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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唐山大埔人

恐怖,刺激,科幻,探险长篇小说(鬼吹灯)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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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3:0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六十七章 防不胜防

??我不禁又向后退了两步,背着已经昏迷了的Shirley杨,和胖子站成犄角之势,仔细打量对面的人。身后栈道上有一大团被适才那阵水龙卷卷倒的粗大藤蔓,都纠结在一起从绝壁上掉落下来,刚好挂在了栈道的石板上。
  由于栈道几乎是嵌进反斜面的石壁中,距离水龙卷中心的距离很远,所以损毁程度并不太大;不过被潭底和山上被刮乱了套的各种事物覆盖,显得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水草断藤。
  虫谷的大漏斗里有许多在绝壁极阴处滋生了千年万年的各种植物,这次也都大受波及遭了殃。落在距离我们藏身处极近的那团植物象是一截粗大的植物枝蔓,犹如水桶粗细,通体水绿,上面长了很多菱形的短短粗刺;除了非常大之外,都与一般植物无异。
  惟独这条粗蔓中间破了一大块,绽出一个大口子,里面露出半截女人的赤裸身子,相貌倒也不错,只是低头闭目,一动不动。她肤如凝脂,却也是绿得渗人。
  由于植物是绿的,藏在里面的女人也是绿的,所以始终没有留意,直到即将动身离开的时候,胖子才无意中发现——我们背后不声不响的戳着一个女人。
  我和胖子对望了一眼,本想抄家伙动手,但是现在看清楚了,谁都不知道那女人是什么来头,是人?是怪?看她一动不动,似乎只是具死尸,但什么人的尸体会藏在这么粗的植物藤蔓中?而且我们距离并不算远,那发绿的尸体却没有异味,反觉有股植物的芳香。
  我背着伤员,行动不太方便,于是对胖子使了个眼色,让他过去瞧瞧。胖子端起冲锋枪走上前去,没头没脑的问道:“这位大姐,你是死的还是活的?”
  从绿色粗蔓中露出的女人没有任何反应,胖子扭头对我说:“看来就是个粽子!不如不要管她,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我觉得不象,于是在后边对他说:“怎么会是粽子!你看那女人身体微微起伏,好似还有呼吸,象是睡着了?”
  胖子伸出MIAI的枪口戳了戳那女子,立刻吓得向后跳开,险些将我撞下悬崖。我忙用手抓住身边的岩石,问他怎么回事。
  胖子指着那绿油油的女子,战战兢兢的说:“老胡老胡,她……她妈的冲着我笑啊!”
  我听他说用MIAI一戳那女子便会发笑,也觉得心惊肉跳。这深山老林里难道真有妖怪不成?但是心中一动,心想会不会是那个东西?要真是那样的话,那Shirley杨可就是命不该绝。
  于是先把Shirley杨从背上放下来,让她平卧在石板上;我同胖子一起,再次走到那老蔓的近处。我仔细观察那个女子,她并没有头发眉毛,但是五官俱全,颌尖颈细,双乳高耸,怎么看都是个长相不错的女人;当然,除了皮肤的颜色绿得有些吓人。
  再往下看,这女子并没有腿,或者可以这样说,她被包裹在这孢子一般的老蔓之中,双腿已与这植物化为了一体,难分彼此。用工兵铲在她身上一碰,那女子的表情立刻发生了变化——嘴角上翘,竟然就是在发笑。
  胖子刚才被这女人吓得不轻,这时候也回过神来,对我说:“这大概不是人,更不是粽子。老胡,你还记得咱俩小时候听的那件事吗?”
  我点头道:“没错!‘问之不应,抚之则笑’,想不到世上真有这种东西。咱们军区里有一个老首长就亲眼见过——当年红军长征,兵困大凉山的时候,刘伯承曾单枪匹马去和彝人首领小叶丹结盟;当时有一部分红军与大部队走散了,他们在彝山里就见过这样的东西。”
  这绿汪汪的美貌女子是肉蓕,一种罕见的珍稀植物,在古壁深崖的极阴之处才会存在。凡具地气精华的植物都会长得象人,但即使数千年的老山参也仅具五官,而这木蓕竟生得如此惟妙惟肖,真是名不副实,快要成精了,已经难以估量这人形木精生长了多少年头了。
  我对胖子道:“听说当年那些红军战士们以为这是山鬼,用大片刀就砍,结果从山鬼的伤口处流出很多汁水,异香扑鼻;结果他们就给它煮来吃了……他们管它叫做翠番薯,彝人告诉他们这是木蓕。我估摸着,这也是木蓕一类的东西。”
  胖子说:“哎呦!这要真是木蓕,那可比人参值钱了!咱们怎么着,是挖出来扛回去,还是就地解决了?”
  我对他说:“现在你背着一大包明器,我背着Shirley杨,哪里还再拿得了多余的东西!据说这东西有解毒轻身的奇效,只是不知能不能拔千年古尸的尸毒。而且你看这老蔓也断了,它失去了养分的来源,不到明天就会枯萎。我看咱们也别客气了,吃了它!”
  胖子正饿得前心贴后背,巴不得我这么说。他抡起工兵铲,一铲子下去就先切掉了一条木蓕的胳膊,一撅两半,递给我一半说:“献王那没脑袋的尸体裹在那块烂肉里随时都会追上来,没功夫象革命先烈们那样煮熟了,咱就凑和着生吃吧!”
  我接过那半条人臂形的木蓕,只见断面处有清澈汁液流出,闻起来确实清香提神,用舌头舔了一点汁水,刚开始知觉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甜头,但稍后便觉得口中立刻充满了浓郁的香甜。味道非常特殊,我再张嘴咬了一大口,咔哧咔哧一嚼,甜脆清爽,不知是因为饿急了还是因为这木蓕精本就味道绝佳,还真有点吃上瘾了。
  一旁的胖子三口两口之间就早已把那半截木蓕手臂啃了个精光,抹了抹嘴,抡着工兵铲又去切其余的部分。木蓕被砍了几铲,它的身体好象还微微颤动,似乎疼痛难忍,随后就不再动弹了。
  我们从山神庙进入溶解岩岩洞之时,本带了约有三天的食品,但到进入古墓阴宫之时就被胖子吃得差不多了。一路亡命,体力消耗得很大,都饿得够戗,总算找到点能吃的东西,当下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我胡乱啃了几口,就觉得遍体清凉,腹内饥火顿减,Shirley杨昏迷不醒,我拿了一大块木蓕,用伞兵刀割了几个口子,捏住她的鼻子给她灌了下去,Shirley杨那雪白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阴郁的尸气,此时喝了些木蓕清凉的汁液,那层尸气竟有明显减退,我心中大喜,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又把些木蓕切烂了,连同糯米给裹住伤口,招呼胖子,让他把包里那些没用的东西扔下几样,将那些剩余的木蓕都装进密封袋里,一并带上,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刻动身离开。
??胖子挑了些占地方的金玉之器扔在地上,把剩下的半只木蓕都填进密闭袋里,我顺手把那颗献王的人头拿了过来,塞进自己的携行袋里,若是再被追得走投无路,就只好先拿它来脱身,总不能为了这肥身保后的“雮尘珠”,先在此断送了性命。
??这样一来,我们又多耽搁了七八分钟,但总算是吃了些东西,恢复了一部分精力,我向谷底的深潭望了一望,墨绿一团,似乎没什么异动,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不把那尸洞彻底解决掉,就绝没个完,于是背上Shirley杨,同胖子沿着栈道向上攀爬,继续我们的逃亡之旅。
??胖子边走边对我说:“这趟来云南,可真是玩命的差事,不过倒也得了几样值钱的东西,回去之后也够他们眼馋几年的。”
??我对胖子说:“你那包里装着咱们在天宫后殿中找来的玉函,里面虽然不知装着什么秘密,但一定是件紧要的事件,还有那面镇压青铜椁的铜镜,也是大有来历,说不定是商周时期的古物,这些东西都非比寻常,你还是把嘴给我闭严实点吧,千万别泄露出去,在我搞清楚其中的奥秘之前,包括大金牙都不能让他知道。”
??说起从“献王墓”里摸得的明器,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携行袋,想起里面除了献王的人头,还有从他手里抠出来的很多黑色指环,那应该也是些最被献王重视的器物,甚至仅次于“雮尘珠”,不过那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用的呢?
??迷茫的思绪,被谷底的巨大响动打断,一阵阵指甲抓挠墙壁的刺耳噪音,断断续续地沿着石壁传将上来,那声音越来越大,上升的速度极快,我心知不好,现在距离栈道的终点,还差很大一段距离,跑上去肯定是来不及了,连忙四处一看,想找个能有依托掩护的地形,却发现我们所外的位置,竟离绝壁上的葫芦洞口不远,从洞口下来的时候虽然不容易,但用飞虎爪上去,却也不难。
??潭底的尸洞已经很近了,我见时间紧迫,除了先进葫芦洞,更没有别的地方可供退去,便取出Shirley杨的飞虎爪,勾定了岩壁,我又用登山绳和俗称“快挂”的安全栓,将背上的Shirley杨同自己捆个结实,扯着飞虎爪的精钢锁链,踩着反斜面绝壁上能立足的凸点,一步一步爬上了葫芦嘴。
??一进葫芦洞,发现这里的水面降低了很大一块,四处散落着一些白花花的尸体,都是那些面目狰狞的死痋人,想必它们受不了洞口稀薄的氧气,都退进深处了,洞口还算是暂时安全。
??我立刻放下Shirley杨,用快挂固定住登山索,垂下去接应胖子,他有恐高症,如没有接应,就爬不下来。
??但是望下一看,顿时全身凛然,这是头一次比较清楚地看见那个尸洞,乌朦朦的一大团腐肉,几乎可以覆盖半边潭口,大概由于只是个乌头的死体,并非如传说中的那样五官具备如同人头,而只是在上面有几个巨大的黑洞,似乎就是以前的鼻子、口、眼之类,尤其是一大一小两个相对的黑洞,应该就是肉芝的两个眼穴,此时它正附在绝壁上,不断地向上蠕动,腐臭的气息在高处都可以闻到,从中散播开来的黑气,似乎把的晴朗的天空都蔽住了。
??那不断扩大的“尸洞效应”,绝非一般可比,它几乎没有弱点,根本不可能抵挡,一旦被碰上,就会被吸进那个生不生死不死的“缝隙”之中,我急忙招呼胖子快上,胖子也知其中厉害,手忙脚乱地往上攀登。
??就在胖子离洞还差两米的时候,忽听一声凄厉的哀鸣从空中传来,我觉得眼前一暗,一只大大的“雕鸮”从半空向胖子扑去。我大叫不好,“雕鸮”这扁毛畜牧,是野生动物里最记仇的,我们那夜在密林中用冲锋枪干掉一只,想不到这只竟然不顾白昼,躲在谷中阴暗处,伺机来偷袭我们。
??我手里拖着绳索,想回身拿枪已然来不及了,而胖子身悬高空,还能抓住绳子往上爬就是奇迹了,更不可能有还击的余地。
??说时迟,那时快,“雕鸮”已经携着一阵疾风,从空中向胖子的眼睛扑落,好在王凯旋同志也是经历过严酷斗争考验的,生死关头,还能记得一缩肚子,低头避过“雕鸮”那犹如钢钩的利爪,但胖子脑袋是避过去了,可背上的背囊却被抓个正着。
??“雕鸮”是丛林里的空中杀手,它的爪子锋利绝伦,犹胜钢刀,帆布的防水背囊,立时被由上至下,撕开一条巨大的口子,里面的一部分物品,包括玉函、古镜等物,都翻着跟头从空中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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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6:1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六十八章 狭路相逢

?红色古玉的匣形宝函,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的光芒,还没等我看得清楚,便迅速的与其他物品一起,掉入了下面不断上升的尸洞之中,瞬间失去了踪影。
  我愣在当场,不是因为失了这件重要的玉函而在懊悔抱怨,而是这一刻脑中灵光闪现,隐约之中,竟已猜出了那玉函中装的是什么秘密。
  忽听葫芦洞口下传来“砰”的一声撞击,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想起胖子还没爬上来,急忙俯身去接应于他,发现刚才那声撞击,原来是那只“雕鸮”一击落空,便在半空中兜转半个圈子,从山阴处,复又扑至,胖子身悬绝壁,惟一一支还有子弹的“芝加哥打字机”,用登山绳坠在身下,急切间难以使用,只好一只手抄起工兵铲,狠狠砸向疾扑而来的“雕鸮”。
  “雕鸮”的头颈被精钢的铲子拍个正着,骨断筋折,像只断了线的大风筝,也坠进了“尸洞”里面,胖子用力过猛,身体也跟着悠了出去,险些将三股登山绳拖断,赶紧撒手把工兵铲扔掉,保住绳索,拼命仰着脸,闭着眼不敢去看下边的情况。
  我在洞口大喊他的名字,让他清醒过来,拖拽绳索,用尽吃奶的力气,加上胖子自己也豁了出去,玩命向上攀爬,总算是把他扯了上来。
  胖子一爬进洞,便立刻坐倒在地,不停的抹汗,显然是还未从刚才的高空惊魂中缓过神来,我过去检查他的背囊,里面还剩下小半袋子东西,主要是一些装在密封袋里的木蓕,另有爆破“天门”后剩下的两块炸药,其余装的比较靠上边的东西全都没了,包括一直没有用武之地的“旋风铲”等特殊武器。
  我把炸药拿出来以便随时使用,然后用胶带贴上背囊的破口,又用夹子暂时固定上,这时又哪里有心情去计较得失,打亮了战术射灯,背起Shirley杨,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稍做安抚,让他赶快跟着我往漆黑的“葫芦洞”深处撤退,那尸洞吞噬到巨大的物体时,速度会明显减慢,也许洞中那条半死不活的大虫子,可以拖延它一阵子,为我们争取到一些逃生的宝贵时间。
  胖子咬牙站起身来,抄起冲锋枪和背囊,边跑边问我道:“我说胡司令,今天你怎么有点不太对劲,好像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背上的Shirley杨这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不知是那木蓕起了作用,还是越往深处走氧气越浓有关,她仍然是极其虚弱,说不出话,我最担心她就这么一直出于昏迷状态,那是最危险的,却又担心她忽然醒是回光返照,但又没时间停下来看她的伤势,心乱如麻,没听清楚胖子的话,随口反问道:“什么他妈的叫变了个人?”
  胖子说道:“要按你平时的脾气,损失了这么多重要东西,你肯定得用比冬天还要严酷的姿态还骂娘了,怎么这回却什么都没说,反倒像祖国母亲般和蔼可亲,这真让我有些不习惯了。”
  我说你这都哪跟哪啊,你以前是没少跟我惹祸,可我几时批判过你了?还不都是整天苦口婆心的以说服教育为主吗?而且我觉得你话说反了,你不是自称要横眉冷对千夫指吗?刚才事出突然,咱们任何人都没有责任,没折胳膊断腿,就已经是最大的胜利了。
  另外其余的明器虽然贵重,却也无所谓,只要性命还在,咱们就有的是机会赚钱,当然那两件最重要的东西,其中的古镜绝对是个好东西,但得之失之也无关大局,记住了样子,回北京打听打听,以后再找一面,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有那只殷红的玉石古函,我突然想到,里面装的一定是那所谓的龙骨天书,也就是与Shirley杨家里传下来的那块相同,都是用天书记载的“凤鸣岐山”,在西夏黑水城找到的那块,还有在古田县出土后,因运输机坠毁而消失的龙骨,应该都是一样的内容。
  而且联想到Shirley杨家传的龙骨天书,是在黑水城空墓藏宝洞深处的暗室里,古田县出土的,也不是什么墓穴里找到的,看来这种龙骨天书,不能够用来做墓主的陪葬品,这可能是受古代人价值观、宇宙观的影响。
??龙骨天书历来是大内珍异秘藏,里面的内容如果只是“凤鸣歧山”地传说,那绝不应该藏得如此隐秘,这天书的秘文中,一定另有机密之处,极有可能是记载着“雮尘珠”的出处来历,亦或是长生化仙之道,但解读的方式一定另有他法,不是孙教授那老不死地没告诉我们,就是连他自己也没摸着门,龙骨天书与“凤凰胆”之间,一定有着重大关联。
  这些念头在我心中涌现,但是这时自是没空对胖子言明,只是让他不用多想,目前服从命令听指挥就行了。
  “葫芦洞”里的水位降低了很多很多,似乎是与地脉的变化,使洞底的水系改道了,没有了水的地方,露出很多湿滑的岩层,我们就捡能落脚的地方往深处跑,地面上的痋人和做为痋蛹的女尸逐渐增多,有些地方简直堆积如山,穿梭其中,如同在尸海中跋涉,但自始至终没有见过活着的痋人。
  我们渐行渐深,心中也不免栗六,莫非是地脉的剧烈变化,导致这洞内环境有所改变,所有的痋人都死绝了?不过这氧气浓度高应该是与那“蟾宫”有关,难道那些痋人都潜伏在深处等候着送上门的猎物?
  身后阵阵刺耳的噪音,不急不徐地逼近,这时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就算明知毛茸茸敌人埋伏在前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走,我和胖子边走边准备武器,能用来攻击的器械,几乎就没剩下几样了,我对胖子说:“咱们这回可真是弹尽粮绝了,比当年红军在井山岗山的时候还要困难,真是他娘的官比兵多,兵比枪多,枪比子弹多,这仗快要没法打了。”
  四周传出一阵悉悉唆唆的声音,十分密集,从上下左右,都从黑暗中浮现出无数花白的蠕动身躯,大批的痋人终于出现了,而且已经形成了弧形包围圈,对此我们倒是有心理准备,被它们咬死,或是活活被尸洞吞了,都差不多,背着抱着一边沉,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了。
  耳听尸洞的声音也近在数米开外了,我和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往里就冲,封住来路的那批痋人,正等冲将上来形成合围,突然后边一阵大乱,躲闪稍慢的,都被尸洞吞了下去。
  这些痋人却不知那尸洞何等犀利,都被这一大团烂肉的腐臭吸引,咧开粉红色的巨大口器,纷纷扑了过去,我和胖子借机冲突而前,有几只零星接近的痋人,还未等扑到我们身边,就都被胖子用MIAI的弹雨批得脑浆横飞。
  洞中乱成了一锅粥,我们趁乱跑出一段距离,耳中听得重甲铿锵,那条身披龙鳞妖甲的巨虫,正扭动挣扎着撞击墙壁,原来留在洞穴深处的痋人,都饿红了眼,刚好一条动弹不得的巨型“霍式不死虫”趴在附近,除了有甲叶遮挡的地方,遍体皆被痋口啃成了筛子,身体被压在山下那一部分,由于没有龙鳞青铜甲的遮护,竟然被生生啃成了两截,从山体中脱离了出来。
  这“霍式不死虫”没有中枢神经,全身都是网络神经,即使被啃得面目全非,也照样还能活着,而且时间一长,恢复了力气,拼命翻滚,如同一条被大蚂蚁咬住的肉虫,想把这些咬住了就不撒口的痋人甩脱。
  由于要避开缠斗在一起的巨虫和痋人,我们逃跑的速度被迫慢了下来,这时身后大肉箱子一般的尸洞,已经不分死活,吞噬了无数痋人,顶着脚后跟追了上来。
  我们逃至“葫芦洞”纵向的左侧,右边是翻扑滚动的铜甲巨虫和一大群痋人,尸洞从左侧掩至,我们再也不可能有地方可躲了,是时候该使出最后的绝招了,于是伸手揪出献王的人头,向“霍式不死虫”的身后抛了出去。
  那“尸洞”果然立刻掉转角度,向“葫芦洞”的右侧移动过去,刚好被那大团的虫体拦住,速度顿时慢了下来,我见机会来了,便瞅个空子冲了过去,捡起献王的人头,继续往洞穴的深处奔逃。
  这次是借着葫芦洞里的大量生物,又一次暂时拖住了紧追不舍的乌头肉椁,下一次可就没什么可以阻止它了,就算是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好放弃这颗可能藏有“雮尘珠”的人头了,先留下性命,再图他策。
  向前行了没有数步,胖子没有看清脚下被绊倒在地,摔了个趴虎,从黑暗的地方突然冒出大批痋人,将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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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6:1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亡命特快

?我内心深处拼命告诫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一定要把“雮尘珠”带出去。便和胖子轮番背着Shirley杨逃跑,胖子身体突然失去重心,扑倒在地,好像踩到什么东西被绊了一脚,仗着皮糙肉厚也无大碍,他骂骂咧咧地正要爬起来之时,我发现有数十只“痋人”从黑暗的岩顶上爬了下来,它们显然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无心去和同类争着去咬那巨虫,而是悄悄朝我们围拢了过来。
  子弹已经全部耗尽了,“芝加哥打字机”也都被我们顺手扔在路上了,只剩下Shirley杨的一套登山镐和工兵铲,我和胖子各执其一,另外还有支小口径的六-四式手枪握在我手中,凭这几样东西如何能抵挡这么多痋人,早听说人当水死,必不火亡,看来我们命中注定要被虫子咬死。
  这时胖子发现刚才绊倒人的东西,正是那口被我们称为“潘朵拉魔盒”的青铜箱子,地上散落着一些事物,都是先前从里面翻出来那几件当地夷人的神器,山魈的骨骸,内藏玉胎的瓶子,还有那精美华丽的“蟾宫”。
  我想起这鬼蟾是个祸根,先顺手除了它,再用炸药引开那些痋人,当下便抬脚踢开“蟾宫”的盖子,举起六-四式便打,连发五弹,将里面那只蓝幽幽的三足怪蟾打得粉碎。这块影响到空气浓度的上古陨石一碎,整个“葫芦洞”里的空气仿佛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痋人们莫名地惊慌起来,它们似乎也知道那“蟾宫”的重要性,感觉到了大难临头,它们对空气的变化极为敏感,虽然暂时还不至于死在当场,却都变得不安起来,顿时乱了套,顾不上我们三人,各自四处乱蹿,有的就糊里糊涂地跳进了“尸洞”里。
  胖子对我说:“这可真是歪打正着,咱们趁早开溜。”说着话顺手拾起地上的玉瓶扔进破背囊里。我见有了空隙,便同胖子背了Shirley杨,抄起背囊,夺路而逃。
  地上到处都是作为痋卵母体的夷女尸体,层层叠叠,难计其数,一具具面目扭曲,又兼数量奇多,使人观之欲呕,我们踩着一层层的女尸,爬到了“葫芦洞”中间的缺口处,鱼贯而入。
  “葫芦洞”的另一边,是被地下水吞没的化石森林,这里的水位依然如故,并未有什么变化。我们跑到此处,一路上马不停蹄,而且还背着个大活人,这也就多亏在谷中吃了多半支木精,那成形的万年木蓕,毕竟不是俗物,吃后感觉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和精力,但到了现在也开始顶不住了。
  我和胖子都是上气不接下气,Shirley杨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力气也恢复了一些,我抓紧时间给Shirley杨腿上中了尸毒的地方换了些新糯米和木蓕敷上,替换下来的糯米都已变得如黑碳一样干枯漆黑,看来果然能拔出尸毒,混以木蓕竟似有奇效。
  借这换药的机会,喘息了片刻,正要动身下水,身后洞口中,突然蹿出一条火龙般的多足肉虫,这条虫比大水缸还要粗上几圈,长近十米,我和胖子立时醒悟,这就是那只披着龙鳞铜甲的老虫子,它被痋人啃成两半,又被那乌头肉椁吸住,把全身的铜甲都吞噬掉了,露出里面裸露的虫体,它蹿到这里,似乎也在赶着逃命。
  我见它身体上有几只白花花的痋人咬噬着,便忙对胖子说:“王司令,干脆咱也搭个顺风车吧,再他妈跑下去,非累吐血不可!”
  胖子口中答应一声,已经抡出登山镐,一镐凿进了虫身,我让Shirley杨紧紧搂住我,把我们承重带上所有的快挂都互相锁住,紧跟在胖子之后,在巨虫从我面前穿过的一瞬间,用工兵铲和伞兵刀狠狠扎了下去,一股巨大的前冲力,将我们扯了起来。
  “霍氏不死虫”呼啸着蹿入水中,溅起无数水花,惊得化石森林中的各种巨型昆虫纷纷逃窜,我只听见耳中风声呼呼作响,完全看不清究竟身在何方,Shirley杨在背后紧紧搂着我,丝毫不敢放松。我在心里暗暗祈祷,摸金祖师爷们保佑,千万别让我们撞到化石树。刚念及此,便觉得全身一凉,身体跟着巨虫沉入了水中。
  我心中一惊,便携式氧气瓶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这样下去,我们不得不撒手游上水面,我感觉到Shirley杨用手掐我肩膀,知道她身体中毒后身体虚弱,不便在水底多待,当下便准备放手,谁知那巨虫躬起躯体猛向水面上游去,我随即醒悟,它比我们更需要氧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趟惊心动魄的特快亡命列车终于开始逐渐减速,最后停了下来。由于蟾宫被我毁了,这半条老虫子失去了它赖以维生的根本,到了两侧布满全象骨的殉葬坑道中就再也无法行动了。我们进谷之时的一顿狂打使它吐尽了体内的红雾,直到我们撤出来的时候它才恢复过来。此时它筋疲力竭,网状神经在逐渐僵硬坏死,虽然还没死透,却也撑不了几时了。等后面的尸洞跟上来,就会把它彻底吞噬。
  我把Shirley杨从霍氏不死虫的背上抱了下来,见她脸上的尸气又退了几分,心中倍感宽慰。这时我们早已经疲惫不堪,自入遮龙山到现在为止尚且不满三天,却感觉比过了三年还要漫长。
  我估计后面那乌头肉椁虽然仍是紧追不舍,但应该被我们甩下了一段距离,而且附在其上的尸洞逐渐扩大,它的速度也会减下来;殉葬沟里的这条巨虫也可以再拖慢它的速度。于是和胖子一起架着Shirley杨爬回了山神庙前的暗道入口,先休息五分钟,把这口气喘匀了,然后还得接着跑。
  胖子一边揉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一边问我道:“老胡,咱得跑到什么时候才算完?我现在俩腿都跟灌了铅似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不疼。再跑下去,怕是要把小命交代到这了。”
  我喘着粗气对他说:“那个他妈的尸洞大概是一种附在肉椁上的腐气,形成清浊不分的恶壆,碰到什么就把什么一起腐烂掉。我觉得只有把它引到谷口,才有一线机会解决掉它。”
  这虫谷的入口就是地势行止起伏对称的所在,在风水中叫作“青龙顿笔”之处,左为牛奔,右有象舞,中间形势如悬钟星门,是一处分清浊、辨阴阳、抹凶砂的“扦城位”。尸洞一旦移动到那里,其中的混沌之气就会被瓦解——但这个理论能不能管用完全没有把握,只好冒险一试;反正除此之外,再无良策了。
  我简短扼要的对胖子说了我的计划,拿起水壶把剩下的水喝个涓滴无存,然后把水壶扔在一旁,这时候得尽量轻装了。还剩下一点炸药,让胖子去把山神庙前的入口炸掉,尽一切可能多争取一点时间。我则去山神庙里取了一些我们事先留在那的食品、电池、手电筒等应急之物。
  稍微休整了几分钟,就匆匆忙忙的出发了。山神庙已经离谷口不远,但林密难行,两侧山坡陡峭,地势艰难,可谓“一线中分天做堑,两山峡斗石为门”。谷中的大量密集植物,加上谷底水路错综复杂,溪石嶙峋;一进山谷,我们行进的速度就立刻慢了下来。
  现在唯一的优势是对于地形的掌握,我们从外向里进入献王墓的时候,里面的一切皆是未知,所以必须步步为营;此时原路返回,摸清了底细,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虫谷中的这片植物层足可以用“绿色地狱”来形容,最让人头疼的还是滋生其中的无数毒虫。胖子在前头开路,我搀着一瘸一拐的Shirley杨走在后边。拨藤寻道,正在向前走着,胖子突然停住,抡起工兵铲将一条盘在树上的花蛇蛇头斩了下来,蛇身晃了两晃,从树枝上松脱掉落下来。胖子伸手接住,回头对我说:“一会儿出去,看本司令给你们露一手!做个铁铲翻烤蛇肉段,这还是当年在内蒙插队时学的手艺。”
  我催促胖子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吃蛇肉!你快往前走,等出了谷,你想吃什么都管你够!”
  我们正要前行,便见头顶有大群受惊的鸟雀掠过,后边远远的传来大片树木倒塌的声音。我赶紧让胖子先扶住Shirley杨,自己爬上近处的一棵老树向前张望,离谷口已经不远了,但后面的乌头肉椁也已经追了上来。
  我对胖子叫道:“快走!几分钟之内就会被追上!”随即跳下树,和胖子把Shirley杨横抬了起来,发足便奔。转过两株茂密的红橡,谷口那两块画有眼睛的巨石便在眼前。身后树丛哗啦哗啦的猛响,听声音,尸洞与我们的距离也不超过二十米了。
  我突然想到,如果直接从谷口出去,万一有个闪失就没办法抵挡了。于是停下脚步,让胖子背起Shirley杨折向谷侧的山坡。这谷口处的山坡已不似深处那般陡峭,但我们已筋疲力竭,脑袋里疼得好象有无数小虫在噬咬,耳鸣嗡嗡不止。勉强支撑着爬上一半,我就从携行袋中掏出了献王的人头。人头那模糊扭曲的五官,在白天看来也让人感觉那么的不舒服,而且这人头似乎又发生了某些变化。我没有时间再去端详,用飞虎爪揪住献王的头,准备利用离心力将它从谷口抛出去——能否摆脱尸洞无休无止的追击,能否将这颗重要的首级带回去,皆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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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6:1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章 数字

  以我所在地山坡向下看,谷中逶迤数里,皆是一片乌蒙蒙的景色,这尸洞一路不断扩大,几乎要把后面的山谷都填满了,也不知道这狭窄的谷口能否瓦解如此多的混沌恶气,但此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按预先的计划行事,成功与否,就看老天爷是否开眼了。
  把飞虎抓当作流星锤一般,一圈圈地轮将起来,估摸着力量达到了极限,立即一松手,献王的人头被巨大的离心力甩向了谷口外边。
  我本打算死死盯住那人头落下的方位,但是刚才用力过猛,脚下没踩结石,竟从山坡上滚了下去,下边不远,生长着一丛雨蕉,刚好挂在其中,耳中只听闷雷般的声音响彻山谷,眼前一黑,就此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迷中也不知道时间短长,只是不想睁开眼睛,盼望着就此长睡不醒,但是肚中越来越俄,还是醒了过来。刚一睁眼就觉得阳光夺目,竟然还是白天,再往四周一看,自己是躺在山坡上,身上盖了几片芭蕉叶子,头下枕着一个背包,shinley杨正在旁边读着她的圣经,腿上仍然裹着绷带,先前笼罩在脸上那层阴郁的尸气却不见了。
  我头脑还不是太清醒,迷迷糊糊地问shinley杨我昏迷了多久了?是不是受了什么重伤?
  shinley杨笑道:“昏迷了还一直打鼾?你只不过是劳累过度,在树上撞了一下,就借机会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听shinley杨讲,原来我倒撞入雨蕉丛中之后就睡着了,山谷下边的“乌头肉棺犉”也冲到谷口,被“青龙顿笔,屏风走马”的形式挡住,附在其上的混沌凶砂顿时烟消云散,留出无数污水,最后谷口只剩下一个有一间房屋大小的肉芝尸壳,从上望去,其形状如同一个花白地大海螺。
  被尸洞腐蚀掉的全部事务,则都成了烂泥,那腐臭的气息被山风一吹,也自散了,胖子把我和shinley杨分别拖上了坡顶。跟着倒地就睡,紧绷着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就再也难以支持,好在那时候shinley杨身上的尸毒退了大半,动手给自己换了最后一次糯米和木桂,现在看来这长成了形的木桂精确实有奇效,最多再有一天,shinley杨就能恢复如常。
  胖子早上提前给饿醒了,便去谷前找到了人头,然后去山神庙拿来了我们的东西,估计再过一会也该回来了。
  我见大事已定,就等胖子回来做饭了,然后扎个木排顺水路回去,这次行动就算成功了,但只是不知道这人头里是否就藏着我们苦苦搜寻的“凤凰胆”,评估这次来云南倒斗摸金的成果,主要就取决于此。
  shinley杨说:“现在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这玉化了的人头口中,就含有凤凰胆。不过咱们在云南没办法取出鉴定,这些事都要回去之后才能做。”
  这时,胖子从背着我们的行李,从谷中返回,路上又抓了几条花蛇,见我已醒了过来,便生火烤蛇,三人都饿得不轻,狼吞虎咽地吃喝完毕,便下到谷底,觅路返回“遮龙山”。
  shinley杨问我要不要把那万年肉芝的干壳烧毁了,我说没那个必要,除非再有大量的尸体堆积到它体内,否则用不了多久,就被这里的植物和泥土埋住了,这里也并非什么风水大冲的穴眼,不会再产生什么变化了,如果一用火烧,咱们免不了要拉上十天肚子。
  沿着“蛇爬子河”,很容易就摸到了“遮龙山”山洞的入口,我让shinley杨留在洞前看着东西,我和胖子去附近找了几株红橡,用剩余的绳索加以老藤,扎了个很小的简易木筏,拖到洞口。
  从“遮龙山”内的水路回去,虽然有可能会碰到那些牙胜刀锋的“刀齿鲑鱼”,但只要木筏上没有沾染鲜血,就不成问题,唯一的麻烦是回去是逆水行舟,最近水势又大,着实需要出些力气。
  待到我们乘着木筏驶出“遮龙山”,我已是两膀酸麻,在古墓中跌跌撞撞,身上的淤痕少说也有十几处,由于环境潮湿,都隐隐作痛,把登山头盔摘下,只见头盔上全是刮痕和凹陷,回想之几天的经历,真是险——险它乡做鬼,几乎间两世为人,不过总算带着东西从虫谷里出来了,而且同去同归,这是最令人值得欣慰的。
  回到彩云客栈,我真觉得对不起老板娘,把人家免费借给咱们的“剑威”气步枪给弄丢了,出来的时候光顾着走,甚至已经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丢的,只好跟人家说,我们在山后捉蝴蝶的时候,遇到了蟒蛇,一番搏斗,东西全丢了,蝴蝶也没捉到。
  老板娘却说东西只是死的,只要人平安就好,遮龙山原本就多出大蟒,即便是本地的猎手碰上,也难保周全,只是这些年,巨蟒已经不太多见了,你们遇上了没出意外,这就比什么都好。
  我们在彩云客栈里休息了几天,直等到shinley杨身体痊愈,加倍给了店钱,又对老板娘千恩万谢,这才动身离开,到昆明上了火车,在卧铺车厢里,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便跟shinley杨建议,研究研究从献王墓里倒出的几样东西,究竟都是做什么用的,这里面似乎还有很多玄机未解。
  我看了看外边没人偷看,便关起了门,让胖子把那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当时时间紧迫,都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在列车上的漫长旅途中,刚好可以鉴定鉴定。   胖子首先取出来的是玉瓶,这是从葫芦洞里得来的,瓶中本有一弘清水,浸泡了一个小小的白玉胎儿,但这瓶里的清水,在混乱中不知道怎么都淌净了,其中的玉胎失去了这清水的浸润,竟也显得枯萎了,再用平常的水灌进去,却怎么看都没有以前那水清澈剔透了,也许那玉胎就是一种类似标本的东西,用真正的胎儿泡在里面,就逐渐变成了这样,但不知道里面的液体有些什么名堂,何以能起到这种作用。
  这件遮龙山的生殖崇拜祭器,与凤凰胆毫无关联,所以我们没多想,让胖子收了,继续查看下一件,胖子取出几十枚黑色的玉环,这便是我从献王手里抠出来的,绝对是凌驾于所有陪葬品之上的重要明器。指环一取出来,我们三个人立刻堵住了鼻子,“臭”,这些玉环,被尸臭所侵,臭不可近,在客栈里已经借了些沉脑,熏培了好几天,仍然没有去尽,只好扔进透明的密封袋里,隔着塑料袋看。
  三个人看了许久,都瞧不出什么倪端,这些玉环既非精雕细刻,也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重要材料,只是年代一定久远,而且经常使用,被磨娑得十分光洁。
  我突发奇想,对胖子和Shirley杨说:“献王的追求很单纯,成仙求长生,咱们在肉椁里见到有只丹炉,炉中有五色药石的残留物,看样子有辰砂、铅粒、硫磺一类,这些在古代合成五石散,修仙的人除了炼丹之外,还有一项活动也很重要,那就是和神仙交流。”
  胖子自作聪明的说:“噢,这些玉环原来是往天上扔的,看这意思跟求签的差不多。”
  我说:“不对,我估计除了观湖景的大型仪式之外,一定还有一种日常的活动,古人最喜欢扶乩,虽然真仙未必应念而来,但也不失为一种精神寄托,我想这些玉环应该是配合一个乩盘,乩盘上有很多杂乱的文字,这玉环是用来扶乩套字的,是一种占卜用的器物。”
  胖子问道:“一个人有多少只手,用得到这许多枚玉环?”
  我无言以对,只好分辨道:“也许是看天上星月变化,再选择究竟用哪一枚与神仙交流。”
  Shirley杨忽然开言道:“确是用来套字的,不过这是一套类似于加密密码解码器的东西,龙骨天书上字体的大小,刚好可以跟这玉环相近,只有用这十几枚玉环,按某种顺序排列,才能解读出龙骨上的真实信息。”
  我对Shirley杨说:“真是一语道破梦中人,回去之后只要拿孙教授给咱们译出来的凤鸣歧山记,就能知道天书上所记载的秘密了,我就说嘛,那凤鸣歧山的事谁都不知道,犯得上这么藏着掖着,原来这密文中,另有一层密文,这保密工作算是做到家了。”
  不过这玉环又是如何排列的呢?想到这里,三人都不觉一怔,面面相觑,这些黑色的玉环各自独立,互不相联,我忽然想起来献王握着指环的手中,似乎还有一些黑色的残渣,也许连接着玉环的部分,已经朽烂了,那就永远也不可能有人知道如何使用了。
  Shirley杨拿起密封袋,仔细的数了一遍:“玉环的数目总共有……十六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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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6:1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一章 紧急增援

??Shirley杨轻叹一声说道:“若言琴上有琴声,琴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不知手法,即便有琴有指,也解不开其中的奥秘。”
  胖子也感慨道:“看来那苏东坡也是个解码专家,不过咱们现在琴和手指都有了,只是这手指不分溜儿,仍然弹不成曲子,这些玉环终究是没有用了,价值上也难免要大打折扣。”
  如此看来,极有可能暗合上古失传的“十六字天卦”,如果我家传的残书《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有全本,那我应该可以知道这十六枚玉环的排列方式,但现在我只知十六字之名,除非是我祖父的师傅,阴阳眼孙先生复活,可以问问他那十六卦如何摆演,否则又上哪里去学?
  怕就怕“雮尘珠”与天书中的信息有重大关联,若不解开,就不能消除无底鬼洞的诅咒,不过究竟怎样,还要等回北京从人头中取出“雮尘珠”方能知晓,我们无可奈何之余,也无心再去摆弄那些“明器”。
  胖子去餐车买回些饭菜啤酒,Shirley杨在吃饭的时候对我说:“老胡,我一直在想献王的雮尘珠是从哪里得来的,有两种可能,一是秦末动荡之际,从中原得到的,其二可能得自藏地,据外史中所载,那套痋术,最早也是源自藏地。”
  我喝了些啤酒,脑子变得比平时要清醒,听Shirley杨说到这件事,便觉得“雮尘珠”多半最早是藏边的某件神物。献王希望成仙后能到他在湖景中看到的地方去,还把那里奇装异服的人形造成铜像,摆放在天宫的前殿,目的是先过过干瘾,肉椁最隐秘处的壁画,详细的描绘了观湖景时所见的地点,那座城中就供奉着一个巨大的眼球,但这与新疆沙漠中的鬼洞,相互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实在是令人费解。
  我想最后的关键也许要着落到壁画中所描绘的地方,那个地方具体在哪,我们毫无头绪,甚至不知世上是否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地方,也许以前曾经存在过,现在还不能找到。
  但我的的确确见过那些奇装异服的人形,于是我对Shirley杨讲了一些我在昆仑山当兵的往事,这些事我始终不愿意去回忆,太悲壮惨烈,一想起来就像被剪刀剜心一样的痛苦,但那一幕幕就好像发生在昨天般历历在目,清晰而又遥远。
  一九七零年冬天,我和我的战友“大个子”,以及女地质勘探员洛宁,从死亡的深渊中逃脱出来,多亏被兵站的巡逻队救下,地底和地面环境,一热一冷,导致我们都发烧昏迷不醒,被送到了军分区的医院里。
  洛宁的病情恶化,第三天就不得不转院了,后来她的情况如何,我就不清楚了,始终没再得到过她的音讯,我和大个子只是发了两天高烧,输了几天液,吃了几顿病号饭,就恢复了过来。
  Shirley杨轻叹一声说道:“若言琴上有琴声,琴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不知手法,即便有琴有指,也解不开其中的奥秘。”
  胖子也感慨道:“看来那苏东坡也是个解码专家,不过咱们现在琴和手指都有了,只是这手指不分溜儿,仍然弹不成曲子,这些玉环终究是没有用了,价值上也难免要大打折扣。”
  如此看来,极有可能暗合上古失传的“十六字天卦”,如果我家传的残书《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有全本,那我应该可以知道这十六枚玉环的排列方式,但现在我只知十六字之名,除非是我祖父的师傅,阴阳眼孙先生复活,可以问问他那十六卦如何摆演,否则又上哪里去学?
  怕就怕“雮尘珠”与天书中的信息有重大关联,若不解开,就不能消除无底鬼洞的诅咒,不过究竟怎样,还要等回北京从人头中取出“雮尘珠”方能知晓,我们无可奈何之余,也无心再去摆弄那些“明器”。
  胖子去餐车买回些饭菜啤酒,Shirley杨在吃饭的时候对我说:“老胡,我一直在想献王的雮尘珠是从哪里得来的,有两种可能,一是秦末动荡之际,从中原得到的,其二可能得自藏地,据外史中所载,那套痋术,最早也是源自藏地。”
  我喝了些啤酒,脑子变得比平时要清醒,听Shirley杨说到这件事,便觉得“雮尘珠”多半最早是藏边的某件神物。献王希望成仙后能到他在湖景中看到的地方去,还把那里奇装异服的人形造成铜像,摆放在天宫的前殿,目的是先过过干瘾,肉椁最隐秘处的壁画,详细的描绘了观湖景时所见的地点,那座城中就供奉着一个巨大的眼球,但这与新疆沙漠中的鬼洞,相互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实在是令人费解。
  我想最后的关键也许要着落到壁画中所描绘的地方,那个地方具体在哪,我们毫无头绪,甚至不知世上是否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地方,也许以前曾经存在过,现在还不能找到。
  但我的的确确见过那些奇装异服的人形,于是我对Shirley杨讲了一些我在昆仑山当兵的往事,这些事我始终不愿意去回忆,太悲壮惨烈,一想起来就像被剪刀剜心一样的痛苦,但那一幕幕就好像发生在昨天般历历在目,清晰而又遥远。
  一九七零年冬天,我和我的战友“大个子”,以及女地质勘探员洛宁,从死亡的深渊中逃脱出来,多亏被兵站的巡逻队救下,地底和地面环境,一热一冷,导致我们都发烧昏迷不醒,被送到了军分区的医院里。
  洛宁的病情恶化,第三天就不得不转院了,后来她的情况如何,我就不清楚了,始终没再得到过她的音讯,我和大个子只是发了两天高烧,输了几天液,吃了几顿病号饭,就恢复了过来。
  我连忙谦虚道:“我一学习起来就很容易忘记我个人的存在,完全忘了是在拍照,相片拍得好,那还是你的摄影技术好。”
  大个子在旁边说道:“老胡这造型确实整得不错,我也整跟他一样的姿势得了,将来通报的时候,是不是可以给我个整孜孜不倦这个评语?”
  徐干事笑道:“那不合适嘛,这四个字林总已经用过了,废寝忘食则被用来形容雷锋同志了,我看你们两人用聚精会神,怎么样?”
  正说着话,我们连的连长回来了,连长是四川入伍的老兵,他听说我们那个班唯一活下来的两名战士归队了,顶风冒雪跑进了屋,我和大个子赶紧站起来,立正,敬礼。
  连长在我们每人胸口捣了两拳:“回来就好,可惜指导员和你们其余的同志……,算了……不提了,你们两个赶紧去吃饭,日他先人板板的,一会儿还有紧急任务。”说完就又急匆匆地转身出去了。
  我和大个子加徐干事,听说有紧急任务,又见连长那匆忙的样子,知道可能出什么事了,现在也不便打听,只好赶紧去吃饭,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先遣队的大多数人都不在,原来继我们之后,先遣队又分头派出数支小分队进昆仑山,现在的不冻泉兵站是个空壳子,没剩下多少人手。
  我察觉到了空气中紧张的气氛,便问通讯员陈星是怎么回事,原来在三天前,这附近的山体又发生了一次余震,有两个牧民在山垭荒废的大凤凰寺中躲雪,地震使他们的牛受了惊,跑进了寺后,寺后有个臭水潭,那个水潭好象和不冻泉一样,即使冬天也不结冰,眼睁睁地看着寺后的水潭里伸出一只满是绿毛的大手,将那牦牛硬生生扯进了水里,他们两个忙赶过去,想把牦牛拉回来,但扯上来的时候,那牦牛已经成……牛肉干了,这前后还不到几分钟的时间,牛就只剩下皮和干肉了,牧民顿时害怕起来,认为是闹鬼了,就来报告大军。
  牧民的事,解放军不能不管,当时就把可以机动的一些人员,混编成一个班,由那两个牧民带了,去大凤凰寺,看看那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当时打狼运动开展得轰轰烈烈,一切危害牧民的动物,都在被打之列。
  但是这些战士,去了已经两天两夜了,包括那两名牧民,全都下落不明,通讯也中断了,不冻泉兵站把这事汇报了上级,引起了调试重视,就是刚才,作出了如下指示,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阶级斗争的形势很复杂,也许那两个牧民报告的情况有诈,他们实际上是特务,特别是我们先遣队在昆仑山执行的任务又高度敏感,必须立刻派部队去接应。
  但是兵站里没剩下几个人,还要留下些人手看护物资,别的兵站又距离太远,短时间内难以接应,但军令如山,上级的命令必须服从,连长没办法,只好让一个人站两个人的岗,包括连长自己在内,总共才凑了三个人,算上我和大个子,还有徐干事,和一名军医也自告奋勇地要去抓特务,还有一名因为高山反应比较强烈的地堪员,也加入进来,这就有八个人了,仍然感觉力量太单薄,但没别的办法,来不及等兄弟连队增援了,就这么出发。
  外边的雪下得不紧不慢,刚一出兵站,碰上一位老喇嘛,这老中下游是山上庙里的,经常来兵站里,用酥油巴同炊事员换一些细盐,连长一想这喇嘛跟大军关系不错,又熟悉这一带,不如让他带路。
  老喇嘛一听我们是要去大凤凰寺,顿时吃了一惊,当地人都不知道,他们都忘了,老喇嘛却记得,大凤凰寺,乾隆年间修的,供着大威德金刚的宝相,但五十年后就荒废了,因为那个山垭,是几千年前“领国”的国君“世界制敌宝珠大王(即格萨尔王)”,封印着魔国的一座神秘古坟地方,是密宗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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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6:1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二章 康巴阿公

?连长不以为然,说道:“说啥子古坟嘛,藏区都是天葬,哪里有得啥子古坟,一定是那些特务龟儿们搞出来骇人的。你们就不会动动脑壳想一下,格老子的,我就不信。”
  老喇嘛久跟汉人打交道,汉话说得通明,见大军的官长不信,便决定跟着我们一道去,名得我们惊动了凶山鬼湖。藏族是个崇拜高山大湖的民族,在他们眼中,山和湖都是神明的化身,除了神山与圣湖,一样有邪恶的山,与不吉的湖,但是这些地方,都被佛法镇住了。喇嘛担心我们这些汉人不明究竟,惹出什么麻烦。但是这些话不能明着从嘴里说出来,只好说是带路,协助大军。
  连长见这老喇嘛自愿带路,当然同意,说了句:“要得。”便带着我们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增援分队,向“不冻泉”兵站出发了。
  我在旁听了他们的话,心想我们这位连长打仗是把好手,来昆仑山之前,虽然也受过民族政策的培训,但对于西藏这古老而又神秘的地方,了解程度还是太低了。
  当时我年岁也不大,对陵墓文化与风水秘术只窥皮毛,但我知道,在藏地,火、水、土、天、塔这五种葬俗并存已经有几千年了。土葬并不是没有,只不过非常特殊,在西藏是最不祥的一种墓葬,为正常人所忌讳。犯有大罪的人才会被在死后埋入土中,永远不得转世,说不定荒废的大凤凰寺中,当真会有这么一座古坟。
  十年后我才完全了解,原来藏地的土葬,也并非是我当时所了解的那么简单。古时有很多贵族受汉化影响,也乐于接受土葬的形式。在琼结西南的穆日山上,有大量公元七八世纪前后,土蕃王朝历代宗普的墓葬群,大约有三十座,被世间统称为“藏王墓”,均为方形圆顶,高达数十米,以土石夯砌而成,里面埋的最有名的,就是松赞干布。有很多人说这就是塔葬的形式,但其本质,与唐代的山内陵无异。
  不过在当时那个时代,这些话自然是不能在部队里讲的,身为革命军人,就是要服从命令听指挥,上级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从我们出发的地方,到山垭处的“大凤凰寺”,距离并不远,但没有路。山岭崎岖,极其难行,海拔落差度很大,十里不同天,山梁上还在下雪,山下却又是四季如春。荒凉的“大凤凰寺”一带,本是无人区,只因为这里的山门前,有一片一年到头长绿的荒草甸子,偶尔会有些藏族牧民到那里打些冬草应急。因为那里的山不好,湖也不好,以前经常有人和畜牲莫明其妙地失踪,所以牧民们能不去的话,还是尽量不去。
  喇嘛牵着他那匹托东西的老马,在最前边带路,走了将近半天的时候,转过了几个山弯,雪下得突然大了起来。天空铅云低垂,鹅毛般的雪片,铺天盖地的撒将下来。四周绵延起伏的昆仑山脉,如同一层层凝固住了的白色波浪,放眼望去,到处披银带玉,凝霜挂雪。大雪纷飞的气象虽然壮观,却给在山脊上跋涉的人们,带来了很多困难。
  徐干事以及地堪员卢卫国这两个人,是我们这队人里,体力稍逊的两名成员。路越走越高,天色却渐渐暗了下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出现了轻度高原反应,看样子要翻过前边的山脊,才能到垭口的大凤凰寺。连长就传达命令,先找个避风的地方,让大伙稍微休息休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然后一鼓作气进发到目的地。
  于是我们这支小分队暂时停了下来,随队而来的女军医尕红,是德钦藏族,原名叫做格玛,在藏语里是星辰的意思。尕红给徐干事他们检查了一下,说不要紧,就是连续走的时间太长了,心肺功能有所下降,导致出现了这种情况。这里是山凹,海拔还不算太高,喝上几碗可以减轻高原反应的酥油茶,再休息一会儿,就没任何问题了,药都用不着吃。
  老喇嘛找块大石头,在背风的一面,碎石搭灶,用干牛粪生起了一小堆火,把酥油茶煮热了分给我们,最后发到我和大个子这里,老喇嘛一手摇着转经筒,一手提着茶壶,将茶倒入碗里,然后说一句:“愿吉祥。”
  我本就冻得够戗,谢过了喇嘛,一仰脖把整碗酥油茶喝了个底朝天,抹了抹嘴。以前从未觉得这用芝麻、盐巴、酥油、茶叶等乱七八糟东西,混合熬成地饮品有什么好喝,现在在这冰天雪地中,来上这么热呼呼的一碗,忽然觉得天底下没有比它更好喝的东西了。
  女军医格玛见我喝得快,便找喇嘛要了茶壶,又给我重新倒了一碗:“慢点喝,别烫了嘴,藏区的习俗是喝茶的时候,不能喝得太干净,要留个碗底,这样才能显得主人大方嘛。”说完冲我笑了笑,就转身帮喇嘛煮茶去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对身旁的大个子说:“我觉得格玛军医真好,对待同志象春天般温暖,特别象我姐姐。”
  大个子奇道:“你老家还有个姐姐啊?咋没听你说过呢?长啥样啊?整张照片看看呗。”
  我刚要对大个子说我就做梦时才有这么美丽可亲的姐姐,却听放哨的通讯员忽然叫道:“有情况!”
  原本围在火堆旁取暖的人们,立刻象全身通了电一样,抬脚踢雪,将火堆压灭,迅速卧倒在地,同时发出来的,是一片短促而有力的拉动枪栓声。然而只见四周白雪飘飞,静夜沉沉,只有寂寞的冷风呜呜掠过。
  连长趴在雪地上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张口骂道:“哪里有啥子情况?陈星你个龟儿,敢谎报军情,老子先一枪嘣了你信不信得?”
  通讯员陈星低声叫屈:“连长,我以人头担保,确实没看错,刚才就在那边山顶,突然亮起了几盏绿色的灯光。”
  我对连长说:“会不会象羊城暗哨里演的一样,是敌特发出的联络信号,不知道咱们有没有暴露,干脆让我过去侦察侦察。”
  连长点头道:“要得。你去的时候匍伏前进,要小心一点,最好抓个活的回来,哎……不太对头噢。”
  只见在距离我们数十米远的地方,突然露出五盏碧绿的小灯,由于天色已黑,荒山的地表,又被白雪覆盖,已经难以分辨那边地地形。这五盏绿灯随着风雪慢慢的飘忽移动,象几盏鬼火一样,忽明忽暗,围着我们转起了圈。
  这一来,我们都把半自动步枪举了起来,对准目标瞄准,但连长表示没在搞清楚情况前,谁都不准开枪。喇嘛的那匹老马这时突然嘶鸣起来,不停得撂蹶子。喇嘛急忙将马牵住,捋着它的鬃毛念经安抚,然后告诉我们说:“司掌畜牧的护法神被惊动了,是狼群。”
  我看了看那飘飘忽忽,时隐时现的五个绿色亮点,难道有一只独眼的?刚进昆仑山,就听兵站的老兵讲过,附近的莫旃草场,有只独眼的白毛狼王。但是最近军民配合,打狼打得极多,狼群几乎销声匿迹了,想不到竟然躲进了山里,它们突然出现,恐怕不是什么好征兆,不知道又会带来什么灾难。
  三条狼围着我们转了几圈,连长让大个子朝天放了一枪,把它们吓走,免得引来更多的饿狼,给我们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当前的紧要任务不是打狼,而是火速搜救失踪的那些同志。于是大个子对空鸣枪,国产五六式半自动步枪,那独一无二的枪声划破了益处空。
  周围的几只狼,似乎知道我们这些军人手中武器的厉害,不敢再继续逗留,不久便借着夜色,消失在了风雪之中。连长说也许前边的那个班,在回来的路上,遭到狼群地袭击了。不过随即便想到,这种可能性不大,十几条半自动步枪,有多少狼也靠不到近前。现在天气恶劣,比起狼群来,更可怕的还是渗透进山区的敌特,潜在的威胁也很多,必须立刻找到下落不明的那支小分队。
  我们即刻动身,翻过了一道大山脊,走下很陡的山坡,下边就是荒草甸子。这里没有下雪,气温相对高了一点,仍是十分寒冷,到处荒烟衰草,残破荒凉的“大凤凰寺”就掩映在荒草丛中。
  草甸子四周尽是古木狼林,面积也着实不小,我们人数不多,要搜索这么大的区域,并非易事。于是当下分做两组,连长带着通讯员、炊事员、地堪院的卢卫国、军医尕红这五人为一组,其余的剩下大个子、喇嘛、徐干事,再连同我在内这四个人,为第二组,连长安排第二组暂时由我负责。
  两组分别从左右两翼进行搜索,我带着第二组,拨开将近一人高地乱草,端着枪向深处摸索着前进。拨开荒草,可以见到掩盖着,一段段模糊的古代条石残道,这都是清代寺庙的遗迹。我心想这些遗迹正好可以确认方向,便要向前继续走,却被那老喇嘛一把扯住,他对我说:“哎,普色大军,这条道可不是用来给人走的。”(普色:年轻人)
  我心想不是给人走的,那还是给鬼走的不成?便对那喇嘛说:“人民的江山人民坐,人民的道路人民走。在中国不管大路小路,都是社会主义的道路,为什么不让走?”
  徐干事觉得我说话太冲,便拦住我说:“地方上的同志是配合咱们执行任务,我想咱们应该多听取他们的意见。”
  喇嘛从花花绿绿的挎囊中,取出一根古旧的铁棍说:“我为两代活佛做了四十年铁棒喇嘛,对这庙里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那条路绝对不能走,你们就只管跟在我后边,这座弃庙的来历可不一般。”说罢从侧面绕了过去,边走边唱经文:“喏,金钢降伏邪魔者,神通妙善四十五,给我正修已成就,于诸怨敌发出相,一切魔难使皆熄……”
  我们谁也没听明白他唱的咒什么意思,心想这要在内地,早让红卫兵揪去批斗了,也就是在藏区。我只好跟在后边,没话找话的问那喇嘛:“老同志……喇嘛阿克,你既然对这破庙如此熟悉,那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当初这庙为什么建成不久便荒废了?”
  喇嘛闻言止步回身,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云:“传说魔国最后一代鬼母与大蝉灭法击妖钵埋在此地,连寺里供着的威德金钢都镇它不住,事情闹得凶了,人和牲口死的太多,不得不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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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6:1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三章 鬼母击妖钵

??我们向着前边的古庙搜索,荒草丛中,并没有任何人的足迹,除了杂草乱石,偶尔还会见到一些半没泥土中的动物白骨,看那骨骸的形状,甚至还有藏马熊和牦牛一类的大型动物,不知是生老死于此,还是被什么其余的猛兽吃剩下的。
  在到达古庙山门前的这一段路程中,喇嘛简单的说了一些关于这座弃庙的情况,藏地古老传说中,世界制敌宝珠大王,受到加地公主的委托(加地:古时藏地称汉地为加地),在莲花大师的帮助下,诛杀了躲进昆仑山的妖妃,在流传了数千年的口述叙事长诗中,有过详尽的描述,诗篇中提到过妖妃本是魔国的鬼母转世。
  自古以来这个离昆仑神泉不远的山凹,就是个被诅咒的地方,经过此地的牧人和牲口,常常会莫名其妙的失踪,当地的活佛,曾不止一次的派遣铁棒喇嘛和金刚护法,来山里查明原因,但始终没有头绪。
  直到乾隆年间,发生了一次强烈的山体崩塌,有人发现山坡下露出一座无名的古坟,位置背山面湖,古坟的石门塌陷,大敞四开,但是当地牧人迷信,谁都没敢进去过,只在外边向内张望,只见到里有有不少年代久远槞木。
  古坟外边的石道半截淹没在湖中,羊虎一类镇墓的石人石兽都已损坏,碑文标记之类的铭志也全找不到了,根本无法得知这坟里埋得是谁,有在附近逗留的人。往往招来祸事。
  活佛派遣喇嘛们进入那座裂开的古墓搜查,从城面扒出来一些人骨,其余地东西都已经烂没了,此外还掘出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副藏地上古传说中的场面“鬼母击钵图”。
  当地人认为这里以前发生的种种灾祸,一定都是和魔国的鬼母妖妃有关,也许这里就是她最后的葬身之所,后来这件事被朝庭得知,因为当时藏区民变频繁,为了拉拢人心,显示皇上的圣德仁爱,便由朝庭出资,在这里建了一座贡奉“大威德金刚”的寺庙。扫除邪魔,还请活佛派人主持庙中大小事物。
  “大凤凰寺”落成之后,香火威极一时,不少牧民千里迢迢的赶来转山转湖。但这一地区的怪事仍然接连不断,有很多人都在夜晚,看到一个陌生的青衣人。出没于附近的湖边,转过天来,就必定会有一个人溺死在水中,而且被溺之人,无论是胖是瘦,只要一被水没过头顶,即便是立刻被救上来,也仅剩皮骨。干枯如同树皮。
  曾不止一次有人目击,水中伸出一只大如车轮的青色巨手,抓住了岸边的人畜,扯落进水中,喇嘛们截断流域,使湖水干涸想找出其中根源,但只见到湖底枯骨累累,念经超度大做法事,都不起任何作用,只好用条石封堵住古墓,弃庙而去,在佛法昌盛的藏地,弃庙的事实在太少见了,从此之后,人们互相告诫,远离这块不祥的禁地。
  到了七十年代,这些往事除了一些上岁数的年老喇嘛外,其余的人都已经逐渐淡忘了,又开始有人贪图方便,来这荒草甸子上打冬草,我们发现的那段石道遗迹,便是当年堵住古墓裂缝的经石,上面都刻着密宗轮转咒的大日经书,不能用脚踩踏,喇嘛给我们讲到这里,连连摇头叹气,小声叨咕道:“唉,现在没多少人还拿佛爷的话当回事了。”
  大个子听这事这么邪呼,便低声对我说:“老胡,真能有他说的这种事吗?扯犊子吧?”
  我不置可否,想到前些天昆仑山底下的火山活动频繁,造成了一次大地震,也许把那座被封住的古坟再次震裂了,不过既然那墓中的一切事物已早在乾隆年间便被清空了,那就说明这里仅剩一个“墟墓”,我只知道墟墓之地不宜久留,至于这庙中的奇怪传说,就摸不着头脑了。
  我们这四个人为了不遗留下什么线索,平等拉开了一定距离,推进到了古庙残破的墙壁前,但一路上都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这时连长所率领的第一组也从荒草中走出,他们那边也没有找到什么,两组又暂时合并,进入了“大凤凰寺”。
  这座庙损坏倒塌得十分严重,只剩下几圈断垣残墙,依稀能看出当年的规模,这时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从厚重的铅云中显露出来,月明如昼,照得破庙中一片通明,而山梁上的大雪依然下个不停,冷风吹下来,呛得人肺管子都凉透了,内脏似乎都冻成了冰砣,哪里还有心思再去欣赏这半边月光半边雪的奇景。
  当地的驻军有这么句口头禅:“过了昆仑山,进了鬼门关,到了不冻泉,眼泪结成冰,昆仑垭,冻死狼”。废庙所在的山垭正是个吸风的大口子,带冰渣的冷风从四面八方灌将进来,形成了一股呜呜咽咽的奇特声音,徘徊在荒草古寺的上空,最奇怪的是,这里气温很低,旁边的绿色植物却依然能够存活,湖泊也从不结冻,而且里面没有任何鱼类和水草,传说在古时候,这里无风也有三尺浪,很久以前湖域的大部分就已经干涸了,只剩下小小的一片水疱子,故此被看成是“鬼湖拉昂措”的前世。
  小分队的人一进破庙的围墙,连长就让喇嘛把这庙和周边的地形详细地给大伙介绍一遍,了解得差不多了之后,连长还是把人分成两组,他亲自带人去庙后的古墓入口一带;第二组则负责搜索古庙遗址,必须要确认清楚情况,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民族冲突,如果到天亮前仍然没有找到失踪的那个班,上级就会从军分区调遣整个营来展开搜救。
  连长安排完毕,便带着他那几个人,径直从断坦间穿过,其实庙后的古墓并不宏敞,只有两间民房的面积。我们之所以在庙前就见到了封墓的经石,是因为地震导致地质带裂痕扩大,整个山坡的地质层都扯开了,和另一端的墓室连成了一体。
  我们也不敢耽搁,让喇嘛引路,把破庙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在最中间的位置,我们见到一尊残破的人身牛面多臂神像,面貌凶恶愤怒,这就是有伏恶之、扶善之力的大威大德金刚。
  大威大德金刚像下,有一块一米多厚的大石板,这就是从庙后古坟里掘出来的,十分的残旧破败,我用棉手套抹去了上面的灰土,露出了上面的石刻,我和大个子、徐干事都觉得很好奇,想看看那鬼母长什么样子,只见那巨石上的刻图都已快消磨没了,更没有什么颜色,好在石纹条理详明,还能看出六七分旧貌。
  一位裸妇,三目六臂,全身戴满了奇怪的饰品,这些饰物造型扭曲,似乎都与蛇神有关,身旁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水钵,钵体上有蝉翼纹,钵中歪坐着一个又黑又胖的小孩,同样也是三目六臂,手持蛇形短杖,敲击着钵身。图中的背景,是无数堆积成山的牛头骨。
  石板的下半截可能是由于常年埋在土中,已经被水土侵蚀变黑腐朽,所以只能看到上面这一半画面,我们也就是看个稀罕,谁也没觉得这鬼母有什么可怕。徐干事说:“这个形象是对妇女的不尊重,好在万恶的封建势力已经被推翻了,西藏百万农奴翻身得了解放,这都要感谢主席他老人家啊。”
  我说那当然了,所以咱们吃水不忘挖井人,主席的教导不能忘,时时刻刻都要绷紧阶级斗争这根弦啊。说完这些应景的话,然后便转头问喇嘛,那个什么什么鬼母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封建统治阶级的看门狗?
  喇嘛带着我们向庙后的湖边走去,边走边唱着经咒,说了鬼母的来历,原来在叙述英雄王事迹地诗歌中,岭国最大的敌人就是魔国,鬼母是魔国中地位极高的人,是类似皇后一般的存在,专门负责魔国君主死后的轮转投胎,鬼母也是每次死后,会再次转世重生,想彻底铲除魔国地王族,必须把鬼母杀死,否则岭国的噩梦永远不会停止。
  在那个时代,人们眼中的死亡分很多层次,鬼母的死亡,必须是终止她轮回的彻底灭亡,一说到这些内容,我们就不太愿意听了,便加快脚步前行,心中突然想到,深藏在大冰川下的九层妖楼,就是一座魔国贵族的坟墓,这里又出来一个什么操蛋的鬼母,这是不是说明附近一大片区域,曾经是古代魔国的陵区?
  破庙后边的地带,更加荒凉破败,老喇嘛也从未到过,当下众人各自小心戒备,我一贯漫不在乎,但是身临其境,双脚踩着这块,存在于上古传说中的荒原,不由得不全身发紧,庙后湖泊,现在只剩下一小片水塘,牧民们来向解放军报告,牦牛被拖进水里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地面上还有很多挣扎拖拽的痕迹,并不象是敌特伪装出来的。
  水塘里的水几乎全是黑的,烂草淤泥,腥臭扑鼻,我们四人在塘边一站,都不敢大口喘气,实在是太他妈臭了,大个子指着水中一块黑色的东西对我说:“那好像是顶军帽。”
  大个子站在塘边,探出了刺刀的肯枪,想将水中好似羊剪绒皮帽子的事物挑过来查看,我刚要制止他,突然塘中臭水轻微摇晃,似乎有只巨大的青色人手,悄悄的从水底冒出,想把大个子抓住揪进去,我立刻把早已顶上膛上的半自动步枪举起,手指还没扣到板机,就听西北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另外那一组人,可能也遇到突发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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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6:1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月夜狼踪

?我的步枪举得晚了半拍,大个子已经先被水底的巨手捉住,射击的角度被他遮挡住了,多亏喇嘛眼疾手快,一手扯住大个子的武装带,一手轮起铁棒向水中猛击,铁棒喇嘛相当于内地寺庙中的护法武僧,这条铁棒上不仅刻满了密宗的真言咒语,更兼十分沉重,打得那怪手一缩,登时将半边身子入水的大个子救了回来。
??我见了大个子被喇嘛扯了回来,立刻端起步枪,向水潭中连发数枪,然后拔出两枚手榴弹,拉弦扔了进去,爆炸激起的水柱能有半人多高,也不知炸没炸到什么。
  我和喇嘛拖着大个子向后撤退,大个子似乎是受了什么重伤,疼得哇哇大叫,我骂道:“傻大个,你他妈的嚎什么嚎,你一米九几的汉子,怎么叫起来像个女人?不就是沾了点臭水吗?”
  但我说完之后,便觉得不对,大个子军大衣被污水染得漆黑,他的半边身体好像是泻了气的皮球,完全塌陷了下去,刚开始嘴里还大喊大叫,几秒钟的功夫,已经疼得发不出声音了,只有黄豆大小的汗珠子,顺着额头滴滴嗒嗒的淌下来,喇嘛见状,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扯开大个子的军装,给他敷上红色的粉末药物。
  我见大个子的半个膀子,全部都干枯萎缩变成了枯树皮色,好像是脱了水的干尸一样,我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心想这喇嘛的药粉不知好不好使,要是抢救得晚了,大个子这条命就没了,必须赶快找格玛军医来,想到这才猛然想起,刚才的形势一团混乱,还曾听到在西北方向,有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射击声,连长那组人一定是也遇到危险了,怎么这时那边的却枪声又停了下来?
  想奔过去看个究竟,但大个子伤势严重,也不知那水塘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是否已被手榴弹炸死了,在没有确定之前,如果只留下喇嘛看护伤员,那未必安全,只好我也留下,固守待援,寄希望于连长他们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能迅速靠拢过来。
  我拖拽着大个子,躲到一堵破墙后边,却发现我们这组的四个人里,那个戴着眼镜的徐干事不见了,我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便想出去找他,喇嘛告诉我,那位大军,一见水里有动静,扭头就跑了,这时候怕是已经跑出庙门了。
  我气急败坏的大骂:“这王八操的,平时就属他革命,想不到却在关键时刻临阵脱逃,怎么连个屁也不放就跑了,只要我能活着回去,就一定要揭穿他这个一贯伪装积极的、修正主义臭老九的虚伪嘴脸。”
  我从残墙后探出身子,向外张望一翻,水塘里的污水被那两颗手榴弹炸出来不少,里面已经没剩下多少水,水里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是刚才拖住大个子的,却又是什么东西?我问喇嘛那是不是水鬼?
  喇嘛摇头道:“不是,寺庙本是世间最神圣的地方,即使这里已经荒废了,也不会有鬼,在这里死亡的人,都会得到彻底的解脱。”
  我心中暗想,一会儿说这里受了诅咒,一会儿又说是神圣之地,这不是前后矛盾吗,便又问喇嘛:“现在形势危急,这话咱俩也就私底下说说,倘若不是亡灵作崇,那定是有什么山精水怪了?”
  喇嘛却不再理睬我的问题,对着重伤昏迷的大个子,念起八部密宗祈生转山咒言:“诺!红人红马的狧王,红缨长矛手中握,身披红缎大披风,眷亦如是不思议,焚烟祭以诸妙欲,黑人黑马邪魔王,身披黑缎大披风,黑缨长矛手中握,眷亦如是不思议,焚烟祭以诸妙欲,蓝人蓝马海龙王……”
  我见他不住口的念将下去,似乎与世隔绝,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干脆就不再问他了,月光如洗,寒风刺骨,我心中却是忧急如焚,我们这组既出了逃兵,又有人受了重伤,另外一组下落不明,刚才的枪声过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又等了约有两分钟,连长他们还没过来,我按捺不住,便将大个子的半自动步枪顶上火,放到喇嘛身边,便从破墙后跃出,准备去找连长那五人,如果他们没事,就赶快让格玛来给大个子治伤,刚一动身,便发现水塘边地面上,有个亮闪闪的东西,我走过去捡起来看了看,奇形怪状的一个小盒子,象是相机,但没见过这样小的,然而随即明白过来了,反特电影里看到过,这是间谍相机,原来徐干事那狗日的就是特务,他一定是来收集我们部队在昆仑山秘密施工地点情报的,又无意中被卷进了这次救援任务,他见这次任务危险重重,犯不上为了这种不相干的事冒生命危险,竟撒丫子就跑,可惜露出了狐狸尾巴,暴露了他的身份,回去之后再好好收拾他。
  我顺手将间谍相机塞进了口袋里,想到我的战友傻大个,从今往后即便不死,也永远是个废人了,不由得悲从中来,荒烟衰草断壁残垣,更增悲愤情绪,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没看清脚下,被草丛中的一块石头绊个正着,顿时疼得直吸凉气,揉着膝盖去看那块草窠子里的石头。
  竟是个横卧在土中的石人,半截没在泥草下边,露在外边的部分似乎并不全是石头的,我心中起疑,却闻到一股恶臭,这才发现,那石像有百分之七十的部分,竟似有血有肉,上面生满了绿毛,腐烂的臭气熏得人难以睁眼。
  这是尸体还是石像?这片草下满是淤泥,好像以前也是池塘的一部分,由于水干涸了,才露在外边,我用枪捣了它两下,不料暴然从泥中伸出一只巨手,紧贴着地朝我双腿抓来,我心知不好,这就是把大个子拖进水里的东西,谁知是具尸体还是什么,但是不管活人死人,也没有这么大的手啊,要被一把抓住拖进水里,恐怕也会立刻被水里的什么东西吸做人干。
  我身上穿着笨重的军大衣,还有数十斤武器装备,根本就无法闪避,正想用步枪格挡,突然有个人从斜刺里冲将出来,正好撞在那横倒的石人像前,顿时被泥草从中的绿色物体缠个结实。
  我这时借着月光,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来人正是通讯员陈星,他刚一扑到,膝盖以下就被拖进泥中,不知为什么,陈星却不喊不叫,只是闷不吭声的拼命挣扎。
  我也挣扎着从草丛中爬起来,想要过去解救他,这时又有一个人奔了过来,月光下看得分明,正是我们连的四川籍连长,连长阴着个脸,拎着手枪,跑到我旁边站定,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抬手连发三枪,把正在挣扎中的陈星射杀,然后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下了扳机。
  这连续发怵的四声枪响,在月光下的荒庙古坟间回响,已显得极其诡异,而且草丛中所发生的这一幕,却更诡异十倍。
  我张大了口,半天也没合拢,连长为什么要射杀陈星,难道陈星是敌特?他又为什么要开枪自杀?心中隐隐觉得说不定是某个人被鬼魂附体了,想起早些时候那一阵枪声,顿时为格玛军医担心起来,也不敢再去看连长与陈星尸体的表情,更忘了地上还有个古怪的横卧石像,立刻起身,倒拖着步枪朝前奔去。
  从两侧草丛中那些损坏已久的石人石兽来看,这条路应该就是那古坟前的神道,坟和墓的区别,在于一个回填原土,另一个封闭空间,前边那大坟被经石堵住的大口子处,已经坍塌了,夯实的坟土裂开了口子,宽可容人,里面一片漆黑,我只想着要找到格玛军医,打开手电筒就冲了进去。
  听喇嘛说,坟中早就空了,棺木尸体什么的都给烧了,进去后见到的情形,也确是如此,出了土就是石头,狼藉满目,却没有任何外来的东西。
  我见里面没有尕红和炊事员、地堪员这三个人,只好又跑回外边,这里海拔虽低,毕竟也高原,连续的剧烈运动,使得心脏砰砰砰跳得如擂鼓山响,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当晚的月亮圆得出奇,夜空中鸣动着一种呜呜咽咽的哭泣声,我分辨不出那是鬼哭、是风声,还是饿狼们在对月哀嚎,如果草原上的狼群当真全被逼上了山,那倒也不太容易对付,最好让那狗日的徐干事在半路上撞上狼群。
  
  古坟对面就是陡然升高的山峦,已无路可去,我在古坟旁乱转,难道那些大活人就能凭空消失了不成?正寻思间,发现坡下的枯湖边倒着一个军人,紧走两步,过去一看正是格玛军医,不知怎么晕倒在那里,她身边是个很深的地穴,黑暗中难测其深。
  
  我赶紧把格玛扶起来,掐她的人中将她救醒,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格玛断断续续地说了个大概:他们那一组人在连长的带领下搜索到古坟之中,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只好在附近继续调查。地堪员卢卫国发现坡底有个地穴,看那断层似乎是几天前地震时才裂开显露出来的,里面的空间有明显人工修砌的痕迹。连长让格玛留在上边,他自己带着其余的人下去,刚一下去就传来一阵枪声,格玛以为下边出现了情况,就赶紧拿出手枪下去助战。原来虚惊一场,下边的人们发现了一具古代的尸体,平放在一匹卧狼造型的石台上,炊事员缺少实战经验,沉不住气,误以为是敌人,举枪就给那具古尸钉了几枪。
  
  我听到这里,心想这大概就是我先前听到的几声枪响了,便问格玛军医,后来发生了什么?卢卫国与炊事员呢?他们还活着吗?
  
  格玛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炊事员开枪打中古尸,被连长好一顿骂。他一共开了三枪,突然从那古尸身上的每一个弹孔中都钻出一只达普鬼焰。第一只钻进了炊事员的耳朵里,格玛说炊事员悲惨地喊声她一辈子都忘不了。格玛的爷爷就是荒原上的唱诗人,她从小便听长诗中说过,世界制敌宝珠大王的死敌,魔国国君掌握着数种达普(藏语:妖魔之虫),焚烧煎熬生灵无数,后来被莲花大师使圣湖的湖水倒泻,才得以铲除。
  
  格玛想告诉炊事员,任凭躯体里感觉如何奇怪,千万不要张嘴出声,一发出声响,达普就会燃烧。不出声强行忍住,还可以暂时多活一会儿。但为时已晚,炊事员老孙已经瞬间被烧成了灰,其余的人立刻转身逃向外边,混乱中陈星撞倒了格玛,后面的事她就不清楚了。
  
  我心中凛然,果然是魔国贵族的鬼坟,看来这似乎是子母坟,鬼母的坟被毁了,藏在附近的这座坟却直到最近才显露出来。不过不知他们说的达普与我所遇到那种火魔般的瓢虫可能都是一回事。但听上去又有些似是而非。连长和通讯员、炊事员都死了,那还剩下个卢卫国不见踪影,也许他还在墓穴里没有出来,我在洞口向里面喊了几声,里面却没人回应。
  
  终究是不能抛下他不管了,我和格玛正商量着怎么能想个办法避过这些达普鬼虫下去找卢卫国,格玛突然伸手推了我一把,猛听扑扑两声轻响,那是子弹穿过棉衣的声音,格玛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我心中都凉透了,她是为了救我把自己的命搭上了,但还没来得及难过,后脑已经被一只冰冷的枪口顶住,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咦?这里有个洞穴,妈的,刚才狼群围上来了,你先给我进去开路,咱们到里面去躲一躲。”
  
  我听得清清楚楚,这声音是那个刚才逃跑的敌特徐干事,半路见到狼群正在聚集,便又不得不跑回来了,他察觉到逃跑的时候身上有物品遗失了,本想杀掉我们灭口,刚打死一个人,却见到有个极深的洞穴,里面情况不明,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就留下我的性命,让我去给他趟地雷。
  
  我还没来得及再想,脑后被枪口戳了一下,只听徐干事在后边说:“赶紧进去,狼群快过来了,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你别小看我这把无声手枪的杀伤力,点二二口径的子弹虽然不会射穿你的脑袋,子弹却会留在你的脑壳里,把你慢慢地疼死。”
  
  我无可奈何,只好把心一横,钻进了地洞,眼前黑暗的墓穴中央,正亮起了一小团蓝色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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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6:1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五章 格玛的嘎乌

??这座古墓里没有回填原土,保留着一定体积的地下空间,从裂开的缝隙下去,立刻就看到一小团幽蓝的火光,那团鬼气逼人的蓝色火焰,比指甲盖还要小上一些,火光稍微一动,空气中就立刻散播出一种独有的阴森燥动之气。
  我对这种所谓的蓝色“达普”并不陌生,老朋友了,几天前被它们逼得跳进地了湖里,才侥幸躲过烈火焚身之劫。我慢慢挪动脚步走下墓室,根据上次的经验,达普妖虫不会引燃没有生命的物体,只要是活着的东西,碰到它就会立刻烧成灰烬,它唯一的弱点就是水。
  脑后的无声手枪没有给我任何思考停留的时间,不断用冰冷的枪口提醒我向前继续走,因为外边的狼嚎声已经越来越近了,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上的水壶,心中顿时陷入一阵绝望,军用水壶里的水刚离开兵站就已经完全冻成了冰坨子,根本就泼不出去。
  徐干事也发现了这地穴原来是个古墓,室中还微微闪动着一丝鬼火,他低声咒骂晦气,躲在我身后,用手电筒往里面照,想看看墓室里是什么情况,如果闹鬼还不如趁早跑出去,另找避难所。
  我向下走的同时,也借着徐干事手中的手电筒光亮,看清了墓室内的构造。最多也就十几平米大小,中间有一个石台,那是墓床,外形刻成一头趴伏的巨狼,其上横卧着一具穿着奇异的尸体。头上罩着雪白的面具,面具上用红色颜料勾勒着一副近似戏谑的奇特表情。全身着锁子烂银网,内衬则模糊不能辨认,手足也都被兽皮裹住,所以看不到尸体有任何裸露出来的地方。这具奇怪的古尸,在一扫视之间,便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狼形墓床下,有一个盆形的石钵,里面端坐着一具身材短小的尸体,看身量似乎是个小孩,同样戴着面具,身体用烂银网裹住,与横卧的古尸作同一装扮。
  墓室地上有很多黑色的灰烬,看来之前那班一去不回的人都在这被烧死了,要是不知底细,想要互相救援,只需一瞬间就能把那十几个人全部烧死。这座古墓里,大约共有三只火虫,其中两只被封在连长和通讯员的尸体里了,这里剩下的一只,应该是烧死炊事员老孙的那只。
  我捏着两手冷汗,被胁迫着赶到了墓室中间。徐干事则站在墓道口犹豫不决,狼嚎声似乎就在墓外了,现在想出去有些来不及了,但又觉得古墓是个鬼地方,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想进去。
  我忽然发现,墓中的鬼火缩进了墙角,徐干事的手电光束也跟了过去,这才看清,原来不是虫子发出的,而是地堪院的卢卫国,他表情十分痛苦,两手不断地抓挠自己的胸口,一张开嘴,口中就冒出一团阴冷的蓝光,我忙问:“老卢,你这是怎么了?”
  卢卫国无助地看了看我,忽然跪倒在地,猛烈地咳了几声,每咳一下,便吐出一片暗红色的灰烬,似乎他的内脏和呼吸道都在里面烧着了。卢卫国没咳几下,便蜷缩着倒在地上,被从胸腔里冒出的烈焰,由内而外烧成了一堆黑灰。
  燃烧后那堆黑色的灰烬中,只有一个蓝色的亮点,突然跃上半空,急速地盘旋起来,空旷漆黑的墓室中,鸣响着一种类似瓢虫振动翅膀飞行的噪音。
  我急忙向后退开,想要避开那达曾鬼虫的扑击,但徐干事也见到了刚才那一幕,用手一推我的后背,我没加防备,收不住脚,竟然朝着那只达普鬼虫摔了过去,虽然身体失去重心控制不住,但我心中明明白白,只要碰上一点就绝无生机。
  情急之下,我一狠心,咬破了舌头,对着面前的达普鬼虫,将满口的鲜血喷了出去,这妖虫发出的蓝色鬼火,十分微弱,竟被我这一口鲜血浇灭了,黑暗中我也看不清它死没死,拿着里面全结了冰的水壶,在身前的地面上一通乱砸。
  只听徐干事在后边说:“行啊胡八一,你小子身手真不错,你快给我把这死尸下边的石床推过来,堵住缺口,快点快点,你听狼群已经过来了。”
  我正惊魂未定,扭头看了看后边的徐干事,心想这王八操的,真拿我当大片刀用啊,怎么才能找个机会干掉他,这时我突然发现在徐干事的身后黑暗处,浮现出一张白色的大脸,惨白的脸上,毛绒绒的,有一只碧绿的眼睛发着寒光,这就是使牧民们永远睡不安稳的根源,草原上白色的魔鬼,独眼狼王。
  自六九年开始,为了抓革命促生产,保护社会主义财产,便开始了大规模的剿杀狼群运动。在供销社,可以用整张的狼皮当现金使用,换取各种生活必需品,只要是打狼,地方就可以申请部队协助,要人给人,要枪给枪,狼群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也都明白了,它们的末日已经不远了,魔月之神不再保佑让它们骄傲的狼牙了。
  最后残存的饿狼,都被迫躲进了它们并不熟悉的山区,这里高寒缺氧,没有太多的野兽可供捕食,死在昆仑山,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另外藏地的狼,绝不会进寺庙,这个原因现代人谁都解释不了。
  但这些狼已经穷途末路,嗅着迎风而来,那些死人的气息,还是打破了千年的禁忌,闯入了大凤凰寺的遗址,狼群的异动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冷不丁在古墓中,见徐干事背后冒出一只毛色苍白的巨狼,狼眼在黑暗中泛着贪婪的绿光,我也着实吃了一惊。
  我心念一动,在原地站起身来,问徐干事道:“老徐,听说过遇到狼搭肩的情况该怎么办吗?”
  徐干事一怔,对我晃了晃手枪说:“什么狼搭肩?我让你搬那狼形石床堵门,快点,再磨磨蹭蹭的,我……”话未说服力完,他身后那只白毛狼王已经人立起来。这狼体形太大了,人立起来,竟比徐干事高出一大截。两只前爪,都搭在了他的肩上,狼牙一呲,从嘴角流出了一丝口水。
  徐干事觉得猛然有东西扒住他的双肩,鼻中又闻到一股腥味,出于本能,向后扭头一看,顿时把脖颈暴露给了独眼狼王,锋利的狼牙立刻就扎进了血管动脉,大口大口的吸着他的鲜血。人到了这个地步,即使手中有枪,也无法使用了。只见徐干事双脚乱蹬,枪也掉在了地上,马上就会被饿狼饮尽了鲜血,皮肉也会吃个干净,仅剩一堆白骨。
  
??我见机会来了,立刻从侧面蹿了出去,跑过徐干事身边的时候对他喊道:“狼搭肩你千万别回头,一量回头,神仙也救不到你了。”
  
??白狼胸前的银色狼毛,都被鲜血染红了,它饿红了眼,根本顾不上别的。我夺路从墓中跑出,一出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一轮圆月高悬在天空,有两只老狼,正围着格玛军医的尸体打转。我见此情景,便觉得奇怪,这些狼眼睛都饿红了,格玛刚死不久,它们为什么不扑上去嘶咬尸体。我知道狼生性多疑,一定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才犹豫着没有行动。
  这两头衰老的老狼,大概是狼王的参谋人员,平时与狼王寸步不离,越是这种狼疑心越重,把肉送到嘴边,它反而不敢去吃。我心想莫不是格玛还活着?不知道还有多少狼进入了古庙,喇嘛和大个子两人又怎么样了?刚念及此,那两头老狼已经发现了我,低嗥着朝我冲了过来。我抬手捡起先前掉在地上的步枪,开枪打翻了当先扑过来的一只。
  但是另外一只与此同时将我扑倒。这头狼虽然年齿老了,但毕竟是野兽,而且经验油滑,知道这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厉害。狼口咬住枪身,两只爪子在我胸前乱爪,把棉衣撕破了好几条大口子。寒冷的空气中,狼口和鼻子里都喷出一股股白色的哈气,鼻中所闻全是腥臭的狼燥。
  我和那老狼滚做一团,一时相持不下,这时几声枪响,咬住步枪的狼口缓缓松开。只见对面是格玛在举着手枪,枪口上还冒着硝烟。
  我又惊又喜,翻身从地上起来,问道:“尕红你还活着?你不是被特务打中了吗?”
  格玛从军装的领子里掏出一个挂饰说:“从参军之后就没戴过嘎乌,今天出发前梦到了狼,所以就戴上了。”格玛军医的头部先前就被撞在了石头上,刚无声手枪的小口径子弹恰好击在了“嘎乌”上。“嘎乌”被打碎了,虽然没被子弹射进身体,但是被冲击力一撞,又暂时昏迷了过去。
  “嘎乌”是藏人的护身符,男女形式各异女子带的又大又圆,外边是银制的,里面装着佛像、经咒、金钢结,还有些别的僻邪之物,有的装有舍利。格玛的“嘎乌”里,装着九眼石、玛瑙,还有几百年前留下的狼牙。传说那是头人才可以使用的狼王之牙,那两头老狼一定是闻到了它们先王的气息,才犹豫着没有立刻下口。
  我给半自动步枪装填弹药,然后带着格玛军医去找留在水塘边的喇嘛二人。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不知他们是否依然安全。四周的山脊上,星星点点的尽是绿色狼眼,数不清究竟有多少。剩余的饿狼,都追随着狼王赶来了。只是明月在天,这些狼跑几步,就忍不住要停下来对月哀嗥,每次长嗥都会在体内积蓄几分狂性。
  我见饿狼遍布四周,只好加快脚步。格玛走了几步突然说她可能是被撞得脑震荡了,总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我刚想回身去扶她,突然发现在如霜的明月下,那头白毛巨狼,静静的蹲伏在我们后方三十几米的地方,用它的独眼,恶狠狠的盯着我们。皎洁的月色和凛冽的寒风,使它全身的白色狼毛,好象是一团随风抖动的银色风马旗。我急忙举起步枪,拉动枪栓,但再一抬头,它已经在月光下消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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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6: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六章 空行静地

??神出鬼没的狼王,像雪地里的白毛风一般,悄然消失在了月光之下,我在东北插队的时候就听村里的猎人们说,狼身上长白毛,那就是快成精了,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得狼群狡猾凶残到了极至,在藏地狼一向是不受欢迎的,人追着狼打,狗追着狼咬,在大自然的缝隙中存活下来,那需要多么顽强坚忍的意志和筋骨。这只巨狼肯定早已知道枪械的厉害,只有在认定武器不会对它构成威胁的情况下才显露踪迹。
  我不知狼群会采取什么策略来对付我们,唯今之际,只有尽快和喇嘛、大个子他们会合,以破庙的残墙作为依托,争取坚持到天亮,就算援兵来不了,天一亮,狼群也会逃进深山。
  我一手端着枪,不停地四处张望,戒备着随时会来袭击的狼群。另一只手扶着格玛军医,迅速向喇嘛和大个子藏身的寺庙残墙移动,格玛手中握着她的手枪,这时她的头晕似乎好了一些,我们绕过连长与通迅员死亡之处的那片荒草,终于回到了红色的残墙边,这几堵断垣都只到人胸口般高,我把格玛先托过了墙头,自己也跟着翻了过去。
  铁棒喇嘛正在照料身受重伤的大个子,见我把格玛带了回来,便说:“吉祥的祥寿佛空行母保佑,普色大军终于把格玛拉姆救了回来。”说完抬眼望了望天上的明月,不管是噶举派(白教),还是格鲁派(黄教)、宇玛派(红教),都认为这种圆满明月笼罩下的庙宇,应该是“空行静地”。然而草深雾罩处,皆已是漆黑地狱,魔月众法神让这原本神圣的地方,变成了群魔乱舞的八灾八难末劫浊,这究竟是在惩罚何人?
  我焦急地对喇嘛说:“外边狼群正在不断聚集,咱们的子弹并不算多,必须燃起火头,才能吓退它们,否则到不了天亮,咱们这些人都得让饿狼吃了。”
  喇嘛叹道:“都疯了,如今的狼也敢进寺庙里来吃人了。”然后将他的老马牵到墙边,这马已经被四外不断传来的狼嚎声惊得体如筛糠。昆仑山下几处牧场的狼可能都集中到庙外了。喇嘛和他的老马这辈子也没听过这么多狼一起嚎月,这些被逼得走投无路的饿狼,根本不会管哪个是佛祖的有缘弟子。这时念经也没有用了。
  四面损毁程度不同的墙壁围成一圈,其中有一面墙比较高,墙体被倒蹋的大梁压住。另有一边是镇庙藏径石碑,上面刻着“大宝法王圣旨”,巨大的残破石碑高不下五米,狼群很难从这两边过来,但也要防止它们搭狼梯从高处蹿进来。
  格玛先看了看大个子的伤势,从她的神色上看来,大个子这回是凶多吉少了,我从废墟中捡起几块干木橼,放在火堆里,使火焰烧得更旺一些,然后拿起大个子那把半自动步枪,交给格玛,与她分别守住两面矮墙。
  忽然狼嗥声弱了下来,我向墙外窥探,越来越多的狼从山脊下到了破庙附近,只见荒草断垣间,有数条狼影蹿动,它们显然是见到了墙内的火光,在狼王下令前,都不敢擅动,只是围喇嘛取下干牛粪和火髓木,在残墙中燃起了火堆,我们所在的位置,是间偏殿旧屋的残址,着破庙打转。
  我见大约距离四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对如绿色小灯般的狼眼,我立刻举起步枪,三点成一线,瞄准了两盏绿灯中间,抠动板机,随着静夜中的一声枪响,两盏绿灯同时熄灭,虽然无法确认是否击中了目标,但这一枪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荒原上的狼,在这些日子里最畏惧的,就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射击声,都被打惊了,对它们来说,这种半自动步枪是可以粉碎它们的灵魂和自信的神器,其余的狼再也不敢在附近逗留,都隐入了黑暗之中,但那低沉的狼嗥表示着它们只是暂时退开,并不会就此罢休。
  我见狼群退开,也把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想起刚才到庙后古坟途中遇到的事,甚觉奇怪,那半没在土中的石人,全身生满腐烂的绿肉,便随口问老喇嘛,以前人畜失踪的那些事,是否与之有关?
  没想到喇嘛却从没听说这庙里,有什么腥臭腐烂的石人像,喇嘛让我详细的讲给他听,我心想你问我,却让我又去问谁,我还以为喇嘛对这破庙中的情形十分了解,原来也就是普普通通的糟老头一个,于是就一边瞭望庙外狼群的动向,一边将刚才的经过对喇嘛说了一遍。
??喇嘛听后连念了几遍六字真言,惊道:“以前只道是古坟中鬼母妖妃的阴魂不散,建了寺庙,大盛德金钢像,想通过佛塔、白螺来镇压邪魔,然而这么多年,历代佛爷都束手无策,却不料竟是墓前的石人像作孽,若非地裂湖陷,又被普色大军撞见,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找到它,此物再潜养百年,怕是要成大害了。”
  我没听明白:“喇嘛阿克,您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石头怎么会成精?可惜刚才身边已经没有手榴弹了,不然我已经顺手把它端上天了。”
  喇嘛说:“你们汉人管这片山叫昆仑垭口,但在佛经中,则叫做汝白加喀,意为龟龙所驮的八瓣苏共,天如八福轮相,地如八瓣莲花,这寺庙的位置,就刚好在莲花的花蕊里,东方的切玛山,形象罗刹女的阴部,南方的地形如魔蝎抓食,西文的岩石如水妖张望,北方未干涸前的鬼湖,如同是破碎的龙镜,原本在这样殊胜的地形上建庙,震慑四方妖魔,是可以功德圆满的。”
  但是由于湖水的干涸,使这里成为了凶神游地,枯湖里生出了吞食人畜的魔蝎鱼,朗峨加的天空变得狭窄,原来是“部多”(佛经里所载水中妖魔的名称)长在了古墓石人像的身上,溺人于河,取其气血。
  我听喇嘛所说的内容,似乎是密宗的风水论,与我看的那半本残书,有很大的不同,也许宗旨是吻合的,但是表述的方式上存在着太多差异,当时我对风水秘术涉及未深,太复杂的风水形势根本看不明白,所以听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只听到他提起什么“部多”,这个词好像不久前再哪听过,随后想到刚跟先遣队到不冻泉的时候,听运输兵们说起过,在青海湖中,有种吞人的水怪,有见过的人说外形像根圆木,也有人说像大鱼,唯一相同的就是腥臭发绿,有藏区的兵告诉我们,那都是“部多”,水里的魔鬼,附在什么物体上,开关就象什么,如果捉住了就一定要砸碎烧掉,否则它生长的年头久了,除了佛祖的大鹏鸟,就没有能制得住它的东西了,当时刚言论完,就被连长听到严厉地批评了一通。
  藏地的忌讳和传说太多,我无法知其详实,心中暗想不管是什么,等天亮之后想办法烧掉就是,一定要为战友们报仇雪恨。
  喇嘛说:“这鬼湖边上,死的人和牲口不计其数了,石人像上的部多普通人难以对付,必须请佛爷为大盐开光,让修行过四世的护法背上盐罐,先用盐把腐烂的石人埋起来,三天之后再掘出来砸毁焚烧,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我们正在低声商议,忽然天空上飘过一团浓云,将明月遮蔽,火光照不到的庙外,立刻变成一片漆黑,我和格玛,喇嘛三人立刻紧张起来,我们心中明白,狼群也一定清楚,这是最佳的攻击时机,它们一定会不惜一切地猛扑进来。
  只听高处一声凄厉的狼嗥,嗥声悲愤苍凉,怨毒难言,那是白毛狼王的声音,它终于发出攻击的信号了,四周暗风扑动,闪烁着无数盏绿油油的小灯,我忙抓起几根木条扔向墙外,以便照明目标射击。
  这种情况是对身手心理素质级大的考验,只有咬住了一只一只的打,千万不能被乱蹿的众多饿狼分了神,但同时还要承受住被逐渐压缩包围的恐惧,加上乌云遮月,能见度太低,我接连五枪都没击中目标,正满头是汗的时候,从“大宝法王圣旨”巨碑上蹿下一只巨狼,而对下边的火堆毫不犹豫,从半空直扑藏在墙下的那匹老马,狼口中的牙刀全竖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咬住马颈。
  喇嘛挥动铁棒击出,沉重的铁棒刚好打在狼口中,把最坚硬的狼牙打断了三四根,那狼被打得着地翻滚,摔进了火堆,顿时被火燎着,这时马受了惊,嘶鸣着向我撞来,我急忙一低头,那马从我身后的矮墙上跃了出去,当即就被墙外冲过来的几头巨狼扑倒,拖进了荒草后边。
  又有一只黑鬃瘦狼蹿进了防御圈,扑到了重伤不醒的大个子身上,格玛举起步枪将黑狼击毙,同时又有两只狼蹿了进来,我想开枪支援她,却发现弹仓空了,只好挺起三楞刺刀戳了过去,格玛的枪里也没了子弹,扔掉步枪拽出手枪射击,喇嘛也念着六字真言,抡起铁棒砸向不断蹿进围墙的饿狼,一时间呼喝声,狼嗥声,枪声,骨断筋折的人狼搏击声,在破庙的残墙内,混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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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6: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七章 转湖的愿力

??三人原本还互救应支援,但在这混乱危急的形势下,很快就形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喇嘛的武器发挥出空前的作用,这铁棒看着虽然笨重古旧,但是轮将起来,对准狼头一砸一个准,说来也怪,那些狼似乎看见这铁棒就犯怵,能躲开的往往也会慢上一步,被砸得头骨碎裂,喇嘛独自挡住经石墙,格玛军医退到了大个子身旁,用手枪射杀蹿到近前的饿狼。
  我端着步枪乱刺,见格玛的手枪子弹耗尽,正重新装弹,便一刺刀捅进了一头扑向她的大狼腰肋,刺刀好比是带血槽的三楞透甲锥,把那狼着地戳至墙角,疼得它连叫都叫不出来,这时又有只脸上有道长疤的饿狼,从墙外跃了进来,张开两排牙刀,朝我猛扑了过来。
  我想拔出枪刺,将它捅死在半空,但是刚才用力过猛,刺刀插在那半死的狼身中,一时抽不出来了,我从未参加过打狼运动,在东北也只见过孤狼,并不熟悉狼性,这次被狼群包围,真有几分乱了阵脚,越急枪刺越是拔不出来。
  情况紧急,只好撒手放开步枪,就地扑倒,躲过那头疤面狼,但还是慢了一点,羊剪绒的皮军帽,被那狼扑掉了,狼爪在我耳朵上挂了个口子,流出来的鲜血立刻冻面了冰碴,蹿过了头的疤面狼也不停顿弃我不顾,直接扑向了对面的喇嘛,喇嘛钢铁棒横扫,砸中了它的肩胛骨,呜呜叫着翻在一旁,最早摔进火堆中的那头狼,已经被烧着了焦炭,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臭味。
  这些狼都是狼群里最凶悍的核心成员,其余更多的饿狼还徘徊在庙墙外边,虽然狼王发出了命令,但它们大概仍然被刚才猛烈的步枪射击声,惊走了魂,在缓过神来之前,还是敢蜂拥而来。否则数百头饿狼同时扑至,我们纵然是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挡。
  我趴在地上正要爬起来,忽觉背上一沉,有只巨狼将我踩住狼爪子搭在我肩上,我虽然看不见后边,但凭感觉,这只大得出奇的巨狼,八成就是那独眼白毛的狼王,这条几乎成了精的白狼,等枪声稀疏下来之后,才蹿进来,它对时机的把握之精准,思之令人胆寒。
  我不断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回,一旦回头,被狼王咬住脖子,那就免不了同那狗日的徐干事一般下场。背后那巨狼,正耐心地等着我回头,一口饮尽活人的鲜血,是世间最美妙的味道。
  我脑袋里嗡嗡直响,面孔帖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敢有丝毫动作,心中想要反抗,但是双手空空,没有任何武器,在这种情况下,我这双无产阶级的铁拳起不了多大作用。
  遮住月光的大片黑云,被高空的气流吹散,明亮的月光又似水银泻地般撒将下来,照得荒烟蒿草中一片银白。
  那边的喇嘛处境也艰难起来,他毕竟年老气衰,那沉重的铁棒挥舞速度越来越慢,棒身终于被一头经验老到的饿狼咬住,始终无法甩脱,喇嘛正和那狼争夺铁棒不下,月光中见我被一头巨狼按在地上,想过来解救却苦于无法脱身,抬腿将一包事物踢到我面前:“普色大军,快用你们汉人的五雷击妖棍!”
  那包东西险些撞到我的肩头,我心中纳闷,什么是我们汉人的五雷击妖棍?但随即用手一模,已经明白了,这是大个子的子弹带,当时我们每人配发有两枚手榴弹,我的那两枚都扔进水塘里炸臭泥了,而大个子这份却始终没被使用,他受伤后喇嘛帮他解了下来,此刻若非喇嘛提醒,还真就给忘了。
  我立刻从中掏出一只手榴弹,但是被狼按住肩头,无法做出太大的动作,否则一个破绽,就会被狼吻吸住,急中生智,把子弹带挡在脸侧,猛得回身转头,只见身后好像压着个白发森森的恶鬼,果然是那狼王,眼前白影一晃,它已经咬住了子弹带。
??这时我也拉开了导火索,手榴弹立刻哧哧冒出白烟,便想向后甩出去,只要手榴弹一炸,足可以把这些饿狼吓退,那狼王一口咬到了帆布子弹带,正自怒不可遏,忽然见到冒着白烟的手榴弹,还有那催命般不吉祥的哧哧声,抬起狼爪,将我手中的手榴弹扫在一旁。
  手榴弹并没有滚出多远,我心中大骂,这只白狼真他妈的成精了。我想它虽然不知道手榴弹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凭它在恶劣环境中生存下来的经验,就已察觉到这东西危险,离这不吉祥的短棍越远越好,它虽然用狼爪拨开手榴弹,不过距离还是太近了,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破片的杀伤力会使墙内的人和狼都受到波及。
  我仍然被狼王按着,这时候便是想舍身扑到手榴弹上,也难做到,想到所有的人都被炸伤,后续的狼群冲上来撕扯着把四个人吃光的场面,我全身都象掉进冰窖,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估计爆发就在这两秒之内了。
  就在这让人神经都快崩溃的掉的最后时刻,那只咬住喇嘛铁棒的饿狼,终于用狼口把铁棒夺了下来,但它用力大了,收不脚,一直退到即将爆炸的手榴弹上,“嘣”的一声爆炸,白烟飞腾,大部分弹片都被这只倒霉的狼赶个正着,狼身像个没有重量的口袋,被冲击波揭起半人多高,随即沉重地摔在地上。
  墙内包括狼王在内的三四只饿狼,都怔住了,然后纷纷蹿出墙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中,外边那些老弱狼众,原来就被枪声吓得不轻,听到爆炸声,尤其是空气中那手榴弹爆炸后的硝烟味,更让它们胆寒,当即都四散跑开,这一战狼群中凶悍的恶狼死了十几头,短时间内难成气候了。
  我翻身起来,也顾不得看自己身上有什么伤口,捡起格玛掉落在地上的步枪,用刺刀将墙内受伤的几头狼一一戳死,这才坐倒在地。像丢了魂一样,半天缓不劲来,这时候狼群要是杀个回马枪,即使都是老弱饿狼,我们也得光荣了。
  正喘息间,忽听喇嘛大叫不好,我急忙强打精神起身,原来是格玛倒在了血泊中。刚才我眼睛都杀蓝了,这时回过神来,赶紧周老喇嘛一起动手,将格玛军医扶起,一看伤势,我和喇嘛全傻眼了,肠子被狼掏出来一截,青呼呼地挂在军装外边,上边都结冰了。
  我急得流出泪来,话都不会说了。好在喇嘛在庙里学过医术,为格玛做了紧急处理,一探格玛的呼吸,虽然气若游丝,但毕竟还活着。
  我又看了看大个子,他的伤虽重,却没失血,加上体格强壮,暂无大碍。我问喇嘛:“尕红军医能不能坚持到天亮?”现在马匹也死了,在这荒山野岭中,只凭我和喇嘛两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两名重伤员带出去,只好盼着增援部队尽快到达。好在狼群已经逃进深山里了。
  夜空中玉兔已斜,喇嘛看了看那被山峰挡住一半的明月:“天就快亮了,只要保持住两位大军身体的温度,应该还有救,普色大军尽管放心,我会念经求佛祖加护的。”
  我抹了抹冻得一塌糊涂的鼻涕眼泪,对念经就能保住伤员性命的方式表示怀疑,喇嘛又说:“你只管把火堆看好,烧得越旺越好,火光会吸引吉祥的空行母前来,我即许下大愿,若是佛爷开眼,让伤者平安,我余生都去拉措拉姆转湖,直到生命最后的解脱。”(拉措拉姆,地名,保佑病患康复的圣湖,意为悬挂在天空的仙女之湖)
  我见喇嘛说得郑重,心中也不禁感激,便把能盖的衣服都给大个子和格玛盖上,在背风的墙下生旺了火堆,又用喇嘛的秘药抹在自己的伤口上,东方的云层逐渐变成了暗红色,曙光已经出现,我心中百感交集,呆呆地望着喇嘛手中的转经桶,听着他念颂<大白伞盖总持陀罗尼经>,竟然产生了一种聆听天籁的奇异感觉。
  当天上行十点左右,我们便被赶来接应的兄弟连队找到,部队封锁了昆仑山垭,我和格玛、大个子都要被紧急后送,分别的时候,我问喇嘛那鬼湖边地什么“部多”怎么办?是否要像他先前所讲的,找佛爷用大盐埋住它,然后再烧毁。
  喇嘛点头称是,还说他马上就要去拉措拉姆湖,为伤者祈福去了,但是他会先回去向佛爷禀告此事,愿大军吉祥,佛祖保佑你们平安如意。
  我对胖子和Shirley杨说:“然后我就随部队进昆仑山深处施工了,我的战友大个子还活着,只是成了残废军人,格玛军医却再也没醒来,成了植物人,有空的时候我都会去看望他们,那座破庙和古坟的遗迹,直到今天都还保留着,我现在回想起来,其余的倒也无关紧要,关键是那古坟的尸体,穿戴的那种特殊服饰和表情,与咱们在献王墓所见铜人与墓中壁画,都非常想像,当地藏族人都说那是古时魔国鬼母的墓,但这只是基于传说,鬼母是可以转世的,应该不止有一位,魔国那段历史记载只存在于口头传诵的长诗中,谁也没真正见到过鬼母妖妃穿什么衣服。”
  Shirley杨听罢我讲的这段往事,对我说:“壁画中描绘的那座城,供奉着巨大的眼球图腾,里面的人物与凤凰寺下古坟中的尸体相同,也许那城就是魔国祭坛,不知道魔国与无底鬼洞之间,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看来回到北京之后又有得忙了,首先是切开献王的人头,看看里面的雮尘珠是否是真的,另外还要设法找到十六它阴阳风水秘术的前半卷,这样才能解读出龙骨中关于雮尘珠的信息,最后必须搜集一些关于魔国这个神秘王朝的资料,因为一旦拼凑不出十六字,那龙骨天书便无法解读,关于雮尘珠的信息,可能全着落在这上边了,介时双管齐下,就看能在哪个环节上有所突破了,不知那位铁棒喇嘛,是否仍然健在,也许到悬挂在天空的仙女之湖“拉措拉姆”湖畔去找他叙叙旧,或多或少可以了解一些我们想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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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6:3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八章 死亡收藏者

  回到北京后,我和shirley杨分头行事,她负责去找设备对献王的人头进行扫描和剥离,分解十六枚玉环的工作,自然落到了我的头上,但这事看似简单,实则根本没有可以着手的地方,这一两天之内,shirley杨那边就该有结果了,而我想努力也没个方向,只好整天坐等她的消息。
  这天我正坐在院子里乘凉,大金牙风风火火的来找我,一进门见只有我一个人,便问我胖子哪去了?我说他今天一早把皮鞋擦得蹭亮,可能是去跳大舞了,这个时间当不当正不正的,你怎么有空过来?潘家园的生意不做了吗?
  大金牙说:“胡爷,这不是想找你商量商量这事吗?今天一早刚开市,就来了一百多雷子,二百多工商,反正全是穿制服的,见东西就抄,弟兄们不得不撤到山里打游击了。”
  我奇道:“这是怎么回事?上上下下的关节,你们不是都打点好了吗?”
  大金牙说:“甭提了,这阵子来淘东西的洋人越来越多,胡爷你也清楚,咱们那些人摆在明面上倒腾的,有几样真货?有某位比较有影响力的国际友人,让咱们那一哥们儿当洋庄给点了,点给他了一破罐子,说是当年宫里给乾隆爷腌过御用咸菜的,回去之后人家一鉴定,满不是那么回事儿,严重伤害了这位著名国际友人对咱们友好的感情。结果就闹大了,这不就……”
  我对大金牙说:“咱们在那儿无照经营,确实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找个好地点盘个店,也免得整天担惊受怕。”
  大金牙说:“潘家园打野摊儿,主要是信息量大,给买卖双方提供了一个大平台,谁也不指着在市面上能赚着钱,都在水底下呢,暗流涌动啊。”
  我又问大金牙瞎子怎么样了?怎么自打回来就没见过他?大金牙说瞎子现在可不是一般牛掰了。自称是陈传老祖传世,出门都有拨了奶子接送,专给那些港客算命摸骨,指点迷津什么的,那些港奴还他妈真就信丫的。
  我跟大金牙边喝茶边侃大山,不知不觉日已近午,正商量着去哪搓饭,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我心想可能是shirley杨回来了,便起身过去。打开院门,却是个陌生人,来人油头粉面,语气极为客气,自称叫东子,说是要找王凯旋王先生。
  我说你不就是找那胖子吗?没在家,晚上再来吧,说着就要关门,东子却又说找胡八一胡先生也行,我不知来者何意。便先将他请进院内。
  东子说他是受他老板委托,请我们过去谈谈古玩生意。我最近没心思做生意,但大金牙一听主顾上门了,便蹿叨我过去谈一道,我一看大金牙正好随身带着几样玩意儿,反正闲来无事,便答应东子跟他过去,见见他的老板。
  东子把车开来,载着我们过去,我心中不免有些奇怪。这个叫做东子的人,他的老板是怎么知道我们住址的?然而问东子那位老板是谁之类的问题,他则一律不说,我心想他妈的,肯定又是胖子在外边说的。不过去谈一道也没什么,没准还能扎点儿款。
  东子开车将我们带到了一个幽静地四合院前,我跟大金牙一看这院子,顿时羡意,这套宅子可真够讲究的,走到屋内,见檀木架子上陈列着许多古香古色的玩器,我和大金牙也算是识货的人,四周一打量,就知道这的主人非同小可,物里摆的都是真东西。
  东子请我们落座,他到后边去请他老板出来,我见东子一出去,便对大金牙说:“金爷,瞅见没有?法琅芙蓉雉鸡玉壶春瓶,描金紫砂方壶,斗彩高士环,这可都是宝贝,随便拿出来一样扔到潘家园,都能震到一大片,跟这屋里的东西比起来,咱们带来的几件东西,实在没脸往外拿呀。”
  大金牙点头道:“是呀,这位什么老板,看这气派不是一般人啊,为什么想跟咱们做生意?咱们这点儿东西人家肯定瞧不上眼。”
  我突然在屋中发现了一样非常特别的东西,我连忙对大金牙说:“中间摆的那件磁器,你看是不是有点儿问题?”
  大金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那瓷器近前端详起来,那是一只肥大的瓷猫,两只猫眼圆睁着,炯炯而有神彩,但是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名窑出来的,做工上也属平平,似乎不太符合这屋内的格调,瓷猫最显眼的,是它的胡须,不知为什么,这只瓷猫竟有十三根胡须,而且是可以插拔活动的,做工最精细的部分都集中在此,大金牙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对我说:“这是背尸家里供的那种,十三须磁猫。”
  
  在湘西等地山区,自古有赶尸背尸两种营生,其中“背尸”是类似于盗墓的勾当,背尸的人家中,都会供这样一只磁猫,每次勾当之前,都要烧一柱香,对十三须花磁猫,磕上几个头,如果这期间,磁猫的胡须或折断,是夜就绝对不能出门,这是发生灾难的预兆。据说万试万灵,在民间传得神乎其神,现在背尸的勾当早已没人在做了,我们曾在番家园古玩市场见过一次这种东西。
  
  在京津地区,从明清年间开始,也有外九行的人拜磁猫,那些小偷儿家里就都供着磁猫,不过那些都是九须的,样式也不相同,“十三须”只有湘西背尸的人家里才有,这种习俗出自哪里,到今时今日,已不可考证了。
  
  我一见这只“十三须”,立刻便想到:“此间主人,大概其祖上就是湘西巨盗,专干背尸翻窨子的勾当,否则怎么会如此阔绰。”这是一阵脚步声传来,我急忙对大金牙使个眼色,就当什么都没见到过,静坐着等候。
  
  请我们来谈生意的这位老板,原来是位香港人,五十出头,又矮又胖,自称明叔,一见到我就跟我大套近乎,说什么以前就跟我做过生意。
  
  我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以前跟他做过什么生意,后来还是明叔说出来,我才明白,原来我和胖子那第一单“乾黄又螭璧”的生意,是同天津一个开古玩店姓韩的少妇做的,她就是明叔包养的情妇。
  
  我想不明白他怎么又找上我了,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问题,还是少惹麻烦为上,尽快让他看完大金牙带的几样东西,然后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了,于是对对明叔说:“老爷子,不知道您这么抬举我们,大老远把我们接过来,我们最近手头上还真是没什么太好的玩意儿,就随便带了几样,您要是看得上眼,您就留着玩。”说完让大金牙拿出几样小玩意儿让他上眼。
  
  大金牙见是港农,知道有扎钱的机会,立刻满脸堆笑,从提包里取出一个瓷瓶,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您上眼,这可是北宋龙泉窑的真东西。”
  
  明叔一听此言,也吃了一惊:“有没有搞错啊,那可是国宝级的东西了,你就这样随随便便装在这个包里面?”
  
  大金牙知道越是在大行家面前,就越要说大话,但是要说得象真的,你把他说蒙了,他就会信你的话,而开始怀疑他自己的眼力了,大金牙对明叔说:“您还不知道吧?您看我镶了颗金牙,我们祖上是大金国的四狼主金兀术,我就是他老人家正宗的十八代嫡孙,这都是我们家祖宗从北宋道君皇帝手里缴获来的,在黑龙江老家压了多少年的箱子底,这不都让我给翻腾出来了吗……”
  
  明叔却并没上当,不理大金牙,单和我讲:“胡老弟啊,你们有没有真正的好东西啊?如果你不缺钱,我可以用东西和你交换嘛,我这屋里的古玩你看上那个,你就尽管拿去好了。”
  
  我心想他这明摆着话里有话,请我们来是有的放矢,不过我从云南带回来的东西,都有大用,便是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能出手,既然这样就别藏着掖着了,于是把话挑明了,直接告诉明叔,我们那最好的东西,就是这件龙泉窑,虽然是仿的,但是还能过得去眼,愿意要就要,不要我们就拿回去,到时候你后悔了,我们可管不着。
  
  明叔笑了笑,拿起茶几上的一本相册,说是请我看看他在香港的收藏品,我翻了几页,越看越怪,但是心中已然明了,原来这位香港来的明叔,是想买一面能镇尸的铜镜,肯定是胖子在外边说走了嘴,这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明叔耳朵里了,他以为那面古镜还在我们手上,并不知道其实还没在我手里焐热乎就没了,我问明叔道:“你收藏这么多古代干尸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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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6:3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九章 冰川水晶尸

  明叔给我看的相册,里面全是各种棺木,棺盖一律敞开,露出里面的干尸,年代同格皆不相同,有的一棺一尸,也有两尸侧卧相对,是共置一棺的夫妻,更有数十具干尸集中在一口巨棺之中,外边都罩有隔绝空气的透明柜子,说是私人收藏,则更象是摆在展览馆里的展品。
  我问明叔这些干尸是做什么的?有人收藏古董,但是真正的“骨董”想不到也有人要,以前倒是听说过新疆的干尸能卖大价钱,但是收藏了这么多还真是头回得见,有点大开眼界之感。
  明叔说国外很多博物馆专门购买保存完好的古尸,这些尸体的研究价值和欣赏价值,是一种凝固这永恒死亡之美的文物,其中蕴涵着巨大的商业价值和文化价值。
  明叔对我说胡老弟你既然看了我的藏品,是否能让我看看你从去南搞到的镇尸古镜?价钱随你开,或者我这里的古玩你中意哪件,拿来交换也可以。
  我心中暗想,这位明叔是个识货的人,也许他知道那面铜镜的来历也未必可知,不如套套瓷,先不告诉他那面古镜早就不复存在了,于是问明叔,这镜子来历有什么讲头没有?
  明叔笑道:“胡老弟还和我盘起道来了,这面铜镜对你们没什么用,对我却有大用,世间僻邪之物莫过于此了,说起来历,虽然还没亲眼看到过,但当时我一听古玩行的几个朋友说起,就立刻想到,一定是先秦以前的古物绝不会错,秦始皇就是法家这个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对不对?”
  我只记得文革时有一阵是“批儒评法”。好象提到过什么法家学说。具体怎么回事完全搞不清楚,只好不懂装懂的点了点头,大金牙在旁说:“这我们都知道,百家争鸣时有这么一家,是治国施政地理论,到汉代中期尊儒后就绝根儿了。”
  明叔继续说道:“当着真人不说假话了,那面能镇尸僻邪地铜镜。就是法家的象征之物,相传造于紫阳山,能照天地礼义廉耻四维,据记载,当年黄河里有鼈尸兴风作浪,覆没船只,秦王就命人就此镜悬于河口。并派兵看守,直至秦汉更替,这古镜就落到汉代诸候王手中了,最后不知怎么又落到云南去了。能装在青铜椁上克制尸变的古镜,世间绝无第二面了,你把它匀给我,我绝不会让你吃亏。”
  我听了个大概,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这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价钱再合适。奈何我手里没东西便对明叔直言相告,我这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古镜,那都是胖子满嘴跑火车,他在前门说的话,您就得跑到八宝山去听。
  说完我就要起身告辞,但是明叔似乎不太相信,一再挽留,只好留下来吃顿饭,明叔仍然以为我舍不得割爱,便又取出一件古意昂然的玉器,举在我面前,我一打眼就知道这不是什么俗物,看他这意思是想跟我“打枪”(交换),做我们这行的有规矩,双方不过手,如果想给别人看,必须先放在桌上,等对方自己拿起来看,而不能直接交到手里,因为这东西都是价值不菲地,一旦掉地上损坏了,说不清是谁的责任。
  明叔既然握在手里,我便不好接过来,只看了两眼,虽然只有小指粗细的一节,但绝对是件海价的行货,在此物旁边,便觉得外边的炎炎暑热,全都荡然无存了。
  大金牙最喜欢玉器,看得赞不绝口:“古人云,玉在山而木润,产于水而流方,这件玉凤虽小巧,但一拿出来,感觉整个房间都显得那么滋润,真令我等倍觉舒爽,敢问这是唐代哪位娘娘戴的?”
  明叔得意的笑道:“还是金老弟有眼力啊,边个娘娘?《天宝遗事》虽属演义,但其中也不乏真材实料,那里面说杨贵妃含玉咽津,以解肺渴,就是指地这块玉嘛,这个材料是用一块沉在海底千万年的古玉雕琢,玉性本润,海水中沉浸既久,更增起良性,能泻热润燥,软坚解毒,是无价之宝啊,也是我最中意的一件东西。”
  大金牙看得眼都直了:“自古凡发冢见古尸如生,其腹口之内必定有大量美玉,从粽子里掏出来的古玉都价值连城,更何况这是贵妃娘娘日常含在口中地……”说着话就把脖子探过去,伸出舌头想舔。
  明叔赶紧一缩手:“有没有搞错啊,现在不可以,换给你们后,你愿意怎么舔就怎么舔,你就是天天把它含在嘴里,也没有问题的了。”
  明叔见我不说话,以为价码开得不够,又取出一轴古画,戴上手套,展开来给我们观看。对我来说,只要你点个头,那深海润玉加上这卷宋代的真迹《落霞栖牛图》就全是你的了。
  我心想,这明叔好东西还真不少,我先开开眼再说;于是不置可否,凝神去看那卷古画。我们这伙人平日里虽然倒腾古玩,但极少接触字画,根本没见过多少真迹。但这些年跟古物打交道,对这种真东西有种直觉,加上在古墓里也看过不少壁画,一看之下便知道十有八九也是件货真价实的仙丹。(仙丹,极品)
  整幅作品结构为两大块斜向切入。近景以浓郁的树木为主,一头老牛在树下啃草,线条简洁流畅,笔法神妙,将那老牛温顺从容的神态勾勒得生动传神。中景有一茅舍位于林间。远景则用淡墨表现远山的山形暮霭。远、中、近层次衔接自然,渲染得虚实掩映,轻烟薄雾,宛如有层青纱遮盖,使人一览之余产生了一种清深悠远、空灵舒适得远离尘世之感。
  明叔说,到了晚上,光线暗淡下来,这本在树下吃草的牛便会回到草舍中伏卧安睡;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我当即一怔,这画虽好,但是画中的牛会动那未免也太神了。以前听说过有古玩商用两张画蒙人的——画中有个背伞的旅人,一到下雨,画中的伞就会撑开;其实是两张画暗中调换,不明究竟的以为是神物——这张《落霞栖牛图》怕也是如此。
  而明叔当即遮住光亮,再看那画中的老牛,果然已卧于草舍之旁,原本吃草的地方空空如也。我大吃一惊,这张古画果是神人所绘不成?
  明叔却不隐瞒,以实相告,这画中用了宫中秘药染过,故有此奇观。就算没有这个环节,这幅《落霞栖牛图》也够买十几套象样的宅子了。
  明叔又拿了两样东西,价码越开越高,真是豁出了血本。看来他必是久欲图之了,见我始终不肯答应,便又要找别的东西。
  我对明叔说:“我们今天算是真开了眼了,在您这儿长了不少见识!但实不相瞒,那面法家祖师古镜我的确拿了,但是出了意外,没能带出来,否则咱们真就可以做了这单打枪的生意。您下这么大血本换那面古镜,难道是府上的粽子有尸变之兆?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我倒知道几样能制止尸变的办法。”
  我又对明叔说:“我看咱们之间也没必要有什么顾忌了,都是同行!您那摆着的十三须花瓷猫是湘西背尸人拜的,既是如此,一定也明了此道,难道会没有办法对付尸变吗?”
  明叔大概也明白,已经开出了天价,再不答应那是傻子;看来确实是没有东西,无奈之余,仍是留我们吃饭。喝了几杯酒,明叔就说了事情的原由。
  明叔的祖上确实是湘西的背尸者,背尸并不是指将死人背在身后扛着走,而是一种盗墓的方式。刨个坑把棺材横头的挡板拆开,反着身子爬进棺内,而不敢面朝下,做的都是反手活;这些神秘诡异的规矩也不知是从哪朝哪代留下来的。明叔家里就是靠这个发了横财,后来他爹在走马屿背尸的时候碰上了湘西尸王,送掉了命,最后一代背尸者就在那里画上了句号。因为家财万贯,而且没传下来祖上的手艺,明叔便到南洋做起了生意,最后定居在香港。
  后来就开始倒腾干尸了。沙漠、戈壁、高山、荒原中出土的干尸,若是有点身份又保存完好的,扣上个某某国王、某某将军、某某国公主的名号便能坐地起价,一本万利,比什么可都赚钱。下家多是一些博物馆、展览馆、私人收藏者之类的,当然都是在地下交易。
  前不久,一家海外博物馆来找明叔谈生意。他们那里有本从藏地得到的古代经卷,里面记载着一位藏地魔国公主死亡的奇特现象。她因为一种奇怪的疾病而死,死后变成了一具冰川水晶尸,被认作是神迹,便用九层妖楼将她封埋在雪山上。经卷里甚至还提到了一些关于墓葬位置的具体线索。
  这是一单最大的生意。但据明叔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这具千年冰川水晶尸性属极寒,阴气极重,如果没有藏传供奉莲花生大师的灵塔,普通人一旦接近就会死亡。但那种东西根本不可能得到,其余镇尸的东西怕是全派不上用场了。想来想去,或许用那面古镜才有可能将她从九层妖楼里背出来。
  我和大金牙还是头回听说这个名词,湘西尸王的传说倒是听闻已久了,究竟什么是冰川水晶尸?比那湘西尸王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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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6:3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八十章 润海石

??我听明叔所说的内容,竟是和藏地魔国有关,当即便全神贯注起来,九层宝塔我曾经见过,就是用方木加夯土砌的墓塔,那是塔藏的雏形,魔国的什么公主倒没听过,也许明叔的情报有误,也说不定就是“鬼母”一类的人物,若说僵尸里最凶的莫过于湘西深山里的尸王,据说百年才出现一次,每次都是为祸不浅,冰川水晶尸是否类似?
  明叔说完全不同雪山上的“冰川水晶尸”,是被人膜拜的邪神,从里到外冰晶水晶化的尸体,全世界独一无二,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想把她搞到手,但这种远古的邪恶之物,怎能轻易入阳宅,香港南洋等地的人,对此格外迷信,明叔倒腾的干尸,有不少是带棺材成套的,每经手一个,都要在棺内放一根玉葱,取“冲”字的谐音,以驱散阴邪的晦气。
  至于“冰山水晶尸”,与其说是具古尸,更不如说是邪神的神像,所以想用法家祖师镜这种神物来镇它,否则即使从雪山里把尸体挖掘出来也没胆子运回去,西藏那种神秘地方,很多事难以用常理揣测,谁知道会有什么诅咒降临到头上,既然古镜没有,只好再找其他的东西。一旦有了眉目,明叔就要组队进藏,按照经书中的线索去挖“冰川水晶尸”了,这单生意太大,明叔要亲自督战,盯着别让手下把古尸弄坏了。
  至于组队进藏的事,到现在还没什么合适的人选,明叔希望我能一同前往,如果能有几位摸金校尉助阵,那一定会增加成功的系数。
  我并没答应下来,心中暗自盘算,原来明叔下这么大的血本,还不光是图一面古镜,还想让我们出手相助。目前有几个疑问,明叔是怎么知道我们从云南发现了一面古镜?他应该只知道我和胖子是倒斗的,但是他并不知道我们是带着“摸金符”的摸金校尉,难道这些都是胖子说出去的?
  这么一问才知道,原来明叔根本不认识胖子,也没跟他谈过话,明叔说是有位算命的高人,真是堪称神数,全托他的指点。最开始的时候,明叔得知潘家园传出消息,说是有面古镜被人在云南发现了,四处打探下落无果,就找一个自称陈抟转世的算命瞽者,便请他点拨点拨,看能否知道是哪路人马最近在云南深山里得了古镜。结果那瞽目老者连想都没想,立刻就起了一卦,然后写了个地址,说是按这地址找一位叫王凯旋的,还有一位叫胡八一的,这俩人是现今世上手段最高明的摸金校尉,都有万夫不挡之勇,神鬼莫测之机,兼有云长之忠,翼德之猛,子龙之勇,孔明之智,那面古镜一定就是他们从云南掏出来的。
  明叔说今日得见,果验前日卦词,那位老先生真是活神仙,算出来的机数,皆如烛照龟卜,毫厘不爽,不仅是陈抟老祖转世,说不定还是周文王附体。
  我和大金牙听到此处,都强行绷住面孔,没敢笑出来,心想要是这种算命的水平也能称为“烛照龟卜”,那我们俩也能当周文王了,不过瞎子这回也算办了件正事,没给我们帮倒忙,净往我们脸上贴金了。人抬人,越抬越高,于是我和大金牙也立刻装出惊讶的表情对明叔说想不到还有此等世外高人!以前一直不太了解“未卜先知”和“料事如神”这两个词什么意思,今天算是生动切实地体会了一把,若是有缘拜会,得他老人家指点一二,那可真是终生受用无穷啊,只是我等凡夫俗子,怕是没这种机会了。
  明叔说也不是没有机会了,那位老神仙,就在陶然亭公园附近,一百块就可以算一卦,只要多给钱,还可以接到家里来相相风水,不过他老人家有个习惯了,不是拨了奶子不肯坐的了,我朋友刚好有一辆,你们想去请他的话,我可以让阿东给你们开车。
  我谢过明叔的好意,再说下去非得笑出来露了馅儿,赶紧岔开话题,不再谈那算命的瞎子,我对明叔说,去藏地挖九层妖楼里的“冰川水晶尸”这活儿按理说我能接,而且没有法家祖师的古镜,我也能想办法给您找个别的东西代替,至于具体是什么,现在不能说,总之杀猪杀屁股,各有各有杀法,我们摸金的有我们自己的办法。但目前我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在没有结果之前,还不能应承下来,过几天之后,我再给您个确切的答复。
  明叔显然对我们甚为依重,一再嘱托,并答应可以先给我们一些定金,我和大金牙对那块杨贵妃含在口中解肺渴的玉凤早已垂涎三尺,便问能不能先把这玩意儿给我们,我们一旦腾下手来,一定就先考虑您这单买卖。
  明叔赶紧把那玉凤收了起来:“别急别急,事成之后,这些全是你们的,但这件玉器做定金实在不合适,我另给你们一样东西。”说完从檀木架子底下取出一个瓷坛。看这瓷坛十分古旧,边口都磨损看不见青花了,我跟大金牙立刻没了兴致,心想这明叔还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财迷,这破烂货到潘家园都能一车皮收。
  明叔神秘兮兮地从瓷坛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原来坛子里有东西,密密实实地用油纸裹了得有十来层,先把油纸外力涂抹的蜡刮开,再将那油纸一层层揭开,我跟大金牙一看,这层层包裹中封装的竟是两片发黄干枯的树叶。
  我学着明叔的口吻说:“有没有搞错啊?这不就是枯树叶子吗?我们堂堂摸金校尉,什么样的明器没见过!”我说着话捏起来一片看了看,好像比树叶硬一些,但绝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看完又扔了回去,对大金牙使个眼色,怒气冲冲地对明叔说:“你要舍不得落定也就算了,拿两片树叶出来寒碜谁,成心跟我们大陆同胞犯葛是不是?”
  大金牙赶紧作势拦着我,对明叔说:“我们胡爷就这脾气!从小就苦大仇深,看见资本家就压不住火。他要真急了谁都拦不住,我劝您还是赶紧把杨大美含着玩的玉凤拿出来,免得他把你这房子拆了。”
  明叔以为我们真生气了,生怕得罪了我们,忙解释道:“有没有搞错啊!胡老弟,这怎么会是树叶的呢!边个树叶是这样子的啊!这是我在南洋跑船的时候,从马六甲海盗手里买到的宝贝了,是龙的鳞片,龙鳞!”
  明叔为了证明他的话,在茶杯中倒满了清水,把那发黄的干树叶捡出一片,轻轻放入杯中。只见那所谓的龙鳞一遇清水便立刻变大了一倍,颜色也由黄转绿,晶莹剔透,好似是在茶杯中泡了一片翡翠。
  我以前在福建也听说过龙鳞是很值钱的,有些地方又称其为润海石,但没亲眼见过。据说,在船上放这么一片可以避风浪,在干旱的地方供奉几片还可以祈雨,用来泡茶能治哮喘。至于是不是真的龙鳞就说不清楚了,也许只是某种巨大的鱼鳞。此物虽好,却不稀奇,不如那玉凤来得实在。于是我装作不懂,对大金牙说:“这怎么会是龙鳞呢?金爷,你看这是不是有些象咱们做菜用的那种……叫什么来着?”
  大金牙说:“虾片!一泡水就变大了,一块钱一大包,我们家小三儿最喜欢吃这口,这两片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我们俩好说歹说,最终也没把玉凤蒙到手;这润海石虽然略逊几筹,但是不要白不要,干脆就连那瓷坛子一并收了。回去的路上,大金牙问我这两块润海石能不能值几万港纸?我说够戗,俩加起来值八千港纸就不错了。
  大金牙又问我这回是否真的要给这老港农当枪使,收拾收拾就得奔西藏昆仑山。
  我说别看是老港农,老东西挺有钱;港农的钱也是钱,咱们不能歧视他们资本家,他们的钱不扎白不扎。另外,他手中有藏地魔国陵寝的线索,双方可以互相利用,但此事回去之后还得再商量商量。咱们现在还有件事得赶紧做了,去陶然亭公园那边找算命的陈瞎子,他对《易经》所知甚详——《周易》包罗万象,然而其根源就是“十六字天卦”——我得找他打听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免得Shirley杨回来后又要说我整天不务正业了。
  于是我和大金牙直接奔了右安门,稍加打听就在一个凉亭里找到了正在给人批命的陈瞎子,凉亭里还有几个歇脚看热闹的人。只见陈瞎子正给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男子摸骨,瞎子摇头晃脑的说道:“面如满月非凡相,鼻如悬胆有规模;隐隐后发之骨,堂堂梁柱之躯;三年之内必能身居要职。依老夫愚见,至少是个部级!若是不发,让老夫出门就撞电线杆子上!”
  那中年男子闻言大喜,千恩万谢的付了钱。我见瞎子闲了下来,正准备过去和他说话,这时却又有一人前来请他批卦。此人是个港商,说家里人总出意外,是不是阳宅阴宅风水方面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瞎子掐指一算,问道:“家中可有养狗?”港客答道:“有一洋狗,十分的乖巧,家里人都对它非常宠爱。”
  瞎子问了问狗的样子特征,叹道:“何苦养此冤畜!此洋狗前世与阁下有血海之仇,不久必会报复。老夫不忍坐视不理,阁下归家后的第三天可假意就寝,待那狗睡着之后便将衣服做个假人摆到床上,然后离家远行;转日此狗见不到你,必定暴怒而亡,你再将它的尸体悬在深山古树之上,使其腐烂消解,切记不可土埋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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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6:3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发丘印

  瞎子煞有介事的嘱港客,待此狗皮肉尽销,仅余毛骨之前,为此夙怨化解之期,港客听得心服口服,忙不迭的掏出港纸孝敬瞎子。
  我看天已过午,不耐烦再等下去,和大金牙一边一个,架住陈瞎子往外就走,瞎子大惊,忙道:“二位壮士,不知是哪个山寨的好汉?有话好说,老夫身上真没几个钱……这把老骨头劲不住你们这么捏呀。”但走出几步,瞎子就闻出来了:“莫不是摸金校尉胡大人?”
  我哈哈一笑,就把架着他的胳膊松开,害子知道不是绑票的,顿时放松下来,谁知得意忘形,向前走了两步,一头撞在了电线杆子上,瞎子疼得直咧嘴,捂着脑代叹道:“今日泄露天机,夺造化之秘,故有此报。”
  我把瞎子带到街边一家包子铺里,对瞎子说:“陈老爷可别见怪,我找你确有急事,耽误了你赚钱,一会儿该多少我都补给你。”
  我把瞎子要了碗馄钝,边喝边说:“哪里哪里,老夫能有今日,全仰仗胡大人昔日提携,否则终日窝在那穷乡僻壤,如何能坐得上拨了奶子。”
  大金牙帮本听我说瞎子算命就想请瞎子帮着算算财路。
  大金牙笑道,当着胡大人的面,自然不能瞎说,什么神数,都是屁话,说着把一碗馄饨一转圈喝个底朝天。随便给我们说了说其中的奥妙。
  自古与人算命批相,只求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全在机变之上,而且这里边大有技巧,主好比那港客。问他有没有养狗,这就是两头走的活活儿,他要说没养。那就说他家缺条狗镇宅,要说养了,,那就是狗的问题,港客丢下狗全家远奔避难,短时间内一定不敢回家。那洋狗岂有不饿死之理?就算是狗饿不死,港客也会以为算得准,只是因为其中牵扯夙怨,不肯明言而已,他会再想别的办法把狗饿死,总之说的尽量玄一些,这就看嘴皮子的功夫了。这些话就是随口应酬,谁计日后验与不验,只需当面说出一二言语,令来者信服便是,说来说去在那些凡夫俗子眼中,老夫都是神数。
  最后瞎子对我和大金牙说道:“二位明公,天下神于数者能有几人?无非见风使驼之人而已,凡算命问卜皆不离此道,能此则神。舍此顾无所谓神也。”
  大金牙对瞎子说:“陈老爷真是高人,若是不做算命的行当,而经营古玩字画,一定能够大发横财,就您这反死人说活了的本事。我是望尘莫及啊。”
  我听了瞎子这番言论,心想在明叔家里听到瞎子给人起卦,便觉得或许他知道一些十六字天卦的奥秘,便现在看来,他算命起卦的理论依据几乎等于零,纯粹是连蒙带唬,但既然找到了他,不妨姑且问之。
  于是出言相询,问瞎子是否懂得易经,可否听说过失传已久地“十六字”之事,瞎子捻了捻山羊胡,思索良久才道:“易中自是万般皆有,不过老夫当年做的营生是卸岭拨棺,后来丢了一对招子才不得不给人算命糊口,对倒斗的一是熟门熟路,对阴阳八卦却不得其道,不过老夫听说在离京不远地白云山,最近有个很出名的阴阳风水先生,得过真人传授,有全卦之能,精通风水易术,你们不防去寻访此人,他既然自称全卦,必有常人及不得之处。”
  我让瞎子把那“全卦真人”的名姓,以及他所住的村名说了一遍,记在纸上,所谓白云山即是燕山山脉的一处余脉,距离北京不远,几个小时地车程便到,我打算稍后就去一趟,对于百分之一的希望,不得不做百分之百的努力。
  然后我又让瞎子说说“发丘印”的传说,我盘算着既然没有古镜,只好弄一个一样的镇邪的“发丘印”去唬明叔,关键是他把魔国陵墓的线索透露给我们,至于他拿回去能不能镇宅,我又哪有空去理会。
  瞎子说起盗墓的勾当,却是知之甚详,这几十年传统倒斗手艺和行规出现了断层,而瞎子就可以凭当年在江湖上闯荡的见闻,给我们填补这一块的空白。
  自古掘古冢便有发丘摸金之说,后来又添了外来的“搬山道人”,以及自成一派,聚众行事的“卸岭力士”。发丘有印,摸金有符,搬山有术,卸岭有甲,其中行事最神秘的当属“搬山道人”,他们都扮成道士,正由于他们这种装束给他们增加了不少神秘感,好多人以为他们发掘古冢的“搬山分甲术”是一种类似茅山道术的法术。
  “卸岭力士”则介于绿林和盗墓两种营生之间,有墓的时候挖坟掘墓,找不着墓地的时候首领便传下甲牌,啸聚山林劫取财物,向来人多势众,只要能找到地方,纵有巨冢也也发掘。
  朝代更迭之际,倒斗之风尤盛,只说是帝王陵寝,先贤丘墓,丰碑高冢,远近相望,群盗并起,俗语云:“洛阳邙岭无卧牛之地,发丘摸金,搬山卸岭,印符术甲,锄入荒冢。”
  摸金的雏形始于战国时期,精通“寻龙诀”和“分金定穴”,发丘将军到了后汉才有,又名发丘天官或者发丘灵官,其实发丘天官和摸金校尉的手段几乎完全一样,只是多了一枚铜印,印上刻有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八个字,在盗墓者手中是件不可替代的神物,此印毁于明代永乐年间,已不复存于世。
  我按瞎子的描述,将“发丘印”的特征、大小等细节一一记录下来,然后让大金牙想办法找人做个仿的,最好是在仿古斋找个老师傅,以旧做旧,别在乎那点成本,回头做的一看就是潘家园地摊上的“新加坡”,那明叔也是内行,做出来的假印一定得把他唬住了,好在他也没亲眼见过,这件事就交给大金牙去做。
  我让大金牙送瞎子回去,我刚匆匆赶回家中,准备去白云山,到家的时候,几乎是和Shirley杨前后脚进了门,我赶忙问那颗人头怎么样了?
  Shirley杨无奈地摇了摇头,献王人头的口中,的确多出一块物体,和真的眼球差不多大,但是与头颅内的口腔都溶为一体了,根本不可能剥离出来,整个人头的玉化就是以口舌为中心,颅盖与脖颈还保留着原样,这些部分已经被切掉了,现在就剩下面部及口腔这一块,说着取出来给我观看。
  献王的人头被切掉了所有能剥离的部分,剩余的部分几乎就是一块似有模糊人面的玉球,表面纹理也呈漩涡的形状,Shirley杨说这颗人头能吸引介于能量与物质之间的“尸洞”,一定不是因为玉化了的首级,而是其中那块物体的缘故。透视的结果发现,人头内部的物质颜色逐渐加深,和眼球的层次相近,除了“雮尘珠”之外,哪里还会是其他东西。
  只不过龙骨天书“凤鸣岐山”中所隐藏的信息咱们无从得知,也就无法理解古人对此物特性的描述,它究竟是眼球、漩涡、凤凰?还是其余的什么东西?又同长生不死,羽化成仙有什么联系?以献王为鉴,他是做错了某个步骤,还是理解错了天书中的内容……,当年扎格拉玛族中的祖先在多年前占卜的结果,想消除诅咒,只有找到“雮尘珠”,但找到之后怎样做,就没有留下记载。
  我对Shirley杨说,这些天我也没闲着,刚打听到一个白云山“全卦真人”的事,我想起来以前我祖父的师傅,他就是在白云山学的艺,说不定那本阴阳风水残书,也是得自于白云山,我这就打算立刻过去碰碰运气。
  Shirley杨一听有机会找出十六字全卦,便要与我同行,我说你还是留在北京家里,因为还有很多事要做,一旦天书得以破解,咱们下一步可能就要前往西藏,寻找那个供奉巨大眼球图腾的祭坛,前些天在云南损失的装备太多了,所以你还得让美国盟军给咱们空运一批过来,买不到就让大金牙去定做。
  我又把明叔的事对Shirley杨讲了一遍,问她咱们是否可以利用明叔掌握的线索。Shirley杨问我是怎么打的主意,我说就按中国外交部经常用到的那个词“合作并保持距离”。
  我转天一早,就到南站上了火车,沿途打听着找到了白云山全卦真人马云岭住的地方。但马家人说他去山上给人看风水相地去了,我不耐烦等候,心想正好也到山上去,看看马真人相形度地的本事如何,希望他不是算命瞎子那种蒙事的。
  这白云山虽然比不得天下的名山大川,却也有几分山光水色,按在马宅问明的路径,沿着山路登上一处山顶,见围着数十人,当中有一个皮包骨头的干瘦老头,两眼精光四射,手摇折扇,正给众人指点山川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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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6:4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利涉大川

??我心想不用问,这位肯定就是全卦真人了,我充做看热闹的,靠近人群,只见马真人正对着山下指画方向,琢点穴道,对那些人说道:“西北山平,东山稍凹,有屏挡遮护,有龙脉环绕,咱们庄的学校要是盖在这里,必多出状元。”
  这时有个背着包裹的中年山民,长的其貌不扬,看样子是路经此地,无意中听到马真人的言论,便对众人说:“看各位的举动,难道是要在此地建房?此山乃白蚁停聚之处,万万不可建造阳宅,否则容易出事故伤人。”
  马真人一向受惯了众星捧月,相形度势百不失一,何曾有人敢出言反驳,看那山民十分面生,不是本乡本土的,心中不禁有气,便问他一个外地人,怎么会知道这山里有白蚁。
  那过路的山民说道:“东山凹,西山平,凹伏之处为西北屏挡,复折而南,回绕此山,虽有藏风之形,却无藏风之势,风凝而气结,风生虫,所以最早的繁体字风字,里面从个虫,风与山遇,则生白蚁,此地在青乌术或易经中,当为山风蛊,建楼楼倒,盖房房塌。”
  马真人问道:“这里山清水秀,怎么会有蛊象?虽有山有风,但没听说过山风蛊,你既如此说,请问蛊从何来?”
  山民指着山下说:“白蚁没有一只单独行动的,凡白蚁出没必成群结队,蛊字上面是三个虫,三者为众象,众就是多,下面的皿字,形象损器,好似蚁巢,此地表层虽然完好,奈何下边已被蚁穴纵横噬空,我乃过路闲人,是非得失与我毫不相干,只是不忍房屋倒塌伤及无辜,故此出言提醒,言语莽撞,如有不当之处,还望海涵,这就告辞了。”
  那山民说罢转身欲行,马真人却一把将他拉住:“且慢!话没说明白别想走,你说此山中有蚁穴,此亦未可知,但以蛊字解蚁,却实属杜撰,此种江湖伎俩,安能瞒得过我。”
  山民只好解释道:“自古风水与易数不分家,所以才有阴阳风水之说。这里地处据马河畔,河水环西山而走,白蚁行处也必有水,所以《易经》中的蛊卦,也有利涉大川之语。山风蛊便应利涉大川。”
  马真人听罢笑道:“我家祖上八代都是卦师葬师,《易经》倒背如流,说起易数你可不能蒙混过关了,蛊卦的利涉大川,应该是形容蛊坏之极,乱当复治,拨乱反正之象,所以此卦为元亨而利涉大川,你竟敢如此乱解,实在可笑之至。”
  这时有几个好事的村民,争先恐后的跑到山坡下,用铁锹挖了几铲子,果然挖出成团的白蚁,众人都不免对马真人和那山民另眼相看。
  只听那山民对马真人说:“依你所说,利涉大川只是虚言,换个别的意思相近之词一样通用,这是对易数所见不深。其实利涉大川在此卦中特有所指,蛊卦艮上巽下,本属巽宫,巽为木,艮卦内互坎卦,坎为水,以木涉水,所以才有利涉大川之言。我还有事在身,不能跟诸位久辩,如果世上真有风水宝地,又哪里还有什么替别人相地的风水先生,劝诸位不必对此过于执着,山川而能语,葬师食无所。”说完之后,也不管马真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表情,转身就走。
  我在旁也听得目瞪口呆,这世上果然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我自持有半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就觉得好象怎么地了似的,其实比起这为貌不惊人的过路山民,我那点杂碎真是端不上台面,这些年来我是只知风水,而不晓阴阳,我猛然间醒悟,这山民对卦数了如指掌,又通风水秘术,今天该着扛着让我撞见,岂能擦肩而过失之交臂。
  这么一愣神的工夫,那过路的山民已经走下了山坡,被人辩得哑口无言、自称全卦能倒背依经的马真人,估计也是个包子,我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从后三步并做两步的追了上去。
  山路曲折,饶过山坳后,终于赶上了他,我单刀直入的说想了解一些卦数之事,那山民也没什么架子,与我随口而谈,原来他是来此地探亲。这时是要赶路去乘车回老家,我见机不可失,便也不多客套,直接请教他,可否知道《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之事。
  山民听闻此言,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干脆与我坐在山下林中,详细攀谈起来,十六字天卦自成一体,包括诀、象、形、术四门,据说创于周文王之手,然而由于其数鬼神难测,能窥其门径者极少,汉代以后就失传了,留下来的,只有易数八卦,后世玄学奇数,包括风水秘术,无不源出于此。
  晚清年间,有名金盆洗手的摸金校尉,人称张三链子,张三爷,据说他自一古冢里掘得了十六字天卦全象,并结合摸金校尉的专利产品“寻龙诀”,撰写了一部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但此书夺天地之秘,恐损阳寿,便毁去阴阳术的那半本,剩下的半本传给了他的徒弟阴阳眼孙国辅,连他的亲生子孙都没得传授。
  这位山民就是当年张三爷的后人张赢川,他所知所学,无非都是家中长辈口授,特别精研易术,我们一盘起道来,越说越近,阴阳眼孙国辅就是我祖父的恩师,这可有多巧,敢情还不是外人,从祖上一辈辈的排下来,我们俩属于同辈,我可以称他一声大哥。
  张赢川问明了我找十六字的来龙去脉,说此事极难,十六字是不可能找到了,即便是某个古墓里埋着,找起来那也是大海捞针,而且事关天机,找到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幸事。
  我觉得对于“天机”,可能是理解不同,我认为所谓的天机,只是一些寻求长生不死之道的秘密,是统治阶级所掌握的一种机密,然而我对成仙之类痴人说梦的事毫无兴趣,只是想除掉身后所背负的诅咒,就不得不从龙骨天书中找到使用“雮尘珠”之道,事关生死存亡,所以才甘冒奇险去深山老林中挖坟掘墓,就算是死在阵前,也好过血液逐渐凝固躺着等死的日日煎熬。
  张赢川说:“兄弟出了事,当哥的就该出头,但奈何自身本领低微,家中那套摸金的本领也没传下来,帮不上多大忙,但易含万象,古人云:生生变化为易,古往今来之常为经,天地间祸福变化都有一定之机,愚兄略识此道,虽然仅能测个轮廓,却有胜于无,不妨就在此为兄弟起上一课,推天道以明人事,一卜此去寻龙之路途。”
  我闻言大喜,如蒙指点,那就是拨云见日了,张赢川说起卦占数,并不拘何物,心到处便有天机,当下随手摘了几片树叶,就地扔下,待看明卦象也觉惊奇:“奇了,机数在此,竟又是个山风蛊的蛊卦,元亨,利涉大川,先甲三日,后甲三日。”
  我对此一窍不通,忙问道:“这卦是什么意思?我们背上的诅咒能解除吗?”
  张赢川道:“甘蛊之母得中道也,利涉大川,往有事也,风从西来,故主驳在西,西行必有收获,然风催火,此卦以木涉水,故此火为凶,遇水化为生,如遇火往未能得,然遇水得中道,却亦未定见其吉,先甲三日,后甲三日,终则有始,天行也,切记,切记。”
  我心中本对藏地有些发怵,多日来郁结于此,始终不能下定决心去西藏,这时见卦数使然,当即打定主意,看来不去昆仑山上走这一趟,这场祸事终归不能化解,于是再以“雮尘珠”究竟为何物相问,究竟是眼睛还是凤凰?
  张赢川凝视那几片树叶半晌,才答道:“既是眼睛,又事凤凰,此物即为长生。”
  我说这可怪了,怎么可能既是眼睛,又是凤凰?难道是凤凰的眼睛不成?凤凰是神话传说中的神兽,世上又怎会有凤凰的眼睛?
  张赢川为我解读此卦机数,先甲三日,后甲三日,终则有始,这些皆为轮转往复是也。传说凤凰是不死之身,可以再灰烬中涅磐重生,此也合生生不息之象,目为二,三日为奇,日虽似目而非目,故不足为目,然而有三在前,多出其一,既又为目,我以机数观其物,可能是一种象征长生不死之意的,极其类似人目,而又非人目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神机不足,参悟不透。
  虽然未能确切指出“雮尘珠”具体是何物,但已让我茅塞顿开,佩服得五体投地,眼前那层浓重的迷雾,终于已经揭开了一条缝隙,事先我并未对他明言“雮尘珠”的情况,但他竟以几片树叶以及两句问话,就断出了“长生”二字,结合最近经历的事件,无不吻合,这八卦之数已精奇如斯,倘若有十六字,那真可神通了。
  张赢川说今日机数已尽,再多占则有逆天道,刚得聚首,却不得不又各奔东西,卦数之准与不准,皆在心思与天机相合,也许失之毫厘,就差之千里,刚才所起的一课可以作为参考,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愿君好自为之,日后有缘,当得再会。
  我把他所言的卦词都一一牢记,从西藏回来后,若是还有命在,一定再去拜会,于是双方各留下了地址,我一直将他送到山下的车站,方才惜别,我站在原地,回味那些卦词,竟又觉其中奥秘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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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6:4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古格银眼

 回到北京之后,我将遇到同门张赢川的事情对众人讲了一遍,按他所推机数,只要带着雮尘珠到西边走一趟,有些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遇水得中道”,要去有水的地方才能有进展,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悬挂在天空之上的仙女之湖。关于魔国的事,在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只有藏地唱诗人口中的“制敌宝珠王武勋诗篇”才有相关的信息;等一切准备就绪后,我打算先行进藏,去拉措拉姆湖畔找我的喇嘛阿克,如果喇嘛还健在,他一定可以帮忙找一位天授的唱诗人。
  Shirley杨把一份进藏装备物资的清单给我看了看,问我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这些装备有一部分要从美国运来,其余的一些传统性的工具则需要由大金牙搞来,买不到的也由他负责找人定制,最少需要十天以上的时间才能准备齐全。
  我对Shirley杨说:“你来筹备物资我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想不到的你也能想到!不过一定要准备大量生姜,至少照着六七百斤准备,对于生姜咱们是韩信用兵——多多益善,全都给它榨成姜汁带到西藏去,到雪山去挖九层妖楼,没姜汁根本没办法动手。”
  她和胖子都觉得纳闷,胖子问道:“带这么多姜汁熬姜汤不成?我看还不如多带些白酒,在雪山上御寒,喝白酒才行。”
  我对他说:“你们没去过西藏雪山所以不知道,以前我们部队在昆仑山一个古冰川里施工,那千万年的玄冰结实得你们无法想象,抡起镐来砸上去就是一个白点,普通的工具根本就切不动那些冰。但这世上一物克一物,物性皆有生有伏,就如同米醋可以腐蚀夯土层,用姜汁涂抹至凿冰的工具上就可以迎刃而下——虽然肯定不及切豆腐来得轻快,却能省好大力气;咱们不知道九层妖楼在冰下多深,只有尽可能多的准备生姜汁。”
  没过几天,大金牙那边就已经把发丘印做好了,我见时机成熟了就对他说:“金爷你现在就是中英香港事务联络小组的组长了,是时候把那明叔约出来谈谈条件了!”于是,大金牙立马去和明叔通了消息,回来告诉我,明叔那边正跟农奴盼红军似的等着咱们呢,当晚就要请众人去府上详谈。
  我们全班人马总共四人,来到了明叔那套幽静古朴的四合院里。明叔说他这边已经都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出发进藏,但还缺一样镇尸的东西。
  我对他说:“法家祖师古镜虽然没了,还好我找到一枚发丘天官的铜印;纵然是湘西尸王,被这印上的‘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八个字押上也永世不得发作了。这枚铜印不仅能克尸变,更能挡煞冲神,九层妖楼里的邪神同样不在话下。”
  明叔说:“这就太好了!我祖上多少代都是背尸的,加之在南洋跑船那么多年,那边风俗使然,所以对这些事非常迷信。有了这件东西,不管能不能用得上,胆子先壮了,要不然还真不敢去动冰川水晶尸。”
  明叔把那枚发丘印从盒子里取出来端详了一番,我怕他看出破绽,赶紧对大金牙使了个眼色。大金牙立刻就此印的来历猛侃一通,说得云山雾罩,加上我和胖子在一旁有唱有和,总算是把明叔瞒了过去。毕竟这枚押印也是件古物,仿古斋做旧的手段堪称天下一绝,明叔虽然浸淫此道已久,但对发丘印一物毫不知晓,所以被暂时唬住了。
  明叔说:“胡老弟,听你的意思是你们摸金校尉这次总共出动三个人——除了金牙衰仔不去,由你带头,还有这位靓女和那位肥仔——既然你们肯帮手,咱们一定可以马到成功,从雪山上把冰川水晶尸挖出来!有言在先,九层妖楼里的明器一家一半,冰川水晶尸归我所有,然后这屋里的古董随便挑就算是报酬了。做成了这笔大买卖,都够咱们吃上几生几世,回来之后便可以就此金盆洗手了!”
  我心想,藏地九层妖楼里多是骨器,没什么金玉,我们要不要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依靠明叔掌握的情报找到一座封存完好的魔国陵墓,那就一定可以从中找到一些线索,使我们能够找到供奉着眼球图腾的那座神殿。
  我急于想知道九层妖楼的详情,便对明叔说:“只要装备器械等等物资准备齐全,在这五六天之内就可以开始行动了,现在是不是能把详细的情报资源共享一下,大伙分析分析,拿几个方案出来研究研究。”
  明叔面露难色,表示博物馆那边给他的线索,只不过是一本解放前从西藏被盗卖过去的径书,这本书记载了古格王朝的一些传说,其中记载“古格银眼”就是魔国历代陵寝的分布图,那座埋葬着邪神的九层妖楼,还有世界制敌宝珠大王所封印着恶魔的大门,都可以从“古格银眼”中找到线索,如果想去找那座妖塔,就必须先去阿里的古格遗迹,从中寻找启示。
  我在藏青交界的地方当了五年兵,从没听说过西藏有什么古格王朝的遗迹,胖子和大金牙就更是不知道了,听得面面相觑,都作声不得。
  Shirley杨似乎知道一些:“古格王朝的王城,在三十年代初被意大利探险家杜奇教授发现,他曾断言道,这是世界上神秘的地区之一,这件事震惊了全世界,美国很多媒体都做过详细的相关报道,在神秘消失的各个城市与王朝中,古格遗迹是距离我们生活的时代最近的,但它的神秘色彩丝毫不比精绝、楼兰逊色多少。”(注:古格王朝遗迹被发现于三十年代,但中国官方对古格遗迹展开正式彻底的考察是在1985年前后。)
  西藏阿里地区是一片鲜为人知的“秘境”,甚至常年生活在西藏的人,对神秘的“阿里”都一无所知,那一地区,南临喜马拉雅,北依冈底斯山脉的主峰“冈仁不钦”,那座神山,是印度教、耆那教派、苯教、包括藏传佛教共同的神山,是信徒们心目中最为神圣的“仰视之地”。
  就在这样一个集合各个神秘元素于一身的山峰下,有一片与世隔绝的区域,那里就是古格王朝遗迹所在的阿里地区,古格王朝是一个由土藩后裔建立的王国,延续五百年有余,拥有辉煌的佛教文明,但它究竟是如何在一夜之间毁灭的,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甚至还完好的保存着斩首屠杀的现场“无头洞”,对于它的传奇恐怕永远也说不完,太多的秘密等待着探险家和考古队去破解。
  Shirley杨所知道关于古格遗迹的事情,只有这些,至于什么“古格银眼”就从来没听说过,但一提到“眼”,我心中一动,看来离那无底鬼洞沮咒的真相,又接近了一层,目前所有的线索,都瞄准了藏地。
  明叔解释道,“古格银眼”是一幅复杂的大型浮雕,主体是一只巨大的眼球,这副壁画的含义,通过藏传佛经中的记载,可能是记录着莲花生大师与制敌宝珠大王铲除魔国的事迹,魔国是一个信奉轮回,供奉邪神的国家,“古格银眼”虽然形似巨眼,但实际上,在懂密宗风水者的眼中,它是一个坐标指示图,明叔手中的卷有张魔国领地的地图,魔国的邪山鬼湖,包括封埋冰川水晶尸的妖塔,所有这些信息,都可以在银眼中找到。
  明叔说他已经搜集到了密宗风水的资料。密宗风水学远远没有中原的青乌风水复杂,只要找个懂寻龙诀的摸金校尉,带着经卷,到古格遗迹的庙宇里,对照“古格银眼”加以印证,很容易就可以得知想找的地方,具体在什么地点。
  我听明叔说明了之后,心想这老港农,果然是有十分的心计,把线索告诉了我们,但只要经卷还在他手中,我们就不可能甩掉他自己行动。看来只有先帮他挖开妖塔,掘出那具古尸了。
  我又劝明叔,西藏高寒缺氧,好多地方鬼见了都发愁,您这么大岁数,不一定要亲自去。
  明叔固执已见:“这么大的买卖不亲自看牢了,钱还不被别人赚走了。当然这不是对你们不放心,主要是想亲力亲为,血汗钱,才食得甜。当年我曾经跑过二十几年的船,别看五十来岁了,身体状况绝对不成问题。”
  我见说什么都不管用,只好认了,愿意去就去吧,不过出了事就得自认倒霉。这么算来,这次去西藏就是四个人了,还雇个向导,还有一些脚夫。
  明叔说:“怎么会是四个人呢?我还要带几个亲信。除了我之外,要带我的保镖彼得黄,还要带我在大陆的夫人韩淑娜,她是一位骨董鉴定方面的专家。另外还有我的干女儿阿香,她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这么算来,一、二、三……不算向导和脚夫,咱们这个队,一共是七个人。五天后出发,先到冈仁不钦峰下的古格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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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6:4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八十四章 悬挂在天空的仙女湖畔

  我看了看Shirley杨等人,Shirley杨无奈的耸了耸肩,胖子却毫不在乎,觉得人多热闹,大金牙冲我偷着呲了呲牙,那意思是这些包袱你们算是背上了。
  我心想这他妈港农是打算全家去度假,老婆孩子保镖都齐了,正琢磨着怎么想个说辞,让明叔打消这个念头,鸡多不下蛋,人多瞎捣乱,去这么多人,非出事不可。
  这时明叔已经把此次组队的其余成员,都带了出来,给我们双方一一引见,他的老婆韩淑娜,我们都认识,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难怪明叔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大金牙张口就称她明婶,韩淑娜赶紧说别这么称呼,太显老,反正你们之间互相称呼都是瞎叫,也没什么辈份,咱们还是单论,按以前那样就行了。
  明叔在接下来介绍的是他的干女儿阿香,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可能还不满二十岁,看见陌生人都不敢说话,明叔说阿香是他最得力的帮手,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都能察觉到。
  我好奇的问这是怎么回事?小姑娘有“阴阳眼”亦或开过“天目”不成?
  明叔得意的告诉我们,在美国有一个大型教派“科学教”,创立者是拉斐特.罗纳德.哈伯德,全世界在内的很多社会名流、上层人物都是这个教派的信徒,他们信奉<通灵术――精神健康的现代科学>,阿香的亲生父母也是其中之一,他们在阿香刚一出生的时候,就将她放置在一个与外界隔绝,带着空气净化设备的玻璃罩中,直到她两岁为止,这样避免了她受到空气的污染和影响,使得她的神经非常敏感,可以感应到一些正常人感知不到的东西。
  阿香后来成了孤儿,明叔就把她收养了下来,不止一次的救过明叔的性命,被她视如掌上明珠,尤其是和干尸、棺椁这类阴气十足的东西打交道,总是要把阿香带在身边。
  Shirley杨在一旁告诉我说,明叔不是乱讲,美国真的有这个教派,她父亲杨玄威也执迷此道,为此曾付出了大量的金钱和时间,这个叫做阿香的小姑娘也许会帮到我们。但最好不要带她进藏,身体好的人都难以忍受高原反应,阿香的身体这么单薄,怕是要出意外。
  明叔那边愿意带谁去,我实在没办法干涉,于是低声对Shirley杨说,看来明叔这回豁出血本去挖冰川水晶尸,是赌上了他全家的性命,一定是志在必得,劝是劝不住了,纵有良言也难劝该死鬼,咱们尽量多照顾他们,尽力而为就行了。最后是死是活,能否把冰川水晶尸带回来,那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最后明叔给我们介绍的是他的保镖“彼得黄”,柬埔寨华裔,越南入侵柬埔寨的时候,跟越共打了几年游击。后来又从金三角流落到马六甲附近当了海匪,最后遇到海难的时候,在海上被明叔的船救了,就当了明叔的保镖,看样子四十岁出头,皮肤很黑,不苟言笑,目露凶光,一看就不是善茬儿。最突出的是他的体形,完全不同于那些长得象猴子一样的普通东南亚人,非常壮实,往那一站,跟多半截铁塔似的。
  胖子一见彼得黄就乐了,对明叔说:“名不副实啊,怎么不叫皮特黑呢?有我们跟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根本没必要找保镖,一根汗毛你都少不了。”
  明叔说:“你这个肥仔喜欢开玩笑,他姓黄,怎么能可以叫皮特黑,你们可不要小看他,这个人对我忠心耿耿,是非常可靠的,而且参加过真正的战争,杀人不眨眼。”
  胖子对明叔说:“让他赶紧歇菜吧,游击队那套把式算什么?我们胡八一同志当年可是指挥过整个连的正规军,还有我,你听说过胖爷我的事迹吗?北爱尔兰共和军核心成员,当年我在……”
  我拦住胖子的话头,不让他再接着吹下去了,对明叔说既然成员和路线都已经定好了,那咱们就各自回去分头准备,主要是你们得去医院检查身体,如果没什么问题,五天之后开始行动。
  明叔说OK,路线和装备就由胡老弟全权负责,你说几时出发就几时出发,毕竟咱们这一队人马,只有胡老弟对藏地最为了解。
  我带着胖子等人告辞离开。回到了自己家里我当即就收拾东西,准备只身一人提前进藏,到“拉姆拉措”湖畔去找铁棒喇嘛,请他帮忙找一位熟悉藏地风俗、地理环境的向导,最好还是一位天授的唱诗人,如果不能一人兼任,找两人也行。
  我把领队进藏的任务就交付给了Shirley杨,她虽然没进过青藏高原,但曾经去过撒哈拉、塔克拉玛干、亚玛逊丛林等自然环境恶劣的地区探险,心理素质和经验都没问题。我们商议了一下,Shirley杨将会带队抵达“狮泉河”,与我在那里汇合,尽量轻装。准备补给之类的东西,则暂时留在北京由大金牙看管。一旦我们在“冈仁不钦”与“森格藏布”之间的古格遗迹中找到那座塔墓的线索,便由大金牙负责将物资托运到指定地点。
  我发现Shirley杨比从云南回来还要瘦了一些,眼睛上起了一些红丝,这段时间,我们都是心力交瘁,疲于奔命,刚从云南回来不久,便又要去西藏了,实在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我劝Shirley杨不用过于担心,藏地的危险并不多,至少没有云南那么多蚊子,趁没出发前这几天好好休息,时间迟早会给我们一切答案的。
  Shirley杨说:“我不是担心去西藏有没有危险,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无底鬼洞这件事结束后何去何从,你要是还想接着做你的倒斗生意我绝不答应,这行当太危险了,老胡,你也该为以后打算打算了,咱们一起回美国好吗?”
  我说去美国有什么意思,语言又不通,你冲的咖啡跟中药汤味道差不多,让我天天喝可顶不住,不过既然你非要我去,我也没办法,先住个几年看看,要是不习惯我还得搬回来,最让我头疼的是胖子怎么办,把他一个人留在北京,肯定惹出祸来。
  胖子说:“我说老胡,怎么说话呢!说的就好象你觉悟比我多少似的,你惹的祸可比我多多了,对于这点你没必要谦虚!你们要去美国,那我能不去吗?到了杨参谋长地头上,怎么还不得给咱配辆汽车?我看亨特警长的那辆车就不错,肯定是奔驰吧;我要求不高,来辆那样的奔驰开就行!底特律、旧金山,东西海岸咱也去开开眼,和美国的无产阶级结合在一起,全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
  我对他说:“美国警察不开德国车,连这都不知道!就你这素质的去到美国,这不是等于去给美国人民添乱吗!”
  我们三人胡侃了一通,心情得到稍许放松,第二天我就独自出发,先行前往西藏。在西藏中南部、喜马拉雅与捻青唐古拉之间,湖泊众多,大大小小的星罗棋布,数以千计。稍微有点规模的,都被藏民视为圣湖;如果湖畔还有雪山,那就更是神圣得无以复加。这些湖的名字里都带个“措”字,比较著名的象什么“昂拉仁措”、“当惹庸措”、“纳木措”、“扎日南木措”等等,不胜枚举。每一个都有无尽的神秘传说与一个同样神秘的名字。我的老朋友,铁棒喇嘛还愿所在的仙女之湖,就属于这众多的湖泊之一。
  从噶色下了车,向南不再有路,就只能步行了,可以花钱雇牧民的马来骑乘。这里不是山区,但海拔也要将近4500。我在牧民的带领下一直不停的向南,来到波沧藏布的分流处,藏布就是江河的意思。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深入西藏腹地,高原的日光让人头晕,天蓝得象是要滴下水来。我雇的向导兼马主是个年轻的藏民,名叫旺堆,他将我带到一片高地,指着下面两块碧玉般的大湖说:“左面大的,雍玛桌扎措,龙宫之湖;右边小一点点的,拉姆拉措,悬挂在天空的仙女之湖。”
  当时,天空晴朗,湖水蔚蓝,碧波倒映着雪峰白云,湖周远山隐约可见。《大唐西域记》中,高僧玄奘有感于此人间美景,将这两片紧紧相邻的湖泊称为“西天瑶池双璧”。
  人所饲养的牲口不能进圣地,于是我和旺堆找平缓的地方向下,徒步朝湖边走去。旺堆告诉我,这里有个传说,湖底有“广财龙王”的宫殿,聚集着众多的罕见珍宝;有缘之人只要绕湖一周,捡到一条小鱼、一粒石子,或是湖中水鸟的一根羽毛,就能得到“广财龙王”的赏赐,一生财源不断。
  但是前来绕湖的朝圣者更喜欢去绕仙女之湖,因为传说仙女之湖中碧透之水为仙女的眼泪,不仅能消除世人身体上的俗垢病灶,还能净化心灵上的贪、嗔、怠、妒,使人心得纯洁。两湖对面的雪山,象征着佛法的庞大无边。
  我对旺堆说:“咱们还是先去净化心灵吧!”绕仙女之湖一圈,从绕湖的信徒中找到铁棒喇嘛。二人徒步绕湖而行,由于我们不是特意前来朝圣,所以不用一步一叩头。走在湖畔,不时可以看到朝圣者的遗骨,他们已经与圣地融为了一体。
  远处,一个佝偻的人影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里。从他背上那截最显眼的黑色护法铁棒就可以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的举动很奇怪,显然不是我们所见过的那种绕湖方式;就连藏民旺堆也没见过他那种动作,好象是在进行着某种神秘的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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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6:4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天授的唱诗者

??转山或者绕湖,是生活在世界屋脊这个特殊抵御的独有崇拜方式,是一种万物有灵的自然崇拜信仰,与藏族崇拜信仰,与藏族原始宗教观念一脉相承的表现形式,常规动作可以分成两种,第一种最普通,是徒步行走,还有一种更为虔诚的方式,双手套着木板,高举过头,然后收于胸前,全身扑倒,前额触地,五体投地,用自己的身体来一点点的丈量神山圣湖的周长,每绕一周,就会消减罪孽,积累功德,如果在绕湖的路上死去,将是一种造化。
??铁棒喇嘛的举动,不象是在绕湖,而让我想起东北跳大神的,在内蒙插队时,纠斗神婆和萨满这些事都看到过,他是不是正在进行着一种驱邪的仪式?但在圣地又会有什么邪魔呢?想到这里我快步走上前去。
??铁棒喇嘛也认出了我,停下了他那奇怪的动作,走过来同我相见,一别十余载,喇嘛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衣服更加破烂,我对喇嘛说起我那两个战友的现状,喇嘛也感慨不已:“冲撞了妖魔之墓的人,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佛爷开恩了,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在湖边多积累功德,为他们祈福。”
??喇嘛这些年来,从来没离开拉姆拉措,每天就是念经绕湖,衣食都靠来湖畔朝拜的信徒们布施,其实那些一路膜拜过来的朝圣都们,在路上也接受布施,对圣徒的布施也是一种功德的积累。
??我问起喇嘛刚才在做什么,铁棒喇嘛说起经过,原来喇嘛在向药王菩萨占卜,因为有两个内地来的偷猎者,在附近纳古西结打猎,但这两个人是新手,候了五天,也没看到什么象样的动物,最后终于看到一只从没见过的小兽,当即开枪将其射杀,趁着新鲜,剥皮煮着吃了。
??两个偷猎者吃完之后,立刻肚子疼得满地打滚,等有藏民发现他们的时候,都已经人事不醒口吐白沫了,这里根本没有医院和寺院,在西藏寺庙里的药师喇嘛负责给老百姓看病。铁棒喇嘛虽是护法,年轻时却也做过药师之职,经常给湖畔地藏民与朝圣者治病消灾,所以藏民们就来请铁棒喇嘛救人。
??铁棒喇嘛听说是偷猎的,本不想去管,但佛法莫大慈悲,死到临头之人不能不救,于是就答应了下来,吩咐藏民把那两名偷猎者带来。念诵《甘珠尔》向药王菩萨祈求救人的方法。
??我们正说着话,六名藏民已将两个偷错者背了过来,中下游命人将他们平放在地,只见这两人面如金纸。气若游丝。顺着嘴角往下流白沫,肚子胀得老大,以我看来这种症状不算十分奇怪,照理说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或是恶性食物中毒都有这种反应。是十分危险的,必须立刻送医院急救,不知铁棒喇嘛凭几粒藏药,能否救得了他们。
??喇嘛看了看患者的症状,立刻皱紧了眉头。对几个当地的藏民说道:“其中的一个吃得太多,已经没救了,另外一个还有救,你们去圣湖边找些死鱼腐烂的白鳞来。”
??藏民们按照喇嘛的吩咐,立刻分头去寻找,两名偷猎者之一,口中流出的白沫已经变成了紫红色,不一会儿就停止了呼吸,喇嘛赶紧让我和旺堆帮手,将另外一个人的牙关撬开,拿两粒藏药合水给他吞服了,那人神智恍惚,勉强只吃下去一半。
??这藏药有吊命之灵效,吃下去后立刻哇哇大吐,吐了许多黑水,那命死中得活的偷猎者,虽然肚疼如绞,却已经恢复了意识,喇嘛问他究竟吃了什么?
??偷猎者说他本人和这个死去的同伴,在内地听说西藏打猎倒卖皮子,能赚大钱,就被冲昏了头脑,也想来发笔横财,但两人都没有狩猎的经验,无人区的动物多,又不敢冒然进去,只好在雪山下边的森林里转悠,想碰碰运气,哪怕打头藏马熊也是好的。
??就这样一直在森林边缘走了五天,什么也没能打到,携带地干粮反倒先吃光了,只好准备卷上行李打道回府,不成想刚要离开,就看见一只黑色的大山猫,体形比那山羊也小不了多少,长得十分丑陋,毫不畏人,以至于开始还误以为是头豹子,俩人仗着火器犀利,连发数枪,把那只黑色的大山猫当场打死,正好腹中饥火难耐,也顾不得猫肉是否好吃,胡乱剥了皮,烧锅水煮着吃了半只,那肉的纤维很粗,似乎怎么煮都熟不了,就这么半生不熟地吃了。
??偷猎者涕泪横流,声称自己兄弟二人,虽然一时起了歹念,想偷猎赚钱,但毕竟除了这只山猫什么也没有打到,请喇嘛药师一定大发慈悲,救他们地性命,以后一定改过自新,他断断续续的说了经过,腹中剧痛又发,立时死去活来。
??我记得在昆仑山听过一个藏地传说,那种黑色的巨大山猫,不是猫,是新死者所化之煞,当然不能吃了,我问喇嘛怎么办,这人还有救吗?
??喇嘛说:“他们吃的大概是雪山麝鼠,那种动物是可以吃的,但他们吃的时间太早了,藏人从不吃当天宰杀的动物,因为那些动物的灵魂还没有完全脱离肉体,一旦吃下去,就不好办了,我以前服侍佛爷,曾学过一些密方,至于能不能管用,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去湖边找腐烂鱼鳞的藏民们先后回来,加起来找了约有一大捧,铁棒喇嘛将鱼鳞围在病者身边,又找来一块驱鼠地雀木烧成碳,混合了腐烂发臭的鱼鳞,给那偷猎者吃了下去。
??在这一系列古怪的举动之后,偷猎者又开始哇哇大吐,这次呕吐更加剧烈,把肚子里的东西全吐净了,最后吐得都是清水,喇嘛才给他服了藏药止住呕吐。
??喇嘛看着他呕出的秽物,说这人的命算是保住了,不过这辈子不能在吃肉,一吃肉就会呕吐不止,我凑过去看了看,只见那大堆的呕吐物中似乎有东西在蠕动,待一细看,都是一团团没毛的小老鼠。
??偷猎者跪倒叩谢喇嘛的救命之恩,问喇嘛是否能把他这位死去的同伴埋在湖边,喇嘛说绝对不行,藏人认为只有罪人才要被埋在土中,埋在土里灵魂永远也得不到解脱,白天太阳晒着,土内的灵魂会觉得象是在热锅里煎熬,晚上月光一照,又会觉得如坠冰窟,寒颤不可忍受,如果下雨,会觉得象是万箭穿心,刮风的时候,又会觉得如同被千把钢刀剔骨碎割,那是苦不言的,离这湖畔不远的山上,有十八座天葬台,就把尸体放到那里去,让他的灵魂得到解脱吧。
??偷猎者不太情愿这么做,毕竟和内地的差异太大了,喇嘛解释道在西藏本土,所有处理尸体的方法,除土葬外,悉皆流行,但因为缺乏火葬的燃料,所以一般都把尸体抬到山顶石丘的天葬台上,即行剁碎了投给鸟兽分享(波斯孟买的袄教所行也颇为相似),如果死者是因为某种危险的接触传染病而死,则土葬也属惯例。
  一般而言,藏人反对土葬,因为他们相信,土葬会使亡灵不安,甚至尸体会变成僵尸,倘若用火葬,或者其他迅速消解尸体五大法加以处理,则可以避免这些隐患,如果硬要埋在这里,当地人也会觉得不放心。
  偷猎者终于被喇嘛说服,就算是入乡随俗吧,在几位藏民的帮助下,抬上同伴的尸体准备去山顶的天葬台,我见他的行李袋比普通的略长,里面一定有武器弹药,我们这次进藏尚未配备武器,现在有机会当然不会错过,就将他拦住,想同他商量着买下来。
  偷猎者告诉我,这两只枪是在青海的盗猎者手中购买的,他处理完同伴的尸体后,就回老家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了,留着枪也没有什么用了,既然你是铁棒喇嘛的朋友,这枪就送给你,算是答谢救命之恩的一点心意。
  我看了看包里的两只枪,竟然是散弹枪,雷明灯,型号比较老,870型12毫米口径,警车装备版,五十年代的产品,但保养的不错,怪不得麝鼠这么灵活动物都毙在枪下,还有七十多发子弹,分别装在两条单肩背的子弹袋里,这种枪械十五米以为威力惊人,不过用之打猎似乎并不合适,攻击远距离的目标还是用突击上学枪,那一类射程比较远的武器比较好,散弹枪可以用来防身近战,最后我还是把钱塞个了他,枪和子弹包括包装的行李袋我就留下来。
  等这些闲杂人等分别散去之后,我才对喇嘛说明了来意,想去找魔国邪神的古墓,求喇嘛阿克,为我们的探险队,物色一位熟悉魔国与岭国历史的唱诗人兼向导。
  铁棒喇嘛说挖掘古冢,原是伤天害理的事,但挖魔国的古墓就不一样了,魔国的墓中封印着妖魔是对百姓的一大威胁,历史上有很多修行高深的僧人,都想除魔护法,将魔国的古墓彻底铲除,以绝邪神再临人间之患,但苦于没有任何线索,既然你们肯去,这是功德无量的善事,能晓藏地古事迹的唱诗人,都是天授,盖不承认父传子,师传徒这种形式,都是一些人在得过一场大病后,突然就变得能唱颂几百万字的诗篇,我出家以前就是得运天授之人,不过已经快三十年没说过了,世界制敌宝珠雄师大王,以及转生玉眼宝珠的那些个诗篇,唉。。。都快要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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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2008 06:4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八十六章 轮转佛窟

  铁棒喇嘛当即就决定与我同行,捣毁魔君的坟墓。身为佛爷的铁棒护法,这除魔乃是头等大事,而且他虽然三十多年没吟唱过制敌宝珠大王的诗篇,但这天授非同学习而得,细加回想,还能记起不少。
  我担心喇嘛年岁大了,毕竟是六十岁的人了,比不得从前。按经文中的线索,供奉“冰川水晶尸”的妖塔,是在雪山绝顶,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如何是好。
  铁棒喇嘛说:“我许大愿在此绕湖,然而格玛那孩子仍然没有好转,希望这次能做件大功德之事,把格玛的灵魂从冥府带回来(藏人认为失去神智为离魂症)。事成之后,还要接着回来绕湖还愿。修行之人同普通人对死亡与人生的看法完全不同,在积累功德中死去,必会往生极乐。
  我见喇嘛执意要去,也觉得求之不得。铁棒喇嘛精通藏俗,又明密宗医理,有他指点帮助,定能事半功倍。于是我们收拾打点一番,仍然由旺堆带着我们,前往西藏最西部——喜玛拉雅山下的阿里地区。
  在森格藏布,同胖子明叔等人汇合。他们也是刚到不久,我一点人数,好象多了一个人。除了我和胖子、Shirley杨、铁棒喇嘛这四个人外,明叔那边有彼得黄、韩淑娜、阿香,原来明叔的马仔阿东也跟着来了。
  我问胖子怎么阿东也跟来了?胖子告诉我说,阿东这孙子平时也就给明叔跑跑腿,这次知道明叔是去做大生意,天天求着明叔带他一起来。后来求到大金牙那了,让大金牙帮着说点好话,大金牙收了好处,就蹿叨明叔,说西藏最低的地方海拔都四千以上,得带个人伺候氧气瓶啊。这不就让阿东给他们背氧气瓶了吗。
  我心想这回真他妈热闹了,人越来越多,还没到古格王城呢,九个人了。但也没办法,一旦在妖塔里找到魔国转生之地的线索,就跟他们分开行动,不能总搅在一起。
  古格遗迹那边当时还没有路可通行,只好让向导雇了几匹牦牛,让高原反应比较严重的几个人骑着牛,好在没什么沉重的物资。在森格藏布那个只有百余户人家的小镇上歇了两天,就动身前去王城的遗迹,寻找古格银眼。
  一路上非常荒凉,没有任何人烟,黄黄稀疏的荒草散落在戈壁上。没什么风,望向天空,满眼的蓝,衬得地面的枯土荒草有些刺目。远方褐色的山峦,显得峥嵘诡异,令人不敢多望。
  我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我为喇嘛牵着牦牛。铁棒喇嘛在牛背上给我讲着他当年得天授学会的诗篇,都是些牛鬼蛇神,兵来将往的大战。
  这时路边出现了一些从地面突出的木桩,Shirley杨说这看上去有些象是古墓的遗址。一听说古墓,连叭在牛背上呼吸困难的明叔都来了精神,伸着脖子去看路边。
  向导说那些古墓早就荒了,里面的东西也没有了。你们别看这里荒凉不毛,其实在大约唐代的时候,这里堆满了祁连圆柏,古墓的结构都是用整棵祁连圆柏铺成。这种怪异的树木不喜旱不喜潮,只在青藏交界的山上才有,都是大唐天子赐给土藩王的,千里迢迢运送而来。但后来土藩内乱,这些墓就都被毁掉了,遗迹一直保留到了今天。
  走过这片荒凉墟冢的遗迹后,又走了大约一天的路程,才抵达古城。这里被发现已久,除了大量的壁画及雕刻、造象之外就是城市的废墟。当时并未引起自治县政府的重视,也不象几年后装上铁门派人看守,那时候根本就没人大老远的跋涉来看这座遗迹。
  我们从山下看上去,山坡到山顶大约有三百多米的落差,到处都是和泥土颜色一样的建筑群和洞窟。除了结构比较结实的寺庙外,其余的民房大都倒塌,有的仅剩一些土墙,外围有城墙和碉楼的遗迹。整个王城依山而建,最高处是山顶的王宫,中层是寺庙,底下则是民居和外围的防御性建筑。
  我对明叔说:“古格遗迹也不算大,但这几百处房屋洞窟,咱们找起来也要花些时间。你所说的古格银眼,具体在什么地方?咱们按目标直接找过去就是了。”
  由于高原反应,明叔的思维已经变得十分迟钝,想了半天才记起来,大概是在庙里,而不是在王宫里。按经书中的记载,这里应该有一座“轮回庙”,应该就在那里。
  王城的废墟中,几座寺庙鹤立鸡群,一看之下便能一目了然。当然这其中分别有红庙、白庙、轮回庙等寺庙遗迹,哪个对哪个,我们分辩不出来,只好请教铁棒喇嘛。喇嘛当然能从外边的结构看出哪座是“轮回庙”,于是指明了方向,穿过护法神殿,其后有几根红柱的庙址就是供奉古格银眼的轮转庙。
  这种地方早在三十年代就有探险家来过了,没听说出过什么危险,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把散弹枪给了胖子一把。自己拎着一支,带队绕过一层层土墙,爬上了半山腰。这里的废墟中,屋舍基本上没有保存完好的了。凭着西藏干燥的天气所蒸发,风化加剧,如果仅仅是干燥也就罢了,在雨季这里又暴雨如注,年复一年的风化侵蚀下来,曾经致密的土质变得松脆,一点一点的粉碎,一有外力施加,变成一片尘埃。断壁残桓等的一应突出的部位,皆被损磨了棱角,曾经充满生机的城市,正无声无息的被大自然消化殆尽。
  我们怕被倒塌的房舍墙柱砸倒,尽量找空旷的地方绕行。明叔和他的老婆还能勉强支撑,但是瘦弱的阿香已经吃不消了,再往高处爬非出人命不可。明叔只好让彼得黄留在山下照看她,其余的人继续前进,爬到护法神殿之时,大多数人都已气喘如牛。
  我对这稀薄的空气本来还算习惯,但靠着墙壁休息时,我到殿中的壁画,呼吸也立刻变得粗重起来。胖子一边喘气一边对我说:“老胡,想不到这里竟然是处精神文明的卫生死角,还有这么厉害的黄色图片,要在北京看上一看,非他妈拘留不可。”
  这里的壁画都是密宗的男女双修,画风泼辣,用色强烈,让人看得面红耳赤。再向里行,壁画的内容急转直下,全是地狱轮回之苦,一层层的描绘地狱中的酷刑,景象惨不忍睹。喇嘛说这道神殿在几百年前都是禁地,普通百姓最多到门口,可不能再向里走了,出了神职人员,国王也不能随便入内。
  昔日的辉煌与禁地,都已倒塌风化,我们喘匀了气,便鱼贯而入。神殿后面的轮回庙,由于凹在内部,受风雨侵蚀的程度略小,保存得还算完好。庙中最突出的是几根红色的大柱子,柱身上嵌着一层层灯盏,上头的顶子已经破损了,漏了好几个大洞。造象之类的报社都没了,不知是被人盗了去,还是都腐烂成泥土了。
  我看了看四周,这里四处破烂不堪,哪有什么“古格银眼”的浮雕。明叔指了指头顶:“大概就是指的这幅雕刻。”
  我们抬头向上望去,当时日光正足,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射将进来。抬起向上看有点晃眼,觉得眼睛发花,但可以看到整个屋顶都是一整幅色彩绚丽的画面,半雕刻半彩绘,虽然有一部分脱落了,还有一部分由于建筑物的倒塌损坏了,却仍保存下来了大约百分之七十五。
  这幅顶上的壁画,正中是一只巨大的眼球,外边一圈是放射形图腾,分为八彩,每一道都是一种不同的神兽。最外边还有一圈,是数十位裸空行母,仪态万方,无一雷同。不出所料,这就是古代密宗风水坐标“古格银眼”了。
  我对明叔说,这回该把那本古老的经书拿出来让我们看看了吧,不看个明白的话,单有这坐标,也搞不清妖塔的具体方位所在。
  明叔找了根红色的巨柱靠着坐下喘气,阿东拿出氧气管给他吸了几口,这才能开口说话,伸手去到包里摸那本经书。这时突听喀嚓一声,庙中一根立柱倒了下来,众人发一声喊,急忙四处散开躲避,巨柱轰然倒塌,混乱中也没看清砸没砸到人。
  原来明叔所倚的那个柱子根基已倒,平时戳在那看起来没什么事,一倚之下,就轰然而倒。多亏了是向外侧倒了过去,否则殿中狭窄,再撞倒别的立柱,非砸死人不可。眼看屋顶少了一概大柱,虽然还没倒塌下来,众人却也不敢再留在庙里,都想先出去,到了外边安全的地方再做计较。
  向外走的时候,我们突然发现被柱子砸倒的一面土墙里,露出一个巨大阴暗的空间,似乎是间被封闭的秘室。墙壁一倒,里面腐气直冲出来。据说意大利人在这片遗迹中找到大量洞窟,功能各异,比较出名的一个是无头干尸洞,还有一个存放兵器的武器洞,但都离这“轮回寺”较远。这庙中的秘密洞窟,里面有些什么?
  胖子找出手电筒,打开来往里照了照,众人的眼睛立刻被里面的事物吸引住了。最外边的是一尊头戴化佛宝冠的三眼四臂铜像,结跏趺坐于兽座莲台,三只银光闪闪的眼睛,在金黄色的佛像中闪闪发光。
  然而在这三目佛像的背后,还有一扇紧紧关闭着的黑色铁门,门上贴满了无数符咒经文,似乎里面关着某种不能被释放出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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