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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atcc0531

詭案組 ~ 更新 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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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3-2012 10:1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看~继续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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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11-2012 03:2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完了吗?实在是太好看了....小相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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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2-2012 04:0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好長,不過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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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014 02: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无意中发现了大结局!

鸡婆地帮楼主贴上!

卷十五 永生尸巫 引子

两年前,某个月色惨淡的午夜。

    淡黄色的新月于云间若隐若现,犹如死神的镰刀,冷酷地窥视死寂的墓园,伺机宰杀一切将会出现的活物。

    漆黑而寂寥的墓园了无生气,没有任何生命痕迹,只有埋葬于泥土之下、散发腐败气息的白骨。

    然而,在令人烟雾的腐朽气味中,却隐约夹杂一丝奇特的异香。

    异香引来一只无畏的飞蛾,从园外的泥泞小路飞进这片只属于死者的世界。

    飞蛾奋力扇动枯叶般丑陋翅膀,在这个死寂的世界中寻觅异香的来源。

    每越过一座残缺的墓碑,异香便更为浓烈,更令无畏的探索者感到兴奋。当靠近墓园入口时,飞蛾终于发现异香的来源——一个诡秘的淡绿身影。

    神秘的身影如幽灵般出现在墓园入口,淡绿色的绸缎从宽大的斗笠边缘垂下,落在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泥土上,使外界无从窥视内里的奥秘。纵使绸缎将斗笠下的身躯完全掩盖,却盖不住那股令人颤抖的肃杀气息。

    无畏的飞蛾亦感受到从绸缎内涌出的死亡气息,但勇敢的天性战胜了恐惧,给予它源源不断的动力,义无反顾地扑向死神的怀抱。

    斗笠下方的绸缎轻轻颤动,一股浓烈的异香将飞蛾包裹。仅仅从绸缎内吐出的一口气,便将弱小的生命摧毁于瞬间之息。飞蛾的双翅突然停止扇动,死神的枯爪随即将它从自由天空拉进地狱深渊。

    “愚昧无知之蝼蚁,汝藏身于何处亦难逃吾之法眼,何不现身相见?”

    优雅的女性声音从绸缎内传出,一只迷人的紫色眼眸随之于绸缎缝隙间显露。

    一个敏捷的身影,如鬼魅般从残缺的墓碑后闪出,当朦胧的月色洒落在其俊俏的脸庞上,无情的手枪亦同时沐浴于月光之下。

    “有劳姐姐摘下头上那顶华丽的帽子,并把双手放在小弟能看见的地方,谢谢!”

    俊朗的青年刑警虽面带微笑,却已枪口指向对方。

    “蝼蚁岂可窥觑吾之真容。”绸缎内传出冷酷的声音。

    “其实我对你的长相没多大兴趣,不过你一路跟踪我,而且还涉嫌教唆他人犯罪,因此有必要请你去警局交待一下。”刑警仍面带微笑,但出口却是不容妥协的语气。

    “嘿嘿嘿……”绿衣女子发出诡异的笑声,迷人的紫色眼眸于暗淡的月色下绽放神秘的光芒,“汝能于吾之神威下存活一刻,再大放厥词亦不为晚。”

    绸缎微微抖动,浓烈的异香迅速往四周扩散,并伴随着令人心寒的杀意。

    刑警不自觉地后退,扬了扬手中的配枪,强自镇定:“袭警可不是小罪,而且当遇到危险时,我可有权行使法律赋予的武力。”

    “螳臂当车!”绿衣女子怒斥一声,一身绸缎无风自动,浓烈的异香瞬间充斥整个墓园。

    “乒、乓、乒……”数下枪声打破黑夜的宁静,犹如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掀起一圈又一圈儿的波纹后,便无声地沉入湖底……

    “汝之能耐仅限于此?”绿衣女子嘲笑道。

    数下枪击虽全数命中,但似乎未能给予对方丝毫伤害。

    子弹悄无声息都没入飘逸的绸缎内,没留下任何痕迹,犹如落在幻象之上。而刑警身旁的墓碑,却莫名其妙地出现数道弹痕。

    “你果然并非等闲之辈。”刑警往墓碑上的弹痕瞥了一眼,无奈地收起配枪。

    “汝亦非如一般的蝼蚁之愚昧。”绿衣女子美眸闪烁,语气略转平和,“吾虽不屑与一般蝼蚁同行,但亦有好生之德。汝若不再妨碍吾,吾可留汝一条生路。”

    “你要杀我家丫头,我能坐视不理吗?”刑警脸上闪现一丝怒意,“见华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非要取她的性命?她不过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而已。”

    绿衣女子淡漠说道:“伊非死不可……”

    一辆运送煤气罐的大货车行经墓园外的泥泞小路,煤气罐碰罐的声音,将绿衣女子于刑警的对话掩盖。当货车消失于小路尽头时,只听绿衣女子放声大笑:“嘻嘻嘻……吾应汝之所求,汝若效力于吾,助吾取得圣剑,吾必兑现承诺。若汝之所需,百万赤神教可为汝用……”

    她顿了顿又道,“汝呼何名?”

    刑警稍松一口气,莞尔一笑,答曰:“相溪望。”

    二

    满布夜空的乌云,为玉盘般的圆月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娇羞的月光于云间洒落,为夜归的路人指引前路。

    郭登会拖着疲惫的身躯借助昏暗的月色返回住处。虽深处繁华的城市,但她租住的房子位于旧区,附近街灯大多早已损坏,幸存下来的亦只能发出昏黄的灯光,如同虚设。

    穿过狭窄而污秽的过道,她终于回到住处。劳累了一整天的丈夫早已入睡,她略为梳洗亦上床休息。在城区打工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当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儿子的将来,疲惫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憧憬未来带来的喜悦。

    说起来,儿子已经有几天没打电话过来,他在忙什么呢?或许正在忙着应付考试吧!他刚升上中学,可能还没适应过来……想着想着,她便进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回到老家的房子,一椅一桌都是那么熟悉,让人觉得温暖。虽然明知是梦境,但仍让她感到非常满足,毕竟因为工作的关系,一年中能待在家中的日子,是个指头就能数遍。

    她于房子内流连,依恋地轻抚家中每一个物件,怕从梦中醒来,不知何时才能重温这份温暖。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再次回到厅堂时,她发现儿子竟然就坐在饭桌前。

    “小均,妈回来了!”她兴奋地冲上前,将儿子牢牢搂入怀中,生怕对方会突然消失。

    上次跟儿子见面,已是一周前的事情,此刻能将他拥入怀中,哪怕只是梦境,亦足以令人感到安慰。

    然而,在这个温馨的时刻,她却隐隐感到不安。怀中的儿子不但没有想平时那样向她撒娇,紧缩的身子还在不停地抖动。她连忙问儿子发生了什么事?儿子指向她身后,声音颤抖地说:“妈,坏人进来了。”

    她猛然回头,发现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站在玄关,冷冰冰地对她说:“你还不回家?你儿子马上就要走了!”

    她回过头来,怀中的儿子已经不见踪影……

    登会醒后,昨夜的梦境清晰地呈现于脑海中,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便把梦中的内容告诉丈夫王纪绿。

    “哈……”纪绿打着哈欠伸懒腰,不耐烦地回应,“不就是做了个梦嘛,小均都已经十三岁了,有啥好担心的?我想他那么大的时候,已经跟村里的兄弟出门讨生活了。”

    “你怎么样我不管,反正不把小均的情况弄清楚,我就不能安心。”登会向丈夫投以抱怨的目光,“要不是我刚换工作,不好向老板请假,就用不着麻烦大爷你了!”

    “好了,好了,我现在就给老板打电话请假。”虽然不情愿,但纪绿最终还是选择妥协。不过,当他掏出手机时,突然想到想到一个主意——给儿子的班主任打电话。

    他为自己灵活的脑筋而扬扬得意,随即拨通班主任的手机,朗声道:“喂,是吉老师吗?这么早就打扰你真不好意思,我是王志均的父亲,他最近学习怎么样?……什么,他已经好几天没到学校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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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014 02:5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五 永生尸巫 第一章 人心难测

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此话出自《佛说四十二章经》,大意为若执著于情爱与贪欲,犹如手执火炬逆风而行,很容易被火焰烧伤。

    人是一种感性动物,往往会被感情和欲望支配,做出一些非理性的事情,因而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伤害,伟哥就是一个例子。

    今天一大早,伟哥便坏笑着叫嚷起来:“哟,原来金泰年是老哥我的牛一呢,你们快去给我准备礼物。”

    “牛一是什么,能吃吗?”喵喵一脸无知地问道。

    “牛一是广东人的说法,把两个字合起来就是‘生’字,也就是生日的意思。”蓁蓁解释过后便白了伟哥一眼,藐视道:“之前喵喵开生日会吗,我们都有送她礼物,唯独你两手空空地过来,还把蛋糕吃了一大半。”

    “谁让我的工资比你们少一大截儿,现在的物价又涨得像坐火箭似的,每个月光吃饭坐车就得花去一大半,剩下的还不够交房租,哪有钱去买礼物?”伟哥泪眼汪汪地装可怜。

    “还在装,阿慕不是给你申请了津贴吗?”蓁蓁又白了他一眼。

    见装可怜不奏效,伟哥便恼羞成怒地叫嚷:“我不管,方正今天我牛一,你们都得听我的!”

    我走到他身旁,轻拍他的脑袋:“又长一岁了,以后要听话哦!”其他人见状都排着队来拍他的脑袋,把他气得快要抓狂。

    见我们都没有给他送礼物的意思,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无奈地说:“好吧,你们不送我礼物就算了,给我取个网名总看可以吧!作为本世纪最伟大的黑客,竟然没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牛气些的网名,实在太不像话了!你们每人给我取一个网名,要够大气、够酷、够牛,令人印象深刻……”

    随后,他又提出具体的要求,首先不能用火星文,虽然这种网名在90后中很流行,但给人很轻佻的感觉。他比较喜欢正规的名字格式,所以得用“姓氏·名字”这种格式。

    其次,他要求使用外族或特别的复姓,但又不能太洋气,像“华伦天奴·拉登”、“爱德华·压力山大”之类的网名太三俗,不能衬托出他来自古老而神秘的东方这个充满内涵的特点。因此,第三个要求是网名必须带有浓厚的东方色彩。

    礼物我们打死也不会送他,但取个名字倒无所谓,毕竟今天是他生日,我们也不能太过分。首先给他取名的是蓁蓁:“就叫‘太叔·雄起’吧!多霸气的名字。”

    “太叔?”伟哥想她投以疑惑的目光,“真的有这个姓氏吗?”

    “当然有了,我爸有个朋友就姓太叔。”蓁蓁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不如叫‘打比·伟哥’吧!”第二个是喵喵,她怕伟哥不相信真的有“打比”这个姓氏,特意把对方拉到电脑前,让他再看自己刚从网上搜索到的资料。

    虽然喵喵难得一见地做足准备工作,但伟哥对这个另类的网名还是不太满意,不断催促我跟雪晴给他取网名。

    我本以为雪晴不会跟他一起胡闹,没想到她竟然也有兴致蹚这趟浑水,思量良久后说出一个让大家都愣住的网名:“阿修罗·净身。”

    在短暂的沉寂后,大家都因这个蕴涵浓重东方神秘色彩的网名而笑得人仰马翻,当然伟哥除外。

    大笑过后,伟哥依然死心不息,非要缠着我给他取网名。我思索片刻,冲他莞尔一笑:“‘御手洗’这个姓氏怎样?很特别吧!”

    “嗯,不错,挺酷挺有品位的,我喜欢。”他不断点头。

    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那就叫‘御手洗·颜射’吧!”

    “阿慕哥,你耍流氓!”喵喵挺着腰,义正词严地指责我。我还以为这小妮子听不懂这种“专业术语”呢,没想到她倒懂得挺多的。

    虽然被窝戏弄一回,但伟哥仍不甘心,继续缠着我:“慕老弟,你就不能给我取个像样的网名吗?”

    “好啦,好啦,我现在就给你取一个响亮的网名……”我思索片刻便笑道:“叫‘御手洗·拉矢’如何?”

    他一听即喜笑颜开,拍手叫好:“好,这名字够拉风,给人御风拉弓放矢的感觉,老子以后就用这个网名。”

    “打电脑的,你又被蒙了。”老大拿着一份档案从外面走进来,随手用档案夹在伟哥头上轻拍一下。

    “老子啥时候被蒙了?”伟哥疑惑道。

    “叫你平时不读书!”

    老大白了他一眼,随即解释道,“‘御手洗’是日本姓氏,‘手洗’在日本是厕所的意思,而‘御’是尊称。虽然读音有些许差别,但字面意义都是指‘洗手间’。

    “至于‘拉矢’,你别以为是‘拉弓引矢’的缩写,‘拉矢’一次实际上是出自史书。古代帝王身边会跟着一个史官,不论是国家大事,还是吃喝拉撒,反正皇帝做过的任何事情都得一一记录在册。

    “如果皇帝在会见外国使节时,突然想去厕所上大号,你们说史官该怎样记下来?当然不能说‘吾王内急,续如厕,拉屎’这么低俗吧。

    “因此,每当遇到此类情况,史官便会使用雅称。‘拉矢’就是拉屎的雅称,‘御手洗·拉矢’说白了就是‘洗手间·拉屎’!”

    听完老大的解释,众人皆笑得人仰马翻,就连平日不言苟笑的雪晴亦展露笑颜。当然,伟哥是笑不出来的,低着头用指尖儿在桌面上画圈儿,哀怨地喃喃自语:“我要画个圈圈诅咒你们天天生日,天天胖十斤……”

    “哈哈,我跟阿慕天天生日胖倒无所谓,但三位美女可不乐意。这样吧,让我来给你取名,要酷又要有东方色彩是吧……”

    老大眯着一双小眼睛,思索片刻后笑道:“我就给你赐名为爱新觉罗……人渣!”

    众人再一次笑得人仰马翻,就连沦为笑柄的伟哥也忍不住笑起来。然而,在次欢快的气氛中,我却毫无笑意。

    毕竟跟随老大多年,他的脾气我非常清楚。在下属面前,他永远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哪怕是打从心底想赞赏我们,但脸上绝不会表露出来。像现在这样,跟我们有说有笑地打成一片,更是十年难得一遇。

    上一次如此反常,是他跟厅长为古剑案而闹翻的时候。我想,他刚才向厅长汇报王村的案子时,两人必定又因某些事情而闹翻。

    我一声不吭地跟着老大走进办公室,把门关上后才开口问道:“出状况了?”

    老大本来还故作轻松,但当他往椅子上一坐,松弛的脸皮随之绷紧,严肃答道:“是‘又’出状况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于办公桌前坐下。

    “王村的案子似乎还需要继续调查,因为那里昨天又出了宗命案,而且这宗命案不但比之前更加诡异,还牵出一个大问题。”老大把刚拿回来的档案扔给我后,便眉头紧锁,双手抱拳于唇前。

    自吴威夫妇的住所及店铺遭人纵火后,我便知道此案尚有下文。然而,老大此刻凝重的神清,似乎并非源于此事那么简单。毕竟办案难免会有疏漏,调查出错以至烦人逃脱之事亦时有发生,厅长绝不会因此而怪罪他。

    老大跟厅长都是见惯风浪的老油条,能让他们大动肝火,甚至兄弟反目,绝非芝麻绿豆的小事。我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便急忙追问:“该不会是……厅长发现你受贿了?”

    “受你老味!”老大突然骂出脏话,“你跟我这么久,有见过我受贿吗?”

    (“老味”于粤语中乃“老母”的雅称,“X你老味”就是“问候”对方母亲,也就是骂人的话。虽然与“X你老母”的意思一样,但相对来说,“X你老味”较为文雅,一些平时不说脏话的人,偶尔也会这样骂人。)

    “那你快说呀,到底怎么了?”我继续追问。

    老大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扬了扬手:“你先看档案的内容吧!”

    我快速翻查档案,得知王村又发生了命案——十三岁的王村少年王志均,日前被发现于家中离奇死亡。其死状极其诡异,双手挂在屋梁之上,且手脚皆被绳子捆绑。

    更奇怪的是,死者竟然身穿不属于自己的女式泳衣及红色裙子,脚上还吊着一个大秤砣。

    然而,这些都并非问题的重点。令我讶异的是,根据档案的记录,在命案现场发现的第三者指纹,跟在吴威夫妇住所遗址中发现的打火机上的指纹一致。经查证后,该打火机应为失踪刑警相溪望所有,切指纹核对的结果亦证实,命案现场发现的的确为小相的指纹。

    我呆望着档案中的打火机照片,良久才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太草率了,办案的伙计实在太草率了,怎能单凭一个打火机,就随便怀疑别人是凶手呢?”

    “没人说小相是凶手,我们也不可能单凭命案现场的一件证物就锁定疑凶。但这指纹……”老大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难道你也怀疑小相?”我惊讶地问道,随即不住地摇头,“不可能,就算现场有小相的指纹,也只说明他曾经去过现场,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他的脾性,你我都很清楚。虽然他经常不按正常程序办事,甚至为求打到目的而耍些小手段,但他绝不会杀人!”

    “他也绝不会丢下跟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老大轻声叹息,“我们熟识的是两年前的小相,可是现在这个人却让我觉得非常陌生。”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倘若现在坐在我对面的不是老大,而是蓁蓁,她必定会职责我又在感情用事,以至无法作出正确判断。老大之所以没有职责我,大概是因为他也跟我一样,无法相信小相是凶手。

    然而,老大要比我理性得多,虽然主观上不相信,或者说是不愿接受小相是凶手的假设。但若要否定这个假设,必须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因此,他给我下达了一道死令:“三天之内,必须把这宗案子调查清楚。不管凶手是谁,也要将其绳之于法!”

    其实就算老大不说,于公于私我也会彻查该案,于是便拿起档案准备往外走。但刚站起来,我就觉得不对劲儿。虽然该案疑凶小相是老大的前部下,但厅长不可能因此而跟老大吵起来。

    “你还没把话说完吧!”我又坐下来,并悠然地点了烟,摆出一副准备赖着不走的姿态。

    “刚才我跟厅长吵了几句。”老大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却拿起我的烟盒及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他已经戒烟好几年了,此刻破戒足以说明事态极其严重。

    “兄弟间的争吵很平常嘛,多吵点儿架才能增进感情。”我故意让气氛轻松一些。

    他吐着烟圈儿摇头:“这次不一样。”

    “怎么了?他真的发现你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我皱眉道。

    “不是我,是‘我们’。”老大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摇头摆手道:“我可没做过不见得光的事,虽然平时偶尔会偷懒,又或者调戏女同僚。但我向来很有分寸,应该没有人投诉我吧?”

    “我现在可没心情听你的‘烂gag’。”老大吐了口烟又道,“厅长已经知道小相的事了。”

    (“烂gag”乃香港独有的俚语,一般解释为不好笑或令人费解的笑话,也有冷笑话之意。)

    我愣住片刻,随即紧张地问道:“他知道多少?”

    “跟我们一样。”老大惆怅地摇头,“他已经不再信任我们,这诡案组继续存在下去也没有意思。”

    “你不会又要去扫黄队爸?”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抽搐。

    老大仰天长吐一口烟,苦笑道:“你放心,只要你把这宗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我保证诡案组解散后,你不会被调回反扒队。”

    我瘫在椅子上耸肩道:“反扒队也好,扫黄队也罢,反正从你把我招来诡案组那天起,我就不指望能在这里待到退休。以你的脾气,总有一天会跟厅长吵起来,然后就赌气不干,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这不是脾气的问题,是信任的问题!”老大突然激动起来,似乎还为刚才跟厅长争吵一事动怒。

    “算了吧,我才不会跟你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我无力地摆了摆手,随即认真地说:“打小报告的大概是雪晴吧?”

    “雪晴对小相的事,恐怕知道不多。”老大再度苦笑。

    待人冷漠的雪晴,虽然会在不经意间给人留下告密者的印象。但对于小相一事,她并不知情,我们甚至没有在她面前谈及此事。如果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呢?

    蓁蓁傻乎乎的笑脸突然在我脑海中浮现,我不禁愕然道:“难道是……”

    老大微微点头:“我们都走眼了,向厅长汇报小相一事的,就是一直被你视为最笨、最没有心机的蓁蓁。”

    “怎么会是那个傻瓜……”虽然已知事实,但我一时还是接受不了。

    “如果你还认为她是个四肢发达的傻瓜,只能说明她的演技太好了。”老大瘫在椅子上,仰天长吐一口烟。

    我无奈摇头,拿起档案准备往外走。老大轻敲桌面把我叫回来,一脸认真地说:“现在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厅长的眼皮底下,我可不想逢年过节都得到劳改场找你。好自为之吧,惹到麻烦别连累我。”

    我呆站片刻,随即嬉皮笑脸道:“我要是坐牢了,你记得带些香烟探望我哦!别买太贵的,小熊猫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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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014 03:0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五 永生尸巫 第二章 母子连心

刚从老大的办公室出来,蓁蓁便上前向我问道:“又有新案件?”

    我轻轻点头,随即向正在处理文件的雪晴招手:“美女,手头上有别的工作吗?没有的话,陪我出去逛一圈儿。”

    “有。”冰山美人以一贯的冷漠语气回答。

    “喵喵呢?”我转向正在吃冻干草莓的喵喵。

    她抬头看着我,正准备回答时,伟哥戳了她一下,示意她望向蓁蓁。她傻乎乎地看着蓁蓁,随即将零食丢下,翻弄桌面上的文件,装作很忙碌的样子,向我摇头:“我正忙着呢,你叫蓁蓁姐吧!”

    “你都知道了?”蓁蓁举起双手,向我投来警惕的目光。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刻意轻描淡写地回应。

    “你们不会只是耍花腔吧,是不是出状况了?怎么今天大家都怪怪的,先是老大,接着是你们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伟哥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蓁蓁的一反常态似乎令他意识到发生在诡案组的微妙变化。

    “我们都快要下岗了,刚才老大跟厅长在对案件的处理上出现分歧,老大决定在调查完我手上这宗案子后,就将诡案组解散。”

    我扬了扬手中的档案。

    “那我们怎么办?现在要找份好工作,可不是容易的事啊……”喵喵可怜巴巴地说。

    “别担心,老大的牛脾气虽然倔犟,但不至于做事不计后果,他会为大家安排后路的。”我安慰道。

    伟哥满怀心事地说:“工作我倒不担心,反正老哥我干啥都比待在这里当打字员赚得多。只是跟大家相处了这么久,真有点儿舍不得。”

    我苦笑道:“就算做不了同事,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嘛!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聚会呀!”

    “你放心,不管你跑到哪里,我也有办法找到你。”雪晴不知何时走到伟哥身后,把他吓得弹起来。

    伟哥的夸张表现,再次为大家带来满室笑声。然而,除了单纯的喵喵外,其他人的笑声似乎都不是发自内心的。不过,大家总算已接受了诡案组将会解散的事实,也不枉伟哥一番苦心。

    小相曾经跟我说,人类是最擅长伪装的动物,其他动物只会对本身进行伪装,但人却懂得伪装自己的心灵。我此刻才发现,平日最不靠谱儿的伟哥,原来也有可靠的时候。当然让我更想不到的是,我一直最信任的蓁蓁,竟然会出卖我们。

    “在生我的气吗?”在前往王村的路上,蓁蓁突然问道。

    “怎么会呢!各为其主嘛,你是厅长的人,听命于他也理所当然。虽然你把大家都出卖了,还害我们马上就要丢饭碗。但千万别在意,也别觉得不好意思,所有叛徒都是这样,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说最后一个。”我嘲讽道。

    “别以为这样就能挖苦我,我向厅长汇报小相的事时,就知道你会把我当做叛徒。”纵使委屈的泪光已于眼角泛起,但她仍坚强地说,“我没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更不认为自己是叛徒。相反,我觉得小相才是真正的叛徒,他不但盗取证物,而且还加入邪教,为邪教卖命……”

    “住口!”我冲她大叫,“你没资格评论小相,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苦衷!”

    她苦笑道:“他有他的苦衷,但你又有没有想过我的苦衷呢?”

    “你的苦衷不就是以我们为踏脚石,达成你升官发财的目的。”我鄙夷地瞥了她一眼。

    “我才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升官,我的苦衷是太在意你,怕你会因为过于相信小相而徇私枉法,怕你会因此而自毁前途!”她扭过头,泪水悄然划过脸庞。

    她说得没错,我的确有可能为了小相而徇私枉法。不过就算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我也义无反顾。因此,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把她弄哭了,但我却没有向她道歉的打算。而且正如老大所说,我们一直都没发现她是厅长的眼线,是因为她的演技太好——谁知道她此刻的泪水,是否只是一种表演呢?

    一路无语。在到达王村之前,我们谁也没开口。她别过脸抹干泪水,便没有再看我一眼,我亦假装专注于驾驶,没主动跟她说话。

    我俩仿佛是两个互不相识的陌路人。

    尴尬的沉默最让人感到煎熬,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会想起小相曾教导我:“不管有多煎熬,也总会过去的。”心念至此,马上便释然——会过去的。

    之前曾遭王达计算,这次我没敢去招惹县派出所那帮酒囊饭袋。单靠老大给我的资料,再到现场作实地地调查,就足以瞭解案情,用不着那帮人来添乱,反正他们也帮不了多少。因此,我直接把警车驶往王村。

    然而世事往往就是这么奇妙,越是想躲避的事情,就越是躲不过。刚把警车停在村口,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就看见一名穿着民警制服、腋下夹着一大沓文件的胖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对我憨厚地笑道:“大哥是从省会过来的刑警吧?我叫文福,在县派出所里办事,王志均的案子是我处理的。”

    眼前的民警虽然是个胖子,但并非那种挺着“腐败肚”的吃货,而是头又胖又壮的“大灰熊”。若要找一个词语形容他的体态,在我脑海里就只有“膘肥体壮”一词。虽然这个成语是用来形容牲畜,但我实在找不到更适合的语汇。

    他不但胖壮,而且眼睛非常小,嘴唇又十分厚,给人一种憨实的感觉,跟轻佻浮夸的王达截然不同。

    他眯着一双小眼睛,笑吟吟地对我说:“我接到所长通知,说省会的刑警会过来接受这宗案子,他说之前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所以这回绝对不能再给你们添乱,一定要尽全力协助你们的调查。为了不耽误你们的时间,我今天一早就在这里等你们过来。”

    怪不得我们刚到,他马上就冒出来,原来早就“埋伏”在这里。虽然我不想再招惹县派出所,但人家盛意拳拳,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反正我对王村的情况也不算熟识,有人帮忙亦是好事。而且经过王达一事后,他们所在应该不会再给我们安排一个品行不过关的部下了。

    我跟蓁蓁分别作自我介绍后,文福便立刻带我们前往命案现场。纵使曾经来过好几次,但乡路曲折,若五人带路恐怕得花上不少时间。

    死者王志均的父母在城区打工,虽然经历丧子之痛,但生活仍需继续,老板可不会因为工人家逢巨变,而让他们长期休假。因此我们到达时,命案现场——一间陈旧的平房,内里空无一人。

    本以为死者家属不在家中,这趟得白跑了,可没想到文福竟让带我们绕到后门去。原来正门虽然锁上,但后门却打开,仿佛早已在等候我们。

    “根据死者的父亲交代,后门本来是用两块木板和一根钢筋堵上的。但他发现儿子出事时,木板和钢筋就像现在这样放在门边。”文福带领我们走进屋,并给我们只是放在后门两侧的木板及钢筋。

    随后,他拿着一直夹在腋下的文件,手忙脚乱地翻弄起来,准备给我们讲解案情。虽然我们从村口走过来,只是十来分钟的路程,但已足够令他汗流浃背。看见他不时窘迫地擦掉滴在文件上的汗水,我便友善地递上纸巾,并笑道:“不用急,慢慢来。”

    他憨厚地笑了笑,接过纸巾擦去脸上的汗水。可是他的汗水实在太多,擦了几次便把纸巾擦破,还粘得一脸碎纸,弄成一个大花脸。

    刚才更我争吵过后就一直沉着脸的蓁蓁,看见他这幅模样,先是忍不住笑起来,随后走到他身前,温柔地为他抹去脸上的碎纸。看着她这柔媚的举动,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像羡慕,又像妒忌,反正就是种酸溜溜的感觉。

    她的举动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于是便转过身来,观察屋内的环境。这是一间只有一层的平房,除正厅外还有两个小房间及厨房。正厅放有一张大床,以及桌椅等家具。

    我随意地看了几眼,心里仍留在蓁蓁为文福抹去碎纸的一幕。虽然有点儿心不在焉,但亦无大碍,因为房子显然在时候被打扫过,于案情相关的证据恐怕早已清理干净。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在调查仍未结束,甚至才刚刚开始时,便允许死者亲属清理现场。

    既然死者的父母都在城区工作,就算长期维护事发时的原状,应该对他们也没多少影响。不过,对县派出所这帮酒囊饭袋的办事能力,我也不抱太高的期望,只希望他们能作好现场记录,好让我从中找到线索。

    文福走到我身旁,指着头顶的屋梁说:“死者被发现时,就挂在这里。”刚才蓁蓁给他清理脸上碎纸的一幕,虽然让我感到不爽,但他那张憨厚的脸庞又让人恨不起来。

    他边翻弄着手中的文件,边给我们讲解案情——

    三天前,王村村名王纪绿,突然从县城区赶回本村老宅探望儿子。到达屋外时发现正门及侧门均紧闭,但平日鲜有开启的后门却没有关上。他从后门进入厅堂后,发现儿子被挂在屋梁上,且已经死亡,于是便立刻报警。

    死者王志均,被发现时身穿红色的裙子,手脚均被绳子捆绑,且脚踝绑有一个秤砣,以双手垂直的状态吊在屋梁上,双脚离地仅几厘米……

    他满头大汗地翻弄文件讲解案情,别说他觉得累,我看着也觉得累,于是便从他手中接过文件自行翻阅。

    文件有很多,而且大多都是些毫无用处的资料,因此我便先挑较为重要的尸检报告查阅。然而,这份本应十分详尽的尸检报告,竟然就只有两行字——死者前额有一个细小的针孔状伤口及轻度外伤,大腿、双手、双肋、双足都有深度勒痕,此外在没有其他伤口。

    除了这两行字及附带的几张尸检照外,这份尸检报告就没有了其他内容。看着眼前这份简短地不能再简短的验尸报告,我不仅皱眉,冲文福问道:“死因是什么?”

    “不知道。”文福憨呼呼地摇头,“医生没找到明显的致命伤,认为死者有可能因为身上多出遭到捆绑,而引致窒息或者心脏麻痹。”

    “这也太不负责了吧?”蓁蓁责怪道。

    乡村地区通常没有专业法医,尸检工作大多委托附近医院进行。由普通外科医生进行的尸检,当然没有专业法医那么仔细,出现错漏也在情理之中。

    我耸肩道:“没关系,在作一次尸检就行了。”

    文福脸露难色,搔着脑袋尴尬地笑道:“恐怕不能再做一次了,因为尸体昨天已经火化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次把话说出来:“案子还没完结,怎么已经火化了。”

    “这是应死者父母的要求,毕竟他们都有工作,必须尽快处死者的后事。”他尴尬地低头,嘀咕道:“其实也没什么好查的,根据事发后在这里发现的指纹,不就已经确认凶手的身份了吗?”

    蓁蓁站在门旁,似乎没听见他的嘀咕,愤愤不平地说:“难道工作比自己的儿子更重要?”

    人生除死无大事,没任何事情比“死亡”更重要。可是,对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百姓而言,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事。因此,我能理解死者父母的心情,虽然经历丧子之痛,但生活仍要继续。若失去工作,便会失去生活来源。

    既然尸体已经火化,那就只能从现场记录中寻找线索,于是我便翻阅手中的文件。据现场记录所示,民警结案到达现场后,发现死者不但穿着红色花裙,内里竟然还穿着蓝色的女式泳衣。经查证已确定花裙及泳衣均属于死者的堂姐,也就是说,死者死时身上没穿任何属于自己的衣物……

    手中的文件虽然有一大沓,但对案情的记载可谓“杂乱无章”,我翻阅了半天,发现最有价值的线索,仅为在命案现场发现的第三者指纹,以及在吴威夫妇家找到的打火机。另外,我就现场记录归纳出四个疑点:

    一、死者为何穿着不属于自己的裙子及泳衣?

    二、死者前额的小针孔从何而来?

    三、吊在死者脚踝上的秤砣是怎么回事?

    四、凶手为何将死者以诡异的姿态挂在屋梁上?

    从以上四点判断,凶手很可能是为进行某种邪教仪式而杀害死者。再加上此案于吴威夫妇的案件相似,既有可能是赤神教余孽所为。虽然早已料到藏镜鬼一案尚有下文,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我突然想起沐阁璋师傅,他自称对古今中外的奇闻逸闻皆了如指掌,应该能解答我对这宗命案以及赤神教的疑问。其实我早就想找他,只是一直为办案而疲于奔命,根本抽不出时间找他。

    我致电伟哥,让他安排我跟沐师傅见面。这厮仍为我们不送他礼物而耿耿于怀,不过在抱怨一番后,最终还是答应为我安排。

    在我于伟哥通话期间,蓁蓁询问文福与本案有关的事情。我刚把电话挂掉,准备就打火机及指纹的事情询问文福时,却听见他跟蓁蓁说:“这宗案子挺邪门儿的,死者的父母本来两个星期才跟死者见一次面。但死者的母亲在他出事后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一个陌生男人闯进他们家,还说她儿子马上就要走了,叫她赶紧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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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014 03:0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五 永生尸巫 第三章 邪教起源

常言道“母子连心”,若儿子出了意外,母亲往往会有所感应。不过这只是坊间传闻而已,没想到竟然会在现实中出现。因此我不禁感到好奇,便向文福询问详情。

    文福搔了搔脑袋,思索片刻后答道:“死者的父母因为工作的关系,长期在城区居住,留下死者肚子一人在家里念书。平时他们通常每隔两个星期跟死者见一次面,给死者一些钱做生活费。他们上一次跟死者见面,大概是事发前一个星期。他们虽然没跟死者见面,但经常跟死者通电话。不过死者的手机在前不久坏了,所以有好几天没跟父母联系。

    “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死者的母亲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一个陌生男人闯进他们老宅,还说他们的儿子马上要走。死者母亲醒后感到非常不安,她丈夫就给死者的班主任打电话,谁知道班主任竟然说死者已经好几天没到学校上课。这可把他们吓得不轻,于是死者父亲马上就赶回老家,一进门便发现儿子已经死了。”

    “真的有那么巧吗?”蓁蓁面露疑惑之色,随即又感概道:“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主宰吧,若死者父亲没回来看一下,恐怕要等到尸体发臭才有人知道。”

    或许当真如蓁蓁所说,冥冥中自有主宰吧。不过这跟案情的关系不大,此案让我在意的还是小相被牵扯其中。

    我询问文福,在吴威夫妇家发现的打火机,是如何查证其物主是小相的,继而查出凶案现场的第三者指纹亦属于他。

    “这个嘛,我好像有把证物的照片带来……”文福从我手中节接过大沓文件不停翻弄,一不小心就把文件掉得满地都是。

    我跟蓁蓁一同蹲下帮他收拾文件,当我把捡起的文件交到他手中,蓁蓁亦向我递来三张不同角度拍摄的打火机照片。照片中就是本案最重要的证物——一只银色的Zippo打火机。

    打火机虽然有部分被烧黑,但看上去仍觉崭新。其款式非常简约,没被烧焦的部分呈纯净的银色,除右下角刻有一个“相”字之外,就没有其他花纹。

    虽然有不少人喜欢将姓氏刻在打火机上,自用或送人,但全国姓相的人也该有几十万ian吧,怎能以此断定物主就是小相呢?

    “当然不能单凭姓氏就锁定嫌疑人了。”文福似乎早已聊到我会有此疑问,睁着他的小眼睛认真作答,“这个Zippo打火机是限量版,机身有编号,你看看这里……”他示意我看其中一张照片。

    从这张照片中,能清楚地看到机身上有一组数字“1215/10000”,他解释道:“后面的数字是代表这个型号限产一万只,而前面的数字则代表这个打火机是第1215个。根据这个编号就能查出打火机是什么时候销售、卖给什么人。

    “买这只打火机的人名叫桂悦桐,也就是失踪刑警相溪望的女朋友,据销售员回忆,桂悦桐购买这个打火机的目的是送给男友当生日礼物,所以特意挑选一个跟男友生日相同的编号,并且刻上男友的姓氏。”

    虽然我相信小相不会杀人,但听完他的解释后,我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小相的生日的确是12月15日,悦桐曾送他一个相同的打火机我亦知晓。当然,我亦知道小相非常珍惜这个打火机。

    悦桐不喜欢小相抽烟,小相亦曾试图戒烟。然而,对十六岁就开始抽吸的人来说,烟瘾可不是说戒就能戒掉的。小相曾为此付出努力,可还是以失败告终。

    悦桐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不但没有为此责怪小相,还感动于对方为了自己而尝试戒烟。所以,在小相生日到来之际,她特意挑选一个打火机作为礼物,算是对男友的嘉许。

    因此,小相几乎是随身带着这个打火机。

    此刻,打火机遗留于纵火现场,至少证明小相曾于此地逗留。再加上打火机及命案现场亦有他的指纹……难道他真的是凶手?

    这个假设并非绝无可能,毕竟他是赤神教教徒的身份已得到证实,难保他会为某些原因而被迫执行圣主的命令。然而,就算他真的被迫杀人,应该也不会用如此残忍且怪异的方式行凶。

    不管如何,这宗命案必定于赤神教有关,除了沐师傅外,大概不会再有谁能为我提供线索。继续留在这个已被清理的命案现场,也不见得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因此,我便跟文福道别,准备去找沐师傅。

    一听我们要走,文福便恭恭敬敬地送我们到村口,除了把那一大沓没什么用处的资料塞给我之外,他还分别给我们递上名片,说若有任何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打打电话,不管白天黑夜他都随时候命。还说所长对此案非常重视,会全力配合我们调查云云。

    其实你们什么也不做,就是对我们最大的配合了——当然,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

    我在路上再次致电伟哥,知道沐师傅竟然要求跟我单独见面,这跟他一向的作风不太一样。每次我们有求于他,他总是借机接近雪晴,甚至曾要求雪晴给他按摩,这次为何会要求跟我单独见面呢?该不会是想对我下手吧?

    不管他的葫芦里卖的是毒鼠强,还是万艾可,都必须走这一趟。因此,放下蓁蓁后,我便独自驾驶警车前往约定地点——一间名叫“塔罗”的咖啡馆。

    伟哥说,沐师傅一再交代我必须从后门进入咖啡馆。虽然不知道为何要如此鬼祟,但既然对方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也只好遵从,谁让自己有求于对方。

    绕行到咖啡馆后门,发现有一名服务员正在守候。她向我微笑点头,询问我是否是沐师傅的朋友。我点头确认,她说沐师傅已在店内等候多时,并为我带路。

    此时正值晚饭时间,但偌大的店内竟然连一个顾客也没有。虽甚为冷清,但却让人感到十分安静。而且店内设计很有中世纪欧洲的格调,加上安静的环境,令人感到非常舒服。

    服务业带我走进位于店内最深处的包间,沐师傅正坐在里面喝咖啡。

    忙了一整天,肚子感到有点儿饿,便想在此吃晚饭。可是我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翻开菜单,沐师傅便扬手示意服务员离开:“他什么也不要。”服务员会意地点头微笑,随即把包间外的淡紫色帷幕放下,使包间与大厅隔绝。

    沐师傅悠然地喝着咖啡,待服务员离开后,突然神秘地说:“你们惹上大麻烦了。”

    他这种连饮料也不打算让我喝的吝啬,令我略感不满,无奈有求于人,也不好发难,但言语间或多或少亦带点儿抱怨:“你折扣问怎么跟江湖术士一样,一开口就印堂发黑、大难临头之类。”说着取了根烟准备点上。

    他夺过我手中的香烟,责怪道:“你向把我熏死呀!”

    “把帷幕拉开不就好了吗?”我耸了耸肩,“现在这样子像偷情似的。”

    “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他改以严肃的口吻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只让你一个人来吗?”

    “是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我两手一摊。

    “因为我无法确认你身边哪些人可以相信。”他的表情非常严肃,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跟平日大相径庭。

    他的一反常态,让我不由得紧张起来,连忙问道:“连雪晴也不能相信?”

    “那倒不是,她正命走桃花,是运是劫还没定数。我这时候跟她见面,很容易惹她反感。”他的严肃在这一刻又荡然无存。

    “你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啊?”我还真有点儿摸不清他的意图。

    “小韦已经把你们的情况告诉我了,赤神教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胜在人多势众,而且他们的圣主来头可不小。”他再次严肃起来。

    “赤神教的教主是阿娜依吗?她到底是人还是妖?”我问道。

    他答道:“她既不是人也不是妖,赤神教也不是什么神秘组织,说白了只是她兴之所至招收的一帮小弟。不过你知道她活了多久。”

    我摇摇头:“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哪知道她活了多久。”

    “待会儿再告诉你她的来历,我先跟你说赤神教的事。”他喝了口咖啡又道,“这邪教其实只是她为图省事,随便招收的一群笨蛋,她让这些笨蛋替她做事,完事后就给他们一点儿好处。之后呢,她就不会再管这帮笨蛋的死活。

    “虽然她在完事后,就不会再管这些笨蛋,可这些笨蛋却把她奉若神明,愿意为她做任何蠢事。要命的是,这些笨蛋遍布每一个阶层,说不准你在街上溜一圈儿就能遇到十个八个,警队里或许也潜伏了一大堆。所以我才约你来这儿,因为我只能确定这里没有那些笨蛋。”

    “你不会怀疑诡案组里也有赤神教的信徒吧?”我皱眉道。

    “不好说,你不也刚被出卖了。”他不屑地白了我一眼,“我得为自己的安全着想,明刀明枪我不怕,就怕暗地里遭人放冷箭。”

    “赤神教近期活动如此频繁,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这是我最为关心的问题,因为这关系到小相的去向。

    “不是近期,其实这群笨蛋两年前就已经开始活动,只是你们没察觉而已。”他这话让我隐隐感到不安,而他接下来的话更验证了我的担忧,“至于阿娜依的目的,是想集齐三才宝剑。”

    “她要这三把破剑干吗?”我追问道。

    虽然不知道阿娜依为何要收集宝剑,但根据已知的信息,至少已有两把宝剑落在小相手上。这些破铜烂铁对小相毫无用处,他寻找宝剑的目的显然是为了交给阿娜依,也就是说他在为阿娜依卖命。若他当真听命于这个女魔头,就难保他不会为此而杀人。

    “这可说来话长了,我得从三皇五帝将起……”他喝了口咖啡,闭幕思索片刻才向我悠悠道出一个上古传说——

    三皇五帝时期,轩辕黄帝与蚩尤交战,因蚩尤一方兵强将勇,而且拥有当时最顶尖的冶炼技术,黄帝一房节节败退。

    若正面交锋,黄帝是怎么也打不过蚩尤的,毕竟蚩尤的士兵用的都是青铜武器,而黄帝的士兵却只有木棍,怎么可能打得过呢?不过跟只有一身蛮力的蚩尤不同,黄帝是个老谋深算的老油条,明刀明枪打不过就出阴招儿。

    蚩尤手下强将众多,最为彪悍的当属其姘妇旱神魃。魃不但骁勇善战,而且能引发大旱,正好克制皇帝麾下擅长水攻的猛将应龙,因而数度击溃黄帝的军队。

    为扭转劣势,黄帝决定策划反魃倒戈相向,一同对付她的姘夫蚩尤。虽然在战场上打不过蚩尤,但黄帝的嘴皮功夫却比蚩尤厉害得多,在向魃许下“百座金山、千亩良田、万世功名”的承诺下,将其收为麾下,最终成功战胜蚩尤。

    战后,魃虽然立下大功,但遭到黄帝冷落,别说金山良田,就连功名也没有。史册上对魃的记载也就只言片语,对她助黄帝战胜蚩尤一事更只字不提。这让魃大方雷霆,无奈于逐鹿一役元气大伤,一时间也不能拿黄帝怎么样,只好暂且忍气吞声,待元气恢复再跟对方算帐。

    黄帝也不是傻子,知道魃早晚会在他背后捅刀子,所以在田祖叔均“神,北行”的建议下,命令元气尚未恢复的魃到赤水之北治水,并在当地设下埋伏。

    魃虽然在逐鹿一役元气大伤,但她拥有不灭之身,要杀她几乎没有可能。因此,黄帝便设下圈套,诱使魃元神出窍,使其元神驱逐于三界之外,并命一门将把守。

    失去元神的魃就是阿娜依,虽然她拥有不灭之身,但实力却大打折扣,无力与黄帝对抗,只好忍辱跟对方定下协议,永不诛轩辕后裔,才得以苟活于人世……

    “阿娜依是一具从三皇五帝时期活到现在的尸体?”听完沐师傅讲述的传说后,我再次感到吃惊。

    殡仪馆的庆生叔曾跟我说过类似的传说,但当时我没想到他所说的邪神,竟然就是阿娜依!传说不管如何可怕,终究只是传说,但当传说与现实交叠时,却让人毛骨悚然。

    “你说的只是传说吧?”我怯弱问道。

    “不,不,不,你这种想法要改。”他轻晃食指答道,“传说就是口口相传的历史,虽然在转述的过程中或多或少会出现偏差,但归根究底还是有一定依据。”

    “好吧,就当这个传说是真的,不过这跟她收集三才宝剑有什么关系?”

    沐师傅喝着咖啡悠然答道:“别急,传说还没说完呢!你猜猜黄帝找谁来把守魃的元神?”

    “你就别糊弄我了,天晓得是哪路神仙妖怪。”我扬手示意他赶快揭晓答案。

    他故作神秘地说:“把守魃元神的门将既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而是一个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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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014 03: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五 永生尸巫 第四章 五行引魂

“厉鬼?”我再度皱眉,“魃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一个厉鬼就能把她守住?”

    沐师傅得意地笑道:“普通厉鬼当然守不住强大的旱神魃,但这个厉鬼不一样,只有他才能压制魃的元神,因为他是蚩尤死后所化的鬼王。”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眉头就皱得更紧,继续问道:“蚩尤可是被黄帝斩杀的,怎么还会替他当保安呢?”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莫名其妙地问道:“如果你因为隐瞒上级一事而被辞退,那你会埋怨辞退你的厅长,还是记恨打你小报告的姘妇呢?”

    “别说得那么难听,她只是我的同事。”虽然口头上不愿承认,但他说得没错,比起厅长,蓁蓁更令我心生恨意。

    蚩尤大概亦一样,他可能会记恨黄帝,但那只是战场上的胜负,要恨也只恨技不如人。但魃却不一样,她是蚩尤的情人,被情人出卖而衍生的怨恨可深入骨髓,永世不忘。

    “现在你该知道阿娜依为什么要收集三才宝剑吧!”他端起咖啡,悠然品尝。

    我无奈摇头:“沐师傅,你就不能直接给我说清楚一些吗?你说了那么久,我还是没弄明白她要这三把破烂儿干吗。”

    “你真是笨死了!”他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

    我皱眉道:“别老说我笨好不好,我的智商好歹也有一百四呢!”

    “不笨怎么会跟阿娜依作对。说不准你走出这个门口,就会被赤神教的笨蛋吐口水淹死。”他仍没给我好脸色看,“三才宝剑是李淳风用蚩尤遗剑兵主冶炼而成,说白了就是蚩尤的遗物。你想想,如果阿娜依拿这三把宝剑招魂会怎么样?会把三界外的蚩尤之魂招回来!”

    “蚩尤可是她的死对头,把他的鬼魂召回来不是找死吗?”我再度不解。

    “你笨死了。”他翻着白眼无力道,“你以为蚩尤会丢下魃的元神不管,独自跑回来吗?他才不会让魃有逃跑的机会,所以一定会把魃也带回来。魃的元神斗不过蚩尤,阿娜依同样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一旦元神归位,是个蚩尤鬼王她也不放在眼里。”

    他说着突然脸色一寒,声音稍微颤抖:“你可曾想过,在这个被诸神遗弃的年代,若出现一个曾以一己之力与诸神对抗的魔神,这个世界会怎么样?魃会让天下大旱,让尸体都从坟墓里爬出来。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活在恐慌之中,每天为逃避僵尸的袭击和寻找食水而疲于奔命,最终力竭而死变成僵尸,袭击那些仍在痛苦中挣扎的人。”

    上次跟阿娜依交手时,她的力量就已经够可怕了,若再加上魃的元神,恐怕就算是全副武装的军队,她也能轻而易举地给灭了。若她要统治这个世界,恐怕就算全球各国联手,也不见得能跟她对抗。毕竟,她拥有的能力超越人类的知识范畴,我们跟她的差距,就像驾驶轰炸机的现代人,跟手持木棍的原始人之间的差别。

    因此,我不禁怯弱问道:“有办法阻止她吗?”

    “有。不过这个待会儿再说,因为我得先让你了解阿娜依的底细。”他卖关子似的喝了口咖啡,然后才娓娓道来——

    阿娜依虽然只是一具没灵魂的身体,但她不是人的尸体,而是魔神的身体。人跟神是两个概念,人生存于三维空间,神却是四维空间的高等智慧生物。

    知道什么叫“夏虫语冰”吗?我现在跟你讨论四维空间就是了。

    以人类现有的知识根本不能理解四维空间是个怎样的概念,因为人只是三维空间的生物。为了能让你更容易理解四维空间的概念,我现在就给你一个简单的例子,那就是蚂蚁。

    蚂蚁是典型的二维生物,在它们严重只有前后左右之分,没有上下之别。当你看见一只蚂蚁在墙壁上往上爬的时候,对蚂蚁来说,它其实只是向前走,因为在它眼中这个世界是一个平面,就像一张无限大的画纸一样。

    当生存于二位空间的蚂蚁,遇到三维空间的人会怎么样?

    对蚂蚁来说,其实不怎么样,因为它们根本不知道人类的存在,就算爬在人身上,它们也只会认为脚下的不过是画纸的一部分。如果人把手放在地板上,让蚂蚁从手上爬过,那么蚂蚁就会认为发生“灵异事件”,原本平坦的地面莫名其妙地隆起。又如果当蚂蚁准备把一粒砂糖搬回蚁穴,有人从上方把砂糖往上拿走,那么蚂蚁又会认为发生了“灵异事件”。因为蚂蚁根本没有“上方”这个概念,所以对它们来说,被人拿走的砂糖是凭空消失。

    如果蚂蚁也懂得思考,类似事件发生的次数多了,它们就会开始猜测,这个世界是否有“人”存在。但它们仅仅只能猜测,却无法确认,因为三维空间这个概念,完全脱离它们的知识范畴,它们根本无法理解三维空间的生命是以哪种形态存在的。

    人跟神的关系,就像蚂蚁跟人那样。纵然我们知道神的存在,但却无法确认,也不能随意跟神沟通。除非某个神闲着无聊,用尽各种方法向我们这些蝼蚁显示他的存在,要不然我们连神存在的证据也找不着。而这位闲着蛋疼的神为此而做的事,往往会被世人称之为“神迹”。

    好了,现在你对神应该有个大致的概念了,那么现在我告诉你,为何你们跟阿娜依交手时,根本不能伤及她分毫。

    在跟阿娜依交手时,她虽然就站在你们面前,但她的躯体不一定就跟你们处于同一时间维度。她可能置身于一天前,也可能是一年后。子弹向她身上射过去,一颗也没有命中就是因为子弹穿过她所在的位置时,她根本就不在那里……

    “我知道她非常厉害,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样才能阻止她。”虽然对方比我想象中要强大得多,但我仍心存一丝希望。

    “你明白个屁!”他又再白了我一眼,“人类根本组织不了她!就像蚂蚁向组织人类一样,纵使成千上万的蚂蚁聚集在一起,一辆压路机驶过去,蚂蚁有多少就死多少。”

    这回我彻底气馁了,万念俱灰地说:“你刚才不是说,有办法阻止她吗?如果我们做什么也没用,不就只能坐等世界末日吗?”

    “的确是有办法。”他再次卖关子,拿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才说,“阿娜依虽然厉害,但你们上次跟她交手时,她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们?”

    我闭目思索片刻,想起当时她说曾立誓不妄杀轩辕后裔,而沐师傅刚才亦提及此事。难道她放过我们的愿意,就是因为这个五千年前的承诺?

    我道出心中所想,沐师傅微笑点头:“你虽然笨,不过总算有点而记性。你说得没错,她的确是因为五千年前答应黄帝不杀轩辕后裔,所以才没对你们动手。”

    “你没忽悠我吧!轩辕黄帝也不知道已经投胎多少次了,她竟然还坚持遵守对他的承诺?”我瞪大双眼看着他,“她好歹也活了几千年,会这么笨吗?”

    “你才笨!”他向我投以鄙夷的目光,激昂地说,“承诺不会因时间流逝而改变,也不会因对象存亡而失效。任何违背承诺的理由,其实都只是借口,只有卑鄙的人才会为违背诺言才会为诺言违背寻找堂而皇之的理由。对凌驾于人类之上的高级智慧而言,任何一个承诺皆是永恒,哪怕无须为违背诺言付出代价,神也不会背弃自己的承诺,这就是神跟人最大的区别。”

    随后,他又补充一句:“其实,阿娜依也就是一句没灵魂的尸体,有时候却是会有点儿笨。”

    “她笨不笨我不敢说,但这件事关系到我们的生死,你可别信口雌黄。不然我死了,也要向阎罗王告你一状!”我紧张地说。

    “好啦,我啥时候忽悠过你。”他拍着胸口说,“我能向你保证,她绝对不会亲手把你宰了。不过……”

    他欲言又止,让刚松一口气的我又紧张起来,连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你刚才也说了,她至少活了几千年,哪会像你这么笨。虽然她不会亲手杀死任何一个轩辕族后裔,但赤神教那群笨蛋可没这个忌讳。”他顿了顿又说,“而且,若要召唤蚩尤之魂,除了三才宝剑外,还需要一个至阴至阳的轩辕族后裔小孩的魂魄做祭品,不杀人哪来魂魄呢?”

    “怎样才叫至阴至阳?”我好奇地问道。

    他皱眉答道:“这个嘛,挺悬的,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除了对小孩的生辰八字要求极其严格之外,把小孩的魂魄取出来的方法也非常繁杂。若近期有刚过十三岁的小孩死于非命,而且被极其怪异的方式杀害的话,你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胸口突然猛跳一下。王志均不就正好十三岁,而且正如他所说,是被极其怪异的方式杀害的。我本来就打算向他请教这宗案子,所以把与此案相关的资料及照片都带了过来,现在正好让他过目。

    他没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资料,只专注于现场的照片。他每看一张照片,脸色就越难看,并不住地摇头。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死者挂在屋梁的照片上,喃喃自语般说道:“难道是五行引魂术……”

    “什么是五行引魂术?”我问道。

    他把照片放在桌面上,指着照片中相应的地方,逐一为我解答:“绑在孩子脚踝上的秤砣为金,把他挂起的屋梁为木,身上穿着的红裙子为火,足下一尺的地面为土……”他突然骤起眉头,“金木火土皆全,为何唯独欠缺水呢!”

    我想起资料中提及死者内穿一套女式泳衣,便问他是否跟此有关?他用力拍了一下卓紫,恍如大悟地说:“原来如此,这样五行就齐全了。”随后,他继续向我解释五行引魂术——

    小孩身上的红衣能起锁魂的效果,阻止魂魄穿体而出。这就像为阻止肉汁流失,而先用锡纸将肉块包裹,再放在烤架上烧的原理一样。脚踝的秤砣用于坠魂,使小孩的魂魄寸步难行、便于捕获。将他挂在屋梁上,双脚离地一尺,目的也是为了阻止魂魄随土遁走。

    小孩前额的针孔,是为引魂而开。泥丸九真皆有房,以浸泡尸油的分魂针刺穿泥丸宫,能将魂魄引出,继而收为自用。

    魂魄被引出体外,身体便会进入濒死状态。若魂魄不能在一个时辰内归位,心脏便会停止跳动,人也就死翘翘了……

    他的解释解开我之前归纳出来的四个疑点,但同时亦让我想到一个与案件无关的问题:“魂魄离开身体就会死吗?那些吓掉魂儿的小孩怎么不会死?”

    “那可不一样。”他轻晃食指答道,“人们常说三魂七魄,三魂即爽灵、胎光、幽精;七魄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每个人的魂魄都包含这十个部分,而所谓的吓掉魂儿,只是在这十个当中掉了其中一个。你试想一下,只是掉了十分之一,就已能让人变得呆头呆脑,如果全掉了不就马上死翘翘了?”

    原来尸检之所以未能查出死者的死因,并非乡村医生不具备专业法医知识,而是因为死因超出医学范畴——魂魄离体致死!

    我使劲儿地揉着太阳穴,以让自己保持清醒,并试图安慰自己,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很坏。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三才宝剑至少有两把落在小相手上,若王志均亦为他所杀,那么阿娜依离元神归位就只差一把剑——天道之剑“乾捭”。

    若让阿娜依找到剩下的那把宝剑,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人间炼狱!

    就在我为此而感到为念俱灰时,沐师傅突然问道:“这小孩死时正好是十三岁又十三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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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014 04:0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五 永生尸巫 第五章 隐瞒真相

“这个重要吗?”我不明白沐师傅为何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当然重要了!”他认真回答,“若要得到一个至阴至阳的魂魄,不但对小孩的生辰八字的要求非常严格,取得的时间亦极其重要。必须在小孩的十三岁又十三天的亥时取魂,若有丝毫偏差则前功尽弃。”

    他随即说出一个日期,说死者应该是这个时间出生的,因为这有这样才符合至阴至阳的八字要求。我立刻翻查文件,可是不管是尸检报告,还是死者父母的记录,甚至死者就读学校提供的相关资料,竟然全都没有记载死者的详细出生日期,只记有出生的年份。

    “奇怪了,怎么连死者的出生日期也没有呢?”我不禁为此皱眉。

    虽然县派出所办事不靠谱儿,但出生日期最基本的资料,不可能没记录在案。难道有人刻意隐瞒此事?

    经过王达一事后,我对县派出所实在没什么信心,但憨厚的文福又不像狡诈之徒。因此,我宁愿相信是县派出所办事不靠谱儿,而非有人刻意隐瞒此事。虽然这个细节,在某种程度上对此案的调查极其重要。

    要确定死者的出生日期,最直接的方法莫过于询问死者的父母,大概没谁会比他们更清楚。

    为弄清楚这个问题,我便向沐师傅告辞,准备去拜访王纪绿夫妇,顺便向他们了解与此案相关的其他细节。毕竟单凭那沓乱七八糟的文件,要把此案查清楚可不是容易的事。

    我起身准备离开时,沐师傅突然喃喃自语:“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件事本来与我无关,现在你却把我卷进去,要是稍有差池,我们三个都得去见阎罗王。”

    “三个?”我不解问道,“除了你跟我还有谁?”

    “你的就搭档,他才是这件事的核心。”他摇头叹息,“此事因他而起,亦只有他才能了结。现在你把我也卷进去,使我们三人的命运连在一起,他要是挂了,我们也不会好过。你可知道,他现在可是与虎谋皮,恐怕尚未答道目的就先引火烧身。”

    “你怎么会知道小相的事情?”我困惑地看着他,随即大脑短路般上前揪着他衣领,冲他放声大吼,“你怎么知道他的事?他现在在哪里?快说!”

    他重重拍打我的手背,不悦地瞪了我一眼:“冷静点儿,我的消息远不警方灵通,尤其对那些不能见光的地下活动更是了如指掌。而且,早在两年前我就开始关注阿娜依的行踪,甚至连你旧搭档何时加入赤神教,我也一清二楚。”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揪着他衣领的双手,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但仍不忘继续追问:“他在哪里?他加入赤神教到底为了什么?这宗案子的死者到底是不是他杀的?”

    “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他再度摇头叹息,“你若继续如此执著,不但帮不了他,反而会让自己也陷入险境。你应该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他不想见你,你怎么找也找不着。他是否杀人,你只要继续追查,自能找到答案。至于他加入赤神教的目的,我虽然不知道,但有一件事或许能为你提供线索。”

    “什么事?”我紧张追问。

    “两年前,我曾收到一个消息。”他闭目思索片刻,随即告诉我一则消息——

    赤神教虽然多事,但近年活动并不频繁,所以我也没有太关注他们。直到两年前,阿娜依突然命令教徒寻找一名苗族少女,并要将其置于死地,我才对他们多加留意。

    我案中调查过此事,发现十多年前,阿娜依曾追杀一对苗族夫妇,这一次她要寻找的少女正式他们的遗孤。阿娜依虽然不会亲手残杀轩辕族后裔,但对苗人却没有禁忌,那对苗族夫妇就是被她亲手杀死的,这次恐怕是为了斩草除根。

    然而,当我想查清楚阿娜依为何会对这家人狠下杀手时,却得知她突然又取消命令,让教徒无须再寻找这名少女。就在这个时候,你的旧搭档便进入我的视野。

    当时我还挺不明白阿娜依为何出尔反尔,但后来我总算想通了。

    你在调查理南学院干尸案时,不是问我那个叫见华的妹子被仁孝砍伤后,为何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变成干尸吗?

    你还记得我当时怎么说吗?我当时问那妹子是哪个民族,你说汉族,还好我没相信你的鬼话,要不然到现在还不能弄清楚这件事。

    五千年前,蚩尤造兵主的目的是屠杀黄帝族人,因此瞬间燃烧血液的效果只会出现在轩辕族后裔身上,以兵主为原料铸造的三才宝剑亦一样。见华之所以能幸免于难,源于她并非轩辕族后裔,她的真正身份是那对苗族夫妇的遗孤,也就是阿娜依的追杀对象……

    沐师傅默默地看着我,良久才再度开口,“你的旧搭档刚加入赤神教,阿娜依就取消对他妹妹的追杀令,若说这两件事没有关联,那就是睁眼说瞎话。”

    难道小相是为了保护见华才加入赤神教的?

    若事实真如此,那么他的一切怪异行径就都能得到合理解释。在他严重没什么比见华更重要,他会为保护见华而做任何事,甚至不惜沦为杀人凶手!

    我突然觉得胸口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默默地站起来,迈着机械的步伐走出包间

    沐师傅显然知晓我的心情,并没有挽留,只是自言自语说:“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记得这句话,别让自己犯错。只有阻止你的旧搭档,才能阻止阿娜依。”

    我没有理会他,像逃走似的走向门外。服务员仿佛知晓我的心情,迅速为我打开店门,以方便我“逃走”。走出店门后,我发现有不少客人在门外等待,我还听见服务员对他们说:“现在可以进来了。”

    难道沐师傅为了跟我见面,把整间咖啡馆包下来了?

    刚才我还以为他吝啬得连饮料也不让我喝,现在向来他其实是不想让服务业听见我们的对话。虽然觉得他的做法甚为夸张,但他不是糊涂的人,看来我有必要重新评估赤神教的势力,以及自身的安全。

    在前往王纪绿夫妇住处的路上,与此同时,我在脑海中将现有信息作了一番整理。

    两年前,小相突然失踪,与此同时,我们正在调查的古剑杀人案中的重要证物——地道之剑“坤阖”亦不知所踪。依现在的推断,坤阖肯定是被小相拿去交给阿娜依,以换取对方的信任,以及放过见华的承诺。

    而在前不久的理南学院干尸案中,断成半截儿的人道之剑“仁孝”,于送往技术队途中被盗。根据蓁蓁的描述,盗剑者极有可能是小相。再加上调查藏镜鬼一案时,吴威夫妇一再声称,小相从他们手中夺走另外半截儿仁孝,更有目击者目睹他拿着一截儿类似断剑的物体,从防空洞走出来。

    综合上述信息,阿娜依很可能已通过小相获得两把三才宝剑。既然小相甘愿为阿娜依卖命,就不能派出他杀人的可能。毕竟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比见华更重要,阿娜依大可以此威胁他。

    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么只要找到余下的天道之剑“乾捭”,阿娜依就能进行招魂仪式,让魃的元神重返人间。若让其奸计得逞,那么世界将会陷入可怕的浩劫当中。

    遍地僵尸的可怕景象,光想想已让人毛骨悚然。

    要消除未知的恐惧,最好的办法是探求真相。但是倘若恐惧无法消除,唯一的应对方法就只有不要再想,反正光靠胡想并不能解决问题。

    当务之急是阻止小相将最后一把三才宝剑交给阿娜依。若要阻止他,首先要知道他在想什么、准备做些什么。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嗯,狡兔三窟如此浅显的道理,他没理由不懂。因此,寻找他的藏身之所,只会白费气力。但若知道他将要做的事,那么找他就容易多了。而要弄清楚他的想法,或许就只有王纪绿夫妇能为我提供线索。

    来到王纪绿夫妇位于旧城区的出租房时,虽然已是深夜,但附近却不见安静。打牌声、叫骂声、婴儿哭声不绝于耳,在这种地方想安稳地睡到天亮,恐怕只是奢望。

    人生于世,无非只求每日三餐一宿,可惜在现金社会当中,仍有很多底层市民食不能安心,睡不能安稳。

    接连三次敲响出租房破旧的房门,才有一名容颜憔悴的中年妇女,谨慎地将门打开一道小缝儿。我想,她应该就是死者的母亲郭登会。透过门缝儿,我还看见屋内有一名中年男人坐在床边抽烟,并向我投以不友善的目光。他大概是死者父亲王纪绿。

    郭登会警惕地看我几眼,厌烦地叫道:“干什么?卫生费已经交过,暂住证也办了,该交不该交的都交过了!”

    虽然我没穿警服,但额头上亦没写着“治安队员”四字,她之所以误会,大概是因为对经常前来收去各项杂费的人感到腻烦。我能理解她的感受,对此亦不以为然,取出警员证向她道明来意。

    我本以为她会配合调查,毕竟没有人甘心让自己的孩子死得不明不白。然而,当我表明来意后,他仍未改厌烦的态度:“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不就只想着尽快结案,哪会管我儿子到底是被谁杀的!”

    我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说,但仔细一想,或许是县派出所处理不当,没妥善安抚死者家属的情绪,因此便立刻跟他们划清界限:“我是直属于省公安厅的刑警,因为县派出所将这宗案子处理得一塌糊涂,所以厅长才派我来接手。”

    这招果然有效,一听我是厅长派来的,她便立刻恭迎我进屋,并为刚才的不友善道歉。

    王纪绿显然听见我跟他妻子的对话,我刚进屋,他就搬来屋内唯一的一张凳子请我坐下,并向我敬烟。虽然我不太想抽这种劣质香烟,但处于礼貌还是点上了。

    随后的交谈比我想象中要顺利,我连开场的客套话也没说,他们俩便像轰炸机似的向我左右夹击,不断讲述于案情有关的事情,以及县派出所的种种不是。

    当中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原来火化死者尸体并非他们的意愿,而是派出所强行将尸体送往火葬场,清理命案现场也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

    为何县派出所要可以隐瞒真相?

    难道真如沐师傅所说,赤神教众成千上万,而且已渗透到各个阶层,甚至包括县派出所?虽然这个可能性极高,但我实在无法将文福那张憨厚的脸与邪教教徒画上等号。

    这件事当中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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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014 04:2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五 永生尸巫 第六章 拦途截劫

“凶手还没找到,还没给小均讨回公道,我们怎么会这么草率地将尸体火化呢?县派出所那帮人简直就是胡扯!”王纪绿气氛地叫道。

    “就算要讨生活,至少也要等小均的后事办好,我们才能安心做事。我们虽然穷,但还不至于十天半月不工作就会饿死。而且老板都很体谅我们,没要求我们马上就回去做事。”郭登会也附和丈夫一同破口大骂。

    夫妇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仿佛想将此事而受到的冤屈,一次发泄在我身上。幸好我早就被老大骂习惯了,对此也没有多少反感,反而在“挨骂”的过程中,获取了大量有价值的信息。

    大概因为过于愤慨,他们把话说的杂乱无章,我将他们说的话于脑海中作一番梳理,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因为儿子的手机前几天坏了,王纪绿没办法直接跟儿子联系,只好联系儿子的班主任。他本想拜托对方,待儿子到校后,让儿子给自己打电话报平安。然而,班主任竟然说王志均已经好几天没上学,之前还曾就此事给自己打电话,只是当时没拨通,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在痛斥对方不负责任的同时,王纪绿亦为儿子的安危感到担忧,于是便请假回王村查看儿子的情况。

    来到家门前,他发现前门及侧门紧闭,但平日不开启的后门却虚掩着。他从后门进入厅堂,竟发现儿子被挂在屋梁上,不但身穿红裙子,手脚还被绳子绑着。最诡异的是,脚踝居然还吊着一个秤砣。

    他被眼前这一幕吓蒙了,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边大叫儿子的名字,边上前摇晃对方的身体。然而儿子却没有任何反应,使他不能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儿子已经死了。

    虽然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但总不能一直挂在屋梁上,于是他便把儿子解下来。可是绑在儿子身上的绳子非常结识,他怎么解也解不开。当他像找把刀子把绳子割断时,邻居被他刚才的叫声引了过来。

    邻居也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但毕竟旁观者清,提醒他最好先别乱动屋子里的东西,尽快报警好让警察找出凶手,替他儿子讨回公道。

    报警后,来了几个警察,其中有一个胖子,王纪绿跟邻居都觉得他有点儿雅舒,但又没记起在哪儿见过。

    警察向王纪绿了解情况,仔细地记录下并拍下照片。昨晚笔录及现场取证后,那个胖子警察便叫他先回城区工作,调查若有任何进展,必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还说一定会找出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对方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取得了他的信任,于是便一切皆听从对方的安排。然而,当对方联系他时,并非告知调查进度,而是通知他准备将死者的尸体送去火化。

    虽然夫妇两人皆读书不多,还不至于连这点儿常识也没有。案子的调查才刚刚开始,不但凶手没找到,就连儿子是怎么死的也没一个像样的说法,怎么能如此草率地将尸体火化呢?

    王纪绿立刻赶回王村,准备到县派出所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当他回到家里,马上就愣住了。报案当日,警察一再吩咐他千万别动房子里的任何东西,但此时他却发现厅堂明显被人打扫过。

    他问邻居,自己离开之后,有谁进过他的房子。邻居说除了那个胖子警察,就没见过其他人进去。他气得七窍生烟,立刻到县派出所找到那个胖子警察,还向所长投诉他的种种不是。

    所长扬言必定会秉公办理,让他先行回家,随后会给他一个交代。可是就在第二天,胖子警察突然来到他工作的地方找他,叫他最好识相一点儿,若继续就此事闹下去,吃亏的就只有他自己。

    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胁,虽然他想跟对方拼到底,大不了就同归于尽。但老板却劝他民不与官斗,继续追究下去,恐怕会连累其他人。虽然老板没说出口,但他明白老板也有自己的难处,所以只好忍气吞声……

    “你们说的胖子经常,是小眼睛、厚嘴唇、样子憨厚老实那位吗?”我问道。

    “就是他,样子虽然长得挺老实的,但一翻脸就跟狐狸一样。”王纪绿愤愤不平地说。

    虽然有点儿难以置信,但他们所说的胖子警察应该就是文福。或许这个外表憨厚老实的胖子跟王达一样,也是赤神教安插在县派出所里的内应。为进一步证实这个假设,我向他们询问记录中为何没有死者的出生日期一事。

    “怎么会没有呢?”王纪绿反应很大,驳斥道,“那个胖子警察刚来,就问我儿子的名字和出生日期,我亲眼看见他记下来的。”

    虽然文福有记下死者的出生日期,但我所得的资料中对此却没有记载。那么,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文福可以隐瞒此事。

    我询问他死者的出生日期,得到的答案与沐师傅推算的日期一致,因此我随即又问另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死者去世时正好十三岁又十三天天?

    王纪绿点头道:“这事我也跟那个胖子警察说过,虽然发现小均出事时,他已经死了一两天。但听尸检医生说的死亡时间,算起来差不多就是十三岁零十三天。而且小均死得这么怪异,肯定跟那些和尚道士有关。还有,小均手脚上的绳子绑得非常结识,我怎么解也解不开,肯定不是普通人绑的。这些我都跟那个胖子警察说过。”

    现在已经能克宁阿娜依已得到至阳至阴之魂,当下的问题是到底谁执行这个命令。一般人绑的绳结,就算绑得再紧,也有解开的方法。但倘若是受过训练的警务人员以专业手法绑出来的绳结,往往非要用刀子才能松绑。很不巧,小相正好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或者说,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杀害王志均的凶手。

    王纪绿夫妇已经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信息可以提供,而且此时已是凌晨,他们明天还要工作,我便不再打扰他们,打算向他们告辞。不过在离开之前,我向他们问了一个看似与案件无关的问题:“你们怎么老是说‘那个胖子警察’?难道你们不知道他的名字吗?”

    两人同事摇头,王纪绿答道:“不知道,他从来没说过,之前我都是叫他王警官。”

    “王警官?他不是姓文,叫文福吗?”我诧愕道。

    “文福……”郭登会若有所思地念着,并轻拍丈夫手臂,“老冠的儿子不就是叫文福吗?”

    王纪绿迟疑片刻,随即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这么眼熟,原来是老冠家的龟儿子!”随后他们告诉我,文福的全名叫王文福,在王村出生,小时候还在村里念书,后来跟随外出打工的父母生活,已有十多年没回王村,所以他们才没认出来。

    奇怪了,文福为何从来没向我提及自己是王村人?又为何刻意在王纪绿等人面前隐瞒自己的身世呢?

    我越来越觉得这个死胖子很可疑,虽然他长得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但人往往不可貌相。

    离开出租屋后,我便拨打文福的手机,他似乎已经就寝,听筒里传出他慵懒的声音:“三更半夜,谁啊?”

    “我,幕申羽,我们白天见过的。”我答道。

    “啊!原来是慕警官,不好意思,我刚刚在睡觉。”他似乎在瞬间醒过来,“是不是调查有新发现?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我去办就行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你给我的资料里有些细节没说清楚,想向你请教一下。你现在在哪儿?方便跟我见面吗?”其实我是想当面质问他。

    “现在?”他只犹疑了半秒便答道,“方便,方便,我就住在县派出所宿舍,不过这个时候用警车不太方便,你过来找我可以吗?”

    “没问题,我现在就过去。”我笑着挂电话。

    如果他住在荒山野岭,或许我还不敢去找他。但在县派出所的宿舍里,除非整个派出所都被赤神教完全渗透,否则他也耍不了什么花样。

    旧城区的街道狭窄而复杂,不过此时已是深夜,路上难觅行人。因此我没花多长时间酒吧警车驶到通往城郊的大马路上,而不是像来时那样堵上老半天。

    驾驶警车于空荡的四车道上飞驰,或多或少会让人感到落寞。毕竟已是凌晨是十分,除了晚归人之外,大概就只有图谋不轨的歹徒才会出现在这条通往城郊的马路上,就像此刻我从后视镜看见的那辆雅马哈。

    其实,早在还没离开旧城区时,我就注意到那辆雅马哈。不过摩托车在旧城区较为常见,所以当时我并没在意。但从城区算起,我已经驶了二十公里的路程,此刻对方仍然尾随着我,若只是单纯的同路,似乎也太巧合了。

    我通过后视镜仔细观察尾随者,对方只有一人,以身体前倾的姿态驾车,而且戴有头盔。单靠后视镜虽然无法辨识对方的身份,但至少能看到对方腰间系有一根棍状物体,应该是匕首或者短棍之类的武器。

    我开的好歹也是辆警车,一般劫匪不见得有抢警察的胆子。不过,对方既然准备了家伙,还跟我走了二十多里路,肯定不会只想跟我打个招呼。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对方是赤神教派来的凶手。

    不管是歹徒也好,杀手也把,若继续维持现状,吃亏的只会是我。天晓得对方在什么时候对我下手。与其被动地等待对方出手,还不如夺回主导权,尽早把对方甩掉!

    摩托车最大的优势在于车身小,拥有良好的机动性,而缺点是马力相对低下。若在繁忙的街道里,摩托车可以说是跟踪者的标配交通工具,但在宽敞的四车道上,其优势不但毫无用武之地,缺点亦尤其突出。

    我把油门儿一踩到底,在引擎的咆哮声中将车速提升至时速一百四十公里。身后的雅马哈试图加速追随,但碍于马力不足,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断拉开。

    我时刻留意后视镜中逐渐缩小的身影,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也足以确认对方已经放弃继续跟随——雅马哈突然减慢车速,渐渐于后视镜中消失。

    虽然已经将对方甩掉,但我还是继续将油门儿一踩到底,以防再次被其追上。我风驰电掣地向县派出所进发,直到转入城郊小路才减慢车速。

    从城区往县派出所必须行一段只有两车道且没有路灯的小路。之前曾听同僚说过,这段路经常发生拦路抢劫,不过我开的是警车,应该没有哪伙笨贼会打我的主意。因此,我并没有太在意前方的情况,反而经常留意后视镜,确认自己没有再被跟踪。

    然而,世事往往让人意想不到。

    正当我因留意后视镜而分神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个人影儿从路边的草丛里跳出来,把两袋东西扔到警车的风挡玻璃上。与此同时,前方出现一道强光,使我睁不开眼。

    我下意识地踩刹车减速,当眼睛开始适应光线,才发现前方有一辆大货车停在路中央,强光正来自车前大灯。砸在风挡玻璃上的是两个装有泥土的塑料袋,已在撞击的过程中爆开,泥土把风挡玻璃盖住了一大半,使我难以看清前方的路况。

    我启动雨刮器,想将阻挡视线的泥土刮走,并于心中叫骂,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幸好今天开的是悍车,看老子怎样把你们撞飞!

    很明显,我遇到一群笨贼,一群连警车也敢抢的笨贼……这是我启动雨刮器之前的想法。当雨刮器启动后,我便发现对方其实也不笨,因为他们扔在风挡玻璃上的泥土竟然藏有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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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014 05:0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五 永生尸巫 第七章 重归于好

雨刮器虽然刮走黑压压的泥土,但与此同时又在风挡玻璃上涂上一层白蒙蒙的“薄漆”。

    经过片刻的惊疑,我便想起曾听同僚提及,近期屡次出现新式抢劫手法——劫匪往正在行驶的车辆投掷鸡蛋,司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往往会下意识地启动雨刮器。蛋液在雨刮器的摩擦下,会在风挡玻璃上形成一层白膜,使司机无法看清楚前方的道路,因而被迫停车。汽车一旦停下来,便成为匪徒的刀俎之肉。

    我现在大概就是这个情况。但细想之下,我又觉得不对劲儿。若对方只是一群拦途截劫的歹徒,看见警车理应退避三舍。而且对方并非同僚所说,至扔来几个鸡蛋,二十巧妙地将鸡蛋藏在泥土里,这足以说明他们并不笨。因为就算我不启动雨刮器,湿润的泥土黏在风挡玻璃上亦会使视野受阻。

    若对方并非求财的歹徒,那么他们很可能是赤神教派来的杀手!

    歹徒也好,杀手也罢,当前的情况对我非常不利,白蒙蒙的风挡玻璃使我完全看不到前方的路况,而且对方将一辆货车停在这条只有两车道的小路中央,就算我的驾驶技术再好,也不可能从旁边冲过去。

    既然前无去路,那就唯有往后退。

    我将刹车一踩到底使警车急停,立即倒换后档猛踩油门儿,急速倒后行驶。虽然前方视野受阻,但后视镜及后窗玻璃都没问题,以我的技术就算是倒后行驶,要驶回主干道也不是难事。不过,前提是在正常的情况下。

    虽然后视镜及后传玻璃都非常洁净,不会对视野构成阻碍。但这条小路没有路灯,单靠尾灯微弱的灯光,难以看清楚路面情况,但对方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溜走。

    从前方传来的引擎声让我知道,对方没打算就此让我离开,正驾驶着货车追过来。倒后行驶的速度本来就不快,再加上不能看清路况,被对方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语气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

    我再次将警车刹停,换挡向前加速。虽然风挡玻璃一片白蒙蒙,但依靠对方的车前大灯,勉强还能确认对方的位置。把安全带扣上后,我便将油门儿一踩到底,准备跟对方来个同归于尽。

    对方显然没料想到我会以死相搏,前方的灯光突然向右移动。货车的司机大概处于本能,将方向盘扭向左侧,以避免两车相撞。跟对方以命相搏只是无可奈何的选择,若尚能苟且偷生,我当然不想“英勇就义”。

    因此,我亦立刻将方向盘扭向左侧,希望能从旁边冲过去。可是,在这条只有两车道的狭窄道路上,要让两辆车身较大的汽车通过,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此刻辆车皆在路中央告诉飞驰。

    虽然双方皆尽力闪避,但碰撞扔无法避免。猛烈的撞击使警车失控,撞向路边一根电线杆后才停下来。剧烈的震荡使我感到一阵眩晕,双眼金星乱舞,以至无法看清身边的事物。

    幸好事先先扣上安全带,身体似乎没受到严重的伤害,在休息片刻后,情况略有好转,至少能勉强看到自己的手脚仍没丢。

    通过后视镜,我看见大货车在路边的田地里侧翻,刚才从草丛里跳出来的男人正走向火车,似乎想要把同伴拉出来。

    对方的情况应该不比我好多少,但他们至少尚有一人没受伤,而我却连走路也成问题。若等他们缓过来,我的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可是,在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刻,因刚才的碰撞而熄火的警车,竟然无法再次发动,大概是引擎给撞坏了。

    继续待在车内,走完会被对方破窗而入,还不如趁对方还没缓过来及早逃走,或许还有一丝生机。我匆忙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但脚刚沾地便感到天旋地转,随即踉跄倒地。

    我感到头晕眼花浑身乏力,只能勉强以四肢支撑身体,几次想站起来皆摔倒在地。好不容易才扶着警车站起来,便听见有人大叫:“他向逃跑,快去把他砍死!”四名大汉在向警车扔泥巴的男人帮助下,已从大货车内爬出来,五人皆手持砍刀,正杀气腾腾地盯着我。

    此刻我已能肯定他们是赤神教派来的杀手,若不立刻逃走,等他们跑过来后,我恐怕想留具全尸也不成。可是我现在连站也站不稳,要逃出他们的魔掌又谈何容易?

    就在我以为自己得去拜会马克思时,轰隆的引擎声传入耳际,虽然双眼仍金星乱舞,但勉强还能看见远处出现一束强光,随即发现一辆摩托车正从城区方向驶来。

    看来我命不该绝。虽然不指望对方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至少有外人在,那帮恶徒多少会有所顾忌。然而,这个想法在我脑海中只存在了几秒便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绝望。因为我发现正迎面驶来的,就是刚才尾随我走了二十多里路的雅马哈!

    正当我以为雅马哈跟火车上的恶徒是同一伙人时,便听见其中一名从货车内爬出来的大汉叫道:“一定要完成左护法交代的事情,其他事啥也别管。”说罢便带领众人向我冲过来。

    我记得藏镜鬼是赤神教的右护法,对方所说的左护法很可能是文福,那雅马哈上的人又是谁呢?

    随着雅马哈的驶近,我突然觉得这辆摩托车有点儿眼熟,之前好像见过。然而,此刻已没时间让我细想此事,因为五名手持砍刀的大汉已经冲到眼前。

    我本能地迈出踉跄的脚步,沿着小路逃走,可没走几步就跌倒了。于慌乱中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往后一看发现距离我最近的大汉只有五步之遥,而且对方已高举砍刀,准备送我上黄泉路。

    逃走以没有可能,只好闭上双眼等待生命的终结。

    或许上天嫌我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又或者老天爷还有事要我去办。砍刀并未如意料中落到我的头上,反而听见一阵刹车声、碰撞声,以及惨叫声。

    睁眼一看,发现戴着头盔的雅马哈车主,正利用胯下坐架将五名大汉逐一撞倒。虽然雅马哈来势汹汹,但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手持砍刀。在首轮交锋后,雅马哈处于劣势,被五名大汉围堵。

    为首的大汉骄傲:“我看你是寿星公上吊——不想活了!竟然敢跟老子过去去,先给我砍死他!”说罢挥刀示意众人一同上前围攻雅马哈。

    雅马哈突然猛扭油门儿,掀起车头撞向为首的大汉,将其撞倒并突围而出,驶到我跟前一手把我拉到后座上。我本能地紧抱对方腰部,轰隆的引擎声疯狂咆哮,雅马哈以极快的速度往县派出所方向飞驰。

    形势急速逆转,我一时间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加上仍感头晕目眩,脑袋也无法正常运转。纵然如此,但我仍知道有一件事必须确认,就是此刻正驾驶雅马哈载我逃离险境的人到底是敌是友,因此不禁问道:“你是谁?”

    从头盔内传出对方的大声叫骂:“是你妈!”

    虽然呼啸的风声让我的耳朵感到不适,但我确定自己没听错,只是有点儿不敢相信。为了确认对方的身份,我把紧抱对方腰间的双手往上移……双手传来酥松感觉的同时,对方的怒吼亦传入耳际:“找死啊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回刚才那里。”

    “不信。”我已经在对方胸部抓了一把,才把双手下移,再次紧抱对方腰间。但这次我并非稳定自己的身体,而是想感受对方的温柔,因为我已经知道身前这位“骑士”是蓁蓁。

    “是厅长让你跟踪我吗?”当眩晕开始减轻,这个问题便于脑海中浮现。

    “厅长才没空儿管你这种小喽啰!我就知道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这没用的家伙遇到危险就只能等死,可没想到你这死跛子还真的这么没用。”虽然隔着头盔,但我仍能感觉到她鄙夷的目光。

    “你是想我才跟踪我吧!我还以为只有中年大叔才会这么变态。”我嘲笑道。

    “你才是大变态!”她羞恼地骂道。

    我想她矫情的脸庞一定已红润起来,便不再以此取笑她,换了一个别的话题:“我刚才不是已经把你甩掉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才没你想象中那么笨。”她不屑地回答,“你大半夜出城,除了王村和县派出所还能去哪儿?我刚才只是故意让你跑掉,你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真白痴。”

    没想到她也会“欲擒故纵”,我一直以来都小看她了。或许就像老大所说,她其实一直都在演戏,而且演技非常好。虽然我会为此而感到不安,但刚才若不是她,我恐怕已经被那五名大汉砍成肉酱。

    我突然想起小相,因为他亦不轻易以真面目示人。虽然曾多次与他出生入死,但我至今仍未能弄清他的想法。不过,我知道他不会害我,因为他是我的兄弟。

    我既然能相信小相,为何就不能相信蓁蓁呢?

    虽然在工作上出现分歧,但我们仍是最合拍的搭档,不应该存在任何猜疑。或许她会向厅长汇报我在工作上的失误,但当我遇到危险时,她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心念至此,我不由得更用力抱紧她的纤腰,从她的体温中感受两人之间的信任。然而我的举动却招来她的怒骂:“死变态,你快把我勒得透不过气了!再不松手,我就向厅长投诉你非礼我。”

    “你开得那么快,我怕一松手就会掉下来呢。”我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并把话题岔开,“你这辆摩托车该不会是偷来的吧,我记得傅斌那辆好像也是这个样子。”

    “我才不会偷东西呢,这车子是他借我的。反正他现在躺在医院也用不着,就借我用呗。”她没有因我的揩油而做出反抗的举动,继续专心开车。

    我们一路风驰电掣地来到县派出所,并在宿舍找到文福这死胖子兴师问罪。然而,面对我的职责,他却露出一副无辜的哭丧脸:“这些事我一个人说不清楚,其实我都是按照所长的吩咐办事。你们而已知道的,在单位里从来都是头儿说了算,虽然不知道所长为什么要我这么做,但要是不按他的意思去办,我马上就得收拾包袱走人。”

    这死胖子也挺聪明的,一句话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可不会就此放过他,要求立刻跟所长见面,让他们俩当面对质。

    他还是那张哭丧连,无奈地说:“这可不好办呢,所长不在宿舍里住,现在这时候去找他,恐怕不太合适吧!反正天也快亮了,要不这样吧,这里有房间,你们去休息一下,等他过来上班,我再跟你们去找他把事说清楚。”

    这里是派出所,我想他也耍不了什么花样,而且我还没从撞车的震荡中缓过来,此刻脑袋仍有点儿模糊,非常需要休息。因此,便答应明天再找所长对质,并让他为我们安排房间。

    “好的,我现在就去拿钥匙给你们准备两间房间。”他的哭丧脸稍微舒展了一些。

    “一间就行了。”蓁蓁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

    文福楞了一下,随即憨笑:“原来你们不只是同事,我懂得,我懂得。只要一间房是吧,我现在就去。”说罢便小跑离开。

    蓁蓁让我猜不透的,似乎并非只有智商,她要求跟我同睡一个房间,难道是想“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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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014 05:0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五 永生尸巫 第八章 覆雨翻云

我早年曾接待过两名来自偏远地区的警察,两人皆身穿发黄的破旧警服,脸上尽是漫长旅途带来的风尘与疲倦。在完成疑犯交接手续后,我问他们晚上在何处落脚,他们竟然说准备到老乡位于城中村的出租屋暂住。

    带着疑犯暂住于品流复杂的城中村,听起来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而跟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连回家的路费也没有,打算与老乡见面后再商量如何筹集路费。

    向他们了解详情后得知,它们任职的县区极其贫困,根本拿不出办案经费。但纵然如此也不能置匪徒于不顾,哪怕身无分文亦不远千里来将疑犯押回去审理。另外,在我们问清楚情况时,他们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

    我明白他们因为自尊心,不耻向兄弟单位伸手要钱。他们的情操让我们感动,甚至感到惭愧,用老大的话说:“我们都是吃皇粮的懒虫,这两位兄弟才是真正的人民警察。”

    在宴请他们大吃一顿后,我随即为他们安排宿舍。其后在老大的牵头下,发动整个刑侦局的同僚向他们捐钱捐物,其中旧警服就有十多套。当然,我们所谓的旧警服,对他们而言与新警服无异。

    类似的事情其实并不鲜见,为照顾这些来自贫困地区的伙计,现在大部分公安单位都会将警员宿舍内部分空置布置成客房,方便兄弟单位的伙计前来办案时暂住。

    我跟蓁蓁现在就置身于县派出所宿舍的客房内。

    “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这是我锁上房门后说的第一句话。

    “去死吧你!”这是蓁蓁一脚把我踹飞时的怒骂。

    她翘起双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以鄙夷的眼神盯着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别以为我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你要是敢乱来,我下次踹的就不是你的屁股。”

    “我觉得你以前比较可爱。”我爬起来拍去屁股上的鞋印。

    她白了我一眼说:“因为之前我被你揩油也不会吭声儿吧?”

    我认真地点头,她冷哼一声又道:“我没吭声儿不是因为我笨、好欺负,而是因为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让身边人放松一些。既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也没必要拆穿你。”

    “真的是这样吗?还是因为你喜欢我?”我嬉皮笑脸地走近,并将手搭在她手臂上。

    “哎哟……”她突然惨叫一声,把我的手推开。

    “怎么了?”我连忙查看她的手臂,发现衣袖破开了一道口子,隐约能看见手臂上有一道伤口。想必是刚才与五名大汉纠缠时,不小心挨了一刀。

    我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寻找可用于包扎的物品,竟然找到一个药箱,便返回她身前动手脱她的外套。

    “又想干吗?”她瞪了我一眼,但没有反抗。

    “想把你推倒。”我没好气地回答,“我又打不过你,还能干吗呢?”说罢便帮她脱掉外套处理伤口。

    她的伤口并不深,没伤及筋骨,只是普通的皮外伤,经过消毒及包扎后应该没有大碍。处理好伤口后,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救过我多少次呢?”

    “哪记得。”她翘嘴答道,“你这个死跛子,又笨又要逞强,少看一眼都让人不放心。”

    我莞尔一笑:“我好像还没跟你道过一声谢呢。”

    “免了,我才不要你的假惺惺。”她站起来走向茶几,似乎想去倒水喝。

    “我帮你吧!”我按着她的双肩,让她坐下。

    她嘟起嘴说:“才不要,谁知道你会不会给我下药。”说罢强行站起来,还推了我一把。

    我一时没站稳往后倒下,本能地抓住她的手,竟然把她也拉倒了。幸好床铺就在身后,两人才没有摔伤。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不小心触及手臂上的伤口,不由得发出轻吟。我温柔地搂着她,心疼地说:“别动,小心伤口。”

    “嗬,你还会关心我的死活?还是别闹了,在你眼中我只是个专打小报告的叛徒。”她向推开我爬起来。

    我用力地将她抱紧,不让她从我怀中逃离。她虽然作出反抗,但却十分无力,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便安静下来。

    我俩四目交视,互不作声,此刻千言万语亦不及一个眼神更能表达心中的情感。

    “你想怎么样?”她虽然知道我的心意,但同时亦感到不安。

    我没回答,只是用行动告诉她答案,以双唇封住她的嘴巴,同时牢牢地将她用在怀中,安慰其忐忑的心灵。

    昨日的争持,今天的恨仇,

    在你我融为一体的瞬间消散于无形。

    你娇媚的声音,

    潮红的脸颊,

    柔软的朱唇,

    还有身上淡淡的芳香……

    皆为我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但愿今夜每个瞬间都能在你心中长驻,

    任凭时间流逝亦不退色。

    若他日你要为梦想展翅高飞,

    我亦无悔此刻的付出,

    但求你能在休憩的片刻,

    回味我俩的甜蜜片段。

    “没想到你竟然会作诗呢!”蓁蓁柔媚地依偎于我怀中,平日的剽悍荡然无存,“不过作得这么烂,怪不得平时没敢拿出来丢人。”

    我紧抱她妩媚的胴体,佯装生气道:“我才不会随便给别人作诗,除了你就只给一个人作过。”

    “还给谁作诗嘞?”她等着我冷声问道。

    她充满醋意的眼神,让我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解释道:“别紧张,只给我妈作过一首而已。”

    “你还认为我是个笨蛋吗?”她掐住我脖子,使劲儿地摇我的脑袋,“快给我招,是不是个那个姓游的黄绿医生作的?”

    我刚从撞车的余波中缓过来,被她这一摇,马上就感觉头晕目眩,只好赶紧招认:“我招,我招,的确是给她作的,不过是在跟她分手的时候。”

    她松开双手后仍凶巴巴地盯着我,“以后不准再作这种狗屁不通的烂诗!”说着又再柔媚地依偎于我怀中,“除非是给我作的。”

    “吟诗这玩意儿得随心而发,不是说作就能作出来的。”

    “要怎样才能随心而发呢?”她认真问道。

    我一脸严肃地回答:“得像刚才那样——覆、雨、翻、云!”说罢便亲吻她的朱唇,与她再度共赴巫山……

    翌日一早,我们在宿舍没看见文福的踪影,便到值班室找他。然而,值班室一名姓张的伙计却说:“他不在这里,应该在宿舍里睡觉,还没起床吧!”

    我们刚从宿舍过来,确定文福不在那里,便拨打他的手机,并随口问道:“他今天休息吗?”

    小张答道:“他这阵子天天都休息,因为他被所长停职了。”

    “什么?他被停职了?”我惊讶叫道。与此同时,手机传出“您所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的提示。

    我连忙挂掉电话,向小张询问文福停职一事。

    小张答道:“他做事一向都很认真,从来没出过差错,所以所长向来都很放心把事情交给他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处理王村命案时,他却像中了邪那样,接二连三地违规。不但私自将死者的尸体送去火化,竟然还给命案现场来个大扫除。所在被她气疯了,就让他停职接受调查。”

    “他什么时候被停职的?”蓁蓁问道。

    小张皱眉思索片刻,随即答道:“就是死者父亲为这些事来投诉他那天吧,算起来已经有好几天了。”

    我立刻追问:“所长有让他接待我们,把案子交给我们接手吗?”

    “哪有,所长怕他又再发疯把事情搞砸,什么事都不让他干,就差没有把他关起来,哪会让他去接待你们。”小张说着从抽屉里翻出一份档案递给我,“你说的案子资料一直放在这儿,我还以为你们贵人事忙,没空儿管这宗案子呢!”

    我立刻翻阅档案,发现这份档案比文福给我的资料要详尽,而且井井有条。死者的出声日期、捆绑手脚的绳结非常专业、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正好是死者十三岁又十三天等重要信息均有详细记录。

    很明显,这一切都是文福暗中搞鬼。他先是违规处理及清除与本案有关的重要证据,随后又对我们的调查进行误导,若说他跟本案无关,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他就算不是凶手,至少也是帮凶,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必定是赤神教教徒。

    此刻他不见踪影,就连手机也关了,恐怕已经畏罪潜逃。不过逃跑解决不了问题,尤其是公务人员。

    为防止贪污官吏逃窜国外,我国对公务员出境有一定限制,就算前往港澳特区也比普通市民要麻烦一些。虽然相关规定并不能有效制止贪官潜逃,但至少予以某种程度上的阻碍,使他们不能说逃就逃。

    若文福没有提前为今日的潜逃作好准备,不可能立刻潜逃到国外。只要他还在国内,被抓回来只是时间问题。不过若要尽快把他揪回来,最有效的办法还是借助县派出所的警力。毕竟时间仓促,他应该没跑多远。

    为了尽快得到县派出所的配合,顺便将文福涉嫌违规一事确认,我打算直接跟所长面谈。可是小张却说所长还没过来,我不由得抱怨道:“你们所长也太懒散了吧,都已经是上班时间,却还没见人,我跟你说啊,如果文福因此而跑掉,我一定会给厅长汇报此事。”

    县镇机关单位处理日常事务时,可能会比较散漫,可一旦事情跟上级沾上边,立刻就会积极起来。小张就是个例子,我说要向厅长汇报,他便紧张起来,边给我解释所长平时从不迟到早退,边拨打所长的电话。然而,他打完所长的手机再打家里的座机,甚至连所长妻子的手机都打过了,竟然都没人接听。

    我点了根烟,不耐烦地说:“该不会是昨晚喝多了,睡到现在酒劲儿还没退吧?看来你们得换所长了。”

    小张大概跟所长的关系不错,连忙替所长辩解:“所长昨晚没去喝酒,他一直在所里处理案件,工作到很晚才回家。我想他可能是因为太劳累,才会睡过头……”

    我扬手打断他的废话,不悦地说:“我才不管他昨晚干吗去了,我要马上见他,他住在哪里?赶紧带我过去,不然我就只好劳烦厅长替我解决这个问题。”

    “行行行,我马上就带你们去所长家。”小张向同僚交代几句,便去取警车跟我们前往所长住处。

    途中,我接到一名交警打来的电话,告知昨晚那场车祸的处理情况。昨晚逃离险境后,我便打电话到110报案中心,要求立刻派人到车祸现场,希望能将那帮恶徒逮捕。可惜民警到场时,恶徒早已弃车逃走,同僚们只好将撞坏的警车及货车拖回去。

    人虽然没抓到,但好歹把车给拖回去了。我本以为能从车牌找到线索,以便追查恶徒的身份,可惜对方却告知,货车所用的是假牌,核查发动机号及车身号码后得知,该车是一辆失踪车辆,而且已报失了好几个月。

    从货车上得不到线索也没关系,反正我知道主谋必定是文福,因为除了他和尾随我的蓁蓁之外,没有人知道我会在深夜前往县派出所。若无人事先告知,哪会有人在那段鲜见人影儿的小路上埋伏。

    因此,只要把文福抓捕归案,就不愁找不到那五个该死的“杀千刀”。

    小张把警车开到一座别墅前。这座别墅要比附近的房子大一圈儿,光花园的面积就比隔壁的房子还要大,我稍微观察了一下,发现整座别墅共占用了四块住宅地。也就是说,这座别墅原本应该用于建四栋民房,以及配套的通道。

    “你们所长也太张扬了吧!”蓁蓁厌恶地说。

    小张没敢搭话,尴尬地笑了笑便上前按下门铃。

    我们在花园外等了约十分钟,小张按门铃的手也酸了,但里面还是没有半点儿动静。蓁蓁不耐烦地说:“会不会回派出所去了?”

    “不会,所长的车还在园子里,应该没出去。”小张往花园里指了指,透过大门镂空的间隙,能看见一辆挂着警牌的宝马停在宽敞的车库里。纵然如此,他还是掏出手机打电话回去,确认所长并没有回派出所。

    “现在怎么办?”蓁蓁向我投以询问的目光。

    我看了看身前的大门,转头向她问道:“现在方便吗?”

    男女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在经过肉体的交融后,思想往往也能在某种程度上互通。至少我此刻的只言片语,蓁蓁亦能意会。其实我的意思是想让她翻门而入,但又怕她经过昨晚的“覆雨翻云”后不适合攀爬。

    她俏脸娇红,以手肘轻撞了我一下,随即大步上前纵身飞跃,利用大门上的间隙,三爬两蹿便翻过大门。她从里面把大门打开,向小张打趣道:“你们所长也太不小心了,大门竟然没有上锁,就不怕半夜有人把他的宝马偷走吗?”

    小张的脸颊抽搐了一下,仍没敢搭话。

    我向蓁蓁扬了扬眉,示意她别太过分,毕竟我们还需要小张帮忙。而且不检点的是所长,老是挖苦小张也说不过去。蓁蓁趁小张转身时,调皮地向我做了个鬼脸,并把食指竖于唇前,示意不会再乱说话。

    我们一同走到别墅前,小张边敲门边大叫“所长”,稍等片刻屋内仍未见动静,便不耐烦地伸手去扭动把手。或许蓁蓁的嘲讽致使他恼羞成怒,才发泄般扭动门把,可是他这种毫无意义的动作却把门给打开了——正门也没有上锁!

    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心底涌现,我感到门后将有可怕的事情等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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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014 05:1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五 永生尸巫 第九章 密码解读

开门那一科,我便觉得不对劲儿,别墅里出奇的安静,没有任何声音,甚至没有任何生气。小张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没有带头进屋,而是怯弱地退到门边儿。

    蓁蓁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取出随身携带的伸缩警棍,谨慎地走进厅堂,我立刻紧随其后。小张从门外探头进来,确定没有危险才跟进来。

    厅堂非常宽敞,我们仔细搜索每个可以隐藏的角落,确定没有危险再搜索其他房间。我们把一楼所有的房间都搜过一遍,甚至连车库都搜过了,仍没任何发现,预料中的匪徒并没有出现,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小张尴尬地笑道:“可能只是所长忘记锁门而已,应该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昨晚就有人给我动土,还差点儿把我埋了。”我觉得现在还没到能放松警惕的时候,往孤寂的回转式楼梯瞥了一眼,向小张问道,“主卧在二楼吧?”

    或许是被我的情绪感染,小张再度紧张起来。不过他要比刚才好了一些,至少没躲在我们身后,而是蹑手蹑脚地踏上楼梯为我们引路。

    来到主卧门前,我们格外紧张。蓁蓁把耳朵贴近房门,仔细聆听房内的动静。片刻后,她向我摇头示意,里面没有任何声音,随即轻轻转动门把手——房门同样没有上锁。

    蓁蓁紧握警棍,轻轻地将们推开,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然而,当房门悄然无声地开启后,出现于眼前的就只有令人感到不安的黑暗。

    主卧的窗帘质量不错,至少能把上午的阳光完全阻隔于窗外,以至房内漆黑一团。蓁蓁摸黑找到门旁的电灯开关,并将其打开。华丽的吊灯发出明亮的光线,瞬间驱走黑暗,但却没为我们带来任何惊喜。因为我们并没看见所长躺在房间中央那张两米大床上。

    主卧里没有人在,没有所长,也没有所长夫人。

    小张搔着脑袋走进卧室,叫了几声“所长”,没得到回应便走进配套的卫生间。他出来时一脸迷茫地向我们摇头,掏出手机拨打所长的手机,铃声随之于卧室内回荡。

    我拿起放在床头柜上正在作响的手机,看着眼前凌乱的床铺,不禁眉头紧皱。

    所长的手机就放在床头,说明他应该没有离开卧室。作为单位的一把手,他必须随时候命应对各种突发事件,不可能把手机随处放置。而且他妻子的手机亦放在另一边的床头柜上,再加上凌乱的床铺。难道有什么突发事件,迫使他们匆忙离开?

    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闪现——畏罪潜逃!

    或许,文福并没有撒谎,他的所有违规行为全都是所长指使,所长才是幕后主谋。然而,随着小张一声惊叫,这个假设便被否定。因为我们已经找到了所长夫妇,他们就藏身于宽大的衣柜里,不过他们此刻已没有了呼吸。

    小张目瞪口呆地看见两具吊在衣柜里的尸体,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惊慌地对我说:“死了,所长跟他老婆都死了!”

    我让他赶紧打电话到报案中心,找人过来善后,然后跟蓁蓁一同于衣柜前寻找线索。

    “手法很专业,应该是趁他们熟睡的时候下手,先把有反抗力的所长用钢丝勒死。所长临死前的挣扎使妻子惊醒,可她还没来得及求救,凶手就将她的口鼻捂住,并且将她的颈椎扭断。她脸上这块青淤,就是被凶手捂住口鼻时造成的。”蓁蓁认真地分析所长夫妇的死因。

    我惊讶地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的?”

    “我一只都很聪明好不好!”她不悦地白了我一眼。

    看来她之前的愚笨,的确是装出来的,或许她比我更聪明。

    处理好善后的工作后,我跟蓁蓁一同返回诡案组。

    这趟前往县派出所,不但没能把之前的问题解决,反而又添了两条人命,挨骂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奇怪的是,这次老大竟然没有把我骂个狗血淋头,只是看着我带回来的现场照片若有所思。

    “有特别的发现吗?”我怯弱问道。老大平日对我破口大骂,我倒没什么感觉,但此刻他沉默不语,反而让我感到不安。

    “你有什么看法?”他将一张照片移到我面前,是所长夫人双手被绑位置的特写。

    “绳结绑得很专业,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我答道。

    “废话!能悄无声息地把两个人杀掉,会是没受过训练的人吗?”他在照片上敲了两下,“仔细看清楚,绑绳结的手法跟王村那宗案子一模一样。”

    经他提醒后,我才注意到两者的手法的确一样,不禁皱眉道:“这么说,两宗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人?”

    老大泄气地瘫坐在椅子上,轻轻挥手,“出去贴张通缉令,通缉王文福和……”他迟疑片刻,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和相溪望!”

    最不想面对的现实,终究出现在眼前。虽然极不愿意,但我还是黯然点头,站起来准备退出房间。

    当我走到门前时,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电话接通后,听筒里并没传出任何声音。我自报身份,并接连询问了几句,但对方却没有什么回应。本以为是打错了,正准备挂线时,听筒里传来奇怪的敲打声。

    “叩叩,叩叩叩……”敲打声应该是以手指敲打话筒发出的,听似毫无节奏,但又似乎暗藏某种规律。敲打声持续了一会儿才停下来,就在我以为对方会开口说话时,听筒却传出挂线后的忙音。

    “奇怪,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恶作剧?”我收起手机喃喃自语。

    “怎么了?”老大问道。

    “刚才那电话没听见对方说话,只听见一些奇怪的敲打声。”我如实告知。

    “让我听听。”老大目光凝重。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哦的手机装有通话录音软件,这个老大早就知道。所以他提出要听这段通话时,我并不觉得奇怪,只是他的神色让我觉得,他似乎知道某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听过录音后,老大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不声不响地自个儿伸手往我口袋里掏了根烟出来抽。这回换我眉头紧锁了,疑惑问道:“怎么啦?又抽风了?”

    “没事,只是刚解决了一件闹心的事,向抽根烟庆祝一下。”他使劲儿地抽了一口烟。

    “你不把事情说清,就换我闹心了。”我说。

    “前不久,我收到一份快递,里面是张光碟。我一直猜不到是谁寄给我的,现在我知道了。”

    “还会有谁这么无聊给你寄光碟,除了伟哥那个偷窥狂。”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该不会是那些裙下春光的龌龊视频吧?”

    “如果是这样,我还会猜不到是谁吗?”他笑了笑又道,“寄来的是一张电影光碟,而且还是正版的。”

    “这还真不好猜呢。”我搔头道,“这年头大部分人连几块钱一张的盗版光碟也不愿意花钱去买,想看什么电影就直接在网络上看,看完还骂人家拍得不好。会有谁这么无聊,特意给你买一张正版电影光碟呢?”

    “如果我把电影的名字告诉你,或许你就知道是谁呢。”

    “那还不快说。”

    “《无间道》。”

    我愣怔片刻,随即叫道:“是小相,刚才打电话了来的是小相!”

    “既然知道了,还不快去干活儿!”老大冲我大声咆哮。

    我立刻冲出去,跑向伟哥的办公桌,把手机放到他面前焦急叫道:“快帮我把这段密码翻译出来。”

    伟哥以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我,不明就里地问道:“什么密码?”

    “莫尔斯电码呀!快快快,这段信息非常重要!”我冲他怒吼,办公室内所有人都愣住了。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向伟哥道歉后,便坐下来向大家解释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老大说前不久收到一张《无间道》的正版光碟,他一直没想到是谁寄给他的,但听完我的通话录音后便知道了。他之所以能猜到是谁,是因为《无间道》的一段情节,这段情节讲述两位男主角通过敲打手机以莫尔斯电码对话。

    给老大寄光碟的人,其实就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人。这人心知我在接听电话后,会因为不明白当中的含义而置之不理,因此给老大寄来含有提示的光碟。但他又担心老大遗忘此事,便特意给老大寄一张正版的光碟。

    不管是我还是老大,只接电话或只收到光碟,都无法洞察当中的含义。若接听电话的是别人,又或者光碟没送到老大手上,都不会有人知道他要传达的信息。也就是说,除了我跟老大,没人能破解这段信息。

    在我跟老大认识的人当中,处事如此谨小慎微、滴水不漏的人,就只有一个——相溪望!

    把事情解释完后,我便立刻催促伟哥将密码翻译出来,他说这活儿并不难,给他一点儿时间就行。果然,没用多久他就把密码翻译了出来。

    随便说出女人的年龄,会被马面阿婆囚禁于地狱门前213年。

    密码虽然译出来了,但大家却面面相觑,谁也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蓁蓁往伟哥脑袋上敲了一下,骂道:“你忽悠我们呀!随便胡扯一句就说破解了。”

    “冤啊,我的确是按照莫尔斯电码翻译的,我可以用小鸡鸡发誓,绝对没有半点儿差错!”伟哥委屈地聚齐三根手指作发誓状。

    “你这死太监,还哪来的小鸡鸡!”蓁蓁扬起手,准备再敲他的脑袋。

    我把她拦住替伟哥解围:“他没译错,只是小相太谨慎了,对要传达的信息作了二次加密。”

    “你能读懂这条信息?”雪晴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把我吓了一跳。可能出于职业的缘故,她似乎对破解密码特别感兴趣。

    我点头道:“小相做事非常谨慎,这条信息大概就只有最熟识他的几个人才能看懂。不过,我其实只能看懂前半句。”

    “‘随便说出女人的年龄’,”蓁蓁皱了皱眉,“我是在看不出有啥特别含义。”

    “你看不懂不代表你笨,只是因为你不熟识小相。”我轻轻地摸她的头。她等了我一眼,示意我赶紧说下去,我笑道:“小相有个奇怪的习惯,就是遇到女性通常会称呼对方为‘姐’,譬如他经常会叫悦桐做‘桂姐’。他曾经给我们解释当中的原因,说萝莉的定义是七至十四岁的少女,因此十四岁一下的女生都可称之为‘妹’;而十五岁以上的女性则可称之为‘姐’,已婚的则称之为‘嫂’,较为年长的可成为‘姨’‘婶’,甚至是‘婆’。不过婚否关乎个人隐私,年龄更是女人的秘密,因此但凡满十五岁的女生,他都一律称之为‘姐’。”

    “也不是每位女性都喜欢‘姐’这个称呼,他这种习惯既做作也不讨好。”雪晴冷漠道。她虽然对任何事都是衣服漠不关心的模样,但我知道她对年龄其实也挺在意的。

    “那也不一定。”我莞尔一笑,“他在别人面前会尊敬地叫悦桐做桂姐,但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却会叫对方做‘桂美人’。”

    “没想到还有人比你更口甜舌滑。”雪晴微微一笑。

    “这也是环境所迫。”我摇头叹息,“他父母早死,年纪轻轻就要承担家庭的重担,要是连嘴皮功夫也没练出来,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了。”

    “那么,‘随便说出女人的年龄’意思就是提醒你别随便把秘密说出来?”蓁蓁问道。

    “嗯,”我点了点头,把目光移到伟哥身上,“我想他是暗示我们当中有赤神教的卧底,譬如……”说着把手往伟哥肩膀一放,用力地抓住他。

    “靠,慕老弟,你不会怀疑老哥我吧?我伟哥咋说也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黑客,怎么回事吃里爬外的二五仔呢!”伟哥正义凛然地跳起来,仿佛准备随时一死以明志。

    (“二五仔”乃粤语方言,以为内鬼、叛徒,源自清代秘密会社的切口。)

    雪晴突然拔出配枪抵住伟哥的脑门,冷峻道:“你跟喵喵发展到什么程度?”

    “只到亲吻程度,还没有进一步发展。”伟哥惊惶回答。

    “你想死啊!”喵喵随手抓起桌面上一包棉花糖砸到伟哥头上,羞愤骂道:“昨晚你才答应过我,绝对不会跟大家说的!”

    我向喵喵摊开双手摇头:“大概只有你才会相信这个猥琐男。”

    “把他送到审讯室好好审问一番,说不定能问到点儿线索。”雪晴收起佩枪,掏出手机将电池拆下来,并以手势示意我们别说话,像她那样拆掉手机电池。

    当我们都将电池拆下来,她才在我们疑惑的眼神中作出解释:“我绝对相信伟哥挨了几个拳头,就会把所有该说不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但他这人守不住秘密,不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都会有意无意地在别人面前吹嘘,不是做内鬼的材料。”

    “难道出卖我们的是这个?”我晃了晃已拆掉电池的手机。

    她点头道:“我曾经做过窃听工作,知道有一种工具叫GSM拦截器。利用这种工具,只要输入目标的手机号码,就算对方已经关机,只要电池还没拆下来也能进行窃听。”

    “太可怕了。”蓁蓁一脸惊愕。

    “还有更可怕的。”雪晴一脸严肃地说,“我知道美国研发出一种高性能窃听设备,能通过观察睡眠的振动,对一定范围内的空间进行窃听。也就是说,只要在我们这里放一杯水,躲藏在马路对面那栋大厦的人也能对我们进行窃听。”

    “哇!”喵喵惊惶地把手中的玫瑰花茶往旁边坡,刚好就泼到伟哥脸上。还好茶不是很烫,至少伟哥没有发难,只是幽怨地跟喵喵说:“我当你已经原谅我了。”

    喵喵道歉地向他吐舌头,并取出纸巾替他抹脸。我没心思看他们打情骂俏,跟雪晴及蓁蓁继续对小相的信息进行破解。

    “马面阿婆会不会是指阿娜依呢?”蓁蓁提出自己的假设后,并作出解释,“我们都没见过阿娜依的样子,只知道她是女性,而且年纪一大把。”

    “你好像又便会以前那么笨了。”我取笑道。

    她瞪了我一眼,但没说话,似乎在等我的解释。

    我笑道:“马面阿婆是指牛头马面中的马面,不过我想小相大概是另有所指。”

    “马面是地狱的狱卒,会不会跟‘囚禁于地狱门前’呼应,是引用某段宗教的典故?”雪晴说。

    “可能性不大,小相虽然是个世界通,什么都懂一些。但我对宗教典故认识不多,他不可能给我出一个解不开的难题。”我答道。

    “牛头……”我脑海中灵光一闪,马上就想到当中的含义,脱口道:“是时间,马面是小相约定的时间,他要跟我见面。”然而,我还没来得及与大家分享解开疑团的喜悦,马上又皱起眉头,“见面的地点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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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014 05:2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五 永生尸巫 第十章 人剑交易

“‘马面阿婆’其实是暗指十二时辰中的‘午马’,也就是午时,即上午十一时至下午一时。我想小相应该会取中间值,也就是中午十二时跟我见面。”我道出解释后立刻察看手表,发觉距离约十二点只剩二十分钟,可是我还不知道约定地点在哪儿。

    小相传达的信息,我们已经解开了当中的三分之二,剩下的只有“囚禁于地狱门前213年”这一句。能肯定的是当中必定包含约定地点的提示,但到底是哪里,我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这213会不会是指2B呢?我在网上经常会这样骂那些傻X。”已让喵喵把脸抹干的伟哥说。

    “2B?小相通常不会说脏话……”我突然又想到些事情,冲到窗前望向远处的街道,“地铁站哪个出口距离我们这里最近?”

    “B2啊,我跟韦韦每天都走B2出口上下班。”喵喵傻乎乎答道。

    蓁蓁捅了她一下,小声问道:“都叫韦韦那么亲密了,还一起上下班,你们该不会已经住在一起了吧?怪不得伟哥才那么一点儿工资,也非要租个两房一厅的单元。”

    喵喵红着脸低头不语。

    虽然发现伟哥跟喵喵的“奸情”是件挺有趣的事,但我现在可没时间逗他们玩儿,因为我已经知道约定地点在哪儿。

    “地狱门前”其实是暗指地铁出口,“213”即是B2,小相的电话是十几分钟前打来,根本没时间让我去太远的地方,因此可以肯定约定地点就是距离公安厅最近地铁站的B2出口。

    “我出去一趟。”我撂下这句话便冲出门外,往技术队飞奔。

    虽然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下十五分钟,但我必须往技术队跑一趟。之前在王村防空洞遇到小相一事,我至今仍没敢告诉悦桐,并一直为此而感到愧疚。因此,这次不管如何,我也得把她带上,不然恐怕要内疚一辈子。

    我在技术队里找到正在工作的悦桐,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便往门外跑,她惊惶地叫道:“你想干吗?竟然大白天冲进公安厅掳掠良家妇女!”

    “这事儿等不到晚上。”我拉着她边跑边说,“带手机没?快给见华打电话。”

    “掳一个还不够,连兄弟的妹妹也不放过?”她使劲儿地像挣脱我的手,我只好抓得更紧。

    “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见我的兄弟!”

    此话一次,她便不再挣扎,只是默默地掏出手机。

    我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终于赶在十二点前跟悦桐来到地铁站B2出口。刚停下脚步,我便喘着气问道:“电话打通没有?”

    “没有,见华的手机关机了。”悦桐边说边往四周张望。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进出地铁口的人流如过江之鲫。把见面地点定在这里,好处是就算被跟踪亦能轻易脱身。但坏处是我们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仍未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小相的身影。

    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潮,我摆手示意她先别管见华,反正就算联系上,也来不及赶过来。还是专心留意附近的情况,看小相会从哪个角落冒出来。

    就在我把注意力集中在进出地铁站的人流当中时,一束耀眼的红光于眼角闪现,使我略感眩晕,本能地闭上眼睛。睁眼时,红光已经消失。往射出红光的方向望去,发现街尾转角处有一个熟识的身影。

    “他在那里!”我拉着悦桐冲向街尾。

    然而,当我们跑到街尾时,却没发现小相的身影——他早已经消失于人流之中。我无助地往四周张望,红光再次于眼角闪现,寻光觅去发现小相就在两百米外的巷口。

    我们像玩儿捉迷藏似的,从大街转入小巷,再从小巷转入僻巷。几经波折后,游戏终于在一条无人的冷巷中结束。

    在这肮脏的冷巷里,背着一个长方形大盒子的小相,对着我们,或者说只是对着悦桐露出牵强的微笑。

    小相肯定不是为跟悦桐见面而来,但对两年未见的恋人而言,不管是多重要的事情也要暂且放下。因此,我识趣地在一旁抽烟,先让他们互诉相思之苦。

    悦桐面无表情地走到小相身旁,两人皆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地凝视对方。良久,小相先打破沉默,露齿笑道:“这两年一直要你为见华操心,辛苦你了。”

    简单的一句开场白,换来的却是悦桐狠狠的掌掴。

    我讶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是否该上前询问怎么回事。虽然他们并没像我料想那样激烈地拥吻,但也不至于见面就是一巴掌吧!然而,男女间的事情,作为旁观者还是别插手为妙,我向他们能自行解决问题。

    “我等你两年,为的就是这一巴掌!”悦桐冷酷地抛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直到消失于巷口也没有回头。

    我讶然地望着巷口,直到小相拍我的肩膀才回过神来。

    “你不去追她?”我愕然问道。

    小相苦笑道:“这两年她为了我已经吃了很多苦,我不能再强求她继续为我付出。”

    “我可被你们弄糊涂了,这两年她天天盼望你的出现,刚才知道我要来见你,她不知道有多紧张。可是你只说一句话,她马上就翻脸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不解问道。

    “就是因为她仍深爱我,所以当她知道我心里已经没有她,她才会这么生气……或者说,是绝望。”他苦笑解释,“刚才她一声不吭,是在等我先开口,她想知道我是否还是两年前那个她深爱的男人。或者说,她想知道我是否仍值得她去爱。”

    “哈,她把这两年的四年全都寄托在这一刻,可你这臭小子一开口却只提见华,也难怪她会甩你一巴掌。”我已明白刚才的一幕是怎么回事,但另一个问题亦随之而来,继续问道,“既然你知道她会生气,那你还要把她气走?”

    “兄弟,爱不代表占有,有时候必须懂得放手。”他揽住我的肩膀,“你认为跟着一个一声不吭便失踪两年的男人会有幸福吗?我爱她,所以我不想她继续跟着我受苦。”

    “这么说,你还想继续现在这种生活?你要知道,现在已经没人替你照顾见华了。不过,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接见华到警员宿舍住。”我给他递了根烟。

    “已经戒了。”他把烟推回,“我可不放心把妹妹交给一个闲来没事、喜欢以毛手毛脚来活跃气氛的金鱼佬。等我把事情办好后,就会跟见华一起生活,戒烟就是为了不影响她的健康。”

    (“金鱼佬”即怪叔叔,粤语方言,多指有恋童癖或露体癖的中老年男性。典故源自香港一件案件:某种中年男子出于诱拐的目的,在天台上养了些金鱼,并对一些小女孩说:“小妹妹,叔叔带你去看金鱼好不好呀?”

    将对方诱骗到天台上后便伺机侵犯。此案被揭发后,“金鱼佬”便成了怪叔叔的别称。)

    “这话要是让悦桐听见爱你,她肯定后悔没多甩你几巴掌。之前她不知花了多少心思也没能让你戒烟,现在你却为了见华戒掉。”

    “叙旧就此打住吧,我让你过来是有件事要你帮忙。”他将背上的大盒子取下,交到我手上。

    盒子是木制的,长一米有余,宽二十多厘米。背后有一根背带,能方便背起来,不过捧在手里有点儿沉重。我呆望着手中的盒子,不明就里地问道:“这是什么?”

    他答道:“是古剑坤阖跟仁孝。”

    我先是一愣,随即将盒子打开,里面的确有两把古剑,其中一把是两年前失窃的坤阖,另一把是断开两截儿的仁孝。

    “你给我干吗?它们可是你的犯罪证据呢!”我惊愕道。

    他笑道:“犯罪证据?有趣,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我把坤阖失窃、雨钦目击他带着半截儿仁孝离开防空洞、在吴威夫妇遭到纵火的住所中发现他的打火机,以及在王志均家中发现他的指纹等事逐一道出,并告知警方怀疑他跟这些案件有关。

    “嗯,坤阖是我偷的,仁孝也是我拿的,但警方拿不出证据证明我犯罪,充其量只能说我玩忽职守。至于打火机……”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递到我手上,“虽然我已经戒烟,但还是一直待在身上,在火灾现场找到的那个大概是文福伪造的。”

    我拿着打火机仔细观察,跟文福给我看的照片相比,手中这个颜色要暗黄一些,明显是因为使用时间较长的缘故。也就是说,眼前这个才是真品。

    “那指纹又是怎么回事?”我实在想不通他的指纹为何会出现在凶案现场。

    他语重心长地答道:“阿慕呀,你得多注意这个社会的变化。在这个科技日新月异的时代,经验有时候会等同于偏见。现在有一种玩意儿叫‘指纹套’,能复制指纹。一些经常迟到早退的人,会用这玩意儿来混过指纹考勤机。当然,若有意陷害他人,也可能用来在凶案现场留下指纹。”

    “有你在真好,很多我怎么向也想不通的问题,对你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我向他竖起大拇指,“不过,你把这两把古剑给我干什么呢?”

    “为了见华。”他的神清突然变得忧郁起来,“文福把见华抓去了,要我用这两把古剑将她赎回来。”他把一部手机交到我手上,“我约你出来,是想你替我走一趟,这部手机里有文福的号码。”

    我看着手机及剑盒,迟疑片刻才答道:“你让我办的事,我从来没有推辞,但这可是关乎见华安危的事情,你就能放下不管吗?”

    “正因为关乎见华的安危,所以只有交给最值得信任的兄弟,我才能安心。”他看了看手表又道,“时间已经差不多,我还有事要办,得先走一步。”“你这样就走了?”我慌忙抓住他,“老大正准备通缉你,我想你还是先跟我回去把事情解释一下比较好。”

    “放心,等我把事情办妥,会给你跟老啊一个交代。”他往巷口瞥了一眼,“我真的要走了,要不然你的搭档会让你为难。”

    我回头望向巷口,发现有个鬼祟的人影儿正在窥视我们。对方发现我回头便立即躲藏起来。我转过头来,小相已在巷尾向我挥手道别,随即隐没于熙攘的街道当中。

    “别跑!”身后传来熟识的声音,刚转过身便看见蓁蓁已经跑到跟前。

    “别追了,街上行人那么多,你根本找不着他。”我把他拦住。

    “你纵容疑犯逃走,厅长一定会追究的!”她恨铁不成钢般跺了下脚,随即看着我手中剑盒里的两把古剑,“这两把不就是重要的证物吗?他怎么会交给你?”

    我把剑盒合上,换上严肃的表情,不亢不卑地问道:“能当作没看见吗?”

    “不行!”她对我怒目而视,但严厉的眼神又带有三分关切,“你这样做会把自己的前腿毁掉。必须将这两把古剑交由证物科保管,快把盒子给我。”

    “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利用盒子上的背带,将剑盒背上并后退一步。

    “慕,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是在为你的前途着想。”她的怒意已被恨铁不成钢的关爱取代。

    “人生在世,不能只着眼于功名利禄,友情其实也挺重要的。”我再度后退,“兄弟有难时,要我袖手旁观,我可做不到。哪怕我会因此而失去工作,甚至触犯法律……”

    “甚至因此而失去我,你也毫不在乎?”她踏前一步向我逼问。

    “你们小两口儿的感情挺不错哟!”背后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回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来了四名虎背熊腰的健硕大汉。为首者颇为眼熟,仔细一看便认出是小相的至交好友。

    此人名叫王猛,绰号“榴莲”,是个黑道小头目,四年前曾因涉嫌谋杀而被拘捕。当时所有证据都对他不利,大家都认定他就是凶手,唯独小相相信他没有杀人,夜以继日地追查案中每一个细节,最终为他洗脱嫌疑。

    我曾经问小相,为何会相信这种毫无诚信可言的小混混。他当时的回答至今仍在我脑海中回荡:“因为他是我兄弟。我从不怀疑我兄弟,就像我从没怀疑过你一样。”

    榴莲带来的三名大汉挡在我跟蓁蓁之间,他则在我身旁挨着墙壁抽烟,以叫骂般的大嗓门对我说:“臭条子,其实我看你挺不顺眼的,要不是看在小相的分儿上,我现在就像揍你一顿。”

    小相曾跟我说,眼前这大块头之所以被称为“留恋”,皆因其脾性刚烈,犹如浑身长刺的榴莲。因此,他身边的人要么对他敬而远之,要么像小相那样与他称兄道弟。

    我既然知他的脾性,自然不会与他计较,耸肩道:“你不会是特意来这里向我示威吧。”

    “我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你这种小喽啰身上。”他瞥了蓁蓁一眼,“小相知道你肯定搞不定自己的女人,只好让我来当白脸。”

    “你可别伤害她!”我紧张地叫道。

    “靠!”他瞪了我一眼,走到我身边小声道,“你当我第一天出来混呀?小相特意给我交代,别伤你姘妇一根汗毛。不过他可没说我不能揍你……”他突然放声大吼,“还不给我滚!”说着一手揪着我的后领,把我摔向巷尾,害我摔个恶狗扑屎。

    “你们想干吗?袭警可不是小罪!”蓁蓁惊惶叫道,随即与榴莲带来的三名大汉混战。

    榴莲虽然对我毫不客气,但他跟小相的关系非比寻常,既然小相交代过不能伤害蓁蓁,我想他下手会有分寸。于是便没理会正在跟三名大汉混战的蓁蓁,爬起来跑出冷巷。

    走到大街上,我便掏出小相给我的手机,拨打电话簿里唯一的号码。电话接通后,文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终于想通了吧,跟我们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想救你的妹妹,就赶紧拿圣剑来交换。”

    “不好意思啊,王警官,要跟你交易的不是小相,而是我,幕申羽。”

    “哦,他已经被你们抓住了?”他的语气略显惊讶。

    “这不是问题的重点,你想要剑,我想要人,这才是我们要谈的。”

    电话彼端没有立刻作答,我隐约听到细微的交谈声,但没能听清楚交谈的内容。片刻后文福又道:“是谁把圣剑送来无所谓。不过我得提醒你,钥匙敢耍花样,这女孩儿的命就没了。”

    随后,他要去我在今晚九点,带上两把古剑前往吴威夫妇住所遗址,并提醒我必须孤身赴约,若我做出任何可能一起“误会”的举动,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见华杀死。

    我想,今晚大概会是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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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014 05:3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五 永生尸巫 第十一章 单刀赴会

有道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小相讲拯救见华的重任托付于我,我当然不会笨到真的单刀赴会,而蓁蓁大概也不能在一时半刻摆脱榴莲的纠缠,于是我便返回诡案组,打算跟大家商量对策。

    我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沐师傅坐在我的位置上,跟老大及其他人一起品茶。我不由得惊奇地问道:“你怎么跑来这里喝茶了?”

    “作为一个光荣的纳税人,我就不能来公安厅喝口茶吗?”他白了我一眼,随即解释道,“我现在有家归不得,还不是你害的!虽然我已经处处提防,但昨天跟你分手后,还是遭到赤神教孽畜的袭击,能挺到现在已算使我平日积德累功的善报。”

    “原来你跑来这里避难。”我调笑道。

    “呸,我这不叫避难,是顺势而行。”他又白了我一眼,“命中注定我有此一劫,怎么躲也躲不过,只能化解。就像大禹治水,不能堵,只能疏。”

    “那你所谓的‘化解’,就是待在公安厅里?”我嬉皮笑脸地说。

    “你以为公安系统里就没有赤神教的人吗?”他喝了口茶又道,“我来这里不是因为这里是公安厅,而是因为只有待在雪晴身边,我才能化解此劫。”

    我打趣道:“我记得昨天好像有人说,暂时不能跟某某见面,不然会招惹对方反感。没想到今天就变卦了。”

    “你这臭小子,昨天来求我的时候就只会装孙子,现在无事所求便得理不饶人。”他佯怒瞪了我一眼。

    老大笑道:“沐师傅,是我这当头儿的管教无方,就请你海涵了。不过我也挺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只有雪晴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是面相。”沐师傅故弄玄虚地喝了口茶,“如果我说,我是根据原小姐的面相,认定她能保住我性命,你们肯定会认为这只是我的迷信观念。但是,如果我说是根据统计学和概念学,对原小姐的性格及身体状态进行科学且全面的计算后,得出只有她才能保护我的结论,那么你们又会怎么想呢?”

    他随后又做出更详细的解释:“所谓‘面相’,其实是一门根据人体面部特征,从而对人的性格及身体状况作出判断的学问。从科学的角度而言,就是统计学与概念学的具体作用。从原小姐的面相可以得知,她有强烈的责任感,以及足以保护我周全的能力。所以,只要待在原小姐身边,我的安全便能得到保证。

    “当然,这当中还涉及诸多被世人视之为‘迷信’的玄学理论,譬如明哥相生相克等。虽然都能作出科学的解释,但其中原理极其复杂,解释需时,我就不逐一详述了。”

    “玄学确实是博大精深,可惜被那些江湖骗子给毁了。”老大不无可惜地说。

    “还有更有趣的呢!”沐师傅似乎越说越起劲,指着我对老大说,“你看这臭小子,双眉如‘八’字般下垂,嘴巴更于无意间张开,以致精气外泄,是个典型的倒霉相。若以科学的说法,眉垂则心有郁结,张嘴自会口干舌燥,这些都会影响人的身体及精神状态。要是我没算错,你刚才肯定摔了个恶狗扑屎。”说罢哈哈大笑。

    “少忽悠人了,你是注意到我身上的灰尘吧!”我白了他一眼,将身上的尘土拍去。

    “阿慕哥,你背着的大盒子里装了些什么?是吃的吗?”喵喵留到我身后轻敲剑盒。

    “闲话就此打住吧,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大家商量。”我将小相委托我解救见华一事如实道出。

    “原来所有事情都是这个叫文福的家伙在暗中搞鬼,通缉令的事就先搁下吧!”老大说。

    “王文福……”沐师傅若有所思道,“看来我走眼了,竟然没注意到这号人物。不过他也只是棋子而已,他背后的人才是你们得留神的人物。”

    “你是说阿娜依?”我问。

    他不置可否地答道:“今夜自有分晓。”

    我没再理他,跟老大商量安排人手一事,可是老大竟然说:“对方不是要求你单刀赴会吗?让你带一百几十号人过去,还没见到对方,见华的命就没了。去去去,这事得你自己想办法,我这儿一个人也安排不上。”

    “老大,你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我悲愤地叫道。

    “早死早超生,不过你死之前,必须先把问题解决。这可是关乎天下安危的大事,你要是搞砸了,死后还得鞭尸。这个你拿着……”沐师傅人给我一个一元硬币。

    “给我一块钱干吗?”我不解问道。

    我本以为他这块钱有特别的用意,没想到他落井下石地笑道:“我刚才占了一卦,卦象显示我今天会破财,所以提前给你做帛金。”

    “才一块钱,你也太吝啬了吧!”我白了他一眼,但还是随手将硬币放入胸前的口袋,转而向雪晴投以求助的目光。

    雪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冷漠道:“为了确保沐师傅的安全,我不能让他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也就是说,只要沐师傅一直待在这里,她亦寸步不离,当然不能支援我了。

    蓁蓁刚跟我闹翻,而且她也不赞成我跟文福做交易,自然不会来帮忙。伟哥跟喵喵就更别说了,把他们带在身边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累赘。不过伟哥还算有良心,在我被老大轰出门外时,向我挥了挥手,表情严肃地说:“慕老弟,我们会在精神上支持你!要是你挂了,我会给你建个悼念网站,让大家能在网上拜祭你。”

    在发动警车之前,我不断于脑海中思索,究竟有谁能帮我渡过难关?思前想后唯一能帮忙的,大概就只有阿杨一人。不过这个古板的家伙,肯定会将此事上报厅长,厅长当然不会让我冒险去跟文福交换见华。因此,到最后我还是决定单刀赴会。

    在吴威夫妇的住所前,有一段警车不能通过的小路,因此我把警车停在王村小学的操场外,徒步前往约定地点。或许因为吴家突然经历变故,附近的住户对外人似乎多了一份戒心,一看见我就立刻关门闭户。这样也好,待会儿就算跟文福起争执,这些村居民也不会成为对方要挟我的筹码。

    然而,我似乎把文福想得太简单了。

    吴威夫妇的住所在经历火灾后,变得面目全非,门窗皆已破损,屋内漆黑一团,仿佛有数名恶徒藏身于屋内。我背着装有两把古剑的沉重剑盒,于门外徘徊多时仍未见文福那肥壮的身影。眼见约定时间已过,只好拨打他的手机。

    “嘿,你也挺守时的。”文福一贯的憨厚声音,此刻却让我感到厌恶。

    “所以我最讨厌不守时的人。”我不悦道。

    “没关系,你要是不喜欢,随时可以离开,反正我手上的也不是你妹。”他憨厚的声音渐渐变得阴险。

    我不耐烦地说:“别废话,赶紧给我滚出来。一手交人,一手交剑。”

    “这事可轮不到你做主,现在我又不想去你那儿了,我们换个地方再做交易吧!”

    “你想耍什么花样?”我怒道。

    “还是那句话,你要是不喜欢,随时可以离开。要是你还想把人带回去,就去王村菜市场等我电话。别太久哦,我可不喜欢等人,嘿嘿……”听筒里传出他阴冷的笑声。

    “好,我现在就去,不过你得让我先听听见华的声音……”

    他把我的话打断:“你没有跟我谈判的筹码。”说罢便将电话挂掉。

    我的确没有跟他谈判的筹码,毕竟在我手中的是死物,而在他手中的却是一条认命。此刻我除了任由他摆布之外别无所择。

    我返回王村小学,准备驾车前往菜市场时,发现警车旁原本干燥的底面,不知何时多了一摊积水,而且还带有浓烈的汽油味。俯身查看油箱,发现竟然破了一个大口子,明显是刚被人砸破的。不用多想,干这缺德事儿的人,除了文福没有第二个。

    这死胖子到底想干吗?

    不管对方有何用意,反正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也不能拿对方怎样。警车开不了,就只能走路去菜市场。

    菜市场早已休市,此时黑灯瞎火,是个伏击的好地方。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谨慎地走了进去,并时刻留意周围动静。于漆黑中紧张地等待了约半小时,文福终于打来电话::“哟,叫你等我电话,你还真的捺着性子等哩。我挺想知道,我要是一直不给你打电话,你会不会傻等到天亮。”

    “你到底过不过来?”我烦躁地叫道。

    “不过来。”他的回答简单明了。

    “你耍我呀!”我气愤地大吼。

    “我摆明就是耍你,你又能怎么样?”他狡诈地笑了几声,“还是那句,你随时可以离开。不过你要是想急需让我当猴子耍,我还有很多地方可以让你去。”

    “下一个交易地点在哪里?”我强忍心中怒火。

    “嘿嘿,这才像话。去王志均家吧,那孩子肯定很寂寞,你先去陪陪他吧!不过要快哦,十五分钟内到不了,我们的交易就此结束。”他说罢便挂线。

    随后,我按照他的指示几乎把整个王村跑了个遍,他不断更换交易地点,而且往往要求我在极短的时间内到达,但他却一直没有现身。我怀疑他是否有跟我交易的打算,还是只想把我当猴子耍。不过正如他所言,如果我不喜欢,随时可以离开,因为我根本没有跟他谈判的筹码。

    接近午夜十二时,他要求我到王村小学一楼教员室等他。我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个交易地点,只知道整夜背着沉重的剑盒跑来跑去,几乎把双腿跑断了。还好,虽然快累得不行了,但最终仍能在他指定的时间内,跑到王村小学门前。大门没有上锁,我便直接推开门,走进漆黑的教员室。

    我坐在教员室靠门的一张椅子上不停地传奇,双腿传来发麻的感觉,看样子已经不能再跑了。不过若对方再次更换地点,我还得硬着头皮撑下去,否则我这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寂静中手机突然想起,把我吓了一跳,接通后文福那让人厌恶的狡诈声音便传入耳机:“不错哦,我还以为你不能按时跑过来哩。”

    “说,你到底要不要交易!”我愤怒地冲手机咆哮。

    “不急,我还没玩儿够呢。嘿嘿……”他狡诈地笑着,“我看你也跑累了,不过再爬几层楼梯,应该没什么问题。要不先到楼顶透透气,我待会儿再给你电话。”说罢便挂线。

    我气得把手机砸到地上,但脑海突然灵光一闪——他怎么知道我能按时来到学校?

    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进教员室坐下也没几秒钟,手机就响了起来。之前那几次,要么是我到后主动打给他,要么是还没到他就打过来问我到了没有,但这次他却能确定我已经到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就在附近。联想到警车的油箱遭到破坏,我就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断。

    我在吴威夫妇住所遗址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便溜出来将警车的油箱砸破,然后指挥我到处瞎跑。其实他一只都藏身在教学楼内,很可能藏身于楼听说。他之所以要我跑来跑去,一来消耗我的体力,二来频繁更换地点不利于支援人员部署,亦容易被他察觉。

    现在他大概已经确认,我不但没有同伴支援,而且已经筋疲力尽,对他已没有任何威胁,所以能放心跟我见面。不过他虽然放心,但我可不放心。谁知道他是否会遵守承诺释放见华?我甚至连见华的声音也没听到,不能确定是否还活着。就算他真的打算放过见华,我知道他这么多秘密,能否全身而退也不好说。

    虽然此涂凶险非常,但我没有选择的雨滴,哪怕豁出性命,我也要解救见华。这是我对小相的承诺,男人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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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014 05:4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五 永生尸巫 第十二章 老谋深算

漆黑的梯道总让人感到不安,因为无法预知拐角是否隐藏着致命的危险。我靠着墙壁缓步上行,背上的剑盒越来越让人觉得沉重,这不单单源于其重量,更因为背负的使命。

    我一步一惊心地走向楼梯,走到三楼的教员宿舍仍未见异样。头顶出现朦胧的光芒,楼顶的们似乎正敞开着,文福果然就在这里。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上方,谨慎地踏进通往楼顶的楼梯时,眼角瞥见一个人影儿从旁边的房间里闪出来。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便听见那个令人厌恶的声音:“把双手举起来,别让我有开枪的借口。”

    我顺从地举起双手缓缓转身,面向对我说话的人。借助微弱的月光,文福那张憨厚的脸庞映入眼眸,但此刻我却觉得他的面容带有三分狰狞,因为他正用一支警用配枪指着我。

    “你也太谨慎了吧。”我缓缓放下手,不屑地说,“其实你用不着拿支假枪来吓唬我,反正我打不过你。”

    他把手枪晃了一下,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你都被停职了,还哪来警枪?要是你拿着一支AK47,或许还能把我唬住。”

    “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应该知道,做任何小动作对你都没有好处。”他把假枪往旁边一扔,从裤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把圣剑交出来,马上!”

    我谨慎地凝视着他,缓缓取下剑盒朝他打开。微弱的月光洒落于古剑之上,反射出暗淡的光芒,纵然走廊内极为昏暗,但勉强亦能辨认真伪。

    他以弹簧刀指向我,命令道:“把圣剑放在地上,然后转身往前走十步。”

    我迅速将剑盒合上,重新背回背后,冷峻说道:“你要的剑,你已经见过,但我要的人还没出现。”

    “那丫头就在你背后的房间里,你把圣剑放心就能带走她。”他用弹簧刀往卢老师生前住的房间指了指。

    “我必须先确认一下。”我缓步后退,目光一刻也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别想耍花样儿,对你一点儿好处也没有。”他恶狠狠地说,并随着我的脚步向前移动。

    我推到房间门前,轻轻扭动门把,房门没有上锁,很容易便能开启。然而,当我把房门推开,往里面瞄了一眼,眼角便瞥见人影儿晃动。转过头来时,文福已扑到我身前,手中利刃直刺向我胸口。

    在我感到胸口传来痛楚的同时,他那大灰熊般的庞大躯体亦已将我扑倒。倒地那一刻,我仿佛听见内脏被压碎的声音。这死胖子也太重了吧,至少一百公斤,把我压得透不过气。

    他把我扑到后,迅速爬起来坐在我身上,用弹簧刀把剑盒的背带割断,把剑盒抢了过去。他看了看手中利刃:“哟,刚才这一刀竟然没见血!”

    我突然想起沐师傅那个硬币,刚才那一刀应该刚好刺在硬币上。难道沐师傅未卜先知,早知道我会挨这一刀,所以才送我硬币?不过硬币或许能就我一次,却不见得能保我性命。

    文福反手持刀,扬手准备给我的脖子开洞放血。我的身体被他压住,不能动弹半分,闪避是没可能了,只求他的动作能麻利些,让我死个痛快。

    然而,在我闭上双目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候,一声娇喝传入耳际,身上的重压随之消失。睁眼一看,发现文福已滚到一旁。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只白皙的手臂已将我拉起来。

    “还没死吧?死跛子。”熟识的声音传入耳际,令人想念的柔媚脸庞亦映入眼眸——是蓁蓁。

    “还好,骨头应该没被压断。”我迅速躲到她身后。

    文福慌乱地爬起来,他的弹簧刀不知哪里去了,双手牢牢地抱着剑盒与我们对视,声音冷峻而镇定:“我就知道你会有后援,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圣剑已经在我手上。”他迅速地揭开剑盒,将坤阖取出,一手抱着剑盒,一手持剑指向我们,“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被圣剑所伤会有什么后果。不想死的话,就把双手举起来,然后转过身去面向墙壁。”

    “我们才不会那么傻,这样不就等着挨刀子吗?”蓁蓁取出伸缩警棍,摆出应战姿态。

    “哟,这不是我们警队的女散打冠军吗?”文福狡诈地笑着,“或许我不一定能打得过你,但你也不见得能保住背后那个废物。”他说着缓缓地向楼梯侧身移动。

    蓁蓁先让不想任由他逃脱,但又忌讳于我而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于漆黑的楼梯中。

    文福离开后,蓁蓁立刻跑到窗户观望,没多久便回头跟我说:“他绕到学校后面去了,你还能走不?我们得马上追过去。”

    “走路还可以,不过最好能有人扶一下。”其实我刚才只是被文福压了一下,只要休息一会儿便能缓过来。但鉴于中午才跟她闹翻,便假装有伤在身免得尴尬。

    “他说得真没错,你这死跛子就是个废物。”她虽然嘴上没说好话,但还是关切地过来扶我。有人关心的感觉挺好的。

    下楼梯时,我问她怎么知道我在教学楼里?文福应该一直躲在楼顶,确定每人支援才叫我上楼。如果她像昨天那样,一直尾随我,应该会被文福发现。

    她答道:“是沐师傅告诉我的。”

    原来摆脱榴莲等人后,她亦返回诡案组,并从老大口中得知我将会单独前来王村跟文福交易。她知道文福必然使诈,打算过来帮我一把。可是我的手机还留在办公室,因此她到后没能跟我联系上。

    她本想王村就一巴掌大的地方,随便瞎转一圈儿应该就能找到我。可当她准备去找我的时候,便收到沐师傅打来的电话,让她先按兵不动,以免被文福发现坏了大事。她听从沐师傅的吩咐,随便找个地方躲了起来,知道刚才他再次来电告知位置,才风风火火地赶过来救我。

    听完她的话后,我不禁对沐师傅肃然起敬,感概道:“他也太厉害了,不但预知我会挨刀子,送我硬币保命,而且还能算出我的位置。他不去当算命先生,简直就是玄学界的重大损失。”

    “他本来就是个神神道道的神棍。”蓁蓁似乎仍记恨中午的事,对我就没一句好话。纵然如此,她仍小心翼翼地扶着我,避免触及我所谓的伤口。

    我们绕道教学楼后面,文福早已不知所踪,不过这条路除通往已倒塌的防空洞外,应该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因此,我们便继续往前走,希望他不会走得太远。

    来到防空洞外的鱼塘前,虽然仍未发现文福的踪影,但隐约能看见前方树林深处有光线,那死胖子或许就躲在树林里面。

    走进阴森的树林,不安感随之而来,仿佛每一棵茂盛的大树后,均暗藏着一名穷凶极恶之徒,随时会一同跳出来把我们撕成碎片。虽然恐惧于心底涌动,但并没让我萌生退缩的念头,因为我必须救出见华,哪怕需要为此丢掉性命,所以我绝不能退缩。

    我在蓁蓁的搀扶下步入树林深处,黑暗渐被摇曳的烛光驱散,出现于眼前的是位于树林中一片宽敞的空地。空地上插有上百根大蜡烛,而且画有一个强大的法阵。

    法阵分内中外三层,外层插着分别画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四神兽锦旗,中层则在地上花了代表八卦的符号,内层是一个象征五行的五芒星。

    除这些之外,还有遍布整个法阵的蜡烛,以及诸多我从未见过的奇怪符号。最牵动我神经的是,躺在法阵中央的少女——相见华。

    我为眼前的景象愣住片刻,随即挣开蓁蓁的搀扶,想冲入法阵救见华脱离险境。然而,我刚踏入法阵之内,便有一个肥壮的身影挡于身前,是手持古剑坤阖的文福!

    文福一脸狰狞之色,冲我凶狠地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闯进来。既然你们非要来送死,我就成全你们吧!”说罢便缓步向我靠近。

    蓁蓁取出警棍冲到我旁边,我立刻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别动手,搬出一副笑脸对文福说:“哟,王警官,先别冲动,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没弄明白,过来想请教一下你而已。”

    文福看了看表,狡诈笑道:“在送你们上黄泉路之前,我还有一点儿时间陪你说两句。有什么想问的就赶紧问,不然就只能到地府问阎罗王了。”

    “好,好,”我点了下头,轻轻推开蓁蓁,向前走了一步,“我想问的并不多,就三件事。第一件事,你尽心竭力为赤神教办事,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到头来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是钱财,是名利,还是地位?”

    “是永生!”他的小眼睛突然瞪得老大,闪耀着兴奋的光芒,“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谓的功名利禄,在永恒的生命前,简直就不值一提。”

    他说得没错,拥有永生就等于拥有无限的时间,而世间的功名利禄,只要愿意为此付出时间,早晚亦能尽归囊中。不过,永生虽然诱人,但亦有比此更重要的事物,譬如亲情。

    因此,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你要用古剑换取永生尽管拿去,但你得把身后的小妹妹还我啊!反正你长得那么帅,得到永生后又有无限的时间泡妞,这小妹妹又不是长得天姿国色,你干吗非得把她留着?”

    “嘿嘿……”他露出古怪的笑脸,“她可不是普通小女生,没有她,圣主就不能复活。所以圣剑我得收下,人也不能还你。”

    “阿娜依需要靠见华来复活?”我小声嘀咕道,随即想起阿娜依曾于两年前下令追杀见华一事。

    当年阿娜依很可能跟小相达成某种协议,因而暂时放过见华。此刻或许协议已过时限,又或者已跟小相翻脸,再次对见华狠下杀手亦可理解。可是,见华只是一个小女生而已,怎么会成了阿娜依元神归为的关键呢?

    虽然这个问题让我感到困惑,但此刻我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个问题:“在你背后指使的人是谁?”

    他先是一愣,正欲开口之际,一阵鼓掌声响起,随即听见一个沧桑但洪亮的声音:“你比我想象中聪明得多,怪不得之前能坏我的大事。”

    循声而觅,发现一个捧着剑盒,身穿赤袍的驼背老人从一棵大叔后走出来。当对方进入烛光的范围后,我不禁大叫一声:“竟然是你!”

    对于幕后主谋,我有无数个假设,有可能是赤神教的圣主阿娜依,甚至曾假设吴威夫妇没在防空洞倒塌中死去,但却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位竟然是老实正派的王校长!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是你?”我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校长的容貌比之前要苍老得多,但双眼仍旧炯炯有神。他缓步走到见华身前,猛然咳嗽几下,随即对文福命令道:“时辰快到了,赶紧把他们处理掉,免得误了时辰。”

    “等等,等等,”我连忙摆手叫道,“你们只有两把三才宝剑,就算我们不阻止,你们也不可能招回魃的元神!”

    “只有两把圣剑,当然不能让圣主复活。”王校长动作缓慢地打开剑盒,小心翼翼地将断成两截儿的仁孝取出,放在见华左侧。然后绕道另一边,将手伸往后颈,猛然扯出一个麻布包,“其实我并非罗锅,只是不放心把圣剑放在别的地方,只好将它断截藏在背上。”

    说罢将布包打开,从中取出断成三截儿的天道之剑“乾捭”,放在见华右侧的地面上。

    文福狞笑着走到离我不足三米处,看了看手表,说:“我可没多少时间陪你们玩儿,还有什么要问的就去问阎罗王吧!”说罢猛然挥剑向我看砍过来。

    蓁蓁从我身后蹿出,挡在我与文福之间,并以警棍挡剑。

    坤阖古剑虽有见血即死的可怕威力,但毕竟经历了上千年岁月,剑刃早已失去锋芒,并不能将警棍砍断。若对方挥剑乱斩,蓁蓁勉强还能以此护身。然而,剑作为冷兵器之首,除了砍切之外,还有很多灵巧用法,刺戳就是其中之一。

    肥壮的文福动作或许较蓁蓁迟钝,但他的脑筋可不迟钝,挥砍几次皆被警棍挡住,马上改以刺戳进攻,逼得蓁蓁接连后退。我虽然想上前帮忙,无奈不擅拳脚。若硬要插上一腿,恐怕不但帮不了蓁蓁,反而成为负累。

    眼见蓁蓁快要招架不住,正为此心急如焚之际,一股浓烈的怪异香气钻入鼻孔,并听见一个熟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们总算及时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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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014 05:4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五 永生尸巫 第十三章 最后清算

熟识的声音与浓烈的异香同时出现,不由得让我感到惊讶,连忙回头一看。果然,背后出现两个身影,一个是我最为惦记的小相,而另一个竟是我最畏惧的绿衣怪人——头戴宽大斗笠,全身被淡绿绸缎遮盖的阿娜依!

    小相跟阿娜依一同走到我身边,冲我友善笑道:“没受伤吧,接下来的事就让我们来处理吧。”

    “你,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我怯懦地瞟了阿娜依一眼,随即移开视线,不敢正视这个可怕的魔神。

    小相轻拍我的肩膀,小声说:“别紧张,她站我们这一边。”

    他这一说,我就犯糊涂了,虽然我们这一趟的主要目的是救出见华,但同时亦是为了阻止阿娜依召回魃的元神。可他却说阿娜依跟我们同一阵线,难道他要帮阿娜依元神归位,让这个世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就在我为此而疑惑之际,阿娜依冷声喝道:“愚昧无知之蝼蚁,汝胆敢逆吾之意,私自惊扰魃之圣魂,汝可知此乃万死之罪?”

    我呆住片刻,一时没弄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并不想召回自己的元神?那她干吗又要寻找三才宝剑呢?

    正在法阵中央准备举行祭祀仪式的王校长,转过头来以轻蔑的语气说:“你不过是圣主用过的一身皮囊,若识时务不碍事,我还能请圣主放你一条生路,要是你非阻碍圣主重临大地,待圣主复生后我必定如实告知,让圣主将你投入永恒的痛苦当中!”

    “汝怕没此机会。”阿娜依说吧飘然前行,径直走向王校长。

    当她经过正与蓁蓁对峙的文福身前时,文福回头向王校长看了一眼。后者轻声咳嗽,向他摆了摆手,泰然自若的说:“不碍事,这具没脑筋的臭皮囊不杀轩辕族后裔,不能把我怎样。你还是先把那些碍事的人解决,时辰将近,动作迅速些。”

    文福闻言即目露凶光,紧握手中奇剑准备再次与蓁蓁厮杀。小相见状便讥笑道:“一个大男人欺负人家小女生,也太没品了吧?有种跟我过两招儿。”说着缓步向前,轻拍蓁蓁肩膀示意其退下。

    蓁蓁将警棍递给小相,但小相却婉言谢绝:“你留着,我不习惯用警棍。”

    退回我身边后,蓁蓁扶着我小声问道:“他赤手空拳能打得过那个死胖子吗?”

    我不置可否地答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这个臭小子还真不赖,我设下这么多圈套也没能把你整死,不过今晚,你不会这么幸运了。”文福说着猛然前跃,双手握剑以怒斩华山之势斩向小相的天灵盖。

    眼见脑袋就要被对方一分为二,但小相却没有躲避的意思。蓁蓁见状紧张得大叫“小心”,与此同时,小相竟然举起左手,试图以手臂抵挡对方的古剑。

    虽说古剑已失锋芒,但再不济也是根铁条,再加上文福的奋力怒斩,硬接下来就算不能把手臂斩断,至少也会留下一道口子,外加敲断手骨。被此奇剑所伤,哪怕只是一道小小的伤口,亦能立刻致命。然而,当古剑落在小相的手臂上,传入耳际的并非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而是金属互击的“锵锵”声。

    蓁蓁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向我诧异问道:“小相跟阿娜依学了些奇怪的法术吗?”

    我嬉皮笑脸地回答:“用不着跟阿娜依学,他本来就有这能耐。”

    “他不会是少林寺出来的吧?”她的脸上尽是不解。

    “现在的少林寺哪还有会真本事的人。”我白了她一眼,“小相才没你这么笨,只带根警棍过来就跟那死胖子单挑。他的衣袖里藏有钢板,这样不但不容易被别人发觉,而且打起架来还挺方便的。”

    文福虽然手握奇剑,且在体型上占有优势,却未能以此压制小相。反而因为一时没想明白小相衣袖里的秘密而接连吃亏。再加上小相用的是街头格斗术,也就是所谓的“流氓拳法”,出招毫无章法可言,而且专攻要害,渐渐使他难以招架。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小相打架这么厉害,而且下手还挺歹毒的。”蓁蓁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的打斗。

    “我也没跟你说过,他长得没我帅。”我没好气地答道,随即小声跟她说:“他还有更毒的呢,你看他的鞋子好像没什么特别,其实鞋尖有根小钉子。而且还是长锈的,要是被他踢一脚,不去打破伤风针,麻烦可大了。”

    “还好更他打的不是我。”她面露心悸之色,片刻又道:“虽然他打架很流氓,但样子长得比你要顺眼多了,至少他的皮肤比你白。”

    蓁蓁是散打冠军,若是正规的比赛,小相绝对不是她的对手。但要是毫无规则可言的街头斗殴,小相定能让她吃尽苦头。

    “但我的屁股比他翘……”我往她的屁股轻摸一把,换来的是一记肘击。虽然她没有用力,但我扔佯装痛苦地呻吟:“我的姑奶奶,我可是伤员啊,你就不能体谅一下。”

    “还在装,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根本没受伤。”她瞪了我一眼后,视线随即又回到前方的打斗中。

    小相与文福这厢尚未分出高下,阿娜依与王校长那厢亦剑拔弩张。两个老怪物于法阵中央对视,王校长冷笑道:“圣主马上便会重临人世,你最好别做无谓阻挠。”

    “汝辈乃卑微之蝼蚁,竟妄图获永生之躯,实乃痴心妄想。”阿娜依从淡绿绸缎间伸出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

    “你想干嘛?”王校长猛然后退一步,惊慌道:“你可记得曾向轩辕黄帝立誓……”

    “吾确曾立誓言,永世不杀轩辕之后。”阿娜依打断道:“但汝乃已死之身,又岂可言杀……”

    话至此即止,阿娜依突然身如疾风,嗖一声便窜到王校长身前,前后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当她停止移动,手已掐在对方的脖子上,并将对方举起离地半尺。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王校长被掐着脖子,虽语带哽咽但仍疯狂大叫,并胡乱舞动手脚。

    阿娜依冷漠笑道:“吾除汝之尸咒,何来背誓?”

    话尽,成千上万如白芝麻般的小虫,从王教授脸部、脖子、双手等地方钻出来,露出衣服外的皮肤都被这些小虫覆盖,场面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小虫冒出来后立刻向脖子汇集,全都集中到阿娜依的手臂上,如潮水般钻进绷带的缝隙。这过程看似缓慢,但实际上只发生于一瞬间。

    虫子消失后,王校长就像被晒干了一样,本来就消瘦的身体又瘦上一圈儿。肤色看似苍白,又隐隐发黑;双目圆睁,却又毫无生气,越看就越像一具干尸。

    阿娜依单手举着如干尸般的王校长,阴冷地说:“已逝甲子之皮囊,留有何用?化尘归土,精元涣散,灭!”话毕,五指猛然一抓,王校长的身体瞬间化为尘埃,随风飞散,只在地上留下一件赤袍。

    “我要杀了你们!”文福愤然大吼,挥剑劈向小相。

    小相举臂以袖里钢条挡剑,在锵锵声响中挥拳直取对方面门。然而当对方的注意力集中于上身,并下意识地做出躲避时,他当即转攻下盘。

    小相的鞋尖嵌有钉头,不过对方一身贱肉,就算挨几钉子亦无大碍。他当然知道往对方身上乱踢,不但毫无得益,反而虚耗自己的体力。所以他瞄准对方皮肉最为薄弱的膝盖,起脚使劲儿踢出。

    鞋尖钉头虽细且短,但已足以刺穿膝盖皮肉,插入髌骨之中。这膝盖骨虽说相当坚硬,但亦及其脆弱,就算不小心撞上台脚,也得痛上好一会儿,被细钉刺入更是剧痛万分。文福虽肥壮如大黑熊,也挡不住这根小小的钉头,惨叫一声便单膝跌倒。

    小相乘胜追击,一脚踩在文福的膝盖上借力跃起,同时高举右手,利用藏于袖里的钢条狠狠地砸在对方的天灵盖上。

    “锵”地一声闷响,文福当即两眼翻白,摇晃两下徐徐倒下。

    小相附身从他手中取过古剑,呼了口气道:“叫你吃这么胖,害我出了一身汗才能把你放倒。”他望向我们,扬了扬手中古剑又道:“你们先别过来,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说罢便走向站在法阵中央的阿娜依。

    “你想干嘛?”蓁蓁冲他叫道,并想冲过去阻止他。

    小相回头莞尔一笑:“别紧张,没事的。”

    他想干吗?除了把手中的古剑交给阿娜依之外,我实在想不到他还会干吗。

    解决王校长之后,阿娜依便将散落于见华身旁的古剑碎片收起来。若小相再将手中的坤阖奉上,那么她便集齐三把宝剑,召唤蚩尤之魂让自己元神归位,只是时间的问题。

    虽然阿娜依一旦元神归位,势必会让整个世界陷入混乱当中,甚至变成人间地狱。担当蓁蓁想冲过去阻止小相时,我却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她回头焦急地对我说:“快放手,不能让阿娜依集齐三才宝剑,不然这个世界就没了!”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会因此而灭亡,我只知道必须信任我的兄弟。”我仍牢牢地抓住她的手,丝毫不作让步。

    她气冲冲地与我对视片刻,随即使劲儿甩开我的手,愤然道:“你就跟你的兄弟抱着一起死吧!”说罢甩头往回走,不一会儿便消失于漆黑的树影之中。

    我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有错,但我仍坚守自己的信念——相信小相,相信自己的兄弟。

    当我回过头来,小相已经走到阿娜依身前。跟我意料中的一样,他将古剑坤阖双手呈献给对方,并恭敬地说:“我已经遵守两年前的承诺,为你集齐兵主所有碎片,现在请您也兑现当日的诺言。”

    阿娜依从绸缎间伸出被绸带包裹的左手,接过古剑后,嗖一声便连手带剑一通缩回绸缎之内,阴冷而优雅的声音随之从绸缎内传出:“吾从不食言。”

    她走到趟于地上的见华身前,再次从绸缎间伸出左手,掌心朝下正对见华的嘴巴,优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吾之蛊仆,速回吾身。”话毕,见华眉头略皱,片刻樱唇微张,竟有一条如米粒大小的血色蛆虫从嘴巴里飞出来,蛆虫飞近掌心,她便将其抓住,并将手缩回绸缎内。

    小相立刻上千扶起见华,边叫她的名字,边轻晃她的身体。阿娜依站在他身边冷漠地说:“伊昏睡未醒而已。”绸缎下摆突然微微抖动,似乎吹出一阵柔风。见华随即眼皮颤动,双眼缓缓睁开。

    “哥?我不是做梦吧?”见华醒过来后,惊讶地看见失踪两年之久的哥哥,似乎以为自己置身于梦境之中,竟然傻乎乎地捏自己的脸颊。

    “傻丫头,本来就长得丑,还往自己脸上捏。想嫁不出去让我养你一辈子吗?”小相笑骂着在妹妹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哥,你真的回来了?”见华似乎已经确信自己并非置身梦中,猛然张开双臂将小相搂住,像怕对方会突然消失似得。或许是过于激动,喜极而泣,泪水不停地从她的一双明眸中涌出,哽咽道:“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我就是要你养我一辈子,永远永远也不能离开我,唔

    ……”

    小相轻抚妹妹的背部,给予对方温柔的安慰:“别哭了傻丫头,我答应你,以后就待在你身边。”

    虽然眼前这温馨感人的一幕,让我也有落泪的冲动,但不安的情绪亦笼罩于心头。在他们兄妹重逢的时候,阿娜依已带着三把宝剑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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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014 05: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五 永生尸巫 第十四章 他的秘密

  小相为了见华而甘心为阿娜依卖命,我早已料到,亦不后悔为他所做的一切事情。不过,此刻阿娜依已集齐三把三才宝剑,元神归位指日可待。因此,虽然小相兄妹重逢必定不想受他人骚扰,但因事态严重,我亦只好上前打断他们。

    “那个……阿娜依已经走了,我们该怎么办?”我不安地问道。

    “她走了不好吗?难道你还想留她吃宵夜?”小相笑道。

    “当然不是了。”我连忙摇头,并道出心中的担忧。

    “哈哈……”小相放声大笑,“她才不会用那三把古剑招魂呢!”

    我目瞪口呆都看着他,半晌后才疑惑道:“她要三才宝剑不是为了自己元神归位吗?那她劳师动众地找这三把古剑干吗?”

    “你啊,就不用为这事担忧了。”他轻拍我的肩膀,“阿娜依是不会让魃的元神重返人间的。”

    “为什么?”我眉头紧皱,实在想不明白当中的因由。

    “如果你坐上了厅长的位置,突然有一天中央说要派人过来骑在你头上,你会愿意吗?”他笑着给我解释——

    魃的元神被禁锢后,其肉身渐渐萌生自主意识,并给自己取名为“阿娜依”。“娜依”在苗语里是芍药花的意思,寓意自强不息。她取这个名字,目的就是为了跟魃划清界限。她好不容易才能自由自在地过日子,才不想让魃的元神重返人世,再次当一具任人支配的躯壳。

    其实阿娜依刚有自己的思想时,头脑还十分单纯,几乎可以说是个笨蛋。她因为担心魃会返回人间抢自己的身体,便四处流窜并在途经之地洒下自己的血液。

    她的血液带有尸咒,被血污染的土地必定龙脉打乱,继而育成养尸地。凡葬于养尸地的尸体,必定会尸变成僵尸。她以为只要到处都是僵尸,魃就找不到她,不能抢夺她的躯体。可是她的行为引起天下大乱,各地僧道为此联合起来对付她。

    她当时还没有现在这么强大,说不好听点儿就是一个僵尸王。几个和尚道士,她或许还不放在眼里,但几十上百个僧道,她就应付不过来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被黄帝欺负,逼她发誓永远不杀轩辕之后。

    她当时虽然没什么本事,但终究是不死不灭之身,所以最终还是逃过了僧道的围剿。那之后,她的智力渐有增长,开始明白自己所做的事徒劳无功,因为她与魃之间有某种微妙的联系,魃若要找她,她根本跑不了。为了切断这种联系,她躲到了无人烟的崇山峻岭里修行,一炼就是千年。

    修行使她的本领大增,自主意识也变得更强,终于能完全甩脱魃的影响,彻底切断两者之间的微妙联系。可以说,从这时候开始,她跟魃已经毫无关系,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个体。

    她还为来得及为此高兴,便发现魃悄然向某些心术不正的人传达信息。妄图通过这些人返回人世。

    此时她已有很强的自主意识,就算魃返回人间也抢不了她的身体。不过她怎么说也是魃的躯体,并且拥有魃的部分记忆,因此她非常清楚魃的想法。她知道魃若无法夺回身体,肯定会想尽办法对付自己,至少不会让自己好过。因此,她一直暗中留意魃的举动。

    魃被禁锢于三界之外,这么说可能有点儿玄,用科学的说法是被禁锢在另一个空间。虽然置身于异界,但魃仍能以其强大的精神力,向某些人传达信息。这就像无线信号一样,她向我们的世界发出信号,虽然受时空影响,信号变得非常微弱,但仍有极少数心术不正的人能接收到她的信息,甚至跟她作某程度上的交流。

    魃向能接收到信号的人传达信息,教他们蛊术以显示自己的能力,让他们成为自己的信徒,并组织赤神教供其差遣。因为魃置身于异界,纵使拥有强大的精神力,仍无法随时向人间传达信息,只能每隔六十年与人间联系一次。正因如此,阿娜依才能从中钻空子。

    虽然阿娜依已切断跟魃的联系,但她仍能收到魃传达的信息,并且知道魃想用蚩尤的遗物——被铸成三才宝剑的残剑兵主,召唤蚩尤之魂,从而让自己重返人间。

    不过就算魃能重返人间,失去肉身的她还是斗不过蚩尤之魂,所以她必须为自己准备一具躯体。可供她肉身之用的选择不多,除了阿娜依之外,就只有血统纯正的九黎族人。然而,阿娜依已有强大的自主意识,就算甘心作为肉身,亦会对她产生排斥,所以只能选择九黎遗裔。

    九黎族是魃跟蚩尤的直系后裔,是她流传于人世的唯一血脉,因此只有九黎遗裔才能用做她转世的肉身。可是作为苗族祖先的九黎族,在经历数千年苗汉交融后,血统纯正的后人已极其稀有。

    为阻碍魃重返人间,阿娜依向赤神教徒宣称,自己是魃在人间的化身,以圣主之名指使赤神教徒寻找九黎遗裔,并逐一猎杀,致使魃的计划至今仍未能实现。

    十多年前,阿娜依又发现一对九黎夫妇,并将他们杀死。然而,在她动手时却发现两人育幼一名女婴。其实对她来说,人跟蝼蚁没什么分别,不过她多少还存有一点儿恻隐之心。虽已将女婴的父母杀死,但对这襁褓婴孩,她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反正年幼的孩童也无法承受魃强大的力量,她便打算等对方长大成人后,再让其与父母于地府中团聚。

    这个侥幸生还的女婴就是见华。

    之前我一直以为见华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其实她并没有这种病。她的心脏之所以出问题,是因为阿娜依为防给自己留下后患,对她施放了九黎七十二蛊中的蚀心蛊。

    蚀心蛊虽然短期内不会致命,但会破坏心脏机能,使中蛊者的身体变得柔弱。这样就算日后阿娜依没能几时将见华杀死,见华也会因为身体柔弱而无法承受魃的强大力量,使魃无法实现重返人间的计划。

    因为蚀心蛊是一种超出人类知识范畴的生物科技,现代医学对其一无所知,所以多年来见华一直被误诊为先天性心脏病。

    两年前,我在追查古剑杀人案时,偶然得知赤神教一事和阿娜依向教徒下达寻找及杀死见华的消息。我尝试对此加以阻止,但最终竟被阿娜依盯上,还差点儿死在她手上。当然,阿娜依并非真的要杀我,她根本不会杀任何一个轩辕后裔。她只是想吓唬一下我,好让我别再妨碍她。不过在这过程中,她道出要杀见华的原因。我说把魃重返人间的关键物件摧毁,不就一劳永逸了吗?为什么非要费那么大劲儿,永无休止地追杀可能永远也杀不完的九黎族人呢?

    她当时竟然喃喃自语:“吾何以未念及此?”原来她一直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从魃传达的信息中获悉对方准备做什么,她就从中捣乱。枉她活了几千年,脑筋仍不太灵活。

    随后,我跟她打成协议,她不但不杀死见华,还会接触见华身上的蚀心蛊,条件是我必须在见华二十岁之前,将三才宝剑全交到她手上。因为蚀心蛊将会在见华二十岁时发作,使她心脏穿孔,大量内出血致死……

    他说到此处,我不由得一阵后怕,心有余悸地问道:“你也太冒险了吧?要不是你跟阿娜依及时赶来,王校长恐怕已经举行了招魂仪式,见华现在大概因承受不了魃的力量而死。”

    “我才不会让丫头冒险呢!”小相溺爱地轻抚见华的脑袋,“我知道你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见华,可是一旦遇到要用拳头解决的问题时,你就无计可施了。为了应付这种情况,我另有准备。”他往树林后方高声叫道:“兄弟,事情已经解决了,出去一起吃宵夜吧!”

    树林中人影儿晃动,不一会儿便有四名手持砍刀的大汉走出来。当它们进入烛光的范围后,我便发现是榴莲和他的手下。

    榴莲扛着一把似乎是用印刷厂的切纸刀焊接而成的大砍刀向我们走过来,用他那像扩音器般的大嗓门叫道:“我要吃森记的烧鹅肶,”

    “好,你要吃整只也没问题。”小相爽快答应。

    我惊讶地对小相说:“他们一直躲在树林里吗?怎么没被王校长发现?”

    小相正欲开口,我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识的男性声音:“只有你这笨蛋才没发现。”回头一看,发现沐师傅跟提着阻击枪的雪晴,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身后,把我吓了一大跳。

    沐师傅又道:“其实那老怪物早就知道我们来了,只是我们没惹他,他就没理会我们,专心布置他的法阵。”

    “既然你们来了这么多人,怎么不把他给毙了?”我瞄了雪晴提着的阻击枪一眼,小声抱怨,“害我差点儿被那死胖子宰了。”

    “这也不能怪大家。”小相轻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解释道:“刀枪等武器或许能制伏文福,但却对付不了王校长。因为他是个尸巫,他的身体早就已经死了,再往他身上打几枪砍十来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他懂得使用蛊术,普通人跟他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我才会将交赎金的重任托付给你。”

    “你没亲自来跟文福交易,是为了去找阿娜依?”我问道。

    他点了点头:“要找她可不容易啊,还好几时把她找到,要不然大家恐怕会有损伤。”

    “王校长真的有这么厉害吗?要不是刚才看见一大堆白虫子从他身上钻出来,我还以为他跟普通的老头没什么两样。”想起刚才那一幕,我不由得感到心悸,随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便问道:“刚才阿娜依说‘已逝甲子之皮囊’,是指王校长已经死了六十年吗?但据我所知他才六十三岁,如果真的死了这么久,不久三岁便已经死了?”

    小相点头道:“是呀,他的确在三岁时就已经死了,难道你没发觉他身上有股米香吗?”

    王校长身上的确有一股米香味,他自称是因为自己有用洗米水洗头发的习惯。先不论他是否撒谎,这香味跟他已经死了六十年又有啥关系?

    我到处心中疑惑,小相笑道:“他不但用洗米水洗头发,还经常用来泡澡呢。他钥匙个把星期不用洗米水泡澡,就会散发出让人恶心得想吐的尸臭味。”

    “这人真可怕呀!”见华如受惊的小兔子,依偎于哥哥的怀中。

    “别怕,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小相搂住见华肩膀的手稍微用力,补充道,“永远。”

    虽然我不想打断他们享受兄妹间的温情,但有一个问题折腾着我,使我不得不问:“王校长的蛊术是魃传授的吧?可是他三岁时就已经死了,怎能学到这么神奇的蛊术呢?”

    “他这幅躯体的确是三岁时就已经死了,但他用过的躯体可不止这一副。”他随即又给我讲述王校长的来历——

    这王校长本来叫什么名字,我向他自己大概也记不清楚,因为他至少已经活了上千年,我想他应该是魃的信徒中活得最久的一个。刚才我说过了,魃因为置身于异界,不能经常跟人间联系,每隔六十年才能联系一次。因为时间间隔太长了,所以能接受她的命令,并贯彻执行的教徒几乎没有。为此,她特意向一些天赋较高的信徒传授转世的蛊术——九黎七十二蛊中的承魂蛊。

    承魂蛊相当于借尸还魂,施术者在临死前,将自己的灵魂注入一下了蛊咒的尸体当中,以尸巫的形式继续生存。尸巫的身体因为施了蛊术,不但不会腐烂,而且还能向正常人一样继续成长。但尸体始终是尸体,难免会有股尸臭味,因此必须经常用洗米水泡澡去除尸臭。

    承魂蛊的效力只能维持六十年,时限一到尸体就会再次腐烂。每当这个时候,施术者必须祭祀魃,跟魃取得联系。一方面接受魃的新指令。同时亦借助她的力量再度转世。

    因为承魂蛊六十年才能施行一次,而且尸体会想正常人一样成长及衰老,所以必须选择年幼的尸体。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尸体因为过于衰弱,而无力施行下一次承魂蛊,而来也不用担心因性情改变而引起尸体的亲属怀疑。

    藏镜鬼,也就是吴威夫妇,它们跟文福一样,都是王校长的学生。文福因为王达的关系,见识过王校长的蛊术,在永生的诱惑下加入赤神教。而藏镜鬼则是在儿子死后,被王校长招募为赤神教徒。

    王校长叫他们用奇特的香薰保持儿子的尸体,还骗它们只要全心全意地为圣主办事,就能让他们的儿子复活。其实他所谓的复活,就是对藏镜鬼的儿子施承魂蛊,让自己再活六十年。不过他的计划最终被你破坏了,使他错过了六十年一次的转世机会。因此他才迫于无奈,冒险召唤蚩尤之魂,试图让魃复活。

    其实让魃复活对所有人多没有好处,因为魃肯定会让整个世界陷入空前的灾难当中。因此王校长虽然信奉魃上千年,但一直对魃的命令都是敷衍了事,甚至将其中一把三才宝剑藏在自己身上,目的就是防止其他人让魃复活。不过这次他已没有选择,若不让魃复活,他自己也活不了多久……

    小相的解释不但解除了我的疑问,更让我发现自己原来忽略了很多问题。不过,虽然疑团基本上都已解开,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没弄明白,那就是他跟沐师傅为何会知道我的行踪。

    对于这个问题,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我:“哈,你没想过我为什么会给你一部手机,而不是直接给你文福的手机号码吗?”

    我皱着眉头回答:“我还真没想过呢?”

    “笨!”沐师傅白了我一眼。

    雪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跟小相,淡漠地说:“手机装有GPS(全球定位系统)芯片,所以他们能找到你。”

    “你们是一伙儿的?”我惊讶地看着小相跟沐师傅。

    沐师傅又白了我一眼:“我早就说了,我们三个的命运连在一起。你能找上我,难道我就不能跟他有联系吗?”

    “那你给我硬币,是因为早就知道我会挨刀吗?”我问。

    “谁知道你会挨刀子,我给你的是帛金。这次你不死去,就留着下次吧!”他不耐烦地说。

    “阿慕,这事你就别问了,泄露天机是折寿的。”小相说着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帛金不能只有一元啊,应该以某个整数再加上一元,譬如一百零一元。不过阿慕这次大难不死,我看这帛金还是免了,不如请我们吃一顿吧!原小姐,你说对不对?”他笑着望向雪晴。

    雪晴先是一愣,随即会意地点头。

    “臭小子,我就知道跟你们俩在一起不会有好事儿。好吧,好吧,反正森记那种小馆子也费不了多少钱。”沐师傅说罢便带头往回走。

    “既然你也说是小馆子,我向你也不好意思让原小姐去那种地方吧?”小相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知道有间酒店凌晨也能吃自助餐,而且还能吃到新鲜的生蚝哦!”榴莲兴奋地把扛在肩上的砍刀塞给身旁的手下,指着趴在地上的文福吩咐道,“你们先把这死胖子抬去公安局,然后再来酒店。动作快点儿,不然连耗壳也吃不上。”说罢便催促大家赶快去就带你。

    小相对雪晴莞尔一笑,问道:“原小姐,自助餐行吗?”

    雪晴没说话,只是看了沐师傅一眼,后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今天会破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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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014 06:0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五 永生尸巫 尾声

梁政走进厅长办公室,将一沓报告放在厅长桌面上,如释重负地说:“好了,终于将手头上的案子全部处理完了。”

    他拉出椅子坐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报告,向厅长汇报:“犯人王文福已经对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认不韪,当中包括杀害县派出所所长夫妇、纵火烧毁吴威夫妇的住所及商铺、协助王村小学校长王谨虐杀男童王志均,以及时候清除现场证据、伪造指纹等证据陷害前警员相溪望。另外他还供出袭击阿慕的邪教教徒,以及其他邪教教徒六十三人,当中包括潜伏于警队中、利用窃听设备收集消息的内鬼,已经交给阿杨作另案处理。”

    他将报告放下于厅长对视,兄弟两人良久不语。越半刻钟,他终于再次开口打破沉默:“就这样……诡案组解散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厅长以深邃的目光凝视自己倔犟的弟弟。

    “拜托,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口卸下这个担子呢!”梁政挤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脸,“自从诡案组成立后,你弟妹就天天跟我唠叨,说我每天都带一大堆文件回家看,已经很久没陪她看肥皂剧了。她巴不得我早些调回扫黄队呢!”

    厅长轻声叹息:“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多说了。不过我希望你知道,只有我还在这个位置上,诡案组的大门随时都能重开,你随时也能继续担任组长。”

    “等你弟妹不再烦我的时候再说吧!”梁政摆了摆手,随即转换话题,“我们还是先谈谈组员的调配问题吧,雪晴跟蓁蓁可以调回原来的部门,小苗随便给她安排一份文职就行了。阿韦可以直接辞退,反正他也不想在公安厅里待着。至于阿慕,虽然他在处理这宗案子时,有不少违规的地方,但都是在我授意下进行的。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别把他调回反扒队,在那种地方也太浪费他的能力了。还有……”他迟疑片刻,“阿相已经正式递交辞职信,能不能别再追究他盗窃证物的事?”

    “他也是迫不得已,而且在这宗案子里,他也算是立了一功。这事就当给他卖一个人情,或许以后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其他组员的调配就按你的意思安排吧,至于阿慕……”厅长狡黠地笑了笑,“我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二

    人生聚散终有时,诡案组终于都解散了,我们各自收拾私人物品,准备离开这间曾给我们留下不少回忆的办公室。

    伟哥就一部笔记本电脑,装进背包就完事儿,不过留下一桌乱七八糟的垃圾。喵喵的办公桌里塞满零食,都已装满一纸箱了,还能继续从抽屉里掏出其他杂物,伟哥只好跟她一起收拾。

    雪晴的卓紫向来都非常整洁,也没带来多少东西,从抽屉里取回一些随身物品后就不知所踪。我问喵喵,她跑哪里去了,怎么连再见也没跟我们说一声。喵喵答道:“雪晴姐最近心情不太好呢!”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工作上的安排,老大已跟厅长协商过,雪晴将会调回原来的部门,据说可能还会升职,因此她在工作上应该没什么烦恼。既然烦恼并非源于工作,那么肯定就是感情了。

    “她现在正陷入三角恋当中耶。”喵喵左手拿起一包炭烧牛肉干,“一个是威武勇猛、英俊潇洒的傅大哥,”右手拿起一盒瑞士巧克力,“另一个是博学多才、风趣幽默的沐师傅。换成是我也不知道怎么选择。”

    “你有我不就好了。”伟哥把她手中的零食放入纸箱,把纸箱抱起往外走,并回头跟我和蓁蓁道别:“慕老弟、蓁蓁,我先陪喵喵去档案科报到,熟悉一下环境。不然我一走,她就连开机键也找不着。你们要是有啥吃的玩儿的,记得算上我们一份哦!”

    喵喵扯着他的衣角一同出去,而伟哥则被辞退,不过老大说他之前的黑客行为,警方都不予追究。今后只要不再犯事,凭他的电脑技术,收入肯定远远高于在警队里当档案员。

    空荡荡的诡案组内,就只剩下我跟蓁蓁。自从那晚她愤然离去之后,我们就没说过一句话,现在我也不知道是否该跟她说一声“再见”。就在我为此而犹豫之际,她已先说话:“我记得你说过,就算做不了同事,还可以做朋友。那么……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我正欲开口,便看见一个紫色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扭头一看,差点儿没叫出来,进来的竟然是花紫蝶!

    紫蝶以敌意的眼神瞄了蓁蓁一眼,转头跟我说:“你果然还在这里,政叔还没跟你说吧?我刚调到刑侦局,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直属上司。”

    悲剧!

    三

    溪望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惬意地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枕着见华的大腿,然对方为自己掏耳朵。这两年枪口刀尖的日子里,他连一刻也不能让自己放松,亦不敢联系任何一个能信任的人,以免连累对方。想起来,已经有两年没认真地掏过耳朵了。

    相家对掏耳朵非常讲究,不会像普通人那样,直接将棉花棒塞进耳孔乱捣。因为那样不但不能清洁耳朵,反而会把耳垢推进耳孔深处。

    见华先用发光耳勺,将哥哥耳孔内的大块耳垢掏出,这个步骤必须非常小心,没掏干净倒不要紧,就怕一不小心刮伤耳道,甚至戳穿耳鼓。因此,除最为信任的见华外,溪望不会让任何人给自己掏耳朵。

    掏出大块的耳垢后,见华便往哥哥耳孔滴入洗耳液。浸泡越十秒钟便将洗耳液倒出,再以棉花棒仔细清理残留于耳道里的已经软化的耳垢。

    见华细心地为哥哥清理好两边的耳孔后,溪望仍枕在她的大腿上不愿起来。因为这种久违的舒适感觉,实在让人难以抗拒。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一直维持这个姿势,直到永远。然而,似乎有人不乐意他一直躺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见华拿起手机交给哥哥,见哥哥看着屏幕上的号码骤起眉头,不由得但又问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稀客啊,竟然是梁厅长。”

    “政叔不是说,警方不会追究你盗窃证物的事吗?”见华一脸焦虑。

    “没事的,别担心。”溪望安慰妹妹后,便接通电话,“梁厅长,您好!”

    “没想到你竟然哈记得厅长办公室的号码。”听筒里传出厅长的声音。

    “当然记得了,前厅长可没少用这个电话给我训话。”

    “呵呵,可是之前他每次提到你,都说你是警队的模范,还说你早晚会坐上厅长的位置。”

    “梁厅长,您见笑了。”溪望谦卑地说。

    “好了,客套话已经说过,接下来该谈正事了。”厅长的语气略显严肃,“诡案组解散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嗯,阿慕跟我说过。”

    “诡案组虽然解散了,但诡秘的案件仍时有发生,所以必须另觅人选接任诡案组的工作。”

    厅长顿了顿,又道,“你是个难得的办案能手,像现在这样赋闲在家,太浪费你的才华了。而且你还有个正在念大学的妹妹,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可不是一件好事。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借人诡案组的工作,继续为警队效力。”

    “这可不太好啊,我毕竟是个因玩忽职守而离开警队的人,再次投身警界恐怕会落人话柄。而且作为刑警,行事多有忌讳,不符合我办事的风格。”溪望推搪道。

    “你不想加入警队,可以以外聘的形式借人诡案组的工作。虽然这样不能每月给你发工资,但每侦破一宗案子都有可观的奖赏。以你的能力,收入绝对不会比一般警员低。”

    溪望狡黠一笑:“我会认真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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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1-2014 06:0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诡案组》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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