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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两二

宜昌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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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3-2013 05: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宜昌鬼事Ⅱ 五十一 过阴之冥婚10


三宝太监下西洋的之前,就已经有阿拉伯人开通了印度洋到中国南海的航线,三宝太监的海路图,估计就是从阿拉伯人那里得来的。宋朝的经济繁荣,很大程度,就是南海已经通航,宋朝是不折不扣的世界贸易大国。并且三宝太监自己,也是回族。

    三宝太监的船队富庶无比,当然是海盗窥觑的目标。在第一次下西洋返航的时候,三宝太监在马六甲附近遇到海盗。三宝太监的船队遇到大小海盗数次,本已不以为意。可是这一次,遇到的海盗,非同寻常。海盗只有一艘船。竟然和船队抗衡。三宝船队开始没把这个海盗船放在眼里,于海盗船厮杀后才发现,海盗船上的海盗、水手,极其凶猛,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海盗被受伤倒下后,不久又能站起,加入厮杀。三宝船队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折损一艘船只。

    三宝太监跟随朱棣时间很长,军功卓著。在和海盗厮杀周旋的时候,他发现,海盗船上的人,都能死而复生,进而又发现,那些海盗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僵尸。三宝打探到这个情况,就好对付。三宝身边当然也少不了奇人异士,否则那里敢带领船只远航。

    破解僵尸法术的,是一个懂得茅山术的道士。三宝打败海盗后,才发现,这艘海盗船上,只有两个活人,一个是船长,是个波斯人。另外一个相貌和汉人相差不大,那些僵尸,都是受他指挥。

    三宝太监带着这两个人返航。剩下的僵尸,都留在海盗船上,任其自生自灭。

    那个两人被带到中土,波斯人下落不明。但是这个美洲人却受到了道衍的关注。那美洲人学会汉语之后,才把自己的身世讲了出来。弄明白了这两个人的来历。

    波斯人本是一个海上的商人,在欧洲的时候,在一个贵族手上买到这个能使唤僵尸的奴仆。原来这奴仆是弗朗机(明朝对西班牙人的统称,也泛指欧洲人)人从美洲带到欧洲的。

    这奴仆本来是一个祭司,到了欧洲他施展的法术就是能让坟墓里的尸体复活。具有这种本事的人,在欧洲的日子当然不好过。在波斯人遇到他之前,已经被拘禁很久。

    波斯人倾尽钱财,赎了他出来。然后事情就知道了,原来波斯人打的算盘就是这个美洲人的本领。死人是不用支付酬劳的,波斯人最开始的意图是使用这些死人劳工,在海上经商,时间长了,发现用死人在海上打劫更加划算。在海上横行了十几年,却遇到了三宝太监,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当时明朝人对欧洲美洲毫无理解,美洲人说的地理名词,都是闻所未闻。道衍和三宝太监也不例外。当这个美洲人说起了中土帝国之外还有国家无数,世界之大的时候,他们将信将疑。

    徐云风说道这里,黄坤好奇的问道:“那个年代,美洲应该还不叫美洲吧。这个段你说的有问题。和你刚才讲的黄家和钟家的典故,风格差了太远。而且破绽很多。”

    “我那里知道那时候,美洲是个什么地名。”徐云风说道:“王八跟我讲的时候,就是说的美洲,应该没错。”

    “王八?”黄坤好奇问道:“就是你要借钱的那个兄弟?他知道的东西真不少。”

    “你别打岔,”老曲不耐烦了,“老徐你继续说。”

    徐云风想了一会说道:“应该是王八知道我反正不懂,就没在意这个吧。”

    “这个倒是说得通,要是用乱七八糟的古地名,估计他也说得累。”黄坤想了一下说道:“那个美洲人后来是不是跟着道衍了。他的本事,怎么和湘西赶尸的差不多呢。”

    徐云风扭过头来,看着黄坤,嘴里说道:“你比我聪明多了,当时说道这里的时候,我就没想这么多。”

    徐云风继续讲下去。

    那个美洲人被道衍收留,学习中土的道教法术。几年下来,法术高强。但是他最厉害的,就是自己的在老家美洲的那个本事,能把坟墓里的死人给挖出来,施法术复活,然后驱使这些死人做事。他会提炼草药,用来做这些事情。

    道衍见他的本事,都是阴阳御鬼的路数。就赠了他一个中国姓氏。

    “姓魏。”黄坤听到这里,插嘴说道:“这个姓赠的真好。倭鬼。”

    徐云风看着黄坤,嘴里说道:“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聪明。说个开头,就能想到后面。”

    “你自己说过魏家的祖先是个外国人嘛。”黄坤说道:“自己说过的话,自己都记不住。那个魏家的祖先,一定是受了道衍的差遣,到云贵川和黄家、钟家干了一场?”

    “你一定和王八一样,看过这些书。”徐云风说道:“妈的王八还不承认,说不是书上的东西。”

    黄坤不和师父辩解了,看来他平时就不爱动脑筋。

    徐云风见黄坤不做声,就继续说下去。

    那个魏家的先祖,找到了黄铁鱼和钟家人的后人(黄铁鱼和钟家人开创人当时已经过世),劝说他们归附永乐帝。

    接下来的事情,具体发生什么,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结果就是,黄家和钟家两个家族闹翻了,因为黄家顺时而动,答应了魏姓人的条件,也就是道衍的条件,归顺永乐。但是钟家仍旧忠于建文帝,不肯背叛。

    就在魏家和黄家准备联手对付钟家的时候,道衍过世。不久后,永乐帝也过世。

    那个魏家人没了道衍的控制,竟然不回去了,安安心心地跑到湘西,和当地的赶尸家族混在一起。把对付钟家的事情,丢得干干净净。几十上百年之后,魏家就成了湘西赶尸的大家。

    倒是黄家和钟家结下了梁子,成了世仇。不过川东鄂西就那么一点地方,同行是冤家,无论黄铁鱼和钟家创始人的交情如何融洽,到了后辈,也会相互蚕食对方的势力。那个来自中土之外的魏家人,只是两家龃龉导火索而已。

    然后几百年下来,白莲教、天地会、太平军……这些依靠宗教的的民间势力,此起彼落。倒是黄家、钟家、魏家,还有凤凰山四个家族失踪屹立不倒。时间长了,影响越来越大,在中国西南的巫术门派里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因为都是家族,他们也一直没有归入中国道教的册籍,于是就有了四大外道之说。

    徐云风说完,黄坤板着指头算了算。对徐云风说道:“郑和下西洋,比哥伦布发现美洲的时间要早,那西班牙人不可能去美洲,那时候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有美洲这个地方,更不可能抓什么美洲土著祭祀。”

    “难道这段内容是假的?”徐云风开始嘀咕。

    “还有一种可能。”黄坤说道:“也许魏家的祖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老家是美洲。他一定是在北美西北部,被北欧人抓到的。当时北欧人已经先于哥伦布到达如今加拿大一带,但是没有继续向南行驶。所以谈不上地理大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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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3-2013 06:0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宜昌鬼事Ⅱ 五十二 过阴之冥婚11


“不说了。”徐云风说道:“时间到了。”

    这句话一说,车内顿时安静下来。老曲掏了烟盒,把烟点燃,狠命的抽起来。

    黄坤看着车窗前方,到处是山间的雾气笼罩。高山深处夜间温度骤降,雾瘴出现很平常,但是这种气候状况,对司机来说,却是非常凶险的情况。

    黄坤看到车内已经多了几个人,安静的站立在车厢内,围着那个女孩。

    “师父,”黄坤问道,“我怎么做?”

    “要我告诉你怎么做,”徐云风头也不回,“那我叫你来干什么?”

    那女孩半坐起来,用手推着胸前的那两个人影,“我不跟你们走……”

    黄坤知道,女孩早就能看见,她早就一只脚踏入阴间。

    女孩手胡乱的挥舞,嘴里荷荷有声。她的父亲看到,连忙把女儿抱起来,“别怕,我们马上就回家,就要到家了。”

    黄坤看到一个鬼卒把手碰到女孩的脖子,却又被女孩的手给挥开。女孩对着父亲说道:“爸爸,你给我看病了吗?”

    “先回家,先回家……”女孩的父亲沙哑着声音说道。

    “我不想死,我还要读书。”女孩说道:“爸爸,你是不是没钱了,我想活,你救我啊,你老了,我还要给你养老啊。”

    女孩的父亲这个中年汉子,终于忍不住哭起来。

    “你们闪远点!”黄坤看见两个鬼卒已经把胳膊挽在女孩的头部,够着身体把他们推开,“着急这一会吗?”

    几个人影,继续安静的站在旁边。

    “爸爸,我会不会死?”女孩说道:“为什么不给我治病了?”

    黄坤心里郁闷非常,原来这活,真没有自己想象的好做。遇到这种事情,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徐云风在前面说起话来,“山里的孤魂野鬼很多,过一会来了……你知道鬼打架吗?”

    “你别说了。”黄坤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根本就没得选择,你就是想脱身,让我垫背。”

    女孩仍旧在哀求自己的父亲,让父亲筹钱就她,她是真的不想死。就是一股求生的欲望,让她坚持到现在。

    车前的雾瘴越来越浓,救护车的车灯也只能透过浓雾一部分,勉强看到前方的道路,黄坤看到现在雾气已经从车门缝里慢慢渗透进车内。

    车内有了很多残缺的人体,在车厢板上慢慢爬动。

    女孩惊叫起来:“别过来!”

    黄坤走过去用脚去踢那些只有半截身体,或者脑袋压瘪的鬼类。女孩看见了,攥着黄坤的胳膊,急切的说道:“他们是不是来找我的,是不是来找我的,救救我。”

    女孩的父亲什么都看不到,见到女儿这么惊恐,能做的就是紧紧把女儿抱住。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看不到的东西和女儿隔开。

    鬼卒和这些野鬼开始缠斗。黄坤看到了,这就是师父说的鬼打架。

    黄坤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看得比白天更加清楚,两边的车窗,不停的有鬼影子扑到救护车里来,而且救护车的后方,跟了好长一串人影,那些人影都在公路上飞快的爬动,密密麻麻

    黄坤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窘迫的场面。他很想让师父来处理,但旋即明白,这种场面,师父已经经过多次。原来做一个走阴的高手,关键不在于手艺如何高超,而是看自己能不能有当机立断的决心。

    “教你个法儿。”徐云风从前面扔过来一个东西,黄坤捡起来,这是半截蜡烛。

    “怎么做?你自己想想。”

    黄坤脑袋转的飞快。

    ——爷爷拿着点燃的蜡烛对只有五岁的黄坤说道:“别怕他们,先拿着,你看,他们都出来了……”乱坟岗里每一个坟头,都静静的站着一个人影,都低着头,但是头部朝着黄坤,黄坤觉得非常有趣,不再害怕。

    黄坤想起来了,连忙用打火机点燃蜡烛。

    那些残肢断臂的鬼影,安静下来,都盯着黄坤手上的蜡烛看着。蜡烛的火光突然拉的老长,鬼魂都纷纷靠拢蜡烛,无数苍白的手指,都向着蜡烛伸过来。

    黄坤看到这些鬼手,手腕抖了抖,一滴蜡油滴到自己的手背。蜡油发出奇怪的气味,弥漫在车厢内。那些鬼影闻到了气味,都拥挤过来。

    黄坤发现,这其中的一个人影,竟然是那个女孩。

    黄坤在这一瞬间,看到了所有鬼魂的死因,这些鬼魂,差不多都是在道路上出车祸死掉的魂魄,他们死于意外,阳寿未尽,所以鬼卒不会去找他们。任由他们在山间野地里游荡。

    鬼卒只对着那个小女孩有兴趣,那个女孩本该就是在十五天前就死了的。

    黄坤甚至能看到每一个鬼魂死去的日期,还有他们是怎么死掉的,有的车翻了,有的是被车撞飞死掉……现在他们其中最凶恶的一个,是一个老人。他被碾压过多次,以至于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压成肉泥,家人看到尸体的时候,晕厥过去,更可恨的是找不到肇事司机……

    这死法太残酷,所以他的怨气最大。他就想拉着小女孩下车。

    黄坤身上冷的厉害。手上的蜡烛不停的抖动。

    “这是什么本事?”黄坤问道。

    “看蜡。”徐云风回答,“你爷爷很早就教过你了。这本事唯一能超过诡道的,就是你爷爷。”

    黄坤把蜡烛放到小女孩的身边,小女孩在他父亲的怀里突然吐出一口长气。

    小女孩扭过头,感激的看了黄坤一眼。

    黄坤说道:“我只能带你回家……”

    小女孩其实早就什么都知道,又看见父亲正在给自己擦拭眼泪。只能慢慢闭上眼睛休息。

    “妈的。”老曲突然在前面骂起来,踩了刹车,“深更半夜的,还会堵车。”

    黄坤连忙向前方的道路看去,几个的棺材堆积在道路上。

    “没有堵车。”徐云风对老曲说道:“继续开。”

    “怎么开?”老曲说道:“几辆车都挤在一起,堵着路。”

    “假的。”徐云风说道:“根本没车。”

    老曲想了想,慢慢开动车子,果然从棺材堆行驶过去。

    “把窗帘拉上。”徐云风对着黄坤说道。

    黄坤不敢怠慢,飞快的把窗帘都拉上。车内的鬼魂都在蜡烛光的照射下,慢慢消失。化入蜡油。除了几个鬼卒仍旧静静站着,还有那个死的凄惨的鬼魂,匍匐在厢板上。

    救护车在慢慢前行,现在看不到车外,只知道那些棺材一定就在窗外。

    车窗砰砰的作响。这下把女孩的父亲给吓怕了,他环顾四周,一脸惊赫。

    老曲嘴里突然喊道:“前面怎么没路了?”

    “有路。”徐云风说道:“你继续开。”

    车窗哐啷一声,碎了一块。这下连黄坤都吓得身上一震。小女孩的父亲更加紧紧搂着女孩,嘴里说着,“你别怕,我一定带你回家。”

    小女孩已经没有什么动静。

    徐云风坐不住了,把车窗摇开,伸出头去,嘴里大骂:“翻撬啊,堆个棺材阵了不起是不是?”

    “这些东西,是有人故意布置的吗?”黄坤问道。

    “欺负我不懂阵法。”徐云风骂骂喋喋起来。

    老曲看不到前方,实在是无法继续开车前行。车熄了火。

    “你跟我下车。”徐云风对黄坤说道:“爬到前面来下。”

    黄坤跟着徐云风走出车外,老曲连忙把车门给关上。

    现在黄坤看到了,四周都是雾瘴,分辨不出方向,可是白色的雾瘴里面,隐隐约约的有布幡在飘动,地上摆的到处是棺材。

    “看好了。”徐云风说道:“这就是棺材阵。”

    徐云风说完,把一个草帽给戴在头上。瞬间,他的头变成了蛇的样子。

    雾瘴更加浓烈。黄坤转瞬就看不见徐云风的身影。只能摸索着绕着救护车行走,接下来,黄坤看到棺材都纷纷破碎。

    里面的尸骨都掉落到公路上。都爬起来,拥挤着向那扇破碎的车窗钻过去。黄坤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走到车窗前面,用手一个又一个地把尸首给扯下来,然后转过身,背对着车窗,靠在车身上。

    车内的老曲把音乐调到最大,正在放着歌曲《月亮之上》。

    徐云风又出现在救护车的前方,示意老曲开车跟着他走。戴着草帽的徐云风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他慢慢在前面行走,救护车紧随着他。

    黄坤也步行跟着,不离车窗半步。

    走了十几分钟,前方的路慢慢清洗起来,黄坤发现这是一个上坡,当雾瘴散尽之后,黄坤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山巅。

    徐云风招呼黄坤回到车上,黄坤在上车之前,忍不住向后面看了一眼。发现身后的白雾已经没有了。黑暗中,密密麻麻的人影都站在公路上,看着救护车这边。

    “师父,你是过阴人。”黄坤说道:“他们怎么会对付你。”

    “这根本就是两个路数。”徐云风恨恨的说道,“当过阴人没什么好处,要是真的有那么厉害,老赵也不会死了。”

    “那当过阴人到底有什么用?”

    “等你当了,就知道了。”徐云风说道:“我反正是不想搞下去了。”

    “为什么?”黄坤问道。

    “我是半路出家,和你们这些家族传人不同。”徐云风说道:“等我把最后事情做完,我就不做了。我本来就是莫名其妙的被拉进来的,外人被拉进来,都没有好处。”

    “半路出家,也能做到过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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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3-2013 06:1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宜昌鬼事Ⅱ 五十三 过阴之冥婚12


“为什么?”黄坤走快两步,在徐云风身边问道。

    “我是半路出家,和你们这些家族传人不同。”徐云风说道:“等我把最后事情做完,我就不做了。我本来就是莫名其妙的被拉进来的,外人被拉进来,都没有好处。”

    “半路出家,也能做到过阴人?”黄坤问道:“你不愿意干这一行?那你什么时候打算放弃。”

    “我很早就想放弃了。”徐云风看着前方的道路说道:“一直都想离开。但是有件事情我没还做完,做完了,我就安心的回到我从前的生活。”

    黄坤跟着徐云风走着。看到前方的道路已经看的很清晰。

    徐云风停下来,和黄坤又回到车上。老曲对着徐云风说道:“只要你上了我的车,就没有好事。”

    “现在没事了。”徐云风笑着说道:“我保证。”

    救护车终于在凌晨两点的时候,到了那个女孩的家里,也是一个偏远的小村。

    车停在一户人家门口。屋内的人,听到救护车开过来的声音,已经把门打开,迎接他们。黄坤对那个中年汉子示意,到家了。

    那中年汉子仍旧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女孩一动不动。黄坤发现,她已经死了。

    屋内操办丧事的东西一应俱全。女孩的家人,早就做好了准备。

    黄坤还看到女孩棺材放在偏屋里面,棺材的旁边,放着一个骨灰盒,那就是师父所说配对的冥婚。

    徐云风对女孩的家属说了几句话,意思就是事不宜迟,尽快下葬。

    家属们就都忙碌起来,给女孩擦洗、换衣服。

    徐云风和黄坤就在旁边坐着,看着他们做着这些后事。徐云风对黄坤说道:“这件事了了之后,你跟我去一趟北京。”

    “去北京干嘛?”黄坤问道。

    “有些人,你要见一下。”徐云风说道:“事情比我想的要糟糕。”

    到了早上五点,女孩的家属,就一起扛着女孩的棺材上山。安葬的时候,黄坤看到徐云风把那个骨灰盒放进女孩棺材。那个盒骨灰,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中年单身汉。

    众人把坟坑给填平,堆起坟头。徐云风对着女孩的家属叮嘱,三年之后,再立碑。然后众人都散了。女孩的家属邀请徐云风师徒还有老曲去家里吃饭。徐云风拒绝了。他站在原地,没有走的意思。

    女孩的家属以为徐云风还有什么法事要做,就先行离开。坟前就站着黄坤老曲和徐云风。

    这个时候,一个人从旁边走出来。黄坤看了之后,大为惊讶。

    那个人,老得走路都不稳当,脸上全是皱纹,嘴巴是个兔唇。是韩豁子!

    徐云风对韩豁子说道:“给你。”手掌向上摊着,是一个扳指。

    韩豁子连忙接过来,看着扳指,爱不释手的看着,那个扳指鲜红通透,由一块血玉做成。

    “这下我死了,也安心了。”韩豁子说道:“我干儿子和干媳妇也有了……”

    “知道为什么金仲当年要你砍的手指、坏你的本事吗?”徐云风说道。

    “我和你们诡道从来没什么过节。”韩豁子说道:“我到现在都想不通。”

    “那我告诉你吧。”徐云风说道:“当年你被批斗的时候,是不是有个人整你整的很厉害,还偷了你的这个扳指,后来又抢回来。可是你仍旧没放过他,有个女孩被烧死了。”

    “我记得当时是有两个小孩来烧我的房子。”韩豁子说道:“那男孩是宜昌市内的,女孩正是我的仇家的姑娘……你怎么知道这些?”

    “那个男孩后来长大了,是金仲的师弟。”徐云风冷冷回答。

    “那个捣蛋鬼是你?”韩豁子盯着徐云风看,看了半天,“不是你,那小男孩没有你的罡火。你和金仲也不是师兄弟。”

    徐云风看着韩豁子,“诡道还有一个人,你没听过他的名头吗?”

    “王抱阳!”韩豁子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是他,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黄坤忍不住想到,原来诡道还有个门人,看样子厉害的很,名字叫王抱阳。

    “钟家的当家炼了一个五行小鬼,”韩豁子说道:“他们已经打算找金师傅了。就在下个初七,那天时辰全阳。金师傅的本事最差的时候。”

    徐云风想了一会,然后对韩豁子说道:“你说话可要算话。”

    “我哪也不去。”韩豁子说道:“我就在这里等死了。”

    徐云风和黄坤跟着老曲开车到了附近的市镇,吃早饭。三个人都在救护车上休息。

    老曲靠在驾驶室里睡觉。黄坤和师父躺在车后厢。后厢里那个被碾压的面目全非的鬼魂还在。黄坤看着不忍,伸手把他给抓了。

    然后才躺在长凳上睡觉。黄坤睡的迷迷糊糊的,梦见自己和无数鬼魂一起,那些鬼魂都扑过来,他奋力还击。累的精疲力竭。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额头全部是汗水。已经到了中午,老曲驱车向宜昌开回去。

    车到了市内,已经是傍晚。徐云风在车上接了一个电话,嘴里嗯嗯两句。然后对着老曲说道:“把我们放到*光园下车。”

    黄坤一听,这不是他的兄弟,他说的王八的家吗。

    黄坤想到这里,脑袋里电光火石一闪,王抱阳!王八!师父的好朋友,诡道的另一个门人!自己早就该想到了。

    原来那个董姐的丈夫,就是师父好朋友,而且是诡道的门人,而且非常出名,韩豁子都忌惮的人物。

    车到了胜利四路,徐云风和黄坤下车后,跟老曲告别。

    老曲问徐云风什么时候在一起喝酒,徐云风说道:“估计要等一段时间了,我估计要忙一阵子。”

    老曲开车走后,徐云风带着黄坤向那个高档小区走去。

    走到小区门口,一个穿着和有讲究的男人正站在那里张望,徐云风朝着他走过去。那个人一定就是徐云风所说的王八了。

    黄坤很奇怪,他想着王八应该是个仙风道骨的模样。可是现在看见,就是一个生活无虞,养尊处优的男人而已。面相看着和师父差不多,就是头上有很多白头发。

    “缺钱用吗?”王八对徐云风说道:“你怎么老是缺钱用。”

    徐云风抠了抠脑袋说道:“开销大。你手上方便,就给我,算是借给我的。”

    “生意不好做。”王八说道:“疯子,我这次要垫资,手上没活钱。你一要就是十万八万……”

    “别……”徐云风摆着手说道:“别说这些,没有就算了。”

    “我师父是在给福利院的那个女孩筹钱做手术。”黄坤忍不住插嘴。

    “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吗?”徐云风连忙制止黄坤说下去,“别插嘴。”

    “福利院的小孩……”王八皱着眉头说道:“疯子,你什么时候,做慈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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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3-2013 06:1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没事。”徐云风撇了撇嘴巴,“你也别管我的事情。”

    王八果然不再追问,而是打量起黄坤起来,“你也开始带徒弟了?”

    “黄坤。”徐云风说道:“黄溪的堂弟。”

    黄坤连忙给王八拱手唱诺。

    “不用,不用。”王八不受这个礼,而是伸出手跟黄坤握手。

    “吃饭没有?”王八问道:“我们出去吃饭。”

    “不吃了。我还要去火车站买票。”徐云风说道:“我去北京。”

    “哦。”王八说道:“帮我给方浊问个好。”

    “知道。”徐云风说道:“你回去吧,董玲现在要你照顾。”

    “你这个小子,这都看得出来。”王八笑着说道:“那你告诉我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徐云风回答:“你小子命真好,什么好事都让你给摊上了。”

    王八笑着说道:“女孩也不是都好养的,策策就没让他爹妈省心。你也不管管,她净和那些架匠端工打交道,像个女孩样子吗?”

    “她踏她爹的代,你劝的好么?”徐云风不屑的说道。

    “也是……”王八低着头,敷衍说道。

    “还有件事情……”徐云风犹豫一会,才开口:“那个扳指,我还给韩……”

    “那是你的事情。”王八两手一摊,“跟我没关系。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徐云风歪着嘴巴讪讪的苦笑,“是的,是的。”然后带着黄坤要走。

    “等等。”王八叫住黄坤,掏出一叠钱,要递给黄坤,黄坤估计有几千块,这人真是有钱,随身都带着有这么多的现金。

    黄坤当然不好意思接受,向师父看去,可是师父已经走出好几步了。于是向王八摆手,推辞不要。

    “见面礼。”王八说道:“好好帮你师父。黄溪人不错,你别对他太绝了。”

    王八说话做事都是一股无法拒绝的样子,根本容不得黄坤质疑。黄坤把钱给收了。向王八拱拱手,才向师父走去。

    现在接近过年,虽然是春运,但是从宜昌到北京的票很好买。因为和民工回家的方向是反的。黄坤买的车票,然后把王八给他的钱,给了师父。

    徐云风说道:“他给你的见面礼,你就拿着。”

    然后约好了第二天下午在火车站坐车。黄坤知道自己肯定是不能会回家了。就给父母打了电话,说要去北京旅游。黄坤的父亲在电话里好像什么都知道,就对黄坤说,什么事情都要小心,注意安全。

    师徒二人第二日上了火车,车厢里没几个人。

    车开到襄樊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列车员走过来,挨着把车厢里的窗帘都给拉上。两个人各自躺在卧铺上,都是下铺。中铺和上铺的乘客看见别的下铺没人,都坐过去睡下铺去了。

    “师父,你的那个兄弟,王八……”黄坤突然问道:“是不是就是诡道的门人,你对韩豁子说的王抱阳?”

    “就是他。”徐云风回答,“如果他是过阴人,也不会现在这个样子。当年是我和金仲联手抢了他的位子。”

    “你抢了他的过阴人身份,金仲抢了他的螟蛉,对不对?”黄坤说道,“可是他是你兄弟啊,你怎么能这样?”

    “我脑袋发晕,行不行?”徐云风骂起来,“我自以为是呗。”

    “你们交情还很好啊,他看样子一点都不恨你。”黄坤说道:“不过看样子,他是不会帮你什么了。”

    “怎么好开口让他回来帮我。”徐云风说道:“当初骗他那么惨。”

    “师父,你就别卖关子了。”黄坤坐起来,“诡道是不是有很大的对头,你现在怕得很,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徐云风说道,“金仲告诉你的吗?”

    “猜也猜到啦。”黄坤说道:“你当我是傻子么,你让我坐你徒弟,不就是要我们黄家帮你吗,我爷爷和魏家有交情,我帮你,魏家也会帮你。你跟我说的四大家族,钟家一定被你的对头给收买了,如果我不归宗,四大家族,就只有黄家和你有交情吧。黄家别说对付另外三家,就钟家都应付不了。”

    “你都知道了。”徐云风悻悻说道,“还问这么清楚干嘛。”

    “我当然要问。”黄坤说道,“你那个对头是谁?”

    “一贯道听说没有?”徐云风终于肯说到点子上了。

    “听说过。”黄坤说道,“解放初政府镇压会道门,一贯道首当其冲。”

    “一贯道的道首张天然,也是过阴人。”

    “和你一样吗?”

    “一样。”徐云风说道:“但是我当过阴人,就是要对付他。”

    “他不是死了吗?”黄坤吸了一口气,“你要对付一个死人。”

    “人虽然死了。”徐云风叹口气说道,“可是他怨气还在,要报仇。”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黄坤说道,“你怕他干嘛?”

    “我坏了他的好事。”徐云风掏出烟盒出来,点燃烟,“不止一次。而且我还当上了过阴人,为的就是对在那边对付他,让他完全消失。”

    “那你和他……”

    “如果他的势力全部铲除。”徐云风沉闷地说道:“他就只能回去。到时候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了。”

    “可是他不想这样。”黄坤说道,“我明白了,他根本就不想如你所愿,他在这边就能对付你。”

    “事情会成什么样子,还说不准呢。”徐云风说道:“至少北边,他的势力在慢慢剪除。如果南边我们也赢了,他就只能回去。”

    现在黄坤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这么重要。师父说的南边,就是云贵川这一片,师父已经告诉过自己,这一片地域,最厉害的就是四大家族。黄家能和魏家联手,就是这个道理。

    而自己,正是黄家举足轻重的人物。

    黄坤心里很不爽,原来自己的命运,早就被他人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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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3-2013 10:5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宜昌鬼事Ⅱ 五十四 过阴之冥婚13


火车在翌日的中午到了北京西站,师徒二人,随着汹涌的人群出站。走到站外,徐云风茫然四顾。看到一个人走过来,带着他们向一辆越野车走去。

    那辆越野车就停在马路旁边,也不怕被警察抄牌罚款。

    徐云风和黄坤走到越野车旁,黄坤看见一个相貌秀气的齐耳短发女子,站在车旁。这女子看见师父了,微笑起来。黄坤也看到,师父正在朝她点头示意。看来他们是老相识了。只是这个女子,比自己大不了两岁,能开这么气派的车,真是不简单。

    带领徐云风和黄坤的人是司机,现在司机坐到车内。

    那个女子对黄坤打招呼,“你就是黄坤?你师父提起你很多次了,他恨不得现在就让你接他的班。”

    女子说到下半句的时候,看着徐云风微笑。

    徐云风偏了偏脑袋,对黄坤说,“按辈分算,你要叫她师叔,她叫方浊。你就叫她方姐,免得把他叫老了。”

    “方姐。”黄坤嘴上叫着,手上却做着对长辈的礼数。

    附近有个交警走过来,看样子是来照相抄牌的,可是走到距离越野车几米远的时候,又转身回去。

    “再不走,”徐云风说道,“就要罚款了。”

    于是方浊上了副驾驶,徐云风师徒坐到后面。车在马路上开着。黄坤看到路边繁华的都市,心里想着,无论这个世界,先进到什么地步,古老的神秘术数,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王师兄还好吗?”方浊在前面问徐云风。

    “好的很。”徐云风懒洋洋的回答,“奸商一个。”

    方浊哧了一声笑出来,“你们什么时候才不相互抬杠。”

    徐云风哼哼两声,突然问道:“你和老严这么着急,叫我们来,不是他想见黄坤这么简单吧。”

    “是啊。”方浊转过头来,脸色很凝重,“那个东西,我们从玉真宫弄出来的那个雕像,现在出麻烦了。”

    “不用说了。”徐云风说道:“我们对头干的,老严怕得很吧。”

    黄坤听到他们提起自己的名字,想起徐云风在王八家里,说起过方浊,是国家干部云云,连忙问道:“你们都认识我,方姐,你是干什么的?”

    “我就是个道士。”方浊说道。

    “谦虚了吧。”徐云风笑着说,“都当了一把手这么久了,还在谦虚。”

    “那老严是谁?”黄坤继续问道。

    “老严是个退休干部。”徐云风替方浊回答,“以前是你方姐的领导,现在老了,退休了。”

    “师叔的情况不太好。”方浊低着声音说道,“病了很久了,上次你来之后,他就没出过门,老是在屋里呆着……也许撑不了多久了。”

    “不会的。”徐云风说道,“那个人还没解决,他那里甘心去死。”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黄坤问道。

    “我带你到北京来。就是让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找你,还有,我们的对头是谁。”徐云风向黄坤解释,“老严会告诉你的。”

    “老严到底是什么人?”

    “天下一半的术士都听他的。”徐云风回答,“你说他是什么人。”

    车在北京的城区开着,然后就到了一个老城区,这里竟然还有一大片老式的居民平方。越野车在一个四合院门口停下。四个人都下车,黄坤看到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四合院。门口有几个闲人站着,无所事事。

    方浊推开门,徐云风和黄坤都走了进去。

    黄坤发现这是个好几个四合院组合而成的大院落,占地很广,布局巧妙,毫不显露地和相邻的民居相互参差。并且黄坤发现,这个民居内有不少人在走动,一半是道士的装束,一般是普通人的装束……还有一些人,他们不是人。

    方浊问徐云风吃过饭没。

    徐云风回答在火车上吃了,方浊就没再问,三个人一直走到一个门前。

    “师叔。”方浊隔着门说道:“过阴人来了,黄松柏的孙子也来了。”

    门开了。黄坤也没看见门是谁打开的。因为屋里面只有一个人,坐的地方距离门很远。

    那是个枯瘦的老者,脸上出了颧骨处光滑且泛着红光,其他的皮肤都褶皱的厉害。那个老者正坐在地上的蒲团上,闭目打坐。黄坤看到他四周坐着七个人影,每个人影的下面都有个卦象,和自己从前看到的八卦图的卦象是一样的,黄坤甚至看到那个老者身下坐的也是个卦象。只是方位和不再太一的四周,而是在阴鱼鱼嘴处。

    “严所长。”徐云风说道:“黄松柏的孙子我给你带来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尽管说吧。”

    黄坤知道这个就是师父和方浊说的老严了,他和自己到底有什么渊源,不对,应该是和自己的爷爷有什么渊源。

    老严睁开眼,黄坤看到老严的眼睛非常浑浊,一点神采都没有。老严对徐云风说道:“少都符的事情,方浊要仰仗你了。”

    徐云风冷冷的说道:“客气了。”

    老严说完,又把眼睛闭上,看样子没什么话跟徐云风说。徐云风知趣的和方浊往门外走去。

    黄坤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又站在这么一个古怪的老严跟前,不免觉得生分,就犹豫起来,不知是走是留。

    “你留下。”老严沙哑着嗓子说道。

    黄坤看着老严,突然看到一个东西,大惊失色。

    老严的右手捏着一个诀,食指和中指夹着一个东西,那东西薄薄的一点,正是个铜钱!

    (冥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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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3-2013 10:5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宜昌鬼事Ⅱ 五十五 过阴之张天然1


黄坤震惊不已,身体在战栗。

    黄坤想起了爷爷死后仍然等着自己,强留着最后一丝魂魄对自己说的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要拜过阴人为师,这个自己已经按照爷爷的嘱咐做到了。第二件是事情自己问过师父,但是师父不知情,虽然当时很疑惑,但也没有再去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没想到这个重要的细节,竟然在自己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爷爷死前一再强调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无关紧要。

    “你一定要听他的,一定要……”黄坤想起了爷爷最后的那几句话。

    原来爷爷是要自己听从这个老严的吩咐。

    “做到震位上来。”老严的口气不容质疑。

    黄坤站了一会,迟疑的问道:“那个是震位?”

    “这个徐云风……”老严鼻子哼一声,“除了会坏事,还会做什么?”

    黄坤尴尬的很,老严在说自己师父的坏话,自己总不能附和,但是师父的确做什么都不太在行的样子。

    老严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卦象,黄坤走到卦象上坐下来。卦象本身的那个人影,顿时消失。

    黄坤盘膝坐着,眼睛不离开老严手上的那枚铜钱。可是老严好像没有把铜钱给黄坤看的意思。老严的手放到膝盖上,那枚铜钱就收到他的手腕下。黄坤好不容易忍住,没有主动询问铜钱的事情。他已经可以肯定那枚铜钱,就是爷爷专门交代过的天启通宝。因为,黄坤已经看见,铜钱真的有个缺角,刚才看的很清楚。

    “不耽误时间了。”老严说道,“你爷爷黄松柏曾经是张真人的部众,五零年张天然出阴,他就在旁边。”

    “张天然难道不是你们的对头。”黄坤说道:“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我和你们对付他。”

    “这就是我叫你来的目的。”老严说道,“有些事情,你师父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来告诉你。”

    老严说了这句话,好像很累,抚着胸口不停喘气。

    黄坤心里着急,老严一定是要讲爷爷当年的事情,这些事情,也是自己很想知道的。

    “你看过皮影戏没有?”老严突然把话题扯开。

    “在电视上看过。”

    “我身体不好。”老严说道,“看比我说的更仔细。”

    老严说完,手一挥,一个布幡张开在黄坤和老严前面。老严身边的那几个人影都站立到布幡之后。在布幡上显出人形。

    “五零年,张天然出阴……”老严又说了一遍。

    布幡上有三个人影显现出来,一个在前面走,另外一个背着第三个人。

    “前面走的那个是庄重光,张天然的生死兄弟。”老严说道,“两外两个,一个就是张真人的尸体,背着他的就是你爷爷——黄松柏。”

    黄坤看见三个人影在布幡上行走,忽高忽低。然后停下,黄松柏的人影把张真人的人影给放到地上,庄重光和黄松柏对着张真人的尸体跪拜。

    “他们到了七眼泉。”老严说道:“你师父一定没跟你说过七眼泉是什么地方吧。”

    “没有。”黄坤老实的回答,“是个什么地方?”

    “张真人出阴的地方。”

    黄坤突然意识到一点,这老严一定是张天然的大对头,师父和方浊,还有黄家魏家钟家等等发生的事情,都是两股巨大的势力在对峙,很明显,对峙的两方,一个是就是张天然的势力无疑,这个率领天下半数术士的老严,就是另一方。

    可是老严对张天然的口气很恭敬,自始至终都说的是“张真人”。

    布幡上突然出现了很多人,都团团围着张天然的那个影子。

    “高个那个是你爷爷的哥哥,黄铁焰……那个小个子,也是你黄家人,当时还没有你大,黄莲清……”

    “我们黄家一直都是跟随张天然的吗?”

    “是的。”老严说道,“跟随了很久。”

    “那为什么现在……”黄坤大惑不解,“我们黄家要反过来对付张天然的势力。”

    “因为……”老严停了一会,慢慢说道:“我说服了你们黄家。”

    黄坤心里激动起来,黄家从前的事情一直笼罩的迷雾,现在正在慢慢散开。

    疯子和方浊走出四合院。又上了那辆越野车,司机马上发动,开到大路上,朝着北方开去。

    疯子坐在后座上说道:“有这么急吗,喘口气都不行。”

    “不行。”方浊说道,“对你来说又不难。你知道怎么对付少都符,你和他打过照面。”

    “早知道,当年真不该和王八争了。”疯子说道,“好累。方浊,这些年,你不累吗?”

    方浊低下头,想了想说道:“我没得选,你也知道,这是我的命。我一个亲人都没有,离开这里,能到那里去。”

    “和你师兄一样,找个人嫁了呗。”

    “你娶我么?”方浊笑道,“我这种人,谁会要。再说了,我和师兄不同,她是火居,我不是。”

    “嗨。”疯子叹了一口气,“你也的确不能走,你走了,老严这个部门就垮了。我也报不了仇。”

    “你还惦记着报仇。”方浊说道,“你不是这么长记性的人啊。”

    “是啊。”疯子闷闷的说道,“其实我心里已经没有任何仇恨了,几年过了,我觉得吧,什么仇恨都烟消云散,老赵不出那件事情,他也多活不了几天,王八和董玲现在过的挺好,也没必要老是惦记着这事。”

    方浊也跟着叹口气。

    “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脱不了身。”疯子随即说道,“也许和你一样,不知道不干这个,能去干什么。”

    “过一天是一天,”方浊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真不知道那年你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非要和王师兄抢。”

    “我傻呗。”疯子自我解嘲,“逞个什么英雄,现在到那里找后悔药去吃。”

    “你在那边,能打败张天然吗?”

    “不能。”疯子老实回答,“可是他也没想着要回去,他在这边就足够对付我。”

    “那你能把少都符给逼回去吗?”方浊问道。

    “有你在。”疯子轻松的说道,“不难。我和王八都知道他的弱点,当年都能封死他,现在应该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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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3-2013 10:5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宜昌鬼事Ⅱ 五十六 过阴之张天然2


越野车已经上了高速公路,向着北方开过去。

    “当年老严把他放在那个地方,不是很有把握吗,”疯子问道,“一个道观的道士都守着他,还是出了问题。”

    “有人走漏了消息。”方浊说道,“所里一直都有那边的人,可是查不出来。”

    “老严谁也信不过。”疯子想了想,然后说道,“他肯定没想到王八会离开。”

    “王师兄的事情,对他影响很大。”方浊叹口气说道,“他也是没办法了,才找到我。”

    “方浊,如果我们都跟王八一样,什么都不管了。”疯子突然说道,“该有多好。”

    “我没想过。”方浊回答,“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出生就是这条路了,我从记事起,就生活在道观。养我的人是道士,教我读书写字还有风法术的人是道士,长大了跟着师兄到北京来,接触的还是道士……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如果我那天不当道士了,会是什么样子。”

    “没人天生注定要走一条路到底的。”疯子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田野,“如果那一天,你和你的父母相认了,你不就可以回到他们身边,做一个普通人吗。”

    “我不知道……也许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反而不习惯了。”方浊说话大声起来,“你找了这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你到底是没本事,还是太懒了?”

    “你有那么多手下,那么多眼线,都没查出来。”疯子笑着说道,“却老是逼着我。”

    “其实我经常在想,到那一天,你把你认为要做的事情做完之后。”方浊落寞的苦笑一下,“我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疯子不回答方浊,用手指在车窗玻璃上无目的画着什么。

    ——黄坤看到布幡上四周的边缘,出现了无数的人影,整整齐齐的把布幡中部的几个人围住,并且层层叠叠,越聚越多,非常缓慢的向中央移动。

    “有很多人要阻拦张天然出阴。”黄坤是说道,“旁边的人,都是你的部下吗?”

    “一九四七年张真人突然重病暴毙,庄重光得知消息,从北京赶到四川,就再也没离开过张真人的尸首。为的就等着张真人出阴。张真人尸首三年不腐,大家都知道缘由,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去。一个麾下几十万教众的道魁,那有这么容易就死了。更何况他还有个身份——过阴人,横跨阴阳两界的过阴人。”

    “你为了不让张天然出阴,就带领你的部下,围困七眼泉,这还不够,还收买了张天然最亲近的手下,也是就我们黄家的三个兄弟。”

    布幡里中央的人影,都坐着不动,但是张天然头顶出的地方,慢慢出现了一个圆点,圆点慢慢扩大,显出一个门的样子。一些奇形怪状,长脚獠牙的影子慢慢从门内出来,数量慢慢增加。

    “阴兵!”黄坤说道,“原来当一个过阴人这么厉害,我真是小瞧了过阴人的本事。”

    “张真人出阴的时刻未到。”老严说道,“在他出阴之前,必须要找一个人,帮他驱使阴兵。当年张真人身边能人异士都作鸟兽散,跟随他的黄家兄弟,不是御鬼的高手。天下道门中,最擅长御鬼的门派,莫过于茅山。”

    “你是茅山?”黄坤对老严说道,“这布幡上的鬼魂,都是你在驱使。”

    “可是当年张真人身边唯一的茅山术士庄重光,要守着七眼泉下的红水阵。”老严没有回答黄坤,继续说道,“所以,张真人早就定下了另一个人选。”

    “那个人选,御鬼的本领,能和茅山术士一样高强吗?”

    “张真人答应过那个门派的执掌,若能成事,许诺给予他们一个莫大的好处。”老严说到这里,布幡上突然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年轻的身影,举着一个长剑,和三条恶狗缠斗。那个年轻人手上的长剑突然变得无比巨大,将恶狗全部斩断。然后长剑渐渐缩小,变成一个知了壳子,被年轻人收在手中。

    “螟蛉!”黄坤忍不住又喊道,“诡道!”

    越野车正在向一个山顶爬行。终于到了一个山门之前。方浊和疯子走下车。在台阶上爬着。

    “老办法。”方浊说道,“不用我提醒吧。”

    “知道,我算出他在那里,你去拉他回去。”疯子喘着气说道,“修个道观,还要砌这么多台阶,累死个人。”

    “你平时净知道喝酒了,也不锻炼一下。”方浊说道,“那里像个修道的人。”

    “他还没走。”疯子说道,“他还在这里。”

    “我几十号人守着他。”方浊已经走到疯子上面好几步台阶了,看见疯子在后面,只好停下来等他。

    “几十号人?”疯子皱着眉头说道,“那真的有古怪了。”

    “怎么啦?”

    “上面没人。”疯子说道,“一个人都没有。”

    方浊的脸色变了,对疯子说道,“那我们快点。”……

    疯子和方浊站到一个极大的大殿里,这个大殿里面除了红漆的柱子,只有几十个雕像到处排列。因为大殿实在是太宽敞,就算是到处分散摆着雕像,大殿里看着仍旧是看起来空荡荡的。

    雕像全部都是一个模样——武当派开创祖师张三丰的石像。

    疯子和方浊站在石像之中,警惕的向四周张望。

    大殿的顶部,悬挂着无数的钢刀,这些钢刀,都垂直向下,殿外一阵风吹过来,钢刀顺着风晃荡不止。

    “人都不见了。”方浊压低声音说道,“没我的命令,他们都跑了。”

    “他们没有逃跑。”疯子说道,“不是不想,而是根本就跑不了。那东西就是在等着我们过来。”

    “他在那里?”

    “我只知道他还在殿内,但是有人破了石像上的封印。”疯子说道,“他出来了。而且等着我们。”

    “那些守着他的道士呢?”方浊问道,“尸首都没见到。”

    “还记得当年玉真宫地下的那两条壁虎吗?”疯子声音有点颤抖,“王八在就好了。”

    大殿上悬挂的钢刀突然有了动静,方浊和疯子抬头看去,那些钢刀全部翻转,刀刃向上,指着大殿的顶部。

    可是大殿顶部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那两个壁虎,在上面吗?”方浊轻声的问道。

    “这次不是壁虎了。”疯子用极为缓慢的速度,把头靠近方浊,“我们别动,那东西和壁虎一样,眼睛不好使,我们站着不动,他们也分布清楚那个是雕像,那个是活人。别惊慌,一慌,它就看到了。”

    方浊忍不住想着一个画面,那些守着少都符的道士在大殿里惊慌失措的奔逃,却一个都没有跑出殿外。

    大殿外的风声呼啸起来,风又猛烈的刮到殿内,悬挂的钢刀又恢复了垂直向下的状态,被狂风吹动,吹的混乱晃动,叮叮当当一阵连续的清脆碰撞响声传到方浊和疯子的耳朵里。

    现在的刀人朝向混乱不堪。

    “向上看,仔细看。”疯子拼命压低声音。

    方浊凝神看着大殿的顶部,呼吸突然加快。

    大殿的顶部,有几十个东西吊在空中,这些东西表面是深灰色,和大殿顶部空洞的黑暗极为相近,不仔细看,很难分辨,那些东西被一个看不见的绳索给挂着,悬挂在大殿顶上的无数木檩和几根长梁之间。

    “他出来有一段时间了。”疯子说道,“不然养的东西,不会这么大。”

    “有多大?”

    “你自己看。”

    ——“那个人是谁?”黄坤问道,“金仲么,五零年他还没出生。”

    “金仲的师父叫金盛。”老严说道,“他就是帮助张真人去七眼泉御鬼的人选。”

    “他帮到张天然了吗?”黄坤其实心里知道结局,但仍旧忍不住要问。

    布幡上画面又变了,右侧一部分,张天然和庄重光还有黄家兄弟等人又出现。他们被一圈密密麻麻的人影围着。那个门一样的影子,仍旧存在,张牙舞爪的怪物越来越多。现在布幡上不仅只是黑白两色,黄坤发现,布幡上慢慢印出了红色,血一样的在布幡上蔓延。

    布幡的左侧,那个年轻人的人影,已经靠近张天然等人。但是隔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影。

    年轻人——现在黄坤知道他的身份是诡道的门人金盛,慢慢向布幡的右侧靠近。

    “我懂了。”黄坤说道:“那些围着七眼泉的人影是军队。你当年的身份是军官,专门剪灭张天然势力的军官!”

    老严没有回答。黄坤继续看着布幡。

    金盛越来越靠近军队,他的影子慢慢渗入到军队之中,他一定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些士兵无法发现他。黄坤不禁为他捏着一把汗。

    军队的影子突然散开,留下一个空白处。金盛的人影就在空白处的正中间。

    黄坤心里顿时一沉,很明显,金盛的行踪被人发现。

    金盛的身影,继续顽强的向着右侧移动。而且他已经要突破密密麻麻人影的围困,已经距离张天然等人非常近了。

    但是接下来的场景,发生了改变。军队里分离出一个人影,这个人影的身形巨大,黄坤明白,这并不是表达这个人影的身材高大,而是表明这个人的身份非常特殊,地位极高。

    金盛和那个巨大的人影相互对峙,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发生过,那他们当时一定是在相互交谈,黄坤很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布幡只能显现影响,没有声音传出来。

    金盛的头顶又显出了那个长剑,黄坤想着,螟蛉真的是个很厉害的法器,绝不是像自己看到金仲使用的那么不堪。否则金盛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

    黄坤想着,螟蛉能否和刚才一样,把那个巨大的人影个斩成两截。

    结果却刚好相反。

    长剑被那个巨大的人影拿到手中,金盛的影子呆立不动。

    “你拿过螟蛉?”黄坤向老严问道。

    “我没拿过。”

    “可是……”黄坤指着布幡上的那个巨大人影,说不出话来。那个巨大的人影把长剑化成了知了壳子,稳稳捏在手心。

    “他才是真正指挥军队的人,螟蛉本来就是他的。”老严说道,“不怕告诉你,他和金盛是同门。”

    “他到底是谁?”黄坤紧接着又问道,“那你在那里?”

    方浊看了一会,终于看出了屋顶上蹊跷的地方。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东西了,不再是像第一次那样一点准备都没有。

    虽然那不是第一次看到的那种,但是它们的一些特点,仍旧保留。比如,身形巨大;比如具备隐蔽色……还有强大的杀气。

    大殿的屋顶,有一团十分巨大的黑影,这个黑影占据了大殿顶部十几平方米的范围。方浊已经知道这隐约猜到这个黑影是个什么东西了。方浊继续看着,大殿顶部那些木檩和长梁,虽然保持这笔直规整的形状,但是……这些长梁和木檩,上面伸着密密的绒毛和倒刺。那几十个黑乎乎的东西,就是悬挂在这些木檩的下方。

    现在方浊已经能够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了。当然也知道那几十个道士现在在什么地方了。

    疯子说道,“他学乖了,他把大殿给罩住了。而且不让我们知道他在那里。”

    “他为什么不动手。”方浊问道。

    “他输过一次,胆子变小了。”

    方浊向着大殿的大门看去,大门外星光一片,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少都符拉到外面,可是大门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丝网。丝网的形状,就是一个八卦。

    方浊已经没有什么主意了,努力保持镇静。

    “别慌。”徐云风悄声说道:“他在瓦上面,他为了罩住这个地方,自己也不敢出去。他以为我找不到他。”

    “我们怎么办?”

    “跟上次一样,先躲着。他也看不到我们。”疯子说道,“他以为王八也来了。他怕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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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3-2013 11:0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宜昌鬼事Ⅱ 五十七 过阴之张天然3


大殿的上方保持着死寂,看来疯子说的没错,少都符五年前被王八制服,王八战胜他,不仅仅依靠王八的法术,而是王八有着无比坚硬的意志,不惜鱼死网破的决心。法术上输了,可以重拾信心,卷土重来。可是心里上惧怕了,就是永远的阴影。

    现在少都符就有这个阴影,一个近乎列为仙班的妖怪,被一个普通人用强大的意志力给战胜,也许他从没遇到过,既然遇到过一次,就永远都摆脱不了这个恐惧。

    现在少都符一定是把疯子当做王八。

    王八在这里,会怎么做,当然就是不动声色,静观其变。现在疯子的想法就是,沉住气,继续等。疯子在学王八。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大殿里墙壁上的蜡烛全部亮起。疯子的推测是对的,那个大东西,眼神不好,他比方浊和疯子更需要光线。

    疯子仍旧保持安静,他在和少都符比耐心。

    那个动物忍不住了,一个木檩在方浊和疯子的头顶晃动一下,现在方浊能肯定,那个木檩,就是一条长腿,蜘蛛的长腿。

    大殿上空的几个黑乎乎的东西被蜘蛛的长腿拨动,不停摇晃。

    方浊潜意识地退了一步,背部靠到一个石像,身体接触到石像,不是冰冷坚硬的石头感觉。方浊慢慢把头部扭转,浑身发冷。

    石像的表面是一层黏糊糊的东西,原来是蜘蛛丝,石像的面部,是一个道士的脸!

    那张脸张着嘴,面部痉挛扭曲。方浊刚才想错了,原来头顶上吊着的,才是石像,而大殿下摆着的石像,却是那些被蜘蛛丝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道士尸体。

    大殿里传来一个极为细微的响声:丝丝、丝丝、丝丝。

    “它忍不住了。”疯子轻轻说道。

    大殿上方,一个近乎透明的绳子慢慢向下延伸,伸到地面的时候,停止下来。然后,这根绳索开始无目的的晃动。疯子和方浊尽量缓慢移动,避开这条绳索。

    时间渐渐流失,绳索在空气里时间长了,逐渐变成灰白色。当绳索触碰到那些石像一样的道士尸体,马上就翻转缠绕,但是旋即感知到不是活人,然后又松开,继续在空中触探。

    方浊和疯子都知道,这绳索一定就是那个怪物吐出来的丝。

    那怪物就是个巨大的蜘蛛!

    ——黄坤看见老严脸色变了,变得非常奇怪,现在老严的脸色不再黄坤刚见到他行将就木的模样。而脸色变得红润,申请安详。

    老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平和起来,“军队的那个大人物,是金盛的师伯,他在诡道学艺的日子很短,但是学道东西却很多。他不安心于做一个民间山野术士,他的志向……”

    “所以他一定要剪除张天然的势力,极力阻止张天然出阴。金盛是他后辈,他一定有办法阻止金盛驱使阴兵,这就是他的部署。”

    布幡上的金盛消失了。仍旧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影围困这张天然等人,并且越来越靠近。整个布幡都变成了血红色。

    张天然头顶上的那个门一样的影子,越来越大,但是门一样的影子,中间开始有了空白,空白渐渐扩大清晰,显出一个人形。

    黄坤看到黄家三兄弟,还有其余个闲人都开始向那个空白人形跪拜。空白的人形,眼看就要和张天然的黑影重叠。

    庄重光的身影,已经变成橘红色,和布幡的红色有所区别,他的身影在舞动旗帜。那些军队士兵的影子,慢慢融化在红色之中。庄重光在驱动红水阵,黄坤知道了,就算是没有人指挥阴兵,张天然仍旧有抗敌的后招。一贯道的道首,心思当然比一般人要紧密很多。

    可是布幡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黄坤百思不得其解。

    庄重光。

    这个张天然的生死兄弟,突然停止了挥舞旗帜的动作。那些军队的士兵,慢慢从红色里摆脱出来。并且布幡上的红色渐渐消逝。

    庄重光的人影突然走到张天然身边,就在空白的人形和张天然身形即将完全重叠的那一霎。张天然的黑色身影消失了。留下那个空白的人性身影,在布幡上停留下来,取代了黑色身影的位置。

    接下来,黄家兄弟和其他几个道士的身影扑向庄重光,可是那些张牙舞爪的阴兵突然发难,和黄家兄弟缠斗起来。

    黄坤很清楚的看到黄铁焰被一个阴兵撕裂。

    “庄重光也被你收买了。”黄坤对老严说道,“你的手段,真是超出人的想象。”

    “没人知道严崇光的名字。”老严每个字都吐的很清楚,“从严崇光和张光壁拜把子的那一天,他就叫庄重光,五零年之后,也没有再使用过这个名字,只是把姓改回了严。”

    “方浊。”疯子喊道,“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了。”

    方浊正在担心疯子大声呼叫,会惊动头顶上的那个蜘蛛。可是疯子已经跳了一下,手指着大殿顶部。对着顶部喊道,“出来!”

    方浊暂时没有明白疯子这些举动的意图。

    “火。”疯子喊道,“把这个大殿全部点燃。”

    方浊照做了,无数的火光在大殿里各个地方燃烧起来。一声惨烈的嘶喊发出来。大殿内弥漫着肉体烧焦的气味。

    疯子和方浊跑出殿外。看着燃烧的大殿,在不停地抖动。

    “大有大的坏处。”疯子笑着说道,“这不是玉真宫的地下,他没时间扩大自己的空间。”

    燃烧的宫殿突然冲出几股绳索,把疯子和方浊捆的严严实实,可是有方浊在,这招没有用处。

    那个跟宫殿差不多大的蜘蛛,被火焰灼烧的厉害,不停的在火焰里翻滚,但是它脱离不了宫殿的范围。宫殿就是它的牢笼。

    明亮的火光里一个人站着,无论身边的宫殿如何倒塌,都压不倒他的身上。

    疯子悠闲起来,看着那个人影,嘴里说道,“他的地盘小了,施展不开。”

    “你能把他拉回去吗?”方浊紧张的说道,“我把他带出来,就没力气了,他太大。”

    “我没把握。”疯子仍旧轻松的说道,“可是如果他自己愿意回去呢。”

    方浊明白了,疯子能探知少都符的想法,心里顿时平静下来。

    两个人安静的等着宫殿慢慢烧成废墟。

    “啊呀。”疯子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喊起来,“我忘了一件事情。”

    方浊马上意识到了疯子的顾虑,因为她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

    那个能够给少都符建造这么大一个结界的人,本来是不该知道少都符在这里的。

    “老严不是病了。”疯子睁大眼睛对方浊说道,“张光壁其实早就找到了他。”

    方浊说道,“黄坤,黄坤在所里。”

    “黄坤出了事。”疯子说道,“黄家就没了,魏家和钟家还有凤凰山都会归顺张光壁……我们输了。”

    方浊苦笑起来,但是脸上却是一脸的解脱。

    ——黄坤看到布幡里的人影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那些从门内放出来的阴兵完全占据了上风。

    坐在黄坤身边的老严,不就是原来他就是庄重光,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黄坤听见他继续在说话,“严崇光年幼在茅山学艺,学艺有成之后,流落到民间。数年之后,严崇光投奔了当时的一贯道道首。并且依靠自己的能力,取得张真人的信任,并和张真人结交金兰。”

    “在你下山后到进入一贯道的那几年,一定是受了某人的嘱咐。”黄坤说道,“那人一定就是围困七眼泉的大人物,他安插你在张天然身边,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做致命一击,让张天然无法出阴。”

    “果然是黄松柏的孙子。”老严站了起来。

    黄坤发现布幡上的人影竟然开始说话了。

    黄铁焰已经死了。形势很明显,张天然的魂魄没有依靠,什么都不能做,影子在阴门出忽隐忽现。

    布幡上庄重光的人影在说话,“时过境迁,大家就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古司令员答应过我,绝不追究你们黄、钟、魏家的历史问题。如果你们站到人民这一边,国家和党都会既往不咎,相反还会保护你们的家族,让你们的技艺作为文化遗产得意保留。”

    “原来我们黄家在那个时候,真的是四大家族里最有实力的门派。”黄坤说道,“钟家和魏家的人,都是给黄家帮忙的。”

    布幡上的其他几个人影,默默的站到了庄重光身边。现在和庄重光对峙的,只剩下黄松柏和黄莲清两兄弟。

    黄松柏指着庄重光说道,“大哥,我一直跟随你和真人,出生入死,都只在你一句话。可你竟然……”

    “国家刚刚稳定,谁也不想再起争执了。”庄重光柔和的说道,“个人在国家之间,我们都没有选择。”

    “我不想留下骂名。”黄松柏说道,“我不愿意被人说成是临阵反目,背叛真人的叛徒。”

    “没人会知道。”庄重光说道,“今天的事情,永远都没人知道。”

    “我的子孙会怎么说我?”黄松柏指着庄重光说道,“大丈夫岂能事二主。”

    “那世上就少了黄家一族了。”庄重光不再挽留劝说。

    其他几个人影,其中一个飞快的冲到黄松柏面前,黄坤看着这个人影的样貌眼熟,他一定就是钟家的当家人。黄松柏一伸手,把钟家当家的脖子给捏住。同时,几个阴兵都深处利爪,把黄松柏的身体各个部位给扯住。

    庄重光的人影对着黄莲清了,黄莲清还是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在庄重光面前,瑟瑟发抖。

    “黄家现在四十六口人。”庄重光温和的对黄莲清说道,“你觉得该怎么办?”

    黄莲清向黄松柏说道,“二哥,大哥死了,你要是也死了,我们怎么办?”

    “你劝你二哥,黄家不能都受他一个人的牵连。”庄重光继续柔和的说道,“答应我,黄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黄铁焰我敬佩他,但是你们黄家不能都跟他一样。”

    “我听我二哥的。”黄莲清把目光看向黄松柏。

    庄重光挥挥手,阴兵退去。黄松柏也把半死的钟家当家放到地上。

    “松柏,你欠我几条命。”庄重光说道,“你说过,可以为我出生入死。现在你反悔了吗?”

    黄松柏站立着不动,脸部扭曲。

    庄重光对着黄莲清说道,“黄铁焰已经死了,黄家人,不见得非得听你二哥的。只要你答应,黄家就是你说了算,想清楚了,黄家四十六口人的性命,就在你手上。”

    “二哥。”黄莲清说道,“他说的对啊,你就答应了吧。”

    黄松柏站在原地,仍旧一动不动。

    黄坤看到布幡上的画面全部静止,变成了一副剪纸。

    “如果你是你爷爷,”身边的老严问道,“你到底要怎么办?”

    黄坤突然发现身边的一切都变了,自己正站在一个松林之间,面前的庄重光正在说道,“你到底要怎么办?”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用期盼的阳光看着自己。

    钟家的当家现在正躺在自己的脚下。

    黄铁焰的尸体已经被阴兵抬到红水阵里。

    张天然的魂魄正在阴门之外,飘忽不定。

    黄坤知道自己就是当年爷爷的身份了,是啊,如果是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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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3-2013 11:0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宜昌鬼事Ⅱ 五十八 过阴之张天然4


方浊和疯子等着那个人影。

    人影慢慢走出燃烧的宫殿,方浊和疯子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空气中出现了一些东西,越来越浓密。方浊的脸上痒痒的,用手拂了一下,原来是极为细小的丝状物。

    那人影已经走到了方浊和疯子的面前。仍旧是那个矮小身材的老者样子,和疯子对视。

    老者的脸抬了起来,方浊对疯子说道,“我们没猜错,张天然找到过他。”

    “是他。”疯子回答。

    方浊想起了当年和疯子在电影院的那一刻,自己差点被张天然附到身上。是疯子拼命叫醒了她。现在这个老者的脸,就是和电影院屏幕上的一模一样。

    少都符能变换成见过的人模样。现在他的样貌变了。

    “他已经知道我不是王八。”疯子长出一口气,“他认出我了。”

    方浊不明白疯子为什么这么说话,但是看到少都符的脸孔变成了一个中年人的模样。方浊虽然不认识,但是隐隐知道这个面孔属于谁?

    疯子的牙帮子咬得紧紧的。腮帮鼓出两个大包出来,而且牙关凸出的包越来越大,随即整个脸部开始变得越来越扁,鼻子渐渐收回了面部。脸上的皮肤越来越光滑,并且显出鳞片。

    这是方浊第一次看到疯子能变成蛇属……疯子嘴巴开始吐出信子。

    少都符显然没有意识到疯子能变成这样,他向后退了一步。但是疯子飞快的冲上去,把少都符给缠绕住。少都符的身体不能动弹,嘴巴张开,蓦然伸出两个长螯。

    方浊发现疯子的身体越来越不灵活,正在疑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也不能正常活动,那些纤细的丝,把自己已经缠绕住。

    方浊手指动了动,少都符的脖子后仰,嘴巴也合不拢。方浊对疯子喊道:“他怎么变弱了?”

    疯子紧紧把少都符的身体箍住,越来越紧。接下来,两个身影变得越来愈淡。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方浊这才明白,不是少都符变弱,而是疯子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那个疯子了。当疯子忌惮的只是少都符饲养的宠物。

    也许疯子真的比王八更合适当一个过阴人。能和张天然能够真正面对面较量的,只有他。

    ——黄松柏站立一会,终于把头低下来。

    “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庄重光兴奋的说道,“以后我们兄弟两,一起为国家效力,兄弟,我们那么多心愿,以后都可以实现。”

    “你也现在说兄弟两字,不觉得羞愧吗?”黄松柏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和黄家没有任何瓜葛。”

    黄莲清知道黄松柏说的什么意思。

    黄松柏对庄重光说道:“我有几句话要跟真人说,答不答应在你。”

    庄重光不说话,和众人退到一边,黄莲清犹豫一会,也走到庄重光这一边。

    张天然的魂魄慢慢向阴门内退去,守门人慢慢的把门给关上。

    黄松柏从手里掏出一枚铜钱——天启通宝,记重五。黄松柏用牙齿狠狠的咬着铜钱的边缘,口里鲜血迸裂,把铜钱咬了一个缺口,然后把铜钱扔向张天然的魂魄。沾了血的铜钱被张天然的魂魄稳稳接住。

    黄松柏说道:“真人,是我无能,今天我不能请你回来。但是我会等你,我黄松柏一定等到你回来的时候,我死了,我儿子等,我儿子死了,还有孙子,我黄松柏只要有后人,就一定追随你。”

    守门人把门关上。张天然出阴以失败告以终结。

    黄松柏翻身走去,庄重光看着黄松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钟家的当家挡住黄松柏的去路,黄松柏说道:“你嫌你命长了吗?”

    “你就这样放他走?”钟家的当家对着庄重光喊道,“让他走了,他对付我钟家怎么办。”

    “松柏,”庄重光说道,“你以后不再是黄家人了,知道该怎么办吧。”

    “我会找个地方过完下辈子。”黄松柏对庄重光说道,“我们从此各不相干。”

    庄重光说道:“那你走吧。后会有期。”

    “我不会再见你。”黄松柏大步向山下走去,围困七眼泉的士兵已经知道事情了解,原地等待命令。并且让出道路,让黄松柏离开。自始至终,掩藏在军队里的诡道门人,都没有出现。

    黄坤幼年的记忆都回来了,爷爷带着自己在坟墓里和那些鬼魂一起、在自己胎记上用朱砂画符。那些附近的村民在死前都会向爷爷来告辞,每一次爷爷都带着他。

    黄莲清回秀山后,无法再兴盛黄家,庄重光对黄家一直忌惮,不给他们发展的机会。不仅如此,钟家和魏家也不能幸免,甚至在十几年后,钟家的当家在庄重光(严所长)面前苦苦哀求,给钟家一条活路,但是严所长只说了一句爱莫能助。

    钟家当家失望之极,狂笑着离开。

    不对!黄坤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记忆超出自己接触到的范围。

    就在这个时候,老严突然喊道:“别信他的,黄坤,别相信他,你爷爷和我是莫逆之交,你别相信刚才看到的事情。”

    “重光,你觉得他相信你,还是相信我?”老严的声调突然变了,然后对着黄坤说道,“你爷爷一定没有忘记告诉你这个东西吧。”

    老严把手腕上的铜钱,拿出来,递到黄坤的身前。

    “别听他的!”老严虚弱的说道,突然把铜钱吞进嘴里。吞了一半,却又用手指在喉咙里把铜钱给掏出来。

    黄坤的心神已经一片混乱,喃喃的说道:“我只是个学生,你们说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是回去读书……”

    “黄松柏的孙子怎么能这么没出息!”老严的语气又变得威严起来,“你爷爷从小就栽培你,他知道你为什么叫黄坤吗,你早产两个月,就是你爷爷施的手段,让你在全阴的时辰出生。黄家没人了,就等着你去带领四大外道恢复元气……”

    “别相信他。”老严虚弱的声音又回来了,“你看到的都是假的,是他故意骗你的。”

    “可是铜钱怎么说?”黄坤问道。

    “哈哈哈哈。”老严桀桀的笑起来,“黄松柏不会食言,他答应我的事情,他真的做到了。”

    “我爷爷怎么能这么做?”黄坤心里一股寒意升起,“我是他孙子,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黄坤想起了父亲和爷爷的那一次争吵,原来父亲都知道。可是父亲没有听从爷爷,原来自己一出生,就被爷爷安排好了命运的方向,甚至爷爷在临死前,用自己特殊的命格,和过阴人交换,让自己踏入这个残酷的漩涡,并且永远不能回头。

    “你用你自己的脑袋去想想,别像你爷爷那么傻。”老严虚弱的说完这句话,再也没有能力恢复。

    现在站在黄坤面前的,就是张光壁、张真人。

    “我等着你。”附着在老严身体上的张天然对黄坤说道,“等着你率领四大家族还有诡道投奔我。黄松柏的孙子不是这种孬种。”

    老严也就是张光壁的身体,稳稳当当地走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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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3-2013 11:0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宜昌鬼事Ⅱ 五十九 过阴之张天然5


“你回来。”黄坤对着背影喊道,“你叫我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事情的吗?”

    现在回过头的脸庞,已经完全不是老严的模样了。张光壁对着黄坤说道:“他们是怎么算计我的,我要原封不动的如数奉还。”

    黄坤现在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知道爷爷为自己安排的是一条什么道路了。

    “如果我不愿意呢?”黄坤说道。

    “你也没拒绝。”张光壁说道,“不然我会让你继续站在这里说话吗?”

    黄坤黯然无语。

    张光壁对着黄坤说道:“把铜钱戴在身上,别看你的师父吊儿郎当的,趁人不防备,偷偷窃取别人的思维,是他的拿手好戏。别小看他,我吃过亏。”

    张光壁信步向四合院的大门走去。那些在四合院内游走,和他碰面的道士看见他之后,呆若木鸡。几个要动手的道士,瞬间萎靡倒地。

    张光壁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留下一脸茫然的黄坤站在原地。

    方浊听到疯子的声音在脑袋里说话,“拉我上来。”

    方浊把疯子拉回来。方浊甚至不敢再停留,两人瞬间坐到越野车上。司机已经不知去向。方浊只能自己开车。

    “要是你的本事范围能扩大到无限就好了。”疯子已经累得无法动弹,躺在后座上,不忘跟方浊开玩笑。

    “你不着急吗?”方浊说道:“黄坤现在可能出事了。”

    “早知如此,真不该带他。”疯子懊丧的说道,“我又多连累了一个。”

    方浊不再说话,越野车在路上开得飞快。

    黄坤看到师父和方浊回到了四合院,走到自己面前。黄坤都不知道这样呆呆的站了多久。

    四合院里的人都慌乱的到处奔走。看到方浊回来了,涌上来对方浊说道,“老严走了。”

    “不是走了。”另一个道士打断,“是张光壁,我看清楚了是他!”

    “你有没有事?”疯子上上下下的打量黄坤,“他在你身上做了手脚没有,还好,你没事,我以为……”

    “以为怎样?”黄坤盯着师父说道,“以为我被他弄死了,对不对?”

    “你没事就好。”疯子停了一会,又说道,“你怎么净想着铜钱,你差钱用么。老严给你铜钱了?”

    黄坤看着疯子这种表现,心里想着,师父表面上做出一个关心自己的样子,却不动声色的打探自己的心思。张天然没有骗自己。

    黄坤慢慢说道:“张光壁上了老严的身。走出去了。”

    “他对你做了什么没有?”

    “没有。”黄坤说道,“他要我给你们传个话,要你们不要再和他作对。”

    “那就好,那就好。”疯子安心了,“你没事就好。不然你爷爷死了也不安心。我答应他了要照顾好你的。”

    黄坤彻底明白了,刚才布幡上的那些事情,师父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

    而且张光壁给的这个铜钱,已经施了法术,师父不能更以前一样,探知到自己在想什么。

    四合院里混乱不堪,很多人都拿背着行李向方浊告辞。方浊一个都没有挽留。

    只是有几个术士要走的时候,方浊说道:“所里的东西……你拿走干嘛……”

    那几个术士根本就当没听到。方浊随即说道:“算了,好好保管,知道是有用的东西就好。”

    有人在惊慌的喊道:“失火了。”

    方浊和疯子随着众人跑到失火的房间前,这里是藏书室。旁边的几个人去砸破消防箱,打算灭火。

    “不用了。”方浊说道:“这火是浇不息的。”

    这下众人才看到,这个火焰只是在藏书室燃烧,和其他的房间保持着界限。

    火焰熄灭之后,藏书室的房间的结构仍旧保持完整,就是里面的木器都烧完了,特别是书籍,烧的干干净净,一张纸片都没留下。

    方浊和疯子看着废墟苦笑,也顾不上黄坤。

    其余的人也都在四合院内站着,黄坤看见他们都是一脸的麻木。

    疯子看到这种情况,也无话可说,到了深夜,找了一个房间休息。第二天起来,黄坤问师父,“是不是该告辞了。”

    “看看再说吧。”疯子说道,“也许你以后再也不用跟着我瞎混了。”

    方浊把留下来的人召集起来开会,疯子和黄坤没有参加。但是一连开了两天的会,方浊散会后,疲惫不堪。

    第三天的中午,有人从门外走进来了,全部是便服。

    为首的一个老年人走到方浊面前,对方浊说道:“方所长是吗?”

    方浊点点头。

    “老严是不是失踪了。”那个老年人问道。

    方浊仍旧点头。

    “这是编制变动的通知书。”老者拿出一张信函出来,“我是第0**研究所的主任。来接管你的部门。”

    “卸磨杀驴的真快啊。”疯子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叫徐云风。”老者对着疯子说道,“我知道你,道教的过阴人,可是我们部门可不信奉什么唯心的封建迷信。你们今后工作的方式要改变。”

    “我才懒得管你们做事的方式。”疯子对方浊说道,“走吧,方浊。没我们什么事情了。”

    “我很有诚意的挽留你们。”老者说道,“不过既然你们下定决心……”

    疯子笑了起来,对方浊说道,“走吧,走吧。”

    方浊已经没了主意,对疯子说道,“我去收拾一下。”

    “你有什么好收拾的。”疯子说道:“你来的时候,不也是两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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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4-3-2013 11:3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宜昌鬼事Ⅱ 六十 过阴之张天然6


“也是。还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方浊听了也笑了出来,对着那个老者说道,“那以后就仰仗你们了。这些道家的同门,有些人是很有本事的……”

    “只要是愿意留下的。”老者说道,“我会尽量安置他们。你尽管放心。”

    他的语气表明,他早就迫不及待的要控制这里的一切,鸠占鹊巢,得意的很,就差没下逐客令了。

    方浊和疯子不再多说什么,带着方浊走到四合院的大门口。

    黄坤看到方浊在即将踏出四合院的一霎,回头望了望,再回过头来,脸上全是泪水。

    “我在这里生活了七年,除了这里,我没家了。”方浊终于哭起来。

    “当年你离开终南山的道观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哭鼻子。”疯子没心肝的跟方浊打趣,“别哭,你好歹是个所长呢,别让他们看不起。”

    黄坤对这些发生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他心里不停的在想自己的事情。这个研究所,实在是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三个人走在北京的大街上,没有方向,就这么随意的走着。各怀心思,相互无言。

    可不巧的是天上竟然下起雨来,夹杂着雪花。

    “哈哈。”疯子笑起来,“真他妈的跟拍电影一样,倒霉的人,老天爷都不待见。”

    三个人跑到附近的地铁站内,买了票,站到站台里。

    一辆地铁到站,停在他们身前,门开了。

    方浊轻声的说道:“去那里呢。”

    于是三人都呆呆的站着,看着忙碌的人群上下。疯子带着方浊做到站内的座椅上,刚点燃一支烟,一个保安走过来,疯子连忙把烟头给掐灭。

    黄坤仍旧站着,看着地铁开过后,那深邃的隧道。心里茫然焦灼,那隧洞黑暗一片,看不到尽头。

    疯子懒洋洋的靠着座椅,身体舒展。方浊慢慢的把腿收起,两个手臂把膝盖抱住。

    “回终南山吗?”疯子问道。

    “回不去了。”方浊下巴搁在膝盖上,慢慢说道:“我是最后一个门人。山门早就没香火了。”

    “那就退了册籍,找个工作上班吧。”疯子说道,“我也不搀和了,我去当保安去。给王八的公司守大门。”

    “瞧你这出息。”方浊扑哧笑道,随即声音又低沉,“我发现我好没用,除了当道士,什么都不会。”

    “你可千万别回所里了。”疯子说道,“别把他们把你弄成张宏堡那样,跟耍把戏似的。”

    方浊说道,“现在如你所愿了。说真的,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我回宜昌呗,反正王八每个月给我生活费。”疯子说道,“我找老婆生小孩去。”

    “是啊,你不是一直都想这样吗。”方浊说道,“可我不像你,你有父母,有王师兄这个兄弟,可我连个亲人都没有。”

    “不如这样。”疯子说道,“我娶了你。我就有媳妇,你再生个小孩,你也有亲人了。”

    “你这张嘴。”方浊终于笑起来,“就没一句是正经的。”

    疯子看到方浊总算是心情好了一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黄坤这小子跑那里去了。”

    黄坤正在看一个小孩在耍把戏。

    那个小孩十岁上下,大冷天的,把胳膊给露出来。这小孩,在地铁站卖艺也不知道吆喝。开始黄坤以为他是乞讨的小孩。

    可是那小孩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嘴里说道:“你们快出来,都听话,乖乖的啊。”

    等候地铁的人,本来都没在意,可是看到那小孩手上的小盒子里,蹦跶出几十个小跳蚤出来。整齐的排列成一条线,趴在小孩的胳膊上,于是有几个乘客就凑近了看。

    “跳三下,给大家伙鞠个躬。”小孩说道。

    这下就有趣了,那些跳蚤,真的整齐划一的在小孩的胳膊上跳了三下,还带着转圈的。

    这下旁边的人都觉得有趣。都聚过来看小孩卖艺。

    “立正!”小孩说道,“向右看齐!”

    那些跳蚤立即规规整整的立在小孩的胳膊上。众人都看得有趣。黄坤暂时不去想那些纠结的事情,也凑近了去看。

    “报数。”小孩说道,“一二三四……”

    小孩嘴里念着,那跳蚤就随着报数的声音,一个一个的跳一下。

    观众开始鼓掌了。

    “不够努力啊。”小孩对着跳蚤说道,“大家伙都不喜欢看呢,我们休息吧。于是拿着盒子要把跳蚤放回去。”

    “别介啊。小孩儿。”一个乘客说道,“很有意思。”

    小孩听见了,对着跳蚤说道:“这大叔说你们好话呢,可是大叔既然喜欢,怎么不给个赏呢?”

    围观的人都笑了,这小孩停机灵的,才露了一手,就伸手要钱了。

    那个说话的乘客,不好意思,掏了一块钱的零钱,丢在小孩的身前。其他几个也掏了钱给了。

    小孩一看,连忙说道,“别偷懒,再露两手给大叔阿姨们瞧瞧……向右转!”

    那些跳蚤在小孩的胳膊上统一向右转。

    观众都嗡的一声笑起来。

    “齐步走!”小孩说道。

    跳蚤们,真的在小孩的胳膊上走起来。走到小孩的肩膀上,被捋起衣服给挡住,第一个跳蚤就停下,第二个就爬到第一个身上,第三个又爬到第二个身上……几十个跳蚤叠成罗汉,竖了起来。

    “大叔阿姨们要给钱了,还不谢谢他们。”小孩说道。

    那个跳蚤竖起来跟一根小木棍一样,上方弯曲,对着观众,弯曲三下,就如同在鞠躬一样。

    观众都被逗乐了,纷纷掏出零钱,扔到小孩面前。

    “给大叔阿姨演个戏瞧瞧。”小孩说完,就开始唱歌,“大河向东流啊,天上星星参北斗啊……”

    那些跳蚤立即兴奋起来,做出各种动作,而且各具姿态,竟然有了梁山好汉的姿态,黄坤仔细看了,同时演着几出戏呢。有武松醉打蒋门神、有鲁智深大闹野猪林、有卢俊义逼上梁山的桥段……其中还有潘金莲和西门亲苟且的动作,旁边的那个小跳蚤,就是活脱脱的王婆……

    黄坤突然发现这小孩实在是太牛逼了,那些小跳蚤完全就靠着动作和姿势,把水浒人物的神态表现的惟妙惟肖。

    黄坤也掏出零钱给了小孩。不多时,小孩面前至少扔了几十块钱。地铁站内的保安,也被吸引住了,竟然没有赶他。

    小孩边唱歌,眼角瞄着地上的钱,突然不唱了。

    小孩嘴里说道:“我们饿了。吃饭时间到。大家都歇着吧。”那些跳蚤听了这话,真的都不演戏了,趴在小孩的胳膊上,所有的跳蚤屁股慢慢涨大,隐隐有了血色。

    观众看到这个场景,也不要意思让小孩继续表演,小孩把跳蚤收回盒子。把面前的零钱都捡起来,收到怀里。嘴里说着,“谢谢各位大叔阿姨,好人一生平安,各位大叔阿姨,个个升官发财,子孙满堂……”

    说着话,就揣着钱一溜烟跑了。

    观众都看着这小孩嘴甜,知道他是耍把戏骗钱的,也都笑着散了。

    黄坤看了这小孩的小伎俩,心情好了一些,等众人散去,看到师父也站在身边。

    “厉害、厉害。”疯子说道,“天下的能人真多,这地铁站都藏龙卧虎。”

    “这屁孩不是个骗子吗?”黄坤问道。

    “不是。”疯子说道,“这是实实在在的本事。不是骗子。这小孩不得了。”

    疯子和黄坤走到方浊身边,方浊忽然说道,“我有地方去了。”

    “你去那里?”疯子好奇的问道。

    “我师兄那里?”方浊回答“师兄总不能嫁人了,就不管我了。”

    黄坤现在才知道方浊是有师兄的。

    方浊的师兄住在一个普通的单元楼里,三个人转了几趟地铁,又坐了十几分钟的公交车才找到那地方。

    三人走楼梯到了四楼,看到楼梯左边的门已经开了。一个三十上下的女子站在门口,对方浊说道:“在阳台上就看到你来了……这两个是……”

    方浊连忙介绍,“这位是王抱阳的好兄弟,这个是他徒弟。”

    “过阴人啊。”方浊的师兄说道,“听说过你,你耍手段耍了你好朋友的那个,我听说过……稀客、稀客,进来坐。”

    疯子脸色就很不好看。

    “这是我师兄,”方浊对疯子说道,“她说话就这样,恩,她是火居,道号是‘寻蝉’”

    寻蝉招呼三个人在屋里坐下,屋里收拾的很干净,墙上挂着三清的画像,靠近窗户的地方,摆着一个案几,上面放着一把古琴。

    “所里的事情。我听说了。”寻蝉说道,“承德那个道观的火,是你们放的吧。老严听说失踪了,研究所也和别的部门合并……”

    “有人来找过你,是不是?”方浊问道。

    “是啊,”寻蝉回答,“毕竟严师叔和我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他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

    “师兄……”方浊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没地方去了。你知不知道我父母在那里,我去找他们。”

    “你放在山门口的时候,还在襁褓里,就夹了一张字条,有你的生辰,写的你姓方,还有两百块钱……”寻蝉说道,“上那里去找,这么狠心的父母,找到了又能怎样。”

    方浊就说不出什么话了。

    寻蝉给三个人沏茶端过来,对方浊说道,“以后你那里都别去了,在我这里呆着吧,你大哥的单位也许需要你这种人。”

    “我是个道士,怎么能当警察呢。”

    “警察遇到的邪性案件也多,指不定要你这种人帮忙。”寻蝉说道,“你在所里也有编制,我让你大哥去找人说说情,走动一下,你就算是工作调动。”

    “求人的事情,大哥愿意干吗?”

    “他敢!”寻蝉说道,“反了他,我就这么个师妹,他不帮,他家那么多亲戚来找他,带些不值钱的山货,我不也是好吃好喝的招待,还倒贴。”

    疯子听到这里,呵呵的笑起来。

    寻蝉对着疯子说道:“你笑什么,今天到了这个地步,不就是你给闹的吗。你说当年王抱阳跟着严师叔多好,眼看着就把那人给逼到死胡同,你倒好,非要跟他抢,抢就抢呗,你当了过阴人,这些年又干了什么,现在倒好,严师叔一辈子的心血都白费,到头还被那人给找到,现在死活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笑。”

    疯子一听,立马站起来,对黄坤说道,“走了。”

    “还不让人说。”寻蝉嘀咕,“脾气还挺大。吃了饭再走,这几年我知道你也没少给方浊帮忙,可是你能力的确比不上王抱阳……”

    疯子不跟寻蝉罗嗦,走到大门口,拉开门就要走了。

    刚好有人站在门口,就是那个接收研究所的老者。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疯子好奇的问道。

    “所里的人都有档案的。”老者对疯子的提问非常不屑,“方所长的师兄我也认识。”

    疯子摊了摊手,和老者擦肩而过,但是听到老者说了一句话,又停下。

    老者在说:“我们找到老严了。”

    “师叔怎么样了?”方浊和寻蝉异口同声的问道。

    “有点邪,”老者说道,“我想了,还是来让你们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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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4-3-2013 11:5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宜昌鬼事Ⅱ 六十一 过阴之张天然7


方浊听到老者这么一说,立即站起来,对老者问道:“严师叔这么了?”

    “情况不好说,”老者回答,“你跟去看了就知道。”

    疯子正要说两句风凉话,可是看见方浊一脸焦急的申请,就耸耸肩膀作罢。

    寻蝉对方浊说道:“事情完了,给我一个消息……还有,自己要小心,现在真的是你一个人了,姓徐的那小子,我看不靠谱。”

    方浊支吾两声,随着老者向楼梯走去。

    疯子也跟着走,走了两步,回头对黄坤喊道:“你在发什么楞,走啊。”

    黄坤如梦方醒,“哦”,也跟着疯子走下楼梯。

    老者的有几辆轿车停在居民区的道路上。等他们上了其中一辆,所有的轿车都发动开起来。方向朝着东边。过了通州,仍旧在不停的前行。

    在车上方浊一再问起老严的情况。可是老者没有回答。

    很明显,老严的情况不妙,而且很诡异,老者解决不了。

    车队完全开出了市区,到了郊区,公路两旁都是农田。现在是冬天,农田的麦苗只生长出一点点,覆盖在田地上。现在旷野里已经飘起了雪花,天色铅灰,看样子雪会下的越来越大。

    车又开了半个小时。然后停下。

    众人都下了车。

    老者指着前方开阔的农田说道:“就在那里。”

    疯子和方浊向老者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无垠的田野里,有一个土台堆在那里。上面隐约有人,隔得远了,看不清楚。老者的部下都距离那个土台很远,都警惕的站立。

    地上的雪已经开始积了薄薄的一层,旷野的温度比市内要低很多,所以雪积起来的快一些。

    老者带着方浊三人,在田地里走着,脚步踏在雪上,已经有了咯吱的声音。四个人和那个土台越走越近。走了七八分钟,走到土台边缘。

    土台上有很多竹竿,竹竿上挂着很多长条形的布幡,随着风在飘动。

    四个人都驻足,看着土台。

    土台上一个人一个人盘膝打坐,眼睛闭着。样貌正是老严。

    老严这样坐着已经很久了,他头顶和肩膀也积了一层雪花。黄坤看到老严的样子,心里不再像刚才那样浑浑噩噩,而是想着,这个状况没有什么太诡异的地方啊,为什么老者说解决不了。

    疯子转过头对黄坤问道:“你行不行?扛得住吗?”

    黄坤正在疑惑师父为什么要这么问自己,突然看见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草帽,而且他的脸……

    黄坤心里一惊,马上看到自己身前蹲着一只兔子,灰色的兔子,那个兔子蜷缩着身体,毛都耸立起来。黄坤再看去,方浊身前蹲着一个黄色土狗,也是把伏在地上,尾巴紧紧的夹在后腿。黄坤正在奇怪,那里来的这两只家畜,却又发现,自己面前的兔子和方浊身前的土狗,脑袋都是稻草扎出来的模样。当黄坤想到这一节,也就同时意识到空气中有一股诡异的压力,这股无形的力量,能让人无法呼吸。原来这两个家畜,替自己和方浊抵挡了巨大的压力。

    老者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罗盘,上面指针正在滴溜溜的转动不停。

    现在黄坤知道了,为什么老者的要找他们回来。因为老者的部下都没有办法接近这里。土台附近范围一定有什么古怪。自己和方浊身前的两只家畜,一定是师父施展的法术。

    而老者手上的罗盘一定是个具有强大磁力的机械,能够抵挡。

    “你们都别动。”疯子说道,“我上去。”

    疯子慢慢走到土台上,艰难的一步一步靠近老严。走到距离老严附近的时候,疯子的身体摇摇晃晃,疯子伸手在老严的头顶上摸索,然后慢慢从老严的头顶拔出一根铁钉。铁钉很长,超过半尺。

    “是丧门钉。”疯子嘴里喊道。

    铁钉完全拔出的时候,老严的七窍同时渗出鲜血。身体向后倒去。可是倒下仅仅是腰部以上。下半身仍旧盘着膝盖。

    疯子又弯下腰,在老严的大腿上拔出同样的两根钉子。

    疯子从身上掏出一个稻草做的小人偶,那个人偶在地上蹒跚几步,突然就燃烧起来。

    “解了。”疯子喊道,“没事了。”

    黄坤和方浊身前的家畜都消失。

    方浊连忙冲到土台上,蹲下身体,查看老严。

    “师叔。”方浊嘴里喊着。

    老严的身体突然一下子站立起来,嘴里念着,“崇光、崇光、崇光,我是崇光。”

    老者问道:“头顶插了这长一根钉子。人却没死?真奇怪了。”

    “只要找准穴位,力度巧妙。”疯子说道,“是死不了的,不过这也是做这个事的人目的,老严现在比死了还不如。”

    老严嘴里仍旧喃喃念着:“崇光、崇光……”

    “他在说什么,”老者问道:“崇光,是个什么意思,人的名字吗?”

    疯子摇摇头,看向方浊。方浊也摇摇头。

    黄坤却什么都明白,并且更加确定了一件事情,师父和方浊的确不知道老严和张天然的那些恩怨。真的如老严当年自己所说,七眼泉发生的事情,不会让世人知道。

    “崇光、崇光。”老严茫然的走向田野,方浊过去抓住老严的衣袖,“师叔,我们回去吧。”

    老严把方浊的手甩开,走进飘着雪花的田野里。

    “他已经没魂魄了。”疯子说道,“找个地方让他苟活下去吧。他一时死不了,张光壁不会让他死得这么痛快的。”

    方浊看着老严走远的背影,嘴巴咬着拳头尖,眼眶红红的,“师叔照顾了我这么多年……”

    疯子对老者说道:“能替他找个稳妥的地方吗?”

    “不用你要求。”老者说道,“我们也不会任由他不管的。”

    黄坤看到师父的眼睛眯着,牙关紧闭。

    方浊说道:“赵先生死前,也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疯子说道,“但是老赵比他强多了,没有如他这么垮掉。”

    “他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方浊说道,“我以为他什么事情都能扛得住。”

    “每个人都有扛不住的时候。”疯子说道,“老赵也一样。”

    老者没有加入交谈,而是在收集土台上的布幡。布幡上都写了字,全部是一些道观的名字。

    “这是在示威吗。”老者轻蔑的说道,“公然亮出名头出来。”

    “他现在有把握了。”方浊回答。

    疯子接着说道:“他不会在像从前那样躲躲藏藏,他要明着干了。”

    老者铁青着脸,慢慢查看布幡上的道观名字。

    “不过和我们没关系了。”疯子摆摆手说道。

    老者垂下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对方浊和疯子说道:“其实以我的一贯做法,就是把他们都给端了,有多少端多少……可是政策变了,上级要求稳定,能够说服的尽量说服。使用武力,是最后的选择。这是我刚接到的命令。”

    疯子已经走出几步了。

    “所以。”老者说道:“我给你们机会,最后的机会。”

    “我不管了。”疯子说道,“你爱怎样就怎样。”

    可是方浊没有动。

    疯子看着方浊,“你不会这么傻,要留下来把。”

    方浊咬着嘴巴,不说话,也不动。

    “你真以为你能做到吗?”疯子喊道,“老严都做不到,让他们这些道士闹腾去。你搀和什么?”

    “我也是道士。”方浊说道,“徐哥,我生下来就是道士。”

    疯子气的跺脚。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对着老者说道,“我在宜昌,随时等你。”

    老者说道,“你们事情我都知道,我给你时间,安抚好你们南边所谓的四大外道。北边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

    “湘西凤凰山有点难办,宋银花不好惹。”疯子说道,“到时候方浊要去帮忙。”

    “我办了师叔的丧事。就来找你。”方浊说道。

    疯子准备走了,看到黄坤仍旧木然的看着老严远去的背影。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疯子第一次对黄坤发火。

    可是黄坤没有任何表情,看着师父的脸,嘴里慢慢吐了几个字,“是的,师——父。”

    两师徒走到公路上,一辆车送他们走了。

    方浊在地上收拾布幡。

    走到田野边缘的老严,被几个便衣工作人员给拦住。老严挣脱了这几个人,在纷飞的大雪里狂奔,嘴里大声喊着,“崇光——崇光——”

    他是真的疯了。

    方浊说道,“等他去世后,我守了灵才能帮你。”

    “可以。”老者冷漠的说道,“我看也等不了多长时间。”

    (张天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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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4-3-2013 12:2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宜昌鬼事Ⅱ 六十二 日记本


    先说一下题外话,很多网友说我写的鬼故事,一定是我有过亲身经历的。不然不会写的这么像真的。我一直对这个话题保持沉默。

    其实呢,我也有时候认为自己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当遇到这些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的时候,又能从灵异的角度去思考这些问题。

    至于说我到底没亲身经历过没有,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下面我就说一个我亲身经历的事情。

    我当年读书的时候,不知道那根筋犯毛病了,和我的同学,突发奇想,不愿意住学校的寝室,找到学校旁边的一个郊区租房子去住。

    我们学校那时候处在城市的城乡结合部。旁边就是一个郊区的村子,那个村子好像是荆沙八队,时间久远,我也不知道记错没有。

    学生出去租房子,基本上就是谈恋爱的在学校里不方便,干脆在外面租了房子过二人生活。这才是租房子的主流。

    可是我们那时候,班上的几个同学都跟吃错药一样,全部都在荆沙八队租房子住。可是我们基本都没有女朋友。不着调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就图个在外面自己做饭吃,比在学校食堂的伙食好,又没有餐馆吃饭那么贵。

    和我住一起的是振哥。我们关系很好。振哥算是个例外,他有女朋友,可是他不和他女朋友租房子住,却拉上我合租了一个单间。每次他女朋友来,我都给腾地方,郁闷死了。

    呵呵,喝多了,净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说真题吧。

    我和振哥是秋天租的那个单间。平时没觉得什么。到了冬天,就开始出毛病了。

    记得沙市的冬天很冷。真的很冷。在武汉呆过的人都知道,武汉的冬天是多么折磨人。沙市的冬天比武汉更甚。

    沙市和武汉从地理上都算是南方了,空气潮湿。夏天闷热,冬天酷寒。空气里水分多嘛,水的传导是空气的三十倍。所以同等的温度下,沙市的温度更加让人崩溃。

    沙市的冬天最冷的时候,达到了零下十度。我在天津呆过,零下十几度的温度,根本算不了什么,为什么呢,空气干燥。所以我一件T恤,外面一件棉袄就能过冬。可是在沙市的冬天,零下十度,意味着什么呢,我要穿两件羊毛衫,里面保暖内衣,外面羽绒服,在路上被寒风一吹,身上冰冷刺骨。

    今天真的喝多了,说着说着,又把话题给扯歪了。

    说道冬天了是吧。

    是的,沙市的冬天很冷。好冷好冷。

    那时候呢,我们几个同学都住在一个私房里面。各自住一个单间。我们寝室里有个煤炉子,到了晚上就几个同学在一起烤火、聊天。经常聊到深夜才睡觉。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真有趣。

    我和振哥租的房子在一楼。

    睡得是一张上下铺,我睡上铺,振哥睡下铺。

    到了冬天最冷的那几天,振哥就到了晚上就不停的咳嗽。从睡到床上一直咳嗽到天亮。

    我就笑话他,你好歹也是体育委员,身体这么强壮,这么会咳嗽呢。你看我,就不咳嗽。

    振哥就气氛,说他平日里身体健壮,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晚上就咳嗽,真是邪了。绝对是地下的湿气冒上来了。

    我一天不信邪,和振哥换床睡觉。他水上铺,我睡下铺,结果就是,我吭吭哧哧的咳嗽了一个晚上,振哥在上铺睡得跟死猪一样。

    原来真的跟地下的潮气有关。

    然后我们就去找房东,说这个单间的湿气太大,要求换到二楼。

    可是二楼也没有空余的房间了,房东在我们的纠缠下,决定减少我们的房租。当做是补偿。

    我和振哥才答应。

    答应之后,那个房东才说,“这个房间以前一直住的是女人,阴气很重,所以潮气大是正常的。”

    我和振哥是学生嘛,本来就是从不多的生活费里拿出一部分当做房租,现在房租便宜了,当然很开心,至于晚上咳嗽,算个什么呢。

    更何况,那个单间还有家具,一个大大的柜子。有很多抽屉,可以放我们的个人用品。别的房间就没有。

    在一天晚上,我在上铺听着整个吭吭的咳嗽。而且他又不关灯,我也睡不着,就把头伸出来,看他在干什么,就看到振哥捧着一个日记本,半躺在床上看着,看一会了,就又咳嗽。

    振哥看的还饶有兴致,我问他,这是睡得日记,看的这么入神。

    振哥对我说,今天他在柜子的抽屉里发现了整个本子,应该是以前租房子的房客留下的,还真别说,确实是两个女孩住在这里。也是一个睡上铺,一个睡下铺。

    我问振哥,这日记本里,说些什么啊。

    “嗨。”振哥回答,“不就是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吗。不过看着别人的隐私,很有意思。”

    这个时候,我和振哥都没意识到这个日记本的古怪。到了后来,当我们知道日记本给我们带来一些恐惧事情事情之后,才深深的后怕。不过这是后话了。今天喝多了,我怕写不好后面发生的事情。就先放着,命题再仔细的说。

    昨天真的是喝多了,其实这根本不能算个故事。可是既然昨天写出来了,今天还是把这个故事写完。

    讲到振哥看别人的日记了。

    那是一个女子的日记。唠唠叨叨的讲述她的日常生活。

    振哥晚上睡前就拿出那本日记出来念,每天念的也不多,因为实在没什么曲折的事情,无非就是一个女孩发表一些对社会和生活的人生看法而已。

    从振哥念的内容中,我知道了,这个女孩来自监利农村,高考落榜后,就到了沙市的纺织厂来打工(沙市在八九十年代是著名的轻工业城市,有很多纺织厂),也住到这个房间里。

    这个女孩,从最开始的失落,到慢慢的接受现实。重复的一日又一日的上班下班,过着枯燥的生活。

    每次我听振哥念的时候,觉得非常沉闷,就在振哥边念,边咳嗽的声音中入睡。

    冬天最冷的时候到了。

    我对振哥每天念日记感到非常厌倦。

    可是振哥却跟着了魔一样,每天仍旧念着。

    终于一个晚上,念到了那个女孩谈恋爱的时候了。我这才有了精神,继续听下去。

    那个女孩的男友也是个打工仔。虽然两个人都很穷,但是有了爱情,他们过的很开心。

    那个女孩的日记里,每天就写着,两个人的生活点点滴滴。他们在一起搭伙煮饭,吃完饭后,去附近的马路逛街;男孩给女孩买了一件衣服,花费了他一个月的工资;他们省吃俭用,电影都很难去看一场;女孩下中班,半夜的时候,男孩还守在厂门口;两个人吵架、合好……

    这些曾经发生过的场景,就在我和振哥现在生活的单间里存在过。

    我突然有了一种时空的交错感。振哥也一样。

    振哥有一天半夜,突然醒来,对着我说道:“疯子,你看,他们两个人又吵架了。”

    我听得毛骨悚然,故意装作睡着没听见。

    现在日记里的内容,女孩和男孩争执的时候,越来越多。

    我和振哥却越来越感觉到这两个前房客的生活,在我们面前越来越清晰。

    一天振哥的女友来了,我故意让他们有单独的空间相处。走到单间外,刚好看见房东,坐在他私房前的空地上。

    我也无聊,给房东递了一支烟,就和房东攀谈起来。

    我把话题扯到前房客的身上。我留意到了房东脸上的奇怪神色。

    我问道,“以前里面是不是住的两个情侣。”

    房东回答,“开始是两个女孩子合租,后来一个女孩走了,来了个小伙子……你怎么知道的?”

    我如实的回答,我们在房间里看到了女孩留下的日记。

    “不可能!”房东大声说道,“我仔细的收拾过房间,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房东的反应,让我很诧异,我其实就是把这件事情,当做闲聊的谈资,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强烈。

    正当我要继续问的时候。

    振哥的女友,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脸色煞白,急急忙忙的走了。

    我笑着问振哥的女友,是不是两口子吵架了。

    振哥的女友根本就没做任何解释。

    我心里没来由的感到害怕,连忙走进那个单间,看到振哥蹲在床边,嘴里说道:“吃一点,吃一点,你身体不好,要吃一点才行。”

    床上没有任何人。可是我闻到了一股鲜香的鸡汤味道。

    我对振哥说道:“你疯了吗,就这么本日记,把你弄得神神叨叨的。”

    振哥好像清醒过来,对我说道:“刚才我们煮的鸡汤到那里去了?”

    我指着煤炉说道:“你自己看,炉子上只有炊壶在烧水!”

    “不对,”振哥说道,“她刚做了流产,我熬了鸡汤的。”

    我看见那本日记在振哥的床头,连忙拿起来看,果然日记折起来的地方,就是写的那个女孩怀孕的地方。

    我知道有点不对劲了。

    振哥被振哥女孩的日记本给迷住了。竟然从别人的故事里无法自拔。

    我对振哥说道:“写日记的女孩早就搬走了,刚才房东告诉我的。你到底怎么啦。”

    振哥这才清醒过来,对我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对这个女孩的事情很好奇。”

    “你不是爱上她了吧?”我问道。

    “怎么可能。”振哥回答,“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很可怜。一个人打拼,男友也不争气。”

    到了晚上,我们又躺倒床上,今晚振哥睡得很早,没有念日记,早早的就睡着了。

    点灯的开关在振哥的床头,我够着身体,伸手去拉开关的绳子。手刚刚够到绳子,振哥突然康康康康的咳嗽起来,吓得我差点从上铺掉下来。

    我发现我的眼花了,振哥现在是一个漂亮女孩的模样。

    我连忙缩回身体,躺倒床上。心里对自己说,幻觉,这是幻觉。

    可是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那个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就在自己的身体下面。我浑身发麻。更不敢去拉点灯的开关。

    振哥不咳嗽了。我心里平静下来。

    可是振哥又开始念日记了,听的我浑身发麻。

    “我怎么会得这个病呢。”振哥声音传上来,“医生说很少有这个病了。肺结核,怎么会找到我……”

    “别念啦!”我大声喊道。

    “他们说这个病在古时候是肺痨,是绝症。我是不是要死了。”振哥仍旧在念那本日记。

    我实在是无法忍受了,找到床头的一本书,向电灯泡砸过去。嘭的一声,屋内一片黑暗。

    “我让你看!”我对着振哥喊道:“我叫你看日记!”

    振哥没有对我发火,若是平时我这样,他一定把我狠狠的揍一顿了。可是他现在没有,而是安静下来。

    我只听到屋外的狂风在呼啸。屋子里越来越冷了。

    “他一定是有人了……”振哥的声音又传来,“我知道,我就是知道……”

    “求求你。”我对着床下喊道:“别再念了!”

    第二天的早上,我被振哥狠狠的K了一顿,因为他早上起来的时候,脚在地上够鞋子,却被电灯的玻璃碎片给划伤了,伤的不重,还能站着把我猛揍一顿。

    可是下午的时候,振哥的脚开始发炎,在附近的诊所打了点滴,才回来。他的女友,把他扶进门就跑了。

    我追了出去,问振哥的女友,“你怎么啦,怎么不留下陪陪振哥。”

    “屋里好冷。”振哥的女友说道,“我好怕,他动不动就说些奇怪的话。”

    我劝不好振哥的女友,回到单间里。我拿着新买的灯泡去换。屋顶的天花板上,垂下来一个铁钩,电灯的电源线,就缠绕在那个铁钩上,下面吊着灯头。

    我把开关给关了。然后站在我的上铺上,去换灯泡。

    突然振哥又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

    我吓得一激灵,身体失去重心,连忙用手抓住那个铁钩,才稳住平衡,对振哥说道:“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啊。”

    然后飞快的把灯泡给换了。

    又到了晚上,说实话,我真的不敢再在这个单间睡觉了。振哥肯定是被日记里的情节给完全吸引,投入进去了。谁知道他还会做什么古怪事情出来。

    到了晚上,振哥不关灯,我也不敢去关。现在我觉得开着灯更加心安。

    还好,振哥今晚没有再念日记。我胡思乱想一会,迷迷糊糊的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个奇怪的声音给吵醒,声音不大,就是吱吱嘎嘎,吱吱嘎嘎的折磨我的耳朵。我在睡梦里已经听了很久,最后终于醒了。

    我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发现声音是来自于我身体上方,还没等我去看清楚,却发现墙上有个人影,在来回的摇摆,我“啊”的叫了一声,才发现这是一个黑色影子,影子是我挂在支蚊帐上的衣服在墙上的投影。

    我刚刚心里有点平静,却忽然意识到,衣服怎么会晃动呢。

    接着我明白了,不是衣服在动,动的是灯泡……

    吱嘎吱嘎,我强忍着惧怕,向灯泡看去,那个灯泡被电源线,挂在铁钩上,正在轻微的来回晃动,声音应该就是铁钩嵌在天花板上松动的声音。

    可是屋里门窗都是紧闭的,并没有一丝风吹进来。

    我连忙向下铺喊道:“振哥,振哥,你醒了没?”

    “她死了。”振哥说道,“死了……死了……”

    “谁死了啊?”我还没意识到,还在慌乱的说道,“这灯泡怎么在晃动呢。”

    “死了……死了。”振哥仍旧在喃喃的说道。

    我连忙向下铺看去,振哥现在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日记本。原来他没念,但是一直在看。

    “是不是那个女孩死了。”我问道,“病死的吗,妈的,明天我要去找房东,退房租,搬家!”

    “她就在你旁边,”振哥呆呆的说道,“你看不到吗?”

    我身体僵硬,心里寒意顿生——灯泡在晃动,那个嵌在天花板的铁钩在吱嘎吱嘎的响……

    我慢慢的把头扭过去一点,但是不敢全部回头。但是已经足够了。

    我看到一个女孩的腿穿着牛仔裤的腿,脚上是女式的旅游鞋。那一双腿,在空中来回的缓缓晃动。

    吱嘎——吱嘎——

    (日记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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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4-3-2013 05:5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宜昌鬼事Ⅱ 六十三 视频聊天

    提前声明一下,今天只能写一个小段子,不会长。

    今天好困,我写了就睡觉。

    我有个朋友,和我同年毕业,姓谢。

    小谢不是我同学,只是和我一样,在那一年毕业而已。当年我们毕业的时候,就业环境不好。都找不到工作。我和他是在一家骗子公司认识的,我还记得那家公司在星座大厦,是个什么什么期货公司。在三峡晚报上招聘。把待遇说的天花乱坠。关键是招聘的条件很低,基本上是个人就能去。

    我那时候正失业,就兴冲冲的去了。去了才知道,原来就是要我们当业务员,去找人来投资炒期货,炒外汇和香港的恒生指数。入市的最低金额是五万元。

    我要是认得这么有钱的人,还会失业吗。所以我当时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干下去。和我一起的还有很多人,其中就有小谢。

    我和小谢很快就熟悉了,而且关系很好。因为我们的经历都是雷同的,毕业就失业,然后一直在社会上打零工。

    小谢的家境比我还好一点,他从学校里出来后,因为没有找到单位,就一直在家里,除了打游戏,就是看电视、上网、睡觉。我当时很羡慕他,因为我不行啊,我没得事情做,就没钱用。所以什么都干。失业的时候,就绝望的很。

    我和小谢两个人都知道这家期货公司就是骗人的水货皮包公司,虽然有个号称从香港的证券所干过的香港人在期货公司里,给我们吹嘘做期货交易的操盘手是多么的有尊严,而且收入多么丰厚。

    可是我和小谢都知道,我们踏不近这个门槛,我们找不到那么有实力的人来投资期货。就算有这种人,当然信不过我们,会把大笔资金交付给我们身上。

    更何况,我们在培训的时候,有好几次,有人找上门来,跟老板扯皮。说是期货公司骗了他们的钱,要退钱。有的就很可怜,跪在老板的办公室门口,说是家里的全部积蓄,求老板发善心还给他们。可老板办公室的们关着,秘书(一个绝色女子)就说老板不在。

    其实老板就在办公室里,操盘股票。

    我和小谢一直没走。有两个原因,第一,秘书长的实在是太漂亮了,比电视电影上的明星还漂亮,虽然我们知道他是老板的情妇,但是多看看这个美女,也很养眼。

    第二,这家公司里有很多台电脑,当然是用来操盘的。虽然公司不给我们发一毛钱的工资,但是我们可以随时使用电脑。

    这就是我们留下来的原因,我和小谢经常就晚上到公司里上网,嘴上说的是和那个香港人一样,在晚上看外汇的交易行情,其实我们都是来蹭电脑上网的。这里比网吧的环境好。而且有时候到了凌晨,那个香港人其实人不错,会叫上我们去楼下的陶朱路宵夜。而且香港人知道我们是来上网聊天的,也从不跟老板说起。

    时间长了,我已经重新找到工作了,就再没去那家公司报道。小谢就不同,他再也没去找工作,天天就泡在那里。

    有一天我遇到小谢。小谢也说他没有在那里干了。

    还没等我问为什么。小谢就说:“那个公司闹鬼。”

    然后小谢就仔细的说了情况。

    他那时候,天天白天在家里睡觉,晚上就去公司上网,陪那个炒外汇的香港人。香港人是真的在看行情,他却是用电脑上网聊QQ。

    那时候,他开始注意到公司里有问题,公司里的电脑经常就没来由的自动开机。他就问香港人,香港人早就见怪不怪,说是电脑中了毒的,别在意。

    他后来也慢慢习惯了。

    直到有一天,他和网友聊天,那个网友是个女孩,两人聊的很开心。那个女孩估计也是夜猫子,专门晚上聊天。

    公司的电脑可以视频,但是不能说话,因为没有耳机,只有摄像头。

    那天就说了小谢的工作上。小谢一直骗女孩自己是搞期货的操盘手,白领阶层。那个女孩打字:说小谢的这个期货公司生意一定很红火。

    小谢打字说:是的是的,你怎么知道。

    女孩就打字:每天晚上都这么多人工作,一看就知道啦。

    小谢就奇怪了,公司里明明只有自己和香港人在。于是打字:今晚只有我和安生(即那个香港人)在做事。

    那个女孩就在视频里笑,然后打字:明明有很多人。

    下面是他们的交谈。

    小谢:没有啊,写字楼里灯都关了。你怎么看得到有其他的人。

    女孩:可是我看见你这边的办公室灯都是亮的,好多人都坐在电脑跟前呢。

    小谢:你在吓我吧。

    女孩:你在吓我才对。

    小谢:那你说说,那些人是什么样子。

    女孩:你看有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正在盯着电脑看。还在抽烟呢。

    小谢:在那里?“

    女孩:你身后第二个电脑。

    小谢向身后看去,那个电脑前根本就没有人。空荡荡的,但是……电脑真的是开的。小谢就想起了一个求着老板退钱的那个人,就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

    小谢:……

    女孩:你是不是和你同事合计好了,吓我啊?

    小谢:怎么啦?

    女孩:你的同事都站起来了,他们都凑过来看我呢。

    小谢:怎么会,这里没人。安生在办公室那一头呢。

    女孩:真的,真的!

    小谢:我才不信你这一套。

    女孩不打字了,关掉视频。小谢正想打字问女孩为什么要关视频。

    女孩就发了一个截图过来。

    小谢把截图打开,就是女孩的视频截图,图片里就是自己的办公室的场景,但是有人多人都凑在电脑前在看热闹。至少有四五个人,还有两三个只有身体,没有脸露出来。

    小谢一看到这截图,就吓得跳起来。左右环顾,可是身边没有任何人。小谢吓得厉害,可是不由自主的又看了电脑上的截图一眼,这下他吓得连跑的力气都没了。

    因为截图正中央的那个人,当然是自己。可是那个人的脸,根本不是小谢自己的脸……而是安生相貌!

    小谢连忙打字:我是平头吗?

    女孩隔了一会打字:你自己留什么头发都不知道?你是卷发啊,一直都是。

    小谢浑身冷汗。

    连忙站起来,向安生那边看过去,安生正在看着电脑,脸上映着电脑的蓝光,看着诡异莫测。这下小谢看清楚了,安生身后果然站着很多很多人……

    小谢一句话都没多说,马上就跑着离开了那家公司。再也不去了。

    小谢说完后,仍旧一脸的惊恐。

    后来我在一张报纸上看到,那家期货公司完全就是个骗子公司,操盘的系统也没和证券所注册联网。一个被骗的男子在公司里报复,杀了一个公司职员。

    在当时是个大新闻。

    死的人就是那个自称香港人的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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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4-3-2013 06:2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宜昌鬼事Ⅱ 六十四 娃娃鱼(上)


    娃娃鱼种动物在湖北西部分布的很广泛,很多地方都有,只是这种动物样貌丑陋,喜欢呆在阴森黑暗的角落,所以民间对这种动物不太喜欢,甚至有点敬畏。

    我在鬼事一(出版名《异事录》,呵呵打个广告)里面专门有个章节是《大鲵村》,就是拿娃娃鱼说事。娃娃鱼的官方名称是大鲵。民间叫娃娃鱼。

    其实娃娃鱼还有很多事情,大家都不知道。

    已经有学者在考证,中国文化的龙的原型是否就是娃娃鱼,或者是娃娃鱼和扬子鳄的混合体。而且已经可以肯定的是,在几千年前,娃娃鱼的体型比现在要大很多。几米长,十几米长的娃娃鱼在你面前,一张嘴巴老大,想到这里,谁都不免害怕。

    其实娃娃鱼在历史上还有个说法,叫烛龙,因为它们的身体内的油脂可以提炼出来,用作照明。古时候很多古墓里的长明灯,用的油,就是娃娃鱼的油脂。

    好了,以上就是官方和民间对娃娃鱼的普遍看法。

    现在要从神秘主义的角度来解释娃娃鱼了。中国的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生活在鄂西地区的居民,认为娃娃鱼从来就是一种很神秘的不祥之物。

    解放前,若是打渔人在山涧小溪里打捞起来娃娃鱼,首先就要把娃娃鱼给放掉,然后回到家里,要请懂得法术的人驱邪的。

    大家都认为,娃娃鱼会变成人形,并且会学小孩哭,若是那个单身的妇人,被小孩的哭声吸引,结果就会在山涧里失踪。并且娃娃鱼能会爬树,在树上哭喊,吸引附近的鬼魂过来。

    总而言之,娃娃鱼是一种能和阴间鬼魂沟通的诡异生物。

    下面要讲的事情,就是一个非常偏僻的乡村的事情。这个故事不是我原创,说这个故事的人,把他家乡的诡异事情,告诉了很多人,其中就有我。

    这个事情,就是从娃娃鱼开始。

    他们村在一个很闭塞的村子里,距离最近的小镇,要走一天的山路。这个村子的人,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事情的主角是讲述者的继父。讲述者自幼丧父,在他七岁那年,他的母亲再嫁,带着他嫁给了村里的会计,也就是他的继父。

    他的继父在村里算的上一个能人,在那个小村里,是唯一的文化人,在县城里读过初中。所以一直担任村里的会计。

    会计第一个老婆很漂亮,从几个山头之外的另一个偏僻村庄嫁过来的。

    会计在村里是能人,媳妇虽然不干农活,但是家境不错,两口子过的很滋润。美中不足,就是结婚后几年,一直没有生小孩。

    会计一天在自己家承包的林地里干活,突然就看见了一个娃娃鱼,若是普通的娃娃鱼,他就会主动回避,然后走开。可是这条不同,娃娃鱼的头顶上长了一个冠子,红通通的,跟鸡冠一样鲜艳。会计费了好大气力,把这条娃娃鱼给抓住,就兴冲冲的抱着娃娃鱼,带回家里,把娃娃鱼放到自家的大水缸,然后把水缸的水舀出去一半。水缸很大,有人的胸口高,水舀了一半出去,水缸的内壁无比光滑,那条娃娃鱼也无法从水里跳跃起来跑掉。

    会计在抱着娃娃鱼回家的时候,很兴奋的在村里跑了一圈,所以村人都知道他抱了条娃娃鱼回来。

    现在都来他家里看热闹。

    很多人就劝会计把娃娃鱼给放了。说这个东西不吉祥,带回来家里的会出血光之灾。很多人都摇头。

    可是会计不听,会计还邀请,村人来看缸里的娃娃鱼——由于水缸比较高,所以会计搬了一个凳子在水缸边,人站在凳子上,可以清楚的看到趴在水缸底部的娃娃鱼。

    很多人就看了,果然那条娃娃鱼与众不同,头顶上长着一个红色的冠子,那娃娃鱼被人惊动,还会浮到水面上来,当娃娃鱼浮到水面上的时候,观看的人就清晰的听到,娃娃鱼咿呀咿呀哭了两声之后,竟然喊出了人的名字,那喊出的名字正是观看者的父亲。

    观看者,惊呆了。

    旁边的人就说,大事不好了,你快回家吧。娃娃鱼在村里,一直都认为来自于阴间的,既然他能喊出人的名字。那说明,这人命不久矣。

    那个旁观者的父亲已经卧病在床很久了,听到娃娃鱼喊了自己的父亲的名字,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回家。果然,自己的父亲,已经奄奄一息。支撑了两日,就过世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这条娃娃鱼的确不一般,竟然会讲话。旁人都劝说会计,会说话的娃娃鱼,千万别养在家里,太凶了。

    可是会计不听,会计脑袋转的快,他说这娃娃鱼是个宝贝,他要去县城,去宜昌,或者去武汉,找个买家,把娃娃鱼给卖了,或者献给国家做研究。

    大家都佩服会计聪明,很会算计。

    于是接下来几天,会计没事就站在水缸边的凳子上,看着缸里的娃娃鱼,给娃娃鱼喂吃的。经常就趴在缸沿上,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动都不动一下。

    会计的媳妇看到男人都魔怔了,心里害怕,就在喊了村里的支书和几个壮实后生去家里,看看自己家男人到底怎么了。

    村支书也才三十几岁,应该是不信邪的年龄,不过当他们走到会计家的院子里,就真的发现会计身上出问题了。

    会计正趴在缸沿上,根本没发现有人走到自己身后。而是继续上半身,够到水缸的上方,嘴里在说话。

    村支书等人也走到水缸边,看到会计一脸的开心,手上拿着一个青蛙,在水缸里的水面上晃来晃去,嘴里说着,“说话,说话给我听……”

    那个娃娃鱼就浮到水面上,哇哇的哭。听得众人毛骨悚然。

    村支书就会计说,“把这东西放了吧,村里老人都说了,养这个不好。”

    会计就说,“有什么不好的,这东西通灵呢。什么都知道。”

    村支书就又问,“一个畜生,能知道什么?”

    “他会说话。”会计说道,“你们没听见过吗?”

    “就是因为这东西邪。”村支书说道,“所以不能留啊,昨天**家的幺姑娘出去寻猪草,一天一夜了都没回来……”

    “巧妹儿……巧妹儿……”一个模糊的声音在水缸里传出来,非常模糊。

    大家都惊呆了,这正是失踪小女孩的名字。

    会计得意的很,把手上的青蛙扔到娃娃鱼旁边,村支书听见里面水花响动。

    村支书也抢到水缸边去看娃娃鱼。而且,够着头去看。那娃娃鱼正在水面上漂浮,正把青蛙给一口咬住,村支书看的入神,没想到娃娃鱼突然就扑腾蹦了起来,咬到村支书的耳朵,村支书吓坏了,身体向后倒,众人连忙七手八脚的把娃娃鱼拉开。

    会计阻止众人想打死娃娃鱼的举动,把娃娃鱼又放回水缸。

    娃娃鱼回到水缸,水缸里又有声音传出来,“天坑……天坑……”

    现在众人那里还不敢相信这个娃娃鱼的古怪,几个人留下来照顾村支书,其他的人就去喊巧妹儿的父母,到村子附近的天坑里找去了。

    实在是太灵了,果然在天坑里找到了巧妹儿,但是是已经死了,是一具尸体。天坑有好几十米深,靠南面的一侧,坡度很缓,人可以顺着破走下去,但是靠北面的是垂直的悬崖,人从上面掉下来,那里有生还的可能。巧妹儿就是从北面掉下去的。

    现在村里就沸腾了,说娃娃鱼绝对是个不祥之物。现在娃娃鱼把村支书的耳朵也咬了,村支书看样子也够呛。

    会计的压力太大,立即打算出门,准备在大城市找个人,把娃娃鱼给卖了。临走前,嘱咐媳妇一定要照顾好娃娃鱼。

    既然会计答应了村人,村人也就不再为难他。等着他带人回来把这条会说话的娃娃鱼给卖了。会计走后,他的媳妇天天给娃娃鱼喂食,每天也站在凳子上,看着娃娃鱼发呆一会。这个细节,村里也都看到了。

    会计回来的前一天,村支书出事了。

    村支书的媳妇大清早的在村里问,丈夫昨晚在谁的家里喝酒,一个晚上都没回来。可是村里人都说没在自己家里,于是村支书的媳妇就慌了神。村里人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到了会计家里,会计的媳妇一看这么多人过来,已经站在水缸边,紧张的很。她嘴里说道,“老学校、在老学校……”

    原来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村里人知道,这当然是那会说话的娃娃鱼告诉她的。

    村支书在一个稻草堆里被发现,这个稻草堆在很偏僻的地方,那里是个学校,很久以前就废弃了,平时很少有人去的。

    村支书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流血,不是被利器捅死的,也不是服毒,也不是上吊,更不是溺水……就这么好端端的死了。

    村里人就要去打死娃娃鱼,可会计的媳妇去拦着大家,她说他家的男人说了,这个娃娃鱼能卖出很多钱,非常非常多的钱,到时候会计会把卖出来的钱,分给村里人。分到的钱比种一辈子土豆还多……

    第二天会计出现在村里。大家听信他的,等着有人来把娃娃鱼卖掉。但是村里人又非常担心,这个跟娃娃鱼有关的魔咒会不会落在自家的身上。

    大家都在揣测,下一个倒霉的是谁?

    一个星期后,大家就知道是谁了。

    那天傍晚,会计飞快的在村里的道路上跑着,挨着敲每一家的门。疯狂的敲,看见人了,只把他们望自己家里指,却说不出话来。看样子是受了巨大的惊吓,暂时失声了。

    十几个人跟着会计到了他的家里,走到后院。

    大家看见的情形,都肝胆欲裂!

    水缸上,一条腿,那条腿,就是会计媳妇的腿。众人扑上去,看到会计的媳妇,头朝下,浸在水缸里。人已经死了很久了。

    那个娃娃鱼正在会计媳妇的脑袋旁边游来游去。

    会计发狂了,把娃娃鱼给捞出来,用锄头三两下打死掉。众人想阻拦也来不及,会计许诺的钱,给大家带来的希望,烟消云散。

    可是会计也是咎由自取,那个女孩和村支书诡异的死掉,毕竟只是村人的揣测,莫须有的和娃娃鱼扯上关系。

    但是会计媳妇的死亡,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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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4-3-2013 06:5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宜昌鬼事Ⅱ 六十五 娃娃鱼(下)


故事没有结束。

    不仅没有结束,而且接下来的事情,简直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会计的媳妇死了,但是家业还在,不过他自从媳妇死掉之后,对女人好像没什么兴趣,就一个人从山涧里捉娃娃鱼回来养。开始的时候,养在水缸,后来多了,就自己在后院挖了个大坑,然后盖上屋棚,后来把屋棚和水坑扩大,几年下来,屋里的娃娃鱼养了几十上百条。养到几十条的时候,会计也辞了村里的会计工作,把会计的职务交给了一个读了高一辍学的年轻人,大家开始都以为会计被娃娃鱼搞疯了,魔怔了。但是喊了他十几年的会计,也改不了口。

    这时候,讲述者的母亲嫁给了会计当续弦,这个时候,没有那个未婚女子看得上会计了。会计现在不管村里的财务了,也不种田,也不种树,一天到晚就伺候他那些娃娃鱼。讲述者的母亲是个拖油瓶的,看着会计家里还有点底子,就嫁了过去。如果不处于无奈,也不会跟着一个游手好闲的会计,会计家里的那些娃娃鱼整天里就哭,跟小孩一样的哭,哭得瘆人……而且会计的第一人妻子的死,和娃娃鱼……

    讲述者的母亲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一个寡妇,那里有什么选择,要做的就是把不让自己和儿子挨饿。别的什么都可以放开一边。会计虽然不干活,但是家里还是有点积蓄的。

    但是接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错了。

    当会计家里有了一些来自山外的贩子出现,并且越来越多的时候,大家终于明白了,会计根本就没有魔怔,恰恰相反,他太精明了。

    会计在养娃娃鱼的第三年开始,起了村里第一栋洋房,接着就买了一辆农用车。

    讲述者,也就是会计的儿子,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帮继父开车,不是开那辆后面铺着隔水布,摆着氧气瓶的那辆农用车。而是给继父开小轿车。他们已经买了一辆桑塔纳2000。

    会计不让讲述者——也就是他的继子读书,不是对继子不好。恰好相反,对继子非常好。会计说当读书太辛苦,还不如跟着他养娃娃鱼,比读大学出来挣钱多了去。

    会计做事向来都是这么让人不可思议的。但是他的续弦妻子和他的继子和村里人一样,对会计佩服的很。于是会计的继子,就跟着继父做生意,帮着继父开车。

    村里人看着会计养娃娃鱼发财了,也跟风养起来,会计却开起了农家乐,那些进山旅游的人,都到他家里来吃饭,招牌菜,就是娃娃鱼。

    如果不是发生了后面的一系列的事情,这一家人会过的很红火,很富裕。但是该显现的事情,总会从某个地方冒出头来。

    讲述者跟我讲这些故事的时候,他在宜昌打零工,和我一样,干什么呢——送牛奶。

    他跟旁人说这些故事的时候,我们就质疑过他,为什么继父家里这么有钱,而且对他很好,为什么他不安心呆在家里享福,跑到城市里来受这份罪。

    他就沉默。

    我们就问过他很多种可能性,比如他的继父和他母亲又生了一个小孩,就疏远他了。

    这个假设被他否定。

    或者是家里又出了什么古怪的凶事,让他无法呆下去。

    他也不置可否。

    后来关系慢慢熟悉了,他问我信不信鬼。我就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问。那么恐怖的灵异事件都在嘴里说出来了,他却问别人有没有鬼。

    结果他就把他家里没有说完的故事给讲完了。

    就在他家里蒸蒸日上,财源广进的时候,他的继父,也就是会计生病了,治不好的病,肝癌。

    他的继父到了晚期,每天疼的在床上翻滚,开始的时候打杜冷丁,后来托人在医院开吗啡。最后吗啡都不管用了。

    讲述者——也就是继子很孝顺的照顾他的继父,虽然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继父一直对他很好,他一直把继父当亲生父亲看待的。

    会计的病越来越严重,到最后肚子积水,腹部比孕妇还大。

    一天继子正在给会计为稀饭,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好疼啊,要死了,这么疼,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继子并没有看到继父的嘴巴在动,连忙四周看,是什么地方在说话。

    然后就听到了咿呀咿呀的哭声,和娃娃鱼叫声一样的哭声。这个声音距离继子很近,可是继子就是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知道最后,继子终于发现了,这个声音来自于继父的肚子。

    继子惊愕的看着继父。继父勉强点了点头,肚子里的声音继续传出来,“是的,是我的声音。”

    继父肚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很模糊,但是能勉强听清楚。

    继子惊呆了。

    “我要死了。”继父肚子发出的声音又传来,“反正我要死了。这是老天在惩罚我……”

    “惩罚你捉娃娃鱼,卖娃娃鱼吗?”继子惊恐的问道。继子是知道娃娃鱼是不祥之物的,只是现在村民都为了利益,早把这禁忌忘得干干净净。

    “我……我是把你当亲儿子的。”继父的肚子仍旧在说话,“可是我一直没让你改姓……”

    “我现在就改。”继子说道,“生不如养。”

    “不用了。”继父用腹语说道,“别改了。”

    继子指着继父的肚子,“你跟谁学的?”

    “这是天生的……”继父的肚子鼓鼓的,传出来的声音嗡嗡响,“没人知道,我从小就会。被我父亲打过几次之后,我就不敢让别人知道了。”

    继子突然意识到,继父有很重要的事情对自己说,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是要说一些很隐秘的事情出来。

    “爸爸,你还是用嘴巴说话吧,”继子说道,“你这样,我很怕。”

    “不怕。不怕。”继父腹语,“其实用肚子说,比嘴巴说更轻松,我没力气用嘴巴说话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交代。”

    “知道我为什么宠你你吗?”继父腹语,“因为我不能生孩子。”

    继子跪下来,“我就是你亲儿子,我父亲死得早,你就是我爹。”

    “我杀过人。”继父腹语。

    “你在开玩笑吧。”继子说道,“你是不是打吗啡多了,脑袋昏了。”

    接下来,继父用腹语,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事情,让继子完全无法接受。

    会计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他在青年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天生缺憾。而且到处找医生资料,医生治不好,就去找神棍,最终还是没治好。老天是公平的,给了他聪明的头脑,还有一门腹语的本事,就剥夺了他另一个功能,他不能做一个男人,无法人道。

    但是他会挣钱。于是娶到了漂亮老婆,他的第一任妻子。他很爱自己的第一任妻子,什么都宠着她,什么都不让她做,自己就拼命挣钱,讨她的欢心。想从物质方面弥补自己的生理缺憾。

    可是他最终还是发现了,自己的努力是徒劳的,妻子还是出轨了。他伤心了很久,这种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现在继子隐约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事情来得太突然,让继子无法接受。)

    会计第一任妻子的姘夫,就是村支书。

    会计察觉到的时候,非常恨自己,恨自己的生理缺憾。恨自己太聪明,其实妻子和村支书隐藏的很好,自己稍微笨一点,就发现不了。

    会计不敢公然和村支书作对,他们两人本就是好兄弟。在村里都是很有地位的人物。真的闹起来,大家都不好受,而且这种事情传开了,会计没脸见人。

    但是会计不甘心。

    直到那一天,他发现了那个长着红色冠子的娃娃鱼。他聪明的头脑,在那一瞬间,就钩织出了一个计划,完美的计划,天衣无缝,绝无破绽的计划。

    于是他让全村人都知道他抓了一个诡异邪性的娃娃鱼回家,这是第一步。

    于是他每天就靠着水缸,看着缸里的娃娃鱼,慢慢把自己的计划一点点完善。一想就是几个钟头,其实计划已经很完美了,他只是心里在挣扎。一天,他知道妻子出去干什么去了,但是他没法点破,只能装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走到水缸里,看着缸内娃娃鱼咿呀咿呀的叫声,想着妻子和那个男人正在某个地方……

    他终于决定了。

    他在天坑边上,走进正在寻猪草的巧妹儿,“巧妹儿,这里很危险,别在这里寻猪草。”

    “这里来的人少。”巧妹儿说道,“猪草好寻一些。”

    他走近巧妹儿,突然对着巧妹说道,“你看天上有飞机。”

    巧妹儿把头抬起,“*叔,你在乎(骗)我,那里有飞机。”

    他的内心在挣扎,在犹豫……

    巧妹儿还在向着天空张望,“那里有哦……”

    “有的。”他对巧妹儿说了最后一句,他下了决心,不回头了。

    “啊——”巧妹儿的惊呼的声音从天坑里传上来。

    四周没人,他确定了四周没人。这是第二步。

    他站在水缸边,用腹语模糊的说道,“巧妹儿……巧妹儿……天坑……天坑……”

    这是第三步。

    他说要去大城市找人来把娃娃鱼卖了,然后向大路走去,走到一半,等到黑夜,他悄悄的折返回来,躲在天坑里。

    他每天晚上都去那个废弃的学校,躲在角落里。他早就知道是这个地方。

    等了好几个晚上,终于,他等到了。

    两个赤裸的男女惊慌失措的看着他。

    他把村支书的下体,那个可恶的肉棍,狠狠攥住。

    他求医的时候,懂了很多事情,包括某个致人死地的特别方式。当男性那家伙充血勃起的时候,揪住根部死死不放,会导致男人心脏梗塞。这是一个老中医随口提起过的。

    他的妻子当然不敢张扬。这种事情,一个吓的六神无主的女人,那里敢吐露半句。

    他妻子跪在地上,承诺永远不在背叛他。他让妻子先回家。

    这就是第四步。

    他的妻子以为他原谅自己,因为他回来后,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特殊的表现。他的妻子尽心尽力的照顾娃娃鱼,生怕触犯他,让他发怒。他对妻子表示,他真的原谅她了。

    直到一个星期后的一天,他悄悄的站在妻子身后。他的妻子正在给娃娃鱼喂食物。娃娃鱼饿了,正在凄惨的哭喊。

    两个男女苟合的场景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冲上去,把妻子的大腿抱住,然后把妻子倒掀入水缸。他狠狠的抱着妻子的大腿,妻子的上身在水缸里拼命挣扎,然后渐渐没了动静。

    他小心的把妻子的腿搁在缸沿上,然后跑到村内,他心里万分痛苦,流着眼泪,说不出任何话,只是对村人,指着自己的房屋。

    这就是第五步。

    三条人命。

    完全没有破绽。一点都没有。

    现在他要死了,他内心在也背负不起这个沉重的负担,终于向他的继子坦白了。无所谓,他也不会受到法律的惩罚了。他想继子忏悔之后不久,就是死掉了。死的时候后,家里的娃娃鱼全部都惨烈的叫喊,几百只娃娃鱼跟婴孩一样的哭喊,传到村里每个角落。村里人都明白,会计不行了。

    他的继子,也是就这个讲述者,对他母亲隐瞒了这个秘密。为了报答继父的养育之恩,继子操办了丧事。但是没有戴孝。同样的继子也没有原谅继父。有些事情,是决不可原谅的,比如夺妻之恨、比如杀父之仇。

    丧事完毕后,继子离开了家乡,一个人到宜昌来打拼,继子没读过什么书,只能干一些下力气的零工,后来他送牛奶,于是和我认识了。

    现在大家知道,这个讲述者,也就是继子是谁了吧。

    (娃娃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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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4-3-2013 07:0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宜昌鬼事Ⅱ 六十六 过阴之螟蛉1


    徐云风和黄坤师徒二人,回到市区,在北京西站找黄牛党买了两张站票。休息一晚,第二日中午上了火车。春节临近,火车严重超载,拥挤不堪。徐云风和黄坤只能站在厕所旁边。

    站到半夜,黄坤站得烦躁不安。看到车厢里到处是人,都昏昏欲睡。有的靠着行李,有的干脆坐在地上打盹。空气中一股类似于烟雾的东西在顺着车厢飘动,从每个人的头顶飘过。

    黄坤正在疑惑。

    “没什么。”徐云风说道,“睡着了都这样,人少了看不出来,人多了,集中在一起,就看得到了。”

    黄坤看见师父点了烟,靠着车厢的壁板抽起来。

    “师父。”黄坤说道,“我你是不是能看透别人的心思?”

    “是的。”徐云风回答,“如果我想的话,可以。但是太累了,我很少这么做。”

    “那你……”黄坤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有过。”徐云风说道,“你现在老是想着你爷爷,老严对你说了什么?”

    “老严,”黄坤仔细的说道,“他要我当诡道的执掌,还有黄家的当家。和你的想法一样。”

    “恩。”徐云风说道,“那就是了,他死前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现在我也跟你挑明了吧。”

    “挑明什么?”

    “我们的对头,很厉害,你也看到了,”徐云风狠狠吸了一口烟,“如果你不愿意牵扯进来,就安心的回去上学吧。”

    “如果我愿意呢。”黄坤说道。

    “看来你爷爷在你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徐云风说道,“他和老严一定有什么交易,让你来完成他心愿。”

    黄坤心里震惊,师父真的能看出来自己很多想法,而且和真相十分接近,只是他真的不知道,其实和爷爷承诺的对象,刚好相反而已。”

    两个人暂时无言,黄坤沉默一会,对徐云风说道,“师父我问你一件事情,如果两个好兄弟,生死之交的那种,在一起经历很多波折……”

    徐云风听到这里,看着黄坤,“怎么?”

    “可是在关键的当头,其中一个使用计策,对付另外一个……”

    徐云风看着黄坤,嘴里说道,“你到底知道多少,是不是策策对你说的。”

    黄坤突然想起来了,师父当年争过阴人的时候,是做过一些事情,对付了他的好朋友王八的。

    “如果你是被朋友算计的那个人,会不会使用一些手段来报复。”黄坤将错就错,顺着师父的思路说道,“你觉得有错吗?”

    “那是天经地义的。”徐云风回答,“不过王八度量很大,他不会跟我计较了。”

    “哦。”黄坤不再说什么了。陷入沉思。现在他能确定,师父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师徒站了十几个小时,终于到了襄樊。从襄樊到宜城的车很多。黄坤已经知道师父是带着自己去金仲的家里。韩豁子说过,钟家的人会去找金仲的麻烦。

    徐云风已经详细的说了诡道的事情,师父是挂名,和金仲没师门关系,倒是他的好兄弟,那个看起来精明能干的生意人王八,却是金仲的师弟。挂名不能当诡道的执掌,挂名的徒弟,也就是自己可以。真是个奇怪的门派。

    黄坤和师父坐在中巴车上,中巴车在乡下的省道上行驶。

    “能给我说说王师伯吗?”黄坤问道,“你们当年是不是经历过很多事情。”

    “我和王八。”徐云风说道,“是同学,他家里有钱,在学校里就很照顾我。我家里条件一般,用钱也没有什么节制,关键是没钱,有节制也没用。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习惯了他接济我。当做是天经地义的。”

    “看得出来。”黄坤说道,“他很讲义气啊。”

    “可是他一门心思的想当个神棍。”徐云风叹口气,“我们就慢慢有了矛盾,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招惹到了那个很厉害的人……就是张天然,王八站在老严这边,我觉得吧,这样下去,我和他都没好果子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他彻底放弃。结果,就现在这个局面。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可是他还是把你当兄弟。”黄坤说道,“他没有记恨你。”

    “他知道过阴人不好当。”徐云风说道,“现在世上有两个过阴人,张天然和我。我的日子很不好过。”

    “你不是过的好好的吗?”

    “那里好了。”徐云风说道,“我就是想把张天然逼到那边,可是他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

    “在那边,你有把握对付他们吗?”

    “没有。”徐云风缓缓的说道,“一点都没有。有时候我就在想,我和王八根本就不是道上的人,却搅了这趟浑水,想起来就郁闷。”

    “如果不是你要帮方姐。是不是就不管了。”

    “是的。”徐云风回答,“可是方浊这丫头对老严忠心的很。”

    “有没有办法让方姐也退出。”黄坤说道。

    “除非她找到她的亲生父母。”徐云风说道,“可是找到又怎么样,也许还不如没找到。”

    “你根本就没什么目标。就是得过且过而已。”黄坤说道,“我算是明白了,不愿意去改变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徐云风笑着说道,“这几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中巴在一个田野中央停下,开走之后。徐云风和黄坤站在路边,然后带着黄坤走到乡间的小路上。

    走了个把小时,徐云风指着前方一个普通的农家院落说道,“那就是金仲的房子。”

    黄坤看到那房子门前已经走出来一个人,向着师父和自己走过来,一定是金仲出来迎接。

    金仲走到徐云风和黄坤身前,对着徐云风说道,“来啦。”

    “来了。”徐云风回答的也很简短。

    “我们见过。”黄坤对着金仲行礼。

    “现在是同门了。”金仲说道,“是我让你师父去找你爷爷的。”

    三个人边说话,就到了金仲的家里。

    金仲家里大大小小还有几个人都在,看见徐云风来了,都热情的打招呼。

    一大家人在一起和徐云风黄坤吃了饭。就都散了。留下徐云风黄坤和金仲谈事情。

    “你怎么不让他们回避一下?”徐云风皱着眉头问金仲。

    “躲什么?”金仲说道,“有什么好躲的。我还没把钟家放在眼里。”

    “老严已经不行了。”徐云风说道,“钟家现在有张天然在暗中支持,等他们来了,你应付得了吗?”

    “不用等,”金仲说道,“他们前天就来了。”

    “那你?”徐云风连忙向四周看去,“你吃亏没有?”

    “我有这么不争气吗?”金仲撇着嘴说道,“不仅钟家人来了,还来了个老朋友,我们见过的,你猜猜是谁?”

    “不用猜,我知道是谁。”徐云风说道,“放蛊的那个,凤凰山的那个朋友。我要是张天然,也会这么安排。不放心钟家。”

    “他还是看得起我了。”金仲不屑的说道。

    “被他看得起,又不是什么好事。”徐云风说道,“我宁愿让他看不起。”

    “现在你也来了,他们更不可能把我怎么样。”金仲说道,“还是说正经的事情……黄坤是吧,你现在有什么本事从我手上拿到螟蛉。”

    黄坤一直在听他们对话,金仲猛然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一点准备都没有。

    “别那么麻烦了。”徐云风说道,“把钟家和凤凰山的对付了,你就把螟蛉给他算了。那些破规矩,早就该改改了。”徐云风把手抬起来,黄坤看到他食指少了一截。

    黄坤早就看到过师父手上的这点小残疾,但是一直没敢问。

    “抢螟蛉输了,就要留点东西。”徐云风说。

    “你和王师伯抢过螟蛉吗?”黄坤说道,“所以你指头少了一截。”

    “他也一样。”徐云风笑道,“你没看见他戴着手套吗,他比我还不如,两个指头都少一截。”

    “你们还是什么好兄弟!”黄坤鄙夷的说道,“真是邪性。”

    “所以呢。”徐云风说道,“今天就把规矩改了。”

    “现在诡道就我们几个人在,王抱阳也不会管事了。”金仲说道,“就这么定了吧。免得小黄也年纪轻轻的,落个残疾。”

    “谁说我一定会输。”黄坤说道,“你担心你自己身上残疾吧。”

    “你看,”金仲和徐云风同时笑道,“他还喘上了。”

    黄坤鼻子哼了一下。

    金仲和徐云风笑声突然停止。

    徐云风说道:“来了。”

    “恩。”金仲说道,“酉时,那个小鬼这个时辰最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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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3-2013 12:0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宜昌鬼事Ⅱ 六十七 过阴之螟蛉2


徐云风和金仲两个站起身来,背对着背,各自看着前方。

    金仲慢慢从怀里掏出螟蛉,手掌被螟蛉映的通红。黄坤看见了,螟蛉渐渐化作一把长剑。

    “还是王八厉害,”徐云风说道,“他能把螟蛉放进后脑勺。”

    金仲哼了一声,“真正把他使得好的,还是你。螟蛉本来就没有剑鞘,厉害不厉害,和放在那里有什么关系。”

    徐云风笑道:“我还是习惯蛇属,使唤傀儡更有意思。”

    黄坤见师父和金仲两人还有精力扯这些闲话,本来忐忑的心情,平复很多,嘴里问他们,“我该怎么办?”

    “用你最擅长的本事。”徐云风说道,“你爷爷留给你的。”

    “我爷爷留给我什么了?”

    “你爷爷给你留了好几个帮手。”徐云风说道,“一直都跟着你,在你旁边……”

    黄坤一听到这里,立即就发现了,自己身边站着几个人影,就是那些鬼卒。

    “黄松柏最擅长的就是使唤鬼卒,也就是你们黄家的御鬼术。”金仲说道。

    黄坤懂了,安静的站到徐云风和金仲附近,那几个鬼卒,也静静站立在他们身边。

    一个穿着很过时的中年妇女走进了门内。身上戴着很多银饰。

    “黄坤你可注意了。”徐云风说道,“这个是大名鼎鼎的凤凰山来的宋家大姐,很会放蛊。黄溪就是着了她的道。”

    “王抱阳在不在。”宋银花对着金仲问道。

    “他不在。”金仲如实回答。

    “我不信。”宋银花谨慎地看着四周,“他这人太狡猾,一定躲在什么地方。”

    “钟家的当家躲在哪里?”徐云风也问道,“他也该现身了。”

    金仲手上的长剑红光大盛。

    “在地下。”黄坤看到了,忍不住说道,“有人在我们脚下。”

    金仲问道,“什么方位?”

    黄坤说不上来,他就看见一个影子在地下窜来窜去。

    徐云风摆了摆脑袋,金仲毫不犹豫的把长剑插入自己身前一尺的地方,黄坤看到,金仲拿捏的很准,刚好那个人影窜到那个方位。

    金仲拿着长剑的手一扬,长剑甩了上来,一个人影双手紧紧捏着剑刃,被拖了起来。带到半空。金仲左手捏了一个诀,对着半空中的人影指过去,可是那个人影知道厉害,双手松开长剑。向一边飘走。飘了一截,忽然地下伸出一张巨手,把那个人影给抓住。直接拖入到地下,被拉到徐云风的身前。

    那个巨手的根源,就是和徐云风的胳膊。

    黄坤看的呆了,这本事,师父从没显露过。

    巨手把那个人影抓在手心,慢慢捏紧。黄坤看清楚了,那人影是个红衣小鬼,脸色惨白,嘴巴张着,牙齿跟锯齿一样。

    徐云风的手心突然松了,小鬼脱离控制,飞快的跑开。徐云风的身体到处爬满了细微的昆虫,从身体各个地方冒出头来。

    黄坤看到宋银花嘴皮子不停的张合,嘴里肯定在念叨什么咒语。她正在放蛊。

    徐云风的身体开始破碎。黄坤看得紧张。

    宋银花的身后突然站了一个人,黄坤心里一惊,那个人带着草帽,一张脸就是个蛇头。

    宋银花察觉到了身后有人,飞来无数萤火虫,向草帽人围过去。

    黄坤明白草帽人是师父无疑,他见过很多次了。可是师父刚才的身体并没有消失,无数蝇虫正遍布在他身上。再仔细看,那些蝇虫遍布的躯体,就是个稻草人而已。

    金仲回手用长剑毁了一下,稻草人燃烧起来,蝇虫纷纷被烧焦。

    院子里突然火光大盛,黄坤看到这火源不仅仅是从稻草人身上发出的。一个人影,全身冒着火焰,站在金仲的身前,那个火人,仍旧是那个小鬼。

    金仲拿起长剑,向火人看去,那个全身冒着火焰的小鬼,抬起胳膊,把长剑给架住。

    黄坤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了。心念一动,那几个鬼卒,就扑到宋银花身边,去拉宋银花的魂魄。宋银花擅长的放蛊,对鬼魂没什么抵抗力。那个火人看到宋银花对付不了鬼卒,闪开了金仲的长剑,瞬间到了宋银花身边,黄坤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鬼卒就被冲散。鬼卒怕火。

    带着草帽的蛇属身上到处是萤火虫。一动不动,宋银花低下头来,知道自己又输了,这个虫蛊仍旧没有起到作用。

    戴草帽的蛇属仍旧是个傀儡,就是个稻草扎的人而已。

    真正的徐云风已经走到金仲身边,把金仲的长剑拿到手上。而金仲现在手上拿了一个沙漏。

    黄坤终于明白螟蛉的厉害了。螟蛉化作的长剑,在师父手上,和金仲拿在手上,根本就是两码事。

    徐云风不再化作蛇属的形状,也不再戴草帽。手里拿着螟蛉,螟蛉已经化作炎剑,白炙的火光,从剑身一直蔓延到徐云风的肩膀。

    徐云风稳步走到那个冒着火焰的小鬼跟前,举起长剑,慢慢向下劈。小鬼根本无法躲闪,被炎剑砍成两截。宋银花正在拿出一个小罐子,那个罐子突然就破碎,接着金仲就站到她身前。

    被炎剑劈开的小鬼身体又合拢,钻到地下。黄坤不再犹豫,几个鬼卒,把小鬼又从地下给架了上来。小鬼吱吱尖叫。

    黄坤心里正在得意,忽然觉得脸上好痒。用手一摸,手上全是蛆虫。知道是中了宋银花的算计,心里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慌乱,突然觉得一股力量,把自己拉到一边。脸上的剧痒立即消失。

    黄坤惊愕的看到,自己的身形就站在刚才的地方,不出意外,也变成了一个稻草人。

    鬼卒架起的小鬼突然崩裂,化作黑水水向地下落去。金仲用脚踢过来一个陶罐,黑水全部落入陶罐。

    徐云风用炎剑将陶罐跳起来,甩到金仲身前。金仲稳稳当当的接住。用一张符篆把陶罐给封住。

    黄坤对宋银花忌惮的很,鬼卒现在用锁链把宋银花的脖子给套住,套了一根,仍旧不放心,又套了一根……连续套了四根。

    “够了,够了。”徐云风对黄坤说道。

    钟家老大出现了,他眼睛死死的看着金仲手上端着的陶罐。

    黄坤的脸上又开始痒起来,这次,他不敢再用手去摸了。

    徐云风对宋银花说道:“把你的蜈蚣给收了。”

    黄坤这才看到,地上全部是几寸长的红头蜈蚣,密密麻麻的在地上游走。看着发麻。

    金仲也在那头问钟家的当家,“看来是专门对付我们诡道,找王抱阳的是谁?”

    钟家当家人说道:“你把罐子给我。”

    徐云风也回头看着钟家当家,用炎剑指着钟家当家,“王八你对付不了,但是他家人出什么事情,你们钟家也到头了。”

    “我不知道谁去宜昌找王抱阳。”钟家当家说道,“我们只是被安排来找金老二。”

    “这东西不还你。”金仲说道,“我留下了,你可以走。”

    徐云风也对宋银花点了点头,用手指着黄坤。黄坤现在浑身都在痒,他想起了黄溪中了飞蛾蛊的痛苦样子。

    宋银花拿了一个竹筒出来,点燃一根香,地上的蜈蚣纷纷爬到竹筒里。爬了一半,竹筒满了,宋银花又拿出一个竹筒。

    “让她把黄溪的飞蛾蛊也给解了。”黄坤对师父喊道。

    “这事你和黄溪自己去办。”徐云风回答,“让黄溪欠你的人情不是更好。”

    钟家当家和宋银花慢慢向门外走去,宋银花站住了,对徐云风问道,“你从哪里弄到的《蛇经》?”

    徐云风站着不动,随口说了一句,“我运气好。”

    宋银花知道问不出什么了,跟着钟家当家走了出去。

    黄坤看着两人走远,猛然发现,自己身上不痒了。心里不再惴惴不安。

    徐云风和金仲坐到院子里的木椅上。两个人一点都没有恶战后的轻松。反而脸上迷茫。

    金仲说道:“我总觉得不对劲。”

    “他们明明是有备而来。”徐云风接口说道,“可是却没我们想的那么厉害。”

    黄坤心里隐隐想到些什么。

    “王八肯定能猜到,徐云风挠着头发说道,“我就想不到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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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3-2013 12:2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宜昌鬼事Ⅱ 六十八 过阴之螟蛉3


徐云风烦躁一会,拿出电话出来,拨了出去。

    “你有事没有?”徐云风向电话说道。

    黄坤知道师父在给他的好朋友王八打电话。

    徐云风听着电话那头,过了一会说道:“没事就好。”然后把电话给挂了。

    “他就是有事,”金仲冷冷的说道,“也不会告诉你。”

    “这倒也是,我们当年说好了,他不再回来。”徐云风讪讪笑了一下。

    “我们也没什么脸面叫他回来。”金仲木然说道,“做正经事情吧。”

    金仲走进屋内,搬了一个长案出来,上面点燃了香炉。

    “没必要这么麻烦了。”徐云风说道,“没几个,简单一点吧。”

    金仲停下来,“好吧。就这样了。不知道再过几十年,我们的这些规矩也许早就没人记得。”

    黄坤问道,“师父,你们要做什么?”

    金仲把螟蛉放到长案正中,然后推到长案的一边,徐云风走到另一边。

    黄坤茫然的看着师父,用手指指向自己。

    “是的。”徐云风说道,“螟蛉以后你拿着,我不能当执掌,就是你了。”

    “为什么是我?”黄坤迟疑的问道。

    “因为要对付张天然,诡道必须要和黄家联合起来。”金仲回答,“我们早就商量好了,你必定是黄家的族长,你以诡道执掌的身份带领黄家,联合魏家,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打算的?”黄坤说道,“几个月前,我还是个学生,为什么才仅仅几个月的时间,我就是什么黄家的后代,现在又要当诡道的什么执掌……”

    “你爷爷死前,我和他一起决定的。”徐云风说道,“黄溪的能力不足以担当大事,黄莲清之后,黄家没什么有本事的人了,只有你才能做到。”

    “我为了爷爷让我当上黄家的族长,振兴黄家。所以和你们商量过,”黄坤想通了,“我就是你们交换的条件。”

    徐云风脸色有点尴尬,“我已经说过,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你自己的路,你自己选择。”

    金仲说道,“没人逼你,你毕竟没在黄家长大,你不想承担这些,就安心的回去上学,我们答应你爷爷的事情,仍然会尽力。黄溪虽然本事一般,为人还不错。”

    黄坤想了一会,走到长案之前,把螟蛉拿到手上,“黄溪做事婆婆妈妈的,一看就是个受气的货。你们不必激我,我当然听我爷爷的。”

    徐云风想着金仲耸耸肩膀,金仲说道,“黄坤,你听好了,现在你就是诡道的执掌,螟蛉就由你保管。诡道的门人,除了你师父,都听你指挥。”

    “那你们你说的那个王抱阳呢?”黄坤故意找茬,“他也是诡道的门人吧。”

    “他不算。”徐云风笑着说道,“别招惹他了。”

    “我算是明白了。”黄坤笑着说道,“哪有什么规矩,规矩都是你们想到那里定到那里的。”

    “你现在诡道的执掌,”金仲说道,“你最重要的职责是,让诡道延续下去。诡道虽然很多规矩可以改,但是有个规矩,无法改变。”

    “螟蛉。”徐云风说道,“就是这个破规矩让诡道不能和你们四大家族一样兴盛。”

    黄坤把螟蛉小心的拿在手上,可是这个知了壳子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我拿着它没用。”黄坤奇怪的问道,“它不变化。”

    “知道为什么是你吗?”徐云风说道,“螟蛉是斩鬼的兵刃,鬼魂都不能接近,不过还是有例外的。”

    黄坤听到这里,心念一动,把螟蛉交到身边的鬼卒手上。螟蛉突然幻化分成几把长剑,长剑没有如刚才一样发出白炙的火光,刚好相反,每一把剑都是黑色剑身,散发出阴冷的杀气。

    黄坤第一次清点鬼卒的数量。十二个鬼卒,每一个都抓着黑色的长剑。每一把长剑都是螟蛉。螟蛉一分为十二,威力大了十二倍。

    “六甲神丁。”金仲说道,“这就是你爷爷黄松柏留给你的看家本事。”

    “黄松柏离开黄家后没荒废手艺。”金仲说道,“他还是把六甲神丁的本事练出来了。”

    “六甲神丁分阴阳各六个鬼卒。”徐云风说道,“知道为什么你爷爷要我收你为徒吗。”

    “你是过阴人,当然本事大。”

    金仲打断黄坤,把长案上的一个瓶子拿起来,到了一些粉末在手上,找来水给调了一下。对着黄坤说道:“把你左手伸过来。”

    黄坤照做了,金仲用手指蘸了朱砂,稳稳地在黄坤的手心写了一个“狂”字。

    黄坤看到十二神丁突然都化作十二地支的属性。心里不仅感慨,原来就是这个原因。

    “我的道路根本就由不得我选。”黄坤说道,“从我爷爷决定的时候,就无法改变。”

    徐云风长出了一口气,“你爷爷的心思就是恢复你们黄家的声望。金仲希望你能延续诡道……”

    “那你呢,师父。”黄坤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就是……”徐云风说道,“我没什么目的,把你带出来,算是一个目的吧。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把张天然逼回到那一边,我和他来个了结。当然如果你愿意取代我这么做,我求之不得。”

    黄坤把六甲收回,螟蛉仍旧变化成知了壳子,拿到手上。

    “刚才你们告诉我,诡道不兴盛的原因和这个螟蛉有关。”黄坤问道,“到底为什么?”

    “听他名字就知道了。”徐云风说道,“诡道的螟蛉绝不能传给自己的血缘亲属。这就是诡道无法成如你们黄家家族势力的原因。”

    “而且诡道不能开山立派。”金仲也跟着说道,“诡道的门派只能跟着人走,没有固定的山门。”

    “这个规矩,为什么不改了。”黄坤问道,“非得像蜾赢养育螟蛉一样,不能由血亲传递吗?”

    “别的能改,就这个改不了。”金仲说道。

    徐云风说道,“我也一直奇怪这个道理,王八和老赵都没告诉过我螟蛉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都是凡人入诡道。”金仲说道,“没资格知道螟蛉的来历。”

    “凡人不能进诡道?”黄坤好奇的问道,“王抱阳是普通人?”

    “是的。”徐云风说道,“他和老赵跟我们不一样。我们生来就会有点地方和常人不同,你从小就能看到阴阳两道,辨不清人鬼,这是非同常人的能力,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我和金仲也有些地方和普通人不一样。所以我们拿螟蛉,没有任何阻碍。但是王八不行,他要拿螟蛉,就得用自己魂魄做抵押。一个拿魂魄做抵押,施展道术的术士,绝没有好下场。”

    黄坤脑袋有点乱,但是渐渐明白,当年师父金仲和王抱阳一定发生了很多波折,最后的结局就是让王抱阳拿不到螟蛉。至于王抱阳怎么想,谁也不知道。

    “还是说说螟蛉的来历吧。”徐云风对着金仲说道,“我一直没机会听你讲起。”

    金仲点了点头,开始说起诡道的来由。

    诡道一直是个游离于道教之外的门派。曾经出过很多厉害人物。可是那些厉害的人物,当他们呼风唤雨,大显身手的时候,都隐瞒了自己是诡道传人的身份。真正维持诡道延续下来,恰恰是默默无名的门人。

    聂政、陈平、于吉、阮籍、李靖、黄裳、道衍、叶天士……等人的名字在金仲嘴里一一说出来,黄坤听到这些人的名字,心里震撼,这些人的名字都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没想到,他们竟然都有诡道的共同身份。

    金仲继续说下去。

    这些诡道的门人中,陈平李靖道衍等人,都是辅助帝王的谋士,但是他们都没有表露自己的诡道身份,他们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天资禀异,幼年师从诡道,艺成之后,靠着他们的雄心壮志和过人本领,在乱世中辅佐帝王。在他们身居高位之后,没有对诡道有很任何恩惠。

    “为什么会这样。”黄坤好奇的问道。

    “他们要成为道家门派的领袖,就必须隐藏诡道的身份。”金仲回答,“诡道从不隶属于道教流派。他们要获得道教门派首领的认可,就必须和诡道撇清关系。”

    “苦苦支撑诡道门派的人。反而一直流落在民间。”黄坤恍然大悟。黄坤突然想起了在北京,张天然给看过的一个场景。

    金仲点点头。

    “在现代,很近的年代。”黄坤说道:“是不是也有一个人,来自于诡道,很巧的是,他也是一位开国将领,你知道他吗?”

    从金仲和徐云风的表情看来。黄坤可以肯定,他们不知道那个大人物。

    金仲没有注意到黄坤的问题,把话题转到了螟蛉上面。

    “宋朝的黄裳,本来是个知州,但是为了修撰天下的道教典籍,他当了诡道的挂名,”金仲指着徐云风,“就和你师父一样。”

    “黄裳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螟蛉,”金仲回答,“就是黄裳炼出来的法器,然后传给诡道的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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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3-2013 12:3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宜昌鬼事Ⅱ 六十九 过阴之螟蛉4


徐云风把螟蛉拿到手上,仔细的看着,“我从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在我手上就非常顺手。应该是黄裳也是挂名的原因吧。诡道太倚重螟蛉了,限制了发展。能把螟蛉施展到极致的,最后都脱离的诡道。把螟蛉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都是默默无名的门人。”

    金仲听了徐云风的话,黯然无话。

    螟蛉在徐云风的手上,颜色从暗红渐渐变成白色,又变成暗红。

    “螟蛉本来是一种陪葬的饰物。”金仲继续说道,“当年黄裳为了修撰道藏,遍访天下所有道教门派。最后机缘巧合,遇到了诡道的门人。诡道炼丹,不修仙。不知道黄裳是如何跟诡道有了莫大的关联,最后炼出螟蛉的法器。”

    徐云风想了一会说道,“黄裳最后靠斩鬼成仙。杀尽天下厉鬼的,就是这个东西吧,的确很顺手。”

    “黄裳飞升之后。”金仲说道,“螟蛉就成了诡道的信物,代代相传。”

    “那有什么成仙飞升。”徐云风笑了出来,“就是死掉的另一种说法而已。”

    黄坤听到师父这么说法,连忙问道,“师父,你不信成仙,但是鬼魂却是存在的,你不就是过阴人吗。”

    “人都是舍不得死掉的。”徐云风回答,“就算是魂魄不散,最终也会消失淫灭……也就是多折腾几年罢了。”

    “可是有人不这么想。”黄坤追问,“有人想尽量留在世间,即便是鬼魂,也不愿意消逝的无影无踪。”

    “这就是关键所在了。”徐云风说道,“所有人,都惧怕那种感觉,永无尽头的虚无。所以变成了鬼魂也不愿意面对。诡道在黄裳之后,就是对付这些不散阴魂。然后到了现在的状况。”

    “是王抱阳说的吗?”金仲说道,“你什么时候想得到这些。”

    “还真不是王八告诉我的。”徐云风说道,“你忘了我在那边呆了几个月,才下七眼泉吗。”

    “那边到底是什么环境?”黄坤问道。

    “时间不早了。”徐云风说道,“休息吧。等你也当了过阴人,就什么都知道了。”

    徐云风和黄坤师徒就在金家住下。打算在这里过年。

    到了除夕,金家大小,不免热闹一番。吃过团圆饭。金仲要去给家族长辈送灯。徐云风说道,“我也去吧。”

    黄坤当然也要跟着。

    三人从金家出来,走到一个坟地里,金仲挨着给几个坟墓点上明灯,但是徐云风只在一个坟前跪拜,烧纸。那个坟墓的墓碑,写着“先师金盛”,立碑人只有一个名字,就是金仲。没有徐云风的名字。

    黄坤看见徐云风对金盛的坟墓很尊敬,也走了过去。看见师父蹲在坟前,小心翼翼的把纸钱烧燃扔在墓碑前的空地上。

    “他和老赵一样。”徐云风没有抬头,“死了就是死了。他们倒是看得开,没什么留恋。”

    黄坤不明白师父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云风仍旧自言自语的说道:“也许他们跟鬼打了一辈子交道,腻味了吧。”

    黄坤说道:“师父,我一直想问,你说的老赵是谁。”

    徐云风抬头看了看金仲,金仲在几个坟头之外慢慢烧纸钱。徐云风说道:“金仲的师父金盛,这个你知道。王八的师父就是老赵。老赵和金盛杠了一辈子,就是为了你手上的那个螟蛉。他们两个是师兄弟。”

    “那王师叔和金仲……”

    “关系不太好,这就是诡道的毛病。”徐云风说道,“不过到你这里,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金仲和我都认同你。”

    “如果王师叔不待见我呢?”黄坤问道。

    “他不会管了。”徐云风把手上的纸钱都扔进火堆,“你担心这个干嘛。”

    师徒二人,在金仲家里过年,过了正月十五之后才走。

    金仲对黄坤很友善,从最基本的五行推衍开始教授黄坤黄老之学,这些东西,都是徐云风没有教过的东西。徐云风反而不像个师父的样子,每天里就是喝酒,喝醉了就睡觉。好像很久没有在这么踏实的环境安心睡觉一样。

    师徒二人在正月十六向金仲告辞,回到宜昌。

    徐云风在路上就给王八打了电话,“好吃好喝的准备好……什么,方浊已经到宜昌了……”

    黄坤看见师父挂了电话,脸上流露出一丝微笑。

    “师父。”黄坤小心的琢磨语气,“你既然很厌烦当一个过阴人,也不愿意和张天然作对。为什么不和方姐退出,远离这些纷争呢?”

    “方浊很可怜。”徐云风说道,“我不愿意看着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和张天然对峙。再说了,我当了过阴人,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黄坤不敢再把这个话题说下去,再说下去,师父就起疑心了。过阴人绝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玩世不恭的,而且黄坤也看到过师父的本事,像师父这样能力的术士,怎么可能头脑简单。张天然自己亲口说过,他吃过师父的亏。

    黄坤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相信谁,爷爷的心愿,做孙子的不能违背。可是看着师父和金仲,还有方浊,的的确确不像老谋深算的小人。黄坤心里心里乱麻一样,嘴里仍旧忍不住问道,“师父,如果那一天,我们诡道门人又内讧起来,你怎么想?”

    “真到了这一天。”徐云风说道,“就好自为之……你小子不是想对付金仲吧?”

    “他是有徒弟的,”黄坤连忙掩饰,“到时候我可不会把螟蛉让给他徒弟。”

    徐云风盯着黄坤看了一会,慢慢说道:“张天然是不是威胁过你什么,你怕了?”

    “我没怕。”黄坤回答,“我的道路已经被你们安排好了,怕又有什么用。”

    “既然决定了,就别想这失败。”徐云风说道,“别给你爷爷丢脸。也别给你黄家丢脸。”

    (螟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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