我,实话实说,哎我说,你别不信啊,你看我现在,不是挺过来了吗?
  “你怎么挺的?”我倒是很想听听,这个当年看到一只壁虎,就大喊“蜥蜴”然后跑开几百米远的家伙,在这方面究竟有何能耐。
  “自己练。”“练?”“就是没事自己吓自己。” 成琦语重心长地告诫我,“人有时候,就要对自己残酷些。”
  “哦……”我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你要想象。”他说着说着眯起眼睛,手开始比划起来,现场描绘出一幅恐怖片里场景:“你就想啊,此刻,你一个人在黑咕隆咚的房间里,想象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拍着你的肩。”
  说着,他五指僵硬地敲击着我的肩:“然后对你说:我找你很久了——”“我找你很久了。”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背后传来,吓得在场所有人齐声喊妈。回头看清肇事者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向不知啥时候坐在后排桌上,一声不吭的雷悯人开吼:“你不发声也喘个气啊!”无端遭吼的悯人半举着刚才敲过成奇肩膀的手,无辜地眨着眼睛。
  “你……找我有事?”被吓坏的成奇勉强回神,轻拍着胸口问。
  “刚才保管处的大爷让我转告你放学之前把球换了。”“哦,知道了……”“那没事了。”悯人跳下桌子正要走。成奇一把拉住他。
  “有事?”“有。”成奇对我做了个鬼脸,然后对悯人说:“楚天胆小,你给他疏通疏通,再教他念个什么经,让他这三个晚上睡地安稳些,别做恶梦。”“你做恶梦?”悯人当下将视线转向我。
  “呃……”真多事,我什么时候告诉他我做恶梦了?
  “什么样的梦?”“那个……”这叫我怎么说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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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1-2009 09:3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是这样的……”他们几个七嘴八舌地向悯人交代了前因后果,然后可怜巴巴地以“大师啊,救救他吧~~”,“我知道你慈以悲为怀~~”或者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类的话收尾,好像悯人很容易被这种话收买。
  “那从今晚开始……”悯人不假思索,作出个惊人的决定:“我陪你睡好不好?”“啊?”众人齐刷刷地目光投向他。而在这么多视线里,唯有我的目光和他连在一起,他不说话,等待我的答复。
  “你是说,到你家?”我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惊愕。
  他点点头。
  “这个,不太好……”“你不愿意吗?”他打断我的话。
  “不,不是……”我想说的是不好意思,他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那就这么决定了!”他嘴角一扬,“我很欢迎的。”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回答,这受宠若惊的感觉很久不曾有过。
  在成奇他们兴奋地向我表示祝贺的声音中,我感觉到的只是独我和悯人安静的二人空间。悯人悠闲而有潇洒地又坐到桌上,微笑着默默看着我,被他们压地喘不过气来的我,则是以同样的微笑来回应他。瞬间,一种曾经得到过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丧失的感觉再次回归。
  可是……
  胖刘递给悯人一块饼干,说是替我给他的,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从不接纳他人财物的他破例笑笑咬下一口。
  这一咬就出事了……
  两秒钟后,悯人停止了咀嚼,漂亮的剑眉眉峰紧张地抽蓄着,然后脸色煞白,猛地推来众人冲向厕所。
  目睹他异常举动的我们纳闷地看向胖刘:“你给他吃了什么?”“饼干啊。”胖刘比我们更加觉得莫名其妙:“我知道刚开始吃不习惯,但也不至于……”深知悯人的饮食习惯,已经八成猜到什么情况的我看了一眼包装,压着嗓子问:“里头是夹的是什么?”众人发现问题后,一样冷冷地看着这个脑子里缺根筋的家伙。
  果然,在我们的冷眼和提示下,他恍然大悟地脸色骤变。
  “三文鱼肉酱……”恩将仇报,第二次……
  “再见。”放学时,我朝在走廊里遇上的捷雯和玉沙挥挥手。
  “哼!”她俩又漂亮地将早上的一幕上演。
  “我得罪你们了吗?”她们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你不是跟雷悯人混在一起吗?”捷雯冷言道。
  “是啊,可是,你们把我当作他吗?”
  “半径八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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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1-2009 09:3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拾贰

这里是……哪里啊?
  我拎着书包,呆呆地站在一处与路上景象格格不入的地界,环顾着四周,怎么也想不到住了18年,对这个城市无所不知的自己,如今却如同初到他乡一般。
  放学后跟着向来与交通工具沾不上边儿的悯人山路十八弯地绕啊绕,20分钟后,便来到眼前这个难以辨别东南西北的境地。而他走的路线也是相当奇特,别说我自己走不进来,回忆一下刚才一路走来的情景,也如同梦幻一样,只有零星碎片,却无完整记忆。
  此地没有房屋,没有马路,没有行人,有的,除了花草树木就只剩石头了。
  真是个原生态的环境……
  “我说……”我不安地看了看悯人,“你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
  “卖你?”悯人好笑地瞥了我一眼,“不如干脆卖了我自个儿呢,走吧。”
  我跟着悯人走进了树林,真是一个望不到边的林子,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翠绿。静谧的林中只有我俩踩在地上悉碎的声音,偶尔有几声鸟叫。余晖早已黯然,而树林里却四处洋溢着金色的光,越到深处,越是金灿明亮,难分早晚。
  “除非有我在身边,否则你切不可随处乱走。”悯人边领路边交代。
  “哦。”我也是这么想的。
  林中的光辉照在他褐色的发上,勾勒出一条金色的轮廓,沐浴在光中的悯人看上去如同一位领导者,而追随者,便是身边的一切众生。
  “到了。”悯人突然停下脚步。
  没头没脑地埋头狠走的我见他终于停下,才下意思地把头抬起,一座山门赫然出现在我眼前,当我走进这道门,一种难以成言的感觉油然而生。
  与先前形成反差的,这里又是一片热闹的景象,人倒是不少,但看上去都不像是普通人。
  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事物,不一样的气氛,这倒使我有种武陵人进桃花源的感觉。我不停地环顾四周,被树木所覆盖的,像个饱经风雨的隐士,低调地隐藏在热闹的背后。三间庙宇般的木建筑,一间正对大门,而它后面,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座小山丘。
  “这里是……?”我边跟在悯人身后边问。
  “这里,原先是座寺院。”他边径直往主屋走,边同周围忙忙碌碌的人打招呼。
  “现在呢?”
  “还是一座寺院。”
  “寺院?”别说是和尚了,就是一个香客我也没看到,这里的人不是忙碌地搬东西,就是下棋喝茶弹琵琶,怎么看都不想是个佛门之地。
  “不久你就信了。”悯人回首笑了笑。
  踏上台阶,在一颗挂满许愿符的树下,一个看上去和咱爸差不多年龄的光头偏胖男子,正躺在一张躺椅上半张着嘴睡得香,时不时地还挠挠胳膊。侧目一瞧,椅边放着一瓶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而另一边则放着一桌子包装精美的贡香,看样子,是个卖香的。
  “喂,醒醒。”悯人弯下腰用手拍拍他的脸颊……
  那大叔偏过脸去继续睡,丝毫没有察觉边上有人。
  “起来,老鬼!”见他不醒,悯人直起身子轻踹了他两脚……
  “干嘛呀……睡个觉你看……烦不烦……” 那先生不耐烦地摇了摇手,含糊不清地抱怨着。
  悯人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蹲下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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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11-2009 09:3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在哪儿?”不知道悯人跟他说了什么,那大叔“噌”地跳起来,四下里东张西望。发现被骗之后,他挥起一拳头朝悯人直嚷嚷:“好啊!你小子学坏了,敢骗我……”
  “哎~~~~”悯人从容地用手指架开他的大肥手,长睫忽上忽下地悠然说道:“不这样你这么睡下去,晚上着凉怎么办?我这是为你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大叔放下手,粗声粗气的问。
  “刚才。”
  “刚才?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他教训的口气越来越重,连我都不由得心慌。
  “你还说我晚?那你呢,你晚膳做了吗?”原本我以为会地头认错的悯人丝毫没这打算,反而质问起这个大叔。
  “这个……”原本气焰旺盛的大叔立即从一只猛虎变成小花猫,极度抱歉地摸着他的光顶:“忘……忘记了……”
  “很好……”悯人闭上眼睛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小花猫变成一只大老虎:“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就知道喝酒,你像话吗!”
  “反了你?竟然教训我?”那大叔也不甘示弱地跳着脚呱呱乱叫:“当初不是你自愿留下来陪我卖香!现在呢?你终于嫌弃我了?”
  “我都把这辈子给你了你还不满意?”
  “哈!你还说呢,你打算拿一辈子来折磨我,你……呜呜呜……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都这把年纪了哭个什么劲儿,收敛点行不行!”
  “命苦啊——”那大叔不但没有收敛的迹象,反而越哭越来劲。
  “兄弟,不好意思。”悯人无奈地转身,将手放在我肩上:“让你第一次来作客就看我家丑外扬。”
  兄弟……
  “兄弟!?”那大叔立刻收起假地夸张的哭相,拉来我的一只手,目光惊奇地在我身上打转转:“悯人啊,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两个字啊,怎么,这位就是你的兄弟?让我瞧瞧,多大了?叫啥名儿?哪儿上学?家住哪儿?爱好是什么?喜欢吃什么……”
  “您好,我叫……”招呼还没打完,悯人飞快地抢回我的手。
  “放心!没人跟你抢!”大叔连忙摆出一副消受不起的样子。
  “你物色媳妇啊?该干嘛干嘛去!”悯人下了命令。
  “好好好,去做饭。”光头大叔伸了个懒腰:“看来我这个当家的可以让贤了。”悯人带我穿过空旷的殿堂走进后院,原来那里才是他们住的地方。跟着他跨进他的房间,宽敞,明亮,淡雅的檀香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原本以为他的房间会跟个禅堂一样,事实上这么说有些夸张,只不过素了点,佛具多了点,房中该有的东西一样也不缺。
  “悯人,刚刚那位是……”我边接过他递来的水边问。
  “我叔叔。”悯人脱下外衣,将它随手丢到一边。
  “哦……那你爸妈呢?还没下班吗?”“我没爸妈。”我迅速抬头,愕张着眼,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为了不让自己再多话,我赶紧往嘴里灌水,堵住那些不该说的话和不该问的问题。
  “悯人!醋用完了!”厨房传来光头大叔的声音,解救了我不知如何答话的尴尬场面。
  “等我一会儿。”悯人一手掩着脸转身走出房间。
  我咬着杯子点点头,待他出去后,我在房中徘徊,那心情像是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有点欣喜,有点兴奋,也有点期待。如果是几个月前,我绝对不回想到此刻正在站悯人的房间里,不知不觉的,我的嘴边不由地流露出笑意。
  真是事事难预啊晚饭前,被悯人赶去洗澡的我在洗去一身汗水和疲惫后,才踏出浴室,就差点被阵阵扑鼻的饭菜香迷倒,饿扁的肚子开始迫不及待了。
  “来,小伙子,坐。”光头大叔在我跨进厅里,就热情地朝我招着手。
  “谢谢。”坐下后,一阵清新的晚风从门外吹来,清凉无比。已呈深蓝色的天空中,一弯明月已经挂上黑色的屋檐。
  “都是素食,不介意吧?”大叔边往自己杯子里斟上酒边客气地笑着。
  “怎么会?”我就是往日想吃斋也没个机会啊,入乡随俗嘛。
  “其实啊,我原本是想开荤来着。”大叔把脑袋凑近,然后往浴室方向指了指:“就是那小子不肯,你要是放盘清蒸鳕鱼在桌上,他的表情就会跟盘子里的鱼一样。”“呵呵……”想想下午胖刘无意谋害悯人的境况就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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