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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atcc0531

詭案組 ~ 更新 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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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2-2012 09:4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愿闻其详。”我给他发了根烟,并为他点上。

      他吐着烟圈徐徐道来:“陈教授是人体解剖学系的专家,他收学生很严格,不过他对学生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胆量!人体解剖学的基础就是解剖尸体,没有胆量根本学不了,所以他经常会用一些奇怪的方法来锻炼学生胆量。我刚才说的守冷库,就是把学生单独关在存放尸体的冷库里过夜,而挖材料则是到学校附近的荒山野岭上挖坟,并把从坟里挖出人骨带回学校做成骨架标本。”

      “这陈教授是个疯子吧!”我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更加疯狂的事情他也能做出来,我能对着尸体吃饭这本事,就是被他锻炼出来的。”他苦笑一下,又道:“初上解剖课时,很多人都会吃不下饭,我就是其中一个。他为了让我们能克服这个问题,竟然要求我们打饭到解剖室,边吃边看他做解剖,而且还指定要打蕃茄炒牛肉之类的恶心饭菜。虽然刚开始时谁也吃不下,就算吃了也会吐出来,但时间长了,大家都习惯了,也就不再觉得恶心了。”

      听完他的求学经历后,一滴冷汗从我的额角划落,不由惊叹道:“原来你的变态不是天生的!” “靠,你这算是人话吗!”他瞪了我一眼,随即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心里觉得不妙,可惜已经太迟了,他猛然张开双臂扑过来抱着我。长生天啊,今晚又得找洗米水除尸臭。 就在我思量着怎样才能把流年从窗户扔出去时,仍在电脑前观看那段无聊视频的伟哥和喵喵,先是窃窃私语,继而一同惊叫起来。

      “你们叫那么大声干嘛!”蓁蓁边骂边走到电脑前,伟哥跟喵喵都没有回答她,只是指着电脑屏幕让她看。她不明就里地瞥了一眼,随即惊叫道:“这是什么东西啊?”我想他们大概是有所发现,于是便走过去问他们怎么回事。 “你看这里。”伟哥总算从惊讶中恢复过来,指着屏幕让我看。

      屏幕所显示的是石磊第三次“见鬼”时的画面,他站在床边面向窗户,音箱正传出他的自言自语,单从表面上看并无异常之处。不过,当我对伟哥所指的位置稍加注意,马上就发现问题了。 伟哥让我看的是床头柜上那面斜对着窗户的镜子,在石磊自言自语的时候,隐约能看见镜中有一个倒影,但当他说完“他朝你来的方向走了”后,镜面就渐渐变得光亮,倒影当然就随之消失。

      我让伟哥把进度退回倒影还没消失的时候,并把画面定格,然后问他能不能把镜子的部分放大?他不屑地白了我一眼:“你不觉得问我这种问题,是对黑客的一种侮辱吗?这种事情毫无技术含量,手指头动几下就能搞定。不过,视频的解像度不高,放大后画面失真的情况会很严重。好了,搞定!”只是三言两语的功夫,他就已经把镜子的部分放大了。

      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围拢于电脑前的众人不由一同惊叫起来,因为经过放大的镜子能清楚地看见一个人形的影子!而根据镜子摆放的位置判断,这个影子的主人理应是站在窗外。 难道石磊真的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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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2-2012 10: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二 。冥府来使 第三章】

     “竟然会有这种事?我还以为只是报案人神经过敏而已。”老大随意地翻阅石磊的笔录。 我把流年送来的尸检报告抛给他,并白了他一眼:“鬼才相信你!” 他狡黠地笑着,拿起尸检翻阅片刻便问:“有调查过这名死者的资料吗?” 我点了根烟,悠悠地抽了一口才回答:“粗略调查了一下,他有妻有儿、收入稳定,而且死前并没有留下遗书,单从表面上看不像是自杀。”

     “你这叫调查吗?根本就是刑侦局提供是资料!”老大睁着他那双小眼睛瞪着我。 我耸肩道:“可他们把这宗案子当作自杀处理。” 老大突然运起狮子吼,冲我咆哮:“要是他们能处理好,我们还用得着接手吗?还不快去洛克公司调查!”

     “别那么大声,我的耳朵没问题。”我被他吼得烟也掉了,差点烫到大腿,狼狈地把烟头和身上的烟灰处理好后,才没好气地说:“洛克公司我早晚也会去,不过我想先带石磊去见一下心理医生。” “视频不是已经证明了他并非捕风捉影吗?还带他去见你的旧相好干嘛?”老大露出一脸暧昧的坏笑。

     “什么旧相好啊,别说得这么难听!”我白了他一眼又道:“虽然视频能证他所说的是真有其事,但是他一直都无法清楚地描述出神秘人的相貌,给他做拼图的伙计已经快要崩溃了。” “好歹也是个大学生,表达能力不至于这么差吧!”老大略显疑惑。 我无奈的耸耸肩:“或许并非表达能力的问题,他当时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而且又受到极大的惊吓,现在要他准确地描述对方的相貌难免会有些困难。”

     “那你这趟就去得光明正大了。”老大那张贱肉丛生的笑脸真让人觉得不舒服。 我有点气急败坏的感觉,冲口叫道:“我得强调一下,我这是为了工作,不是为了见旧相好!” “鬼拍后尾枕,快去干活!”这回真的给老大打败了。 (“鬼拍后尾枕”乃粤语方言,意为做亏心后,不小心说漏嘴。)

     离开老大的房间后,我便跟蓁蓁带着石磊来到小娜上班的医院找她帮忙,希望能利用催眠术诱导石磊描述出那个于窗外的出现的神秘人的相貌。因为不知道对方底细,调查根本无法进行。 因为事前已经跟小娜通了电话,我们到步时她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能为石磊施展催眠术。

     虽然她跟蓁蓁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我总觉得她们走在一起时有些别扭,虽然表面上她们还能有说有笑。 小娜请石磊进入她的诊室后,让我们在门外等候一会。她每次施展催眠术都是这样,从不让第三者旁观,纵使我曾经跟她一起度过了近四年光阴,也没见过她是怎样把人催眠的。她的催眠术在我心中总是如此神秘,亏我还是因为接受她的催眠治疗才认识她。

     每次在等待小娜施展催眠术时,我都会不自觉地回忆当初她是如何催眠我,可是每次我都记不起来,仿佛我从来也没有接受过她的催眠。 “在回味以往的风花雪月吗?”蓁蓁突然不无醋意地问,把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我微微笑道:“你不会是介意吧?” 她白了我一眼,撇嘴道:“谁会在乎你的事情,别自作多情好不好!” 我正想回赠蓁蓁两句时,小娜跟石磊便从诊室里走出来,从她牵强的笑容判断,她对石磊的催眠似乎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果然,她走到我们身前便略带歉意地说:“虽然他对那晚所发生的一切记忆犹新,甚至对那位神秘人的体型、衣饰等细节都能一一细数,可就是无法清晰地描述出对方的相貌。不管我用什么方法,他的回答都只是‘国字脸、浓眉大眼’。” 石磊不好意思低下头:“对不起,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轻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放松点,别在意。”虽然我嘴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很犯愁。

     洛克公司所做的是“死人活”,不久前更莫名其妙地死了一个人,现在他又碰到这种可怕的怪事,若说当中没有任何关联似乎太不负责了。可是,他无法清楚地描述出当晚所见的神秘人长相如何,要把此事弄清楚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如我们找沐师傅帮忙吧,他说不定会有办法。”蓁蓁提议道。

     既然连小娜的催眠术也不能让石磊记起神秘人的相貌,也就只好向沐师傅求助了,毕竟他对稀奇古怪的事情特别有研究,说不定真的会有办法。 跟小娜道别后,我就给伟哥打电话,让他与沐阁璋师傅联系,请教对方是否有能为我们解决当下难题的办法。

     虽然认识沐师傅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至今我仍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他这人很奇怪,虽然我们每次找他帮忙,他都不会推托,但每当我向他索要联系方式时,他总是说:“你让小韦找我就行了。”所以,每次我都必须经过伟哥才能找到他。

     伟哥没过多久就给我回电话:“我已经把情况告诉沐师傅了,他说有一个人或许能帮上忙。这人名叫廉潇宇,是个插画师,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家里,你们去……”他告诉我一个地址,然后又说:“沐师傅似乎对这件事挺兴趣,他说要是我们再遇到其它困难,随时能找他帮忙。”

     挂掉电话后,我们就按照伟哥所说地址去找这位叫廉潇宇的插画师,虽然我不知道他在这事件上能帮上什么忙。因为不管他的画功如何了得,也不可能单任一句“国字脸、浓眉大眼”,就把石磊所说的神秘人画出来。不过,我想沐师傅应该不会让我们白跑一趟。

     廉画师住在一个安静的住宅小区里,我们在他家门前并没有找到门铃,只好直接敲门。我往那钢制大门敲了好一会儿,连手都敲疼了,门内还没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他应该是外出了。然而,正当我们打算离开时,大门突然打开了,一名三十出头,身形略为肥胖的男人站在门内恶狠狠地盯着我,低声咆哮:“你们是什么人,敲我的门干嘛?” 我想这胖子大概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但是看他现在这副想杀人的模样,要他帮忙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不妨先向对方道明来意:“廉先生,您好,我们是警察,是沐阁璋师傅介绍我们……”

     我刚说出沐师傅的名字,他那张杀人脸马上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和善的笑容:“原来你们是沐师傅的朋友,请进、请进,进来再说。”说着就请我们进屋。 他请我们到客厅坐下,并给我们解释,他刚才正在构思一幅插画,给我们一吵,灵感就跑光了,所以才会如此生气。

     我略带歉意地说:“真抱歉,打扰到你的工作了。” 他笑道:“没关系,长命工夫长命做,反正这幅插画也不急。沐师傅是我的恩人,你们是他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又岂能怠慢朋友呢!哎哟,我忘了给你们倒茶了,请稍等一下。”说罢,他就起身倒茶去了。 我趁他倒茶的空档稍微留意了一下周围的布置,客厅的布局简洁明亮,而且收拾得井井有条,并不像大部分从事创作的人那样,家里乱得像狗窝似的。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这似乎并不是他的功劳,因为我发现茶几下放有几本女性杂志,我想他应该是跟女朋友同住。 我之所以认为他是跟女朋友同住,而不是已婚之人,是因为挂满客厅的墙壁的图画。这些图画有油彩,也有扫描,有风景画,也有人物画像,当中以一名英姿勃勃的女生画像居多,半数以上的图画都是绘画她的,我想她应该就是这房子的女主人。然而,客厅内虽然挂满图画,但却没有一幅婚纱照,由此可见他们还没结婚。

     “让你们久等了……”廉画师给我们奉上热茶后又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事情是这样的……”蓁蓁把我们的来意道明,希望他能画出石磊所遇见的神秘人的相貌。 石磊尴尬地说:“我只记得对方是国字脸、浓眉大眼,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印象了。” “没关系!”廉画师安慰般对石磊笑了笑,随即站起来把客厅的窗帘都拉上。

     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但这里是他家,我当然不便多言。客厅的窗帘很厚,颜色也很深,一拉上整个客厅立刻就暗下来,虽然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也只能勉强看清楚客厅里的事物。他拉上窗帘后就坐到石磊身前,语气柔和地说:“别紧张,放松点,把眼睛闭上,尽量回忆那人的模样。”

     石磊按他的意思闭上眼睛后,他就把双手轻轻地放在对方的肩膀上,并闭上双眼,又再柔声道:“很好,再努力回忆一下,对,就是这样,再想想,再想想……” “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石磊突然睁开双目,随即歉意万分地双手抱头。 看见石磊这个模样,我本以为这回又是白跑一趟,但廉画师竟然笑道:“没事,你做得很好,我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我还没弄明白他所说的“看”是怎么回事,他便随手在茶几下抽出一本画簿放在茶几上,并不知道从那个口袋掏出一支炭笔,先在画簿上画了个十字,然后就聚精会神地绘画起来。右手笔走龙蛇,左手也没闲下来,五指并用或点或抹,每一动作都没有丝毫犹豫,仿佛他所画的是潜藏心底多年的画面,不一会儿,眼睛、眉毛、鼻子、嘴唇、脸形便逐一呈现于画簿上。

     他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已经把扫描画好,虽然用时不多,但却画得栩栩如生。此时展现于我们面前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的半身画像,国字脸、浓眉大眼,面目和善,嘴角泛笑,身穿整齐的工作服。我实在有点不相信,他单凭一句“国字脸、浓眉大眼”就能画出如此栩栩如生的画像,正欲开口询问时,蓁蓁突然惊叫道:“咦,我们刚才好像没说过那人是穿着工作服的!”

     我这才想起刚才我们谁也没有提及“工作服”三字,他又怎么知道石磊看见的神秘人是穿着工作服呢? “是他,我当晚看见的就是他!”石磊双手颤抖地拿着刚画好的扫描画像,面露惊疑之色。 “你确定?”我也为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惊诧。 石磊连连点头:“之前我一直记不起来,但现在看见这张画像,原来在记忆中模糊的脸容,立刻就清晰起来了,我能肯定这就是他的样子!”

     “太神奇了,单凭一句话就能画出连当事人也记不清楚的画像!”我对廉画师说出衷心赞叹。 “其实,我不是凭他那句简单的形容画的,而是凭他身上那一丝残念把画像画出来的。”廉画师谦逊地笑着,在我们疑惑的眼光下,给我们作出解释——

     既然你们沐师傅的朋友,那么肯定听他说过有关念力的一套解说吧,我所说的“残念”也是源自他这套解说。 人死后有可能留下念力,而念力是能量的一种形态,既然是能量就会有消耗。所谓的灵魂就像我手中的炭笔一样,不管在何处留下痕迹都会消耗自己的能量,消耗殆尽时也就会魂飞魄散。

     不过,虽然灵魂的主体总会有消散的一天,但所留下痕迹却不会轻易磨灭,而这些痕迹便是我所说的“残念”! 我自幼就受到残念的困扰,只要触摸某件物件,或者与陌生人擦肩而过,脑海中就会各种各样奇怪的画面。

     有时是面目慈祥的老人安躺于床上微微地笑着,但有时却是面目狰狞的恶徒举刀欲砍,有时甚至是鲜血横流的车祸现场。这些突如其来的画面困扰了我很长时间,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是撞邪了,直到我遇到沐师傅,才知道这原来是上天赐予我的天赋。

     沐师傅说我的体质很特别,很容易受到念力影响,在脑海中形成相应的画面。用科学的角度解释,就是我的磁场有别于常人,很容易接收外来的脑电波,并令这些脑电波在自己脑海中转换成画面。 他说上天既然赐予我这种能力,我就应该好好地运用,尽量去帮助有需要的人。因为我是学美术的,画功还不错,所以他经常会介绍一些亲人已经去世,但却没有其相片的人来找我,让我帮他们给去世的亲人画遗像……

     “你确认这人已经死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肯定地点头:“之前曾经有人找我画一名失踪多时的亲人的画像,可是不管我怎样集中精神,脑海里也没有出现那人的相貌,只好让对方失望而回。不过,后来他们给我打来电话,说失踪的亲人原来还活着,并且已经跟家人取得联系。”

     那么说,画中人肯定已经死了,而且他的“灵魂”正在不断地寻找自己……

     难道真的如石磊所想,他是死于非命且尸体不能入土为安?看来,我必需到洛克公司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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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2-2012 10:3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二 。冥府来使 第四章】

     洛克生物塑化有限公司还真是一间“神秘”的公司,之所以说其神秘,是因为我跟蓁蓁驾车在科技园里转了好几圈才找到这家该死的公司。实在很难想像一间占地超过一万平方米的大型公司,除了门前那个小得可怜的牌匾外,竟然就再没有任何相关的标示。我想这大概跟其从事尸体加工有关吧,毕竟这种产业并不容易让大众接受。

     “这家公司该不会是欠了人家很多钱吧?” 与我同行的蓁蓁看着车窗外那个只有电脑屏幕那么大的牌匾,露出一脸疑惑之色。 “我可不这么认为了,你看那保安抽的是什么烟。”我往门卫室指了指,示意她留意那个正在点烟的保安。

     她瞥了一眼就说:“我又不抽烟知道,他抽的是什么。” 我笑道:“他抽的是玉溪,一包要二十多块钱。我猜他大概遇到什么好事,又或者他们公司刚发了奖金,要不然很难想像一个普通的保安能抽得不起这种香烟。” “别说那么多废话,赶紧办正事。”她说罢便下车走向门卫室,我耸耸肩亦紧跟其后。

     门卫室里有两名保安,其中一名正悠闲地吞云吐雾,品味着手中的玉溪香烟,另一名看见我们走近就隔着窗户厉声询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从他们的胸卡得知问话的保安名叫朱光,正在抽烟的叫郭运。我向他们出示警员证,并表明来意:“你们公司有一位离职员工报案,说在宿舍里遇到怪事,所以我们特意过来了解一下。”

     郭运突然露出欣喜的笑容,得意地向朱光扬眉,后者没好气地掏出钱包,并从中取出一张一百元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略带怒意地对他说:“靠,还真让你蒙对了,拿去买药吃!” 郭运一脸笑容,慢条斯理地把钱收进口袋,然后才跟我们说:“报案的是石磊那小子吧!” “你怎么知道?”蓁蓁惊奇地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发神经!”朱光大概因为刚输了钱,所以语气带有三分怒意,骂骂咧咧地说:“这小子自以为是个大学生就很了不起,说自己读的是名牌大学,教他的教授都是牛气冲天的名人,说得天花乱坠,就差没说华陀是他徒弟。我靠,在车间里工作的有那个不是医科大学毕业的!”

     朱光的心情不太好,要从他口中得到中肯的评价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便对郭运问道:“他很惹人讨厌吗?” 郭运惬意地抽着烟,微微笑道:“那也不至于,他只不过是有点自大,不太合群而已。” 不管石磊的为人如何,他遇到怪异的事情已是不争的事实,我们有必要到他之前所住的宿舍调查一下。

     然而,当我提出这个要求时,对方却面露难色,郭运皱眉道:“石磊应该跟你们说过公司的情况吧,我们这里平时都是不让外人参观的,如果你们一定要进去,我得先跟厂长请示一下。” 他们只是这里的保安,很多事情都不能作主,这个我能理解。可是蓁蓁却不是这么想,杏眼圆睁摆出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冲对方大吼:“为什么要先请示你们的厂长,是不是你们公司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这一吼可把对方吓了一跳,两人都呆了好一会儿,朱光先反应过来,紧张地说:“你可别乱说话呀,我们这儿是做合法生意的公司,那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且因为公司做的产品比较特殊,工商跟海关都盯着特别紧,所以总经理他们做事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错漏。”

     “工商跟海关过来检查,也得先通知领导吗?”我轻描淡写地问。 他们两人一时语塞,片刻后郭运尴尬地说:“两位警官,我们只是打工的,别为难我们好不好?” “我没打算为难你们,但也不希望你们给我出难题。这样好了,你先带我们去宿舍,而你的同事则去请示领导。”我说着往大门瞥了一眼,示意他们让我们进去。

     郭运与同僚对视了一眼后便把大门打开,并带领我们前往宿舍。我们刚迈出脚步,朱光就已经拿起电话通知领导。 进门后才发现这里的环境挺不错的,绿化做得很到位,鸟语花香。要不是那栋七层高的办公楼,我还以为这里是个公园呢!看来这家公司的经济状况相当好,没想到原来“卖死尸”也能赚这么多钱。

     宿舍在办公楼后面,为免让公司的领导捷足先登,我不断催促郭运加快脚步,他很合作,带领我们往宿舍一路小跑。宿舍楼高五层,跟一般的工厂宿舍类似,底层为食堂及娱乐厅,二楼以上才是给员工居住的房间。据石磊说,他之前所住的房间位于五楼走廊的末端,一路小跑再爬上五层楼梯有够我受的,到达五楼时我差点没背过气来。幸好,在我们走到房间门前时,公司的领导还没出现。

     然而,当时我想进入间房间时却发现房门上锁了,于是便问郭运是否有钥匙。他摊开双手无奈地说:“我怎么可能会有钥匙,要不然住这里的家伙掉了东西,不就全都算到我头上?” “这房间不是闹鬼了吗,怎么还会有人住?”蓁蓁疑惑地问。 郭运摆手笑道:“这世上哪会有鬼啊!在公司里除了石磊这小子,没有一个人相信世上有鬼,要不然还怎能在这里混下去。”

     他说也不无道理,在这里工作的人见尸体的时间,或许比见活人还要多,要是怕鬼的话根本没法留下来。 “那要到那里找钥匙?”蓁蓁又问。 郭运答道:“除了住这房间的家伙,就只有行政部才有,要么我现在就过去拿?”不必了……”

     反正领导早晚会过来,等他们来了自然就会有钥匙,不过有他们在场,我能收集到的消息大概也只有些模棱两可的官腔话。与其浪费时间去找钥匙,还不如趁他们还没到来之前抓紧时间向郭运套话,因为我在房间门前发现了一个可疑之处:“我怎么觉得这层楼的窗户好像比其它楼层要崭新一些?”

     虽然我们还没有进房间,但每道房门旁边都有一个推拉式的铝合金窗户。铝合金使用了一段时间后就会出现老化,颜色会起些微变化,以此判断就得出这层楼的窗户要比其它楼层崭新的结论。

     郭运略显惊讶地说:“警察就是不一样,这也能注意到。这些窗户其实是去年才装上的。” “之前那些窗户全都破了?”蓁蓁惊疑问道。 因为郭运说的是“装上”,而不是“换上”,所以我向蓁蓁摆了下手,示意她少说话,免得丢人现眼。然后跟郭运说:“为什么去年才装上,之前没有人住吗?” 他点了下头:“是啊,之前公司的员工没现在这么多,下面那三层也没有住满,所以这一层一直都是空着的,窗户也就没装上了。”

     “石磊是去年才到这里工作,他到来后这房间是才开始使用吗?”我又问。 他稍微想了一下便说:“我记起了,当时公司增加了几个车间,所以招来了一些新工人,那小子应该就是那时候进来的,而这层楼也是为了安排他们住宿才进行装修。” “也是说,在石磊之前没有其他人住这间房间?”我似乎想到些事情,但一时间有些捉摸不到的感觉。

     他摇头笑道:“也不能这么说,这房间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住,还有两个家伙跟他一起住呢!不过,也就只他说房间里有鬼,其他人连鬼影也没见过。” “你知道的事还蛮多的,应该在这里工作了很长时间吧!”我随意问道。 他自豪地说:“差不多五年了,除了厂长、经理他们,我算是在这里干的时间最长的。”

     我突然想起廉画师画的画像,既然他在这里做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定会见过画中人。于是便把画像取出给他看,并问他对画中人是否有印象,他只看了一眼就说:“他不就是吴主任吗?这画像画得还挺像的。” “你认识他?”我立刻追问。 他轻轻点头:“认识,他之前是定型车间的主任……”

     “小郭!”从楼梯口传来的一声洪亮的怒喝打断了郭运的话语,循声觅去发现一壮一瘦两名中年男子向我们走过来,其中健壮男子正对郭运怒目而视。 郭运看见对方连忙低头哈腰地迎上去,以敬畏的语气说:“李经理、梁厂长。” 健壮男子瞪了他一眼,责问道:“谁让你带人上来的?”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低着头不敢回话。

     幸好,消瘦男子立刻为他解围,笑道:“老梁,你就别为难小郭了,总不能让他把两位警官凉在门外吧!反正我们公司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此男子随即上前跟我握手,并友善地说:“两位警官你们好,我是这里经理李希……”他指着健壮男子又说:“他是厂长梁雄,请别见怪,他其实并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只是他的脾气本来就这样。希望你们能够明白,他身为厂长,要是太过和善就管不住手下的员工了。”

     “没关系!”我回以礼貌的微笑,并向他展示画像:“你认识这个人吗?” “他……”他稍现惊诧之色,但随即就回复笑容:“我想起来,他叫吴越,之前在这里做过车间主任,不过大概在三年前就辞职了。” “你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我又问。 他摇头笑道:“我虽然是这里的经理,但也不可能知道员工离职后的情况吧!”

     “他在职时,有住过这房间吗?”我往石磊遭遇怪事的房间瞥了一眼。 他再次摇头:“没有,当时这层楼还没有装修,整层都楼没有人住。” “他因为什么原因辞职的?”蓁蓁突然插话。 “个人原因。”李希耸耸肩又说:“他突然跑到办公室跟我们说要辞职,问他怎么回事,他又不肯说,我们想留也留不住。”

     “那你有他的联系电话吗?”我问。 他皱眉道:“资料室里应该有他的资料,上面会有他的手机号码。不过他已经离开了三年,而且他又不是本地人,要是他到别的地方工作肯定更换号码。”他所言并非不无道理,看来要核实吴越的生死得花点功夫,或许伟哥能帮得上忙。于是我便向他索取吴越的资料,他并没有推辞,说我们随时也能提供给我们,还说了一大堆警民合作的门面话,并询问我是否现在就去拿。

     他对我们的态度虽然十分友善,不像梁雄那样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敌意,但笑里藏刀的人最不好对付。他之所以愿意给我们提供吴越的资料,说不定是另有意图,而他的目的很可能是阻止我们进入眼前这间房间。所以,我便轻描淡写的回答:“不急,既然我们都已经来到门口了,不如先进房间里看看,我可不想再爬五层楼梯。”

     果然,他虽然从口袋掏出一大串钥匙,但却眉头略皱道:“钥匙我已经带来了,不过我虽然是这里的经理,但随便进入员工的房间似乎也不太好。” 他越不想让我进去,我就越要进去,因为里面很可能有他不想让我们知道的私密,所以我便说:“那能否请住这房间的员工过来一趟,陪我们一起进去?” “这个嘛……”

     我本以为他还会藉词推搪,阻碍我们进入房间,但他只是稍微迟疑便点头答应,并对郭运说:“小郭,你去车间把住这房间的工人找来吧!动作快了,别让两位警官久等。” 郭运刚走,他就对梁雄说:“老梁,有我招呼两位警官就行了,你先回去办公室忙别的事情吧!”

     李希果然是笑脸虎,他表面上虽然十分配合我们,但我发现他给梁雄使个眼色。或许,他的本意并非阻止我们进入房间,而是志在吴越的资料。我当然不能让他奸计得逞,于是马上叫住梁雄:“梁厂长,请稍等一下!”随即又道:“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我也不想打扰你们太长时间。这样吧,反正梁厂长要回办公室,不如顺道带我的同事去拿吴越的资料。”

     梁雄先是一愣,随即看着李希,等待他的表态。李希也呆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恢复过来,笑道:“这样也好,能节省大家的时间。”说着向梁雄点了下头。 他的爽快让我大感意外,不禁觉得他已经另有盘算。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鬼主意,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调查眼前的房间以及要取得吴越的资料,所以我就让蓁蓁先跟梁雄到办公室走一趟,而我则跟他留下来等住这房间的员工。

     蓁蓁走后没过多久,郭运就带来两个二十来岁的男青年,并告知他们便是住这房间的员工。而李希此时也没再做任何小动作,用他那串钥匙打开眼前这道神秘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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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2-2012 11:0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二 。冥府来使 第五章】

     置身于曾经发生诡异事件的房间里,我并没有遍体生寒的感觉,甚至还觉得有些闷热。或许因为现在是大白天,或许因为这里是顶楼,不过我想最大的原因是现在房间里连同我一共有五个人。 虽然这房间并不算狭窄,但一下子挤进了五个人,难免会有些局促的感觉,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的调查。

     房间的布置跟我在视频里看见的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石磊的床铺上已经空无一物。我仔细地查过了一遍床边的窗户,发现窗外没有任何能让人立脚地方,就连一根水管也没有,外墙平整得犹如镜面。除非石磊当晚所见的神秘人是蜘蛛侠,否则他绝对没可能出现在窗外。

     我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可是李希之前举动却又令我觉得他并不想让我进来调查,难道是我走漏眼了?既然靠双眼没能发现蛛丝马迹,那就只好能寄望于住这房间的两名员工了。

     我问他们是否有觉得这房间有异常之处,他们给予我否定的回答,并一再嘲笑石磊是个胆小鬼,捕风捉影把自己吓倒。或许,我让他们观看视频的诡异画面,他们就不会再嘲笑石磊胆小,但这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

     在房间里瞎转了好一阵子,还是没有任何收获,正想着是否该打道回府时,蓁蓁已经拿着吴越的资料回来了。虽然在房间里没有特别的发现,但能得到吴越的资料也算略有收获,凭着资料上的内容应该能找到他的下落。 向李希道别时,受到他热情的挽留,说要请我们吃饭。我对这种无聊的饭局不感兴趣,而且他也不见得会给我透露些有用的信息,所以我婉言谢绝了。

     刚踏出洛克公司的大门,我便翻阅蓁蓁取来的资料。资料相当详细,不但有吴越的联系电话,还有他的学历证明等复印件,以及成员等资料。我立刻拨打他的手机,跟意料中一样,听筒传来一把毫无感情的女性声音:“你所拨打的是空号……”看来只会靠伟哥想办法了。

     返回诡案组办公室,我马上就把资料及画像交给伟哥,问他有没有办法找到吴越,不管对方现在是死是活。伟哥自傲地白了我一眼,不屑道:“你又在侮辱本世纪最伟大的黑客了,我现在就让你丫见识一下本黑客强大的搜索能力!”他看似随意地翻阅了一下资料,双手便于键盘上飞舞,液晶显示器内随即弹出一个又一个窗口。

     伟哥令人讨厌的地方虽然多得数之不尽,不过他有两项本领却让我却非常佩服。

其一是他操作电脑时,通常只会用键盘,但效率却比别人使用鼠标要快得多;
其二是他浏览网页的速度非常快,面对不断弹出的窗口他只是瞥一眼就能知道当中是否有他所需的信息,并决定是保留还是关闭。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伟哥突然指着屏幕上繁多窗口中的一个叫道:“看这里!” 伟哥所指的是某药业公司去年年度优秀员工表彰大会的专题页面,当中不但有吴越的名字,而且还有他的照片。我拿起画像认真比对,虽然两者有些微差别,但基本上能肯定是同一个人。于是便让伟哥继续搜索他的相关资料,尤其是联系方式。

     “这里有他家及工作单位的地址,还有联系电话。”伟哥没花多少时间就把我需要的资料打印出来了。 吴越的工作单位就在本地,我本来想到他的单位确认他的生死,可是出门时才发现已经是下班时间。幸好,我手上有他的家庭地址,于是便直接向他家出发。

     来到吴越家门口前已是黄昏时分,各家各户皆已准备好晚饭,围坐于餐桌前享受美味的晚餐。从门缝渗出的饭香还真让人垂涎,可惜我们却无福消受,在工作完成之前也只能饿着肚子。 按下门铃后,很快就有人开门了,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我想她应该是吴越的妻子沈茹。

     根据从洛克公司得来的资料,吴越早五年前就已经结婚,并有育有一子,名叫吴光。 沈茹以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们,询问我们的来意。我向她出示证件并问道:“请问吴越在家吗?”她没有回答我,迟疑片刻后更把门关上。

     “我们是不是太过唐突了?毕竟吴越去年还好好的,可能是在不久前才离开的。”蓁蓁突然变得感性起来。 我搔了下脑后勺,皱眉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我们也得完成自己的工作……”

     话语间,大门再度打开,我本以为是沈茹为自己的无礼向我们道歉,但出现于眼前竟然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吴越! “鬼啊!”蓁蓁惊叫一声,仓皇躲到我身后,平日的英姿荡然无存。 我也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强作镇定地问道:“请问您是吴越吗?”

     单从外表判断,对方的确就是吴越,不管是廉画师画的画像,还是伟哥打印出来的照片都跟眼前这个男人如出一辙。但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说不定眼前人只是吴越的兄弟,而非他本人。毕竟,廉画师早已跟我们说明,要是对方还活着,他是不可能把画像画出来的。 然而,对方简单的回答,却让我再一次愣住:“是!”

     与吴越相对而坐时,我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仿佛眼前的并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具尸体。虽然我一再试图让自己相信廉画师可能在某些地方弄错了,或者他根本就是撒谎,就算对方没有去世,他也能画出画像。可是,理智让我知道,这些假设都只不过是我的自我安慰而已。因为就算撇开廉画师不谈,单凭石磊的诡异经历就足以证明此事并不简单。

     不过“存在就是合理”,既然吴越已经出现在我眼前,我就必需把此事弄清楚。于是我便问他为何离开洛克公司,以及辞职至今的情况。 虽然饭菜已经放在饭桌上,但吴越并没有因为我们耽误了他与家人进餐而流露出不悦的神色,只是表现得有些许紧张,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颤抖,或许因为他第一次与警察面对面地交谈的缘故吧!

     不过大多数市民都会这样,毕竟“生不入官门,死不进医院”是时下市民的主流思想。 “作出辞职的决定,只是因为一时赌气而已……”他看了眼坐在饭桌前的妻儿,迟疑片刻后又道:“嗯,那应该是三年前的事情吧!当时我跟公司领导的关系不太好,所以就辞职了。”

     “是什么原因令你跟领导的关系不好呢?”我问。 他耸肩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待遇上的问题而已,他们不肯升我的工资,我就赌气不干了。” “那辞去洛克公司的工作后,你做过些什么呢?”我又问。 他露出牵强的笑容:“之后我就进了现在的公司做一名医药代表,跑业务虽然是辛苦了点,不过钱也赚得多一点,也算是值得。”

     随后,我向他问了很多少问题,都是关于他在洛克公司时情况,以及辞职后的事情。他对于辞职之后的问题对答如流,但对在洛克公司的情况却回答得很含糊,经常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后就说不记得了。

     我向他提及石磊所住的房间,问他是否在那里有过特别的经历,可他竟然说没有印象,之前在洛克公司工作时也是在家里住,极少踏足宿舍。 虽然觉得非常诡异,但吴越的确是活生生地坐在我面前,这宗案子也就没有继续调查的必要了。不过,我总觉得他有些古怪,因为他对在洛克公司工作时的事情回答得十分含糊,而且李希说他是突然提出辞职的,并没有提及待遇方面的事情。

     李希给我的感觉是那种精明而狡诈的人,若没有触及他的利益,他应该不会撒谎。毕竟要掩盖一个谎言必须在另一个谎言,而谎言说多了,总会被人识破。所以,我很怀疑眼前这个吴越,并非真正的吴越,可惜我又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观点。 正为此而苦恼之际,从饭桌传来的哭闹声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来吴越的孩子吴光因为迟迟未能吃饭而哭闹起来。

     我突然想起从洛克公司得来的资料中,有家属的详细资料。资料上写着吴越辞职时,吴光的年龄是一岁,现在他大约四岁左右,跟资料吻合。脑海灵光一闪,立刻就想到一个方法,验证眼前人是否就是三年前在洛克公司工作的吴越。

     “真抱歉,耽误你们吃饭,我想我们现在该走了。” 我把手中的烟头往烟灰缸里掐灭,同时悄悄地拿走一个吴越抽过烟头,然后就走到饭桌旁,蹲下来对正在哭闹的吴光笑道:“小朋友,对不起,叔叔耽误你们吃饭了。别哭好不好,叔叔马上就走。”说着取出一张纸手帕为他擦去脸上的鼻涕。当然这张纸手帕,我并没有扔掉,而是悄然收进口袋里。

     翌日,我把烟头及纸手帕送到技术队让悦桐鉴定DNA,以确定吴越跟吴光是否亲子关系,从而判断他是否就是曾在洛克公司工作的吴越。

     做亲子鉴定需时一个星期,在这个星期里我忙着处理别的案子,本想等报告出来再确定调查方向,以免浪费时间作无谓的调查,反正这宗案子也不急于一时。然而,就在报告出来的前一天深夜,洛克公司又发生一宗命案,为这宗案子抹上了深厚的诡异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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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2-2012 12: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二 。冥府来使 第六章】

     早上刚回到诡案组办公室,就接到刑侦局小队长阿扬打来的电话。他说洛克公司出了宗命案,知道我手头上有宗案子与该公司有关,所以叫我尽快赶赴现场。我本来想叫上蓁蓁一起去,可是却没看见她的身影。她平时从来不迟到,该不会是出了意外吧?

     我问喵喵是否知道蓁蓁去了那里,她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餐,声调含糊地回答:“你怎么连自己的岳父扭伤了腰骨也不知道呢?蓁蓁姐刚才打电话来跟老大请了几天假,说要在家里照顾你岳父。” “虾叔啥时候变成我岳父了?”我皱眉道。

     伟哥突然一脸严肃地插话:“喵喵,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慕老弟跟蓁蓁虽然经常偷鸡摸狗地搞在一起,但人家咋说也不是合法夫妻,顶多也就是一对狗男女。所以,你只能说虾叔是慕老弟的未来岳父,而不能直接说是他岳父,知道么?” 我随手拿起喵喵面前那碗吃了一半,还冒着白烟的柴鱼贵妃粥往伟哥头上砸过去,在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带着喵喵离开办公室。

     命案发生在洛克公司的办公楼,死者疑似在昨晚深夜跳楼自杀。我本以为这只是一宗普通的自杀案,跟我正的调查的案子没什么关键,但当到达现场并获悉死者身份后,我便改变了想法。因为死者竟然是该公司的厂长梁雄。 虽然跟梁雄只有一面之缘,但他给我的感觉是那种刚强、霸道的人,实在难以想像如此硬朗的人会萌生自杀的念头。

     他的下属及同僚所给的口供亦显示,他应该不会起轻生的念头,尤其他那位哭得死去活来的妻子吕仪,更坚称丈夫必定是被人害死的。 因为吕仪坚称丈夫不会自杀,所以待她心情稍微平复,我便问她:“你先生是在宿舍里住吗,怎么这么夜还会在这里?” 她边擦眼泪边摇头:“不是,阿雄在家里住,平时很少会留到这么晚。半个月前杨会计突然死了,因为一时间没能找到人接手他的工作,所以阿雄这几天都忙到很晚才回家。”

     接着,她带着哭腔继续说:“阿雄的父亲死得早,他又是家中长子,所以十来岁就已经挑起家庭的重担。这二十多年来,他做过搬运工、泥水匠,还做过水电工,可以说什么苦头都吃过。但他从来也没抱怨过一句,不管有多困难,他也会咬紧牙关挺过去。现在他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而且我们的儿子还在念书,他怎么可能掉下我们不管呢?”

     梁雄的儿子也插话说:“爸是绝不可能自杀的,他平时经常教我,做男人一定要争气,要让家人过上最好的生活,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让老婆孩子吃苦!” 虽然梁雄的妻子及儿子都认为他绝不可能自杀,但根据现场的情况判断,他又的确是自己从办公楼的楼顶跳下来的。最起码,悦桐花了不少功夫也没找到他被人推下楼的证据。

     楼顶没有打斗的痕迹,死者身上也没有人为造成的伤痕,甚至连衣服也没有因为拉扯造成的撕裂。 虽然悦桐没找到死者被推下楼的证据,但她发现楼顶除了死者的鞋印外,还有另外一组鞋印。按理说,楼顶平时应该鲜有人踏足,所以这组鞋印很可疑,或许鞋印的主人就是致使死者跳楼的元凶。可是,谁能逼使死者跳楼呢?

     “差点忘记了,给你。”正在做取证工作的悦桐,突然把一份报告递给我,是吴越的亲子鉴定报告。 在翻查这份报告之前,我于脑海中对案情作了一番分析——

     假设吴越其实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人害死的,凶手或许就是梁雄。这就能解释石磊所遇到的怪事,以及其它相关的问题。 一个星期前我所见的吴越,可能并非吴越本人,而是其兄弟。之所以这样推论,是因为每当我问及有关他在洛克公司工作的情况时,他总是回答得非常含糊,仿佛从没在此工作过。

     如果以上假设成立,那么我所见的吴越极有可能就是迫使梁雄跳楼的凶手!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吴越跟吴光并非父子关系的前提上,如果他跟吴光的DNA能对上号,那么他就是吴越本人,他根本没有遇害,我的推论当然就不成立了。不过,我对自己的推论还是蛮有信心的。

     然而,当我满怀信心地翻阅报告时,却发现他们两人的DNA吻合程度达99.9%。如此一来,我之前的推论就完全落空了。虽然事实已摆在眼前,但我还是想为自己的推论寻找据理,于是使对悦桐说:“他们真的是父子关系吗,会不会是叔侄呢?” 悦桐以鄙视的眼神瞥了我一眼:“不可能!就算是两兄弟,DNA的吻合程度也就只有99%,叔侄就更低了。所以,我能肯定地跟你说,你送来的那两个样本肯定是父子关系。”

     这宗案子有够悬的,刚理出一点头绪,马上就发现是错误的。虽然此刻我的思绪较为零乱,但还没到不懂得思考的地步,我发现洛克公司的总裁霍华晨并没有现身。在公司里死了人,怎么说也是件大事,可是总裁竟然不露个面,只让李希这个经理在现场处理一切事项。

     “阿慕,你看看这个?”悦桐打断了我的思路,给我递上一部用证物袋装着的手机,“死者堕楼前应该在打电话,因为手机在他手上,所以没有被摔坏。” 我翻查手机的通话记录,发现最后一个拨出电话的通话时间,跟法医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相当接近,极有可能是死者在出事前拨打的。

     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我当然不会放过,立刻仔细查阅。拨出的电话在电话簿里的名字为“HHC”,我翻查了电话簿里的其它电话号码,发现都是以字母记录。死者生前性情刚烈,没想到原来亦有谨小慎微的一面。

     很多人喜欢将亲友的电话号码直接以称呼记录,如妈妈、爸爸等,殊不知一旦手机落入他人之手,往往会因此给自己跟亲友带来损失。最常见便是手机被盗后,小偷给亲友发信息要求充值话费。而死者这种记录方式则避免了这方面的麻烦,因为这种带有密码性质的记录方法,我想除他本人之外,大概没有谁能看明白。

     不过,这也难不倒我,直接回拨这个号码不就能知道对方是谁吗?可是回拨却发现对方关机了,看来得花点功夫才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或许伟哥能帮上忙。 正想给伟哥打电话时,便看见有人从宿舍那边跑过来,并叫道:“有个女警在宿舍里晕倒了!” 奇怪了,我们都在办公楼前,怎么会有同僚跑到宿舍里去?我往周围张望,悦桐就在我身旁,而阿杨的下属全是男的,那又何来女警呢?

     “喵喵去那了?”悦桐突然惊叫一声,我这才想起喵喵不知道啥时候不见了,于是便立刻跑向宿舍,悦桐随即跟上来。 因为发生了命案,所以员工们没有如常工作,全都在宿舍里等候我们问话。我跟悦桐跑到宿舍时,一些热心的员工告诉我们,晕倒的女警在宿舍的五楼。长生天啊,喵喵是不是早餐吃太多,吃饱了撑着,无缘无故跑上五楼去干嘛?害我又得爬这该死的楼梯!

     虽然我对爬楼梯没什么兴趣,但总不能让喵喵在自生自灭,只好咬紧牙关往上冲。一口气跑上五楼,发现喵喵就倒在走廊末端的房间门前,有几名员工围着她不知所措,住这房间的两名员工也在其中。我喘着气走过去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其中一名员工告诉我,喵喵刚才一路歪歪斜斜、左颠右倒地走过来,嘴巴唠唠叨叨地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走到房间门前就倒下来了。

     我蹲下来把如棉花般的喵喵搂入怀中,发现她虽然双目微闭,但并没有昏迷,嘴巴微微张合,似乎有话想说。我把耳朵贴近她的嘴巴,她的声音虽然虚弱无力,但我还是勉强能听见她在说:“有人叫我,房间里有人叫我……”

     按理说喵喵在这里应该没有认识的人,我也没听见有人叫她,但她却一再说有人在叫她,而且还是在这诡异的房间门前。虽然DNA鉴定已经证实吴越仍然在世,石磊遭遇的怪事或许只是一场误会,但廉画师的画像以及喵喵此刻怪异表现,却又让我觉得这房间有古怪。反正住这房间的员工也在场,于是我向他们要求再次进房间调查。

     我抱着喵喵跟悦桐及两名员工一同进入房间,房间内的情况跟上一次并没有什么差别。房间里就只有我们五人,并没有没有喵喵所说的人,可是她却依然说有人叫她。我问她叫她的人在那里,她无力地抬起手指着一面没有窗户的外墙,以我勉强能听见的声音说:“就在那里,他就在那……”

     那是一面雪白的墙壁,跟其它墙壁没两样,墙上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当然也没有人,我实在不明白喵喵为何会说这里有人叫她。然而,我虽然没有发现异样,但善于观察的悦桐却似乎发现了问题所在,她房间里转了一圈,对四个墙角都作一翻仔细观察后,走到喵喵所指的墙壁前,严肃地说:“这面墙的颜色跟其它三面有些微差别,应该是后来砌的。” 说罢又用指背在墙身不同的位置轻敲。

     “发生什么事了?”阿杨跟下属蔡明走进来,使本来就挤满人的房间变得更加挤拥。 “你来得正是时候!”悦桐向阿杨轻轻招手,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阿杨眉头略皱:“可我怎么觉得来自己得不是时候呢?” “别说那么多废话,快找东西来把这面墙拆掉。”悦桐的表情并不像开玩笑。 这回阿杨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迟疑片刻道:“要我干这趟苦力没问题,但出了问题阿慕得付全责。”

     我急忙叫道:“你们要拆墙关我什么事,我是路过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阿慕已经答应了,你还不快去找东西来拆墙。”悦桐这招也够狠了,竟然把黑锅推到我身上,不过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阿杨居然真的让蔡明去找来一把消防斧,而且还撩起衣袖似乎准备亲自拆墙。长生天啊,这回我得怎样跟老大交代啊?

     阿杨可没管我回去要怎样交代,斧头到手就按照悦桐的指示,往墙壁一阵狂砸。住这房间的两名员工大概被他吓倒了,一溜烟地跑出去,恐怕是跑去知道领导了。果然,没过多久李希就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一进门就大叫道:“你们想干嘛?”

     上次与李希接触时,觉得他是那种不露声色的笑面虎,不管面对什么事情都能沉着应对。可是现在他却急得大叫,说明这面墙里有能令他着急的东西。知道这一点后,我就不怕会背黑锅了,马上叫蔡明把他拦住,防止他阻碍阿杨发掘他的秘密。

     阿杨在悦桐的指示下,在墙渐渐砸出长方形的图案,当锋利消防斧为这个图案添上最后一笔时,这块长方形的墙壁便轰然倒下。片刻的灰尘飞扬之后,在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壁洞,在壁洞里有李希不愿显人的秘密——一具尸体! 我让蔡明帮忙带喵喵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我想她在此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因为我已经看见那个叫她的“人”。

     在李希惶恐的目光下,我跨过阿杨拆墙弄出来的瓦砾,走到壁洞前仔细观察的里面的尸体。因为尸体嵌入墙壁内,所以我没能看清楚他的相貌,但他赤裸的身体让我知道他是一名男性。 虽然这面墙应该是一年前,甚至是更早之前砌的,但尸体竟然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只是尸身明显脱水犹如干尸。

     然而,他又不同于一般的干尸,他的肤色较浅,与一般干尸的古铜色有天渊之别。更让我感到惊奇的是,我竟然没的闻到半点异味。不过,当我触摸尸身后,一切疑问都得到了答案——尸身给我的触感如同塑胶,死者被制成了标本! “尸体被藏在墙壁之中,而且被人制成了标本,能这么做而又不让别人知道的,就只有贵公司的高层……”

     我凌厉的目光盯着李希,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欲转身逃跑。 阿杨随手捡起半截板砖,狠狠地掷到他的腿上,他惨叫一声便倒下来。我上前给他戴上手铐,微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是跑不掉的。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应该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对你才是最有好处。” 他叹了口气,闭目思索片刻才开口:“人不是我杀的……”

     “死者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我问。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吗?”他露出茫然的神色。 我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回过神来,冲到壁洞前并叫上阿杨帮忙,把洞里的尸体弄出来。虽然阿杨把墙给拆了,但因为尸体嵌在里面,头面处于阴影之中,所以我没能看清楚其面貌。

     待我跟阿杨折腾了好一会儿,合力把尸体弄出时,我不由惊叫起来:“他、他怎么已经死了?”

     在壁洞里的竟然是吴越的尸体,那我在一个星期前看见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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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2-2012 01:0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二 。冥府来使 第七章】

     看着眼前的尸体,我愣住了好一会儿。不管从那方面判断,这具尸体至少被砌在墙壁内一年以上,可是我在一个星期前才见过吴越。如果这具是吴越的尸体,那我看见的人是谁?DNA鉴定不是已经证明那人就是吴越吗?

     “阿慕!阿慕!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悦桐使劲地在我手臂上捏了一把,痛得我跳起来。她见我回过神来,又问:“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起一些奇怪的事情而已。”虽然此事离奇诡异,但我想一定是某些地方弄错了,所以我打算先让李希把事情说清楚,于是便走到他身前要求他解释尸体的来历。

     “他不是我杀的,虽然我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我从头到尾都没动过手……”他的身体虽然微微颤抖,但语气却十分镇定,缓缓地向我们叙述尸体来的来历——

     这事发生在三年前,当时小吴在我们公司的定型车间当车间主任,他的技术很好,而且又有艺术天分,他所做出来的人体标本都非常出色,甚至有买家下订单时指定要由他亲自操刀。虽然在工作上,他的确是无可挑剔,但是他这人的性格可不太好,太过自高自大了。

     他倚仗自己有些本领就目中无人,连我跟老梁都不放在眼内,公司内的大小事务他都要管一管。我倒没所谓,好的意见我会接受,不好的意见就能当作参考,可是老梁的脾气比较大,总是整天跟他吵个没完。

     我还记得出事那天是国庆假期前一天,当天夜里我跟老梁,还有会计老杨在办公室一起处理一些账务上的工作。工作完成后,我们就围坐在茶几前喝茶聊天,小吴就在这时候突然闯进来。

     小吴平时也经常这样闯进办公室,虽然有些无礼,但我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老梁的脾气可没我这么好,他一看见小吴闯进来,站起来就破口大骂,我跟老杨好不容易才能让他坐下来。 老杨招呼小吴坐下,并问他进来有什么事情。他先说食堂的伙食不好,接着又说自己的工资太低,之后又说假期太少。

     老梁听着火气就来,又跟他吵起,他也不甘示弱,不断数落老梁在工作中的种种不是。后来,老梁一时气不过来,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地砸到他头上,这一砸就把他砸死了。 虽然我知道老梁只是一时气不过来,他不是故意要杀人的,但当时可把我吓坏。

     他知道小吴已经死了,就狠狠地盯着我跟老杨,要我们给守密,并助他处理尸体,不然就连我们也一起杀掉。我跟老杨怕他杀红了眼,连我们也不放过,就只好答应了。 我们本来打算把尸体藏在储藏车间,因为那里存放了很多尸体,多一具也不会有人知道。

     可是,后来我们又觉得那里虽然有很多尸体,但都是由外国志愿者捐赠,体型相貌跟中国人有很大区别,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与其放在那里,还不如直接把尸体制成标本。 于是,我们便趁着国庆假期,车间里没有工人,把小吴的尸体搬进车间里做脱水、塑化等工序。工序完成之后,我跟老杨就组织呆在宿舍的员工去看电影,而老梁则趁机把尸体搬上来,并砌在墙壁里……

     听完李希的叙述后,我检查了一下尸体……  或者应该是“人体标本”。虽然经过了脱水及塑化,尸体起了些变化,但还是很容易就发现后脑勺的位置上有明显的伤痕,初步判断应该是受钝器打击所致。

     表面上看来尸体的情况虽然跟李希的叙述没有出入,但稍作思考我就发现当中存在不少疑点,于是便问道:“当时梁雄跟吴越分别坐什么位置?” 李希迟疑片刻才回答:“老梁坐在正中央,小吴坐在他对面。” “那就奇怪了,梁雄的职位比你低,怎么会把主位给坐了,而不是留给你呢?”我故意装作疑惑。

     他露出牵强的笑容:“我在职场打滚了这么多年,还会在乎这点小事么?而且老梁跟我们一起共事了好些年,他的脾气我很清楚,在小事上他可能会要强一些,但在大事上他会听从我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我佯作恍然大悟,随即又问:“那我就更不明白了,既然他坐在吴越对面,那他又怎么能用烟灰缸砸破吴越的后脑呢?”

     天下间没有完美的谎言,要掩盖一个谎言必须再说另一个谎言,但谎言一旦说多了,必然会被识破。李希现在就因此而陷入窘境,因为他已经无法再继续他的谎言,只能以惊愕的眼神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谎言虽然很完美,不过再完美的谎言也会有漏洞。”我点上根烟,逐一指出他的错漏之处:
“首先,梁雄当时如果是坐在吴越对面,那他不可能砸破吴越的后脑,只能砸破吴越的额头;
其次,虽然梁雄之前当过泥水匠,能独自把吴越的尸体砌在墙壁里,但是这事就算能瞒得过其他员工,也瞒不过你们的总裁;
其三,你跟梁雄、杨忠分别是公司里的经理、厂长和会计,你们都是行政人员,不见得会完全熟识车间的操作,那你们又怎么可能将吴越的尸体脱水塑化?”

     我把烟丢在瓦砾上踩灭,严肃地说:“综合以上三点,我能肯定当时坐主位的并不是梁雄,而是你们公司的总裁——霍华晨!” 根据我手头上的资料,洛克公司的总裁霍华晨即该公司的创始人,该公司使用的生物塑化等技术亦是由他引进的,也就是说他懂得全套脱水塑化操作。

     如果他当时不在场,李希等人根本无法将尸体制成人体标本。但是,倘若他当时在场,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肯定不会为区区一个厂长而以身犯险。除非,吴越是被他所杀,或许是在他授意下被杀害。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高。

     李希万念俱灰的表情印证我的推测,最起码此案必定跟霍华晨有关,于是我便对他说:“现在能叫你的老板出来了。” 公司里出了命案,但总裁竟然没露面,这不禁让我感觉到好奇,或许这个霍总是故意躲起来。 “他、他不在公司里……”一向让我觉得沉着冷静的李希竟然结巴起来,他显然是在撒谎。

     不过,就算他不想告诉我们霍华晨身在何处,也没有必要如此惊慌,此事必然另有蹊跷。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决定给这个占地过万平方米的地方来一个地毯式搜查。 “阿杨,你跟你的下属说一下,我们把这里翻个底里朝天,我就不信会找不到要找的人!”此语一出,李希立刻瘫倒在地,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但我知道到底搜查必定会有收获。

     宿舍我们已经调查过,除了发现尸体的房间外,其它地方均无异状,所以我们把重点定在办公楼和车间。 喵喵在离开宿舍后就已经恢复精神,可是当我问及刚才的事情,她竟然说没什么印象,好像做了场梦一样。长生天啊,她到底是怎样挤进诡案组的? 记不起也罢了,反正我们已经找了尸体,当下要做的就是把霍华晨也挖出来。

     办公楼层数多,房间多,所以我让阿杨和他的下属去搜查,而我跟悦桐及喵喵则去搜查车间。阿杨怕我们会有危险,让蔡明跟我们同行,毕竟没有蓁蓁在旁,遇到危险除了逃跑之外,我还真没有别的招数。

     我们一行人走入宽敞而幽暗的车间,或许因为一个员工也没有的原因,这里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纵使把电灯打开,但依然隐隐感到一份寒意。车间分上下两层,大小工作间共有十多个,绝大部分内里都放有人体标本的半成品。喵喵因为胆小,不敢看这些恶心的尸体,一进入车间就躲在我身后扯着我的衣角,并把脸埋在我背后。还好,这次她没有晕倒。

     我们仔细地搜查每一个工作间,除了那些披着艺术外衣的恶心尸体外,并没有发现异常之处,也没有发现霍华晨的身影。不过,我们搜查工作还没结束,因为在这车间下面还有一个更为阴森的地下室。 据我所知,这个地下室用于存放尸体,而该公司的会计杨忠就是疑为在此自杀。其实我早就该来这里调查,可是近来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所以一直也没有踏足此地。

     我本以为这里是个冷库,但进入后却发现气温不算很冷,只是比外面略低一点。这里毕竟是地下室,这点儿温度差距也属正常。 电灯亮起来后,首先进入眼眸的是一个个长约两米、宽及高各一米有余的白色金属箱,这些金属箱井然有序地放满了整个地下室。我本以为这些金属箱会更高一点,因为这种高度实在很难想像杨忠是怎样掉进去淹死的。

     一想起杨忠诡异的死法,以及这些金属箱里面尽是一具具被福尔马林浸泡着的尸体,我就顿感毛骨悚然,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让人不安的地方。然而,此刻我却不能就此离开,因为我必须仔细搜查这个地方。 喵喵这胆小鬼是帮不上忙的,她只会躲在我身后不住地颤抖,我只能跟悦桐及蔡明分头搜查这个如墓室般的地下室。

     虽然喵喵帮不上忙是我意料中事,但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还拖我们后脚,一直紧跟在我身后的她突然无缘无故地倒下了。 我连忙抱起她软绵绵的娇柔躯体,问她怎么了?她缓缓地抬起手指着地下室深处的墙壁,有气无力地说:“他叫我们进去……” “他?他是谁?”我抬头张望,此处除了我们四人之外,就没有其他活着的人。

     然而,不管我怎么问喵喵,她的回答就只有一个:“他叫我们进去……” 悦桐似乎察觉有异,立刻走到墙壁前用指背轻敲墙身,随即又在周围不住地摸索,不知道在找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头来无奈地说:“这面墙后面似乎有条通道,但我找不到打开通道的机关。” 我笑道:“那还不好办,让阿杨过来舒展一下筋骨不就行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反正已经把宿舍的墙给拆了,而且发现了罪证,就算再拆几面墙,老大也不见得会抓我去训话。 给阿杨打电话后,没过多久他就来了,而且这回还学精了,带来了两名提着消防斧的下属。这两个精力过盛的家伙,在悦桐的指示下,没花多少时间就在墙上打出一个洞口,洞内是一条漆黑的通道,但通道的末端有光线透出。我想,霍华晨必定藏身于此。

     我们一众人穿过漆黑的通道后,到达了一个光明且开阔的空间,在这里有一个年约五十胖子,以惊惶的眼神看见我们。虽然我是第一次见他,但我知道他一定就是霍华晨,而且我还知道他惊惶的原因,那就是他身前盛开的罂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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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2-2012 01: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二 。冥府来使 第八章】

     “我的天啊!你把这里当成金三角还是金新月啊?”悦桐看见霍华晨身前那一片以无土栽培方式种植的罂粟,不由惊叫起来。

     在这间密室里除了有栽培的罂粟之外,还有全套海洛因加工设备,正如悦桐所说,霍华晨大概真的把这里当成了毒品市场的金三角了。“现在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在进入密室的一瞬间,所有疑问在我脑海中都得到了答案。

     三年前,吴越发现霍华晨等人借洛克公司为掩护,大量生产,因此而被杀害。霍华晨等人怕事情败露,便将其制成人体标本,并藏于当时无人入住的宿舍五楼。也许当时他们还会担心尸体会被人发现,但事隔两年后,他们就渐渐放松了警戒,同时因为公司扩大生产等原因,便让石磊等人入住藏有尸体的房间。

     或许是天网疏而不漏,又或者是吴越阴魂不散,使石磊遭遇怪事,引起了警方对洛克公司的注意。霍华晨作为主谋,自知警方一旦发现真相,自己必定难逃。为求自保,他便有与李希合谋杀害有可能出卖他们的杨忠及梁雄!

     我道出心中的推测,本以为霍华晨会点头认罪,但实际上他却卷缩于墙角浑身颤抖,惊恐万状地不断摇头,良久之后才开口:“老梁他们不是我杀的,是小吴,是小吴的鬼魂杀的……”这一刻,我在他身上看不见半点企业家的气质,只能看见懦夫的胆怯。他断断续续地花了很长时间向我们讲述他如此惊恐的原因——

     你说的没错,小吴的确是我们杀死的。他本来跟我们是一伙,但后来却想退出,我们当然不能让他带着我们的秘密离开,只好让他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我本以为他死后,这件事就已经了结了,最起码这三年来也没出过问题,但是半个月前老杨突然死了。我跟尸体打了半辈子交道,死人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他实在死得太奇怪了。虽然我们对外说他是自杀的,但我心里知道,他这人最怕的就是死,别说自杀,就算让他多喝几杯,他也怕会伤肝。所以,我绝不相信他会自杀。

老杨莫名其妙地死掉,让我想起小吴的事情,当时我就想他会不会是被小吴的鬼魂害死。因为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别的原因会使他死得如此怪异。不过,我也只是怀疑而已,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三年,就算小吴的鬼魂要找我们索命也不会等到现在这时候。可是,我最害怕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昨晚深夜,老梁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如果没有要紧的事,他是不会这么晚给我打电话的,所以我立刻的就接听了。电话一接通,我就听见他的喘气声,他似乎正在奔跑。我问他发生什么事,他慌张地说:“小吴在追我,他回来找我们报仇!”

     我以为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他喘着气回答:“是小吴,是他,他要找我们报仇” 接着他似乎停了下来,我没听见奔跑的声音,只听见他颤抖的声线:“别过来,有话好好说,我们当时也是为势所迫,如果你不是坚持要走,我也不会出手。别过来,别过来,啊……”这是他最后的声音,没过多久我就接到公司保安打来的电话,说他跳楼死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我很害怕,因为我知道小吴一定不会放过我,他早晚都会像对付老梁和老杨那样对付我。所以,我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而最让我觉得的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里……

     “太可怕了吧,真的闹鬼了?”听完霍华晨的叙述,阿杨健壮的身躯竟然也哆嗦起来,他的三个下属亦一脸寒色。 “或许.真的闹鬼了,因为我在一个星期前也见过吴越。”我牵强地笑着,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抖颤起来。不过,我之前抖颤主要是因为身后的喵喵抖得像发动机一样,而且她此时已经不再是扯着我的衣角,而是从后紧紧地抱着我,仿佛一只受惊的小猫咪。

     “一个星期前?那你上星期送来鉴定DNA的样本?”悦桐似乎想到些什么。 我轻轻点头,并道出与吴越见面时的情况,悦桐思索片刻便笑道:“你那是见鬼啊,你遇到的吴越肯定不是宿舍那具尸体。” “怎么可能,亲子鉴定不是已经证实了他就是吴越吗?”我疑惑地问。
“没错,你送来的两个样本,DNA吻合程度虽然达99.9%,但也不能说明他一定就是小孩的父亲,也有可能是小孩的伯父或者叔叔。”

     听她这么说,我就更为不解了,于是便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过,兄弟的之间DNA的吻合程度只有99%,叔侄的吻合程度则更低,怎么现在却又说他跟小孩可能是叔侄关系呢?” 她竖起食指轻轻晃动:“兄弟的DNA有差别是肯定的,但如果是双胞胎的话,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因为双胞胎的DNA吻合程度是100%,给双胞胎及他们的后代做亲子鉴定,以现时的技术而言,根本无法分辩。”

     “那么说,杨忠及梁雄是吴越的双胞胎兄弟比死的……”得知这一点,绝大部分疑问都已能得到答案,现在要做的就只有缉拿凶手! 我把洛克公司的烂摊子丢给阿杨处理,带着喵喵立刻前往吴越的住处,或许此时仍称他为“吴越”不太合适,奈何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名,只好暂且用此称呼。

     再次来到吴越家门前时,同样是黄昏时分,不同的是在我身旁的不是怕鬼的蓁蓁,而什么都怕的喵喵。我有点后悔刚才没跟阿杨借一个伙计,因为如果吴越突然发难,对我们使用武力;,我不能确定带着喵喵这拖油瓶是否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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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2-2012 01:3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按响门铃后,没过多久门就打开了,这次开门的是吴越。他看见我略现惊诧之色,不过马上就恢复过来,微微笑道:“警察先生,还有事要问我吗?” 我冷漠的回答:“我这次是来拘捕你的。”

     他并没有像我预料那样,露出惊愕的神色,只是平静地说:“哦,请稍等一下。”随即回头叫道:“小茹,我出去一下。”接着又对我说:“能到外面谈吗?我不想把孩子吓倒。”本以为要把吴越带走得花不少功夫,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他非常合作地跟我们回到诡案组。

     “我叫吴越,我的名字跟我哥哥一样,都是叫吴越……”他坐在我面前,平静地抽着烟,缓缓向我讲述此事的来龙去脉——

     我跟哥哥出生在贫困的农村,父母是没文化的农民。虽然我们是双胞胎,但因为我们还有一个姐姐,所以父母为我们上户口时,村里那些当官的硬是说我们是超生的,只给我们其中一个上户口,另一个要上户口得交一大笔罚款。当时家里很穷,就算砸锅卖铁也交不起这笔罚款,父母没有办法就只好先拖着,没想到这一拖就拖到现在。

     没有户口会带来很多麻烦,我跟哥哥遇到的第一个麻烦就是上学的问题。上学必须有户口,没有户口得多交一笔额外的赞助费。这笔赞助费对父母来说,跟上户口那笔罚款没两样,都是砸锅卖铁也弄不来的天文数字。虽然父母交不起这笔钱,但他们不想我们其中一个像他们那样,做个没文化的农民,一辈子守着那几块瘦田,过着望天打挂的日子。

     因为我跟哥哥的相貌及身形几乎一模一样,就连父母和姐姐都经常会分不清楚,所以父亲想出一个办法,就让我们共用一个名字,或者说是共用一个身份。我跟哥哥轮流去上学,每人上一天,谁去上学回家后就别一个分享当天所学的知识。因为我们的学习机会来之不易,所以我们都特别珍惜,尤其是在姐姐因为家里穷,交不起学费而辍学之后,我们学习就更加认真了。

     我们利用这个办法,完成了小学及中学的学业。后来我们考上了医科大学,仍旧用这个老办法,也是每人各上一天课,不同的是不用上课的人,需要在校外打工以赚取学费。因为纵使有在外打工的姐姐支持,但数额巨大的学费依然压得我们一家喘不过气来。

     幸好,我们最终还是完成了大学的学业,虽然期间有人察觉端倪,但我们共用身份一事终究也没有被揭发。

     大学毕业后,为免被人发现我们共用身份,所以我们分别在两地谋生,哥哥进了洛克公司,而我则在不同的省份里做医药代表。这些年我虽然去过很多地方工作,但为了不给哥哥添麻烦,我一直没有来过这里。哥哥在这里的朋友,甚至小茹和光儿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本以为我们一直都会继续这种生活,尽量避免碰见,直到我们不再为户口的问题担忧为止。可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最终竟然会替代哥哥的身份。

     三年前,国庆的前一晚,哥哥突然给我打电话,跟我说了些奇怪的话。他说如果一个小时后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就要立刻赶过去接替他,替他照顾小茹和当时只有一岁的光儿。
我觉得他可能会有危险,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却不肯告诉我,只是一再要求我答应他。

     我们是双胞胎,体内流着相同的血,我知道不管是什么事情,在相同的情况下我必定会跟他作出相同的决定。所以我没有再问,答应他并默默地等待他的再次来电。可是一个小时后,他并没有如约打来电话,事实上他再也没有给我打电话。

     虽然我没见过小茹,也没去过哥哥家,但我跟哥哥私下一直保持联络,我知道他家在那里,他也给我看过小茹和光儿的照片,所以我还不至于会找不着他们。不过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然后连夜乘车赶过来。因为我知道哥哥不想小茹为他担惊受怕,所以我必需赶在她发现哥哥出事之前,出现在她面前。

我在第二天中午就赶到了,为免引起小茹的怀疑,我还特地去把头发理成哥哥的发型。我尽量把自己打扮得跟哥哥一样,本以为小茹不会发现问题,不过我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衣服。

     哥哥的衣服都是小茹买的,所以我一进门,她就发现我身上的衣服并非哥哥的。幸好,她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并没有起疑心,我顺势编了个谎言,说在公司里把衣服弄脏了,还为止跟领导吵了一架,一时气不过来就辞职了。我故意装作心情很差,她就没有再多问,只是安慰我东家不打,打西家,反正家里还不至于没米下锅,叫我大可以休息一段时再去找工作。

     虽然这是我跟小茹第一次见面,但我已经能体会到哥哥为何会跟这个女人结婚,因为她很温柔,也很贤惠,使我亦情不自禁地爱上她。

     之后,我就代替哥哥照顾小茹和光儿。要照顾他们首先得有稳定的收入,要有收入当然就得找工作。这些年来我都是做医药代表,有一定经验,要找类似的工作并不难。所以我并没有急于找工作,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查清楚哥哥的下落。

     哥哥之前曾经跟我说过,他工作的洛克公司做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一直为此而感到非常苦恼,并多次想辞职。因此,我想哥哥之所以会出事,肯定是与这间公司有关。因为哥哥很可能已经被这间公司的人害死了,所以我不能直接进去调查,只能旁敲侧击。

     然而,当我对洛克公司稍有了解之后,便发现事情并不像我想像中那么简单。哥哥莫名其妙地人间蒸发掉,这间公司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后来,我查到哥哥是主动辞职的,而辞职的时间就是他给我打电话那天。

     我想哥哥的死应该跟洛克公司的高层有关,只有他们才能把哥哥的死掩饰得如此完美。同时我亦知道,要查清楚哥哥是如何遇害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所以我只好把此事暂且放下,先找一份工作以保证小茹和光儿的生活。

     我进了现在的单位后,利用工作之便不断打听洛克公司的事情,当然我会尽量避免让公司的高层知道我的存在。因为他们一旦发现了我,肯定会对我不利。我用了近三年的时间,总算摸清楚这间公司的一些情况,还知道哥哥出事当晚,那个叫杨忠的会计就在公司里做账。他们公司很奇怪,主要账务都是堆在每个月最后一天晚上才做,我想应该是因为他们做了些不法的买卖。

     哥哥出事当晚,杨忠就在公司里,我想他或多或少会知道有关哥哥的死因的事情。所以半个月前,我趁着他在公司里做账的机会,偷偷溜了进去。我本想以哥哥的身份吓唬他,使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没想到原来他也有份参与杀害哥哥。

     他以为我是哥哥的鬼魂,把全部事情都说了出来。他们公司借制造人体艺术标本为掩护,非法生产嗨洛引,并把海洛因藏在已经完成的标本里运送出境。哥哥不愿跟他们同流合污,就向他们辞职,但他们怕自己的罪行会被揭发便杀人灭口!

     我知道真相后非常愤怒,大叫要他杀人填命,他惊恐地说不关他事,杀人的是梁雄,并且连滚带爬地往后逃。可能因为慌不择路,他竟然撞到那些装尸体的钢箱子,而且还整个人翻了进去。我可以向你发誓,我当时真的没碰过他,他可能是因为太过惊慌,虽然箱子就只有一米多高,但他终究也没能爬出来。所以,我最多只能算是见死不救,谈不上故意杀人。

     他死了之后,我知道其他三个有份参与谋害哥哥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感到惊慌,尤其是那个亲手杀死哥哥的梁雄。所以,昨晚我又偷偷溜进去,在办公楼里找到了梁雄。

     梁雄虽然没杨忠那么胆小,但毕竟是做了亏心事,最终还是被我吓倒了,拼命地往楼上跑,一直跑到楼顶去。既然他已经跑到楼顶,我亦不妨送他一程,稍微吓唬他一下。我得再次强调一下,这次我也是什么也做,就是吓唬一下他,是他自己心里有鬼,给我一吓就失足掉下楼去。

     虽然杨忠跟梁雄的死可以说跟我有关,但实际上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就是吓唬一下他们。如果他们不是害死了哥哥,心中有鬼,肯定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吴越的神情很平静,并没有流露出罪犯被捕后应有的惊惧,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不认为他的行为会触犯法律。倘若事实真的像他所说那样,或许就连法官也不知道是否该判他有罪,因为他的确没做过什么,只是吓唬一下两名死者而已。

     但是,只要仔细推敲,就不难发现当中的漏洞:“存放尸体的金属箱怎么会没盖盖子呢?” 面对我的质疑,吴越只回以惊愕的神情以及良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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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2-2012 01:3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二 。冥府来使 尾声】

     处理完洛克公司的案子后,我跟沐师傅通了一次电话,除了告诉他调查的结果外,还向他讨教一个问题,那就是石磊是否真的见鬼了? 他思索片刻后,便问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你确定那晚是中秋夜吗?”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就给我详细的解释——

     鬼魂并非像人们想像中那么可怕,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人们是不可能“看见”鬼魂的。而石磊所遇到的情况,只能说是万中无一。

     每个人都带有磁场,但每个人的磁场都不一样,不过每十万人当中就会有两个人的磁场十分接近,如果他们走在一起,双方就会感到一种特别的感觉。如果他们是异性的话,或许会是一段浪漫爱情的开始。毕竟在人类短暂的一生里,能遇到两个与自己磁场相近的人,几率几乎是零。

     活人有磁场,死人也有,只是比活人要弱得多。如果活人遇到跟自己磁场相近的尸体时,通常不会有特别的感觉,但某些特殊的环境下,这种情况会有所改变,月圆之夜便是其中一个特殊的环境。

     月球是距离地球最近的星体,她对我们影响非常大,尤其是在中秋佳节,月满充盈之时。此时月球跟我们的距离最近,她的靠近会使我们的磁场产生某些变化,而这种变化发生在尸体身上就会起增幅作用。

     石磊的遭遇很显然是因为他跟埋在墙壁里的尸体磁场相近,平日因为尸体磁场过于弱小,所以他并没有感觉到异样,但当尸体的磁场增强后,他的身体自然就会出现了强烈的反应。当晚他突然犯困,明显就是因为受到尸体的磁场影响。

     然而,尸体的磁场对他的影响并未止于此,随后他所遭遇的怪事都是磁场间互相作用的具体表现。实际上他当晚的所听所见,全都是幻觉……

     听完沐师傅的解释后,我虽然有一瞬间觉得豁然开朗,但很快再次感到疑惑,因为我还有一个问题没弄明白:“如果他看到的都是幻觉,那视频又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听筒里传来他爽朗的笑声,“别太自大,幻觉并非人类的专利。” “你的意思是……视频中出现的影子是因为摄像头‘看’到幻觉了?”这可是比见鬼更让我吃惊的解释。

     他又再笑起来:“别这么吃惊,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说简单一点,只是把有磁石在摄像头旁边晃动而已。”

     海关扣查洛克公司运往德国的人体艺术标本,发现当中藏有大量海洛因了,该公司的行政人员亦已经全部被拘留,看情况得毙掉好几个。”梁政把一份档案递给厅长。 “我还以为只是一宗小案子,没想到竟然能牵出一条大鱼,你们做得不错。”厅长接过档案稍为翻阅片刻又道:“这个沈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调包了?”

     梁政坏笑着说:“那会不知道,就算这大吴跟小吴相貌身材什么都一样,但毕竟是两个人,总会有某些差别的,譬如耐久度。” “她不容易啊!在这里举目无亲,而且还带着一个小孩,换别人或许也会像她这样装作糊涂,亏这吴越还以为自己蒙混过关了。”厅长摇头叹息,随即又问:“吴越现在的情况怎样?”

     “他已经承认了设套谋害杨忠及梁雄,看情况至少得在牢里呆上十年八载。” “判刑的事交给法院去办吧,我们谈谈另一宗案子。”厅长把一份档案交给梁政。

     梁政接过档案稍微翻阅便露出好胜的笑容:“这宗案子一定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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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2-2012 01:4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三 。逐愿尸奴 引子】

     子夜,一个散发着浓郁芳香的淡绿色身影,于寂静的陈氏墓园中飘荡。

     “此地尚可,乃难得的养尸之地,今夜就在此稍事休息。”成熟而优雅的女性声音从淡绿身影中传出。

     这是一个诡异的身影,于朦胧的月色下犹如鬼魅一般,艳丽,且神秘。淡绿色的绸缎宛若来自山间瀑布,从宽大的斗笠边缘直冲入地,使高贵的躯体完全隐藏于碧水般的恬静之美当中,仅从绸缎缝隙露出一只迷人的紫色眼眸。

     她在一块墓碑前席地而坐,淡绿的绸缎与长及膝盖的茂盛野草融为一体,宛若隐藏于草丛中的薰芳花蕊。虽不易显露于人前,但难掩浓郁的芳香。 不消片刻,于绸缎缝隙中若隐若现的美眸突然睁开,诡秘的笑声随即于墓园内飘荡:“嘻嘻……没料到竟有如此凑巧之事,当下仍有鲜嫩的尸体,而且还葬于养尸之地,还让吾遇上,实乃天大巧合。”言尽,便站起来“走”向墓园深处。

     从斗笠边缘垂下的绸缎,不长也不短,刚好垂到地上,使她的双腿不露于人前。而且她的步伐极为平稳,与其说“走”,还不如说像鬼魅般“飘”。 她看似缓慢地飘动,但一瞬间便已到达墓园深处,于绸缎缝隙中隐现的美眸,散发着邪恶的气息,默默凝视足下松散的泥土。良久,优雅的声音从绸缎内传出:“心愿未了,何以心安;心神不宁,皮囊不化;煎熬七魄,禁锢三魂……与其保存肉身于此养尸地中,承受永无休止的痛苦,何不与吾交易,了却遗愿……”话毕便是良久的沉默,她似乎在等待某人答复,但在这死寂的墓园里,除了她就只有安静的尸体。

     “吾就知道汝不会错过此难得的机遇,嘻嘻……”她于诡秘的笑声中蹲下,一只完全包裹于洁白绷带内的手臂从绸缎缝隙中缓缓伸出,落在松散的泥土之上,优雅的声音再次于寂静的墓园中回荡:“若要吾出手相助,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汝此刻惟一能与吾交易的,就只剩一副臭皮囊已。”

     死寂再次笼罩着阴森的墓园,良久之后她再度开口:“汝确定与吾交易?此乃不可反悔之事,心愿得了,汝的一切都归吾所有,包括汝的肉身与灵魂。” 又是良久的沉默,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语气略带不悦:“汝乃已死之身,竟敢与吾讨价还价!罢了,吾就当积德抵孽,替汝出了此口怨气,但汝需向吾奉上此生最珍贵之物。”短暂的沉默后,她就笑道:“嘻嘻……凡历红尘种种,皆有各自珍贵之物,汝非不曾拥有,而是懵然不知罢了。反正汝已无缘于尘世,再珍贵之物亦带不进冥府炼狱,予吾又有何不可?”

     话毕,洁白的绷带下似乎有微细的东西在蠕动,不一会儿一条通体血红,长约半截小指的幼小蛆虫从绷带下钻出来,掉落地上。 血色蛆虫非常活跃,落到地上就立即钻进泥土里。片刻之后,从泥土里传出一声可怕的呻吟声,松散的泥土随即朝天飞弹,一只苍白的手臂破土而出……

     深夜,偏僻的田园小路上虫声低语,恬静中隐约有一份肃杀的气息。 三名学子于朦胧的月色下,摇摇欲坠地朝着校园前进。突然,其中一名瘦削的男生停下脚步,蹲在路边不停地呕吐,吐得连眼镜也丢到地上。

     同行两人中一名肤色黝黑的健壮青年,在他身 部揉了几下,笑道:“小麦,你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看你现在这熊样多丢人。” 小麦把腹中一切吐个干净后,拾起眼镜戴上,回头道:“不喝白不喝,反正又不用我埋单。” 同行的另一人是个胖子,他瞥了小麦一眼,讥讽道:“就算有梓轩付账,你也不用这么拼命吧!要是喝死了,他可不会为你的身后事埋单。”

     小麦没有理会胖子的嘲笑,继续蹲着稍事休息。突然,他紧张地四周张望,似乎想到什么,哆嗦着向健壮青年问道:“恺敏,我们怎么会走到这条路上?” “走这条路回学校比较快啊,走大路的话起码要半个小时,从这里走十来分钟就行了。”恺敏不明就里的回答。 “不行,不行,我们马上回头,晚上绝对不能走这条路。”小麦似乎在一瞬间就醉意全消,急不可耐的往回走。

     “你发什么酒疯啊!”胖子一把揪住他的后领,接着酒劲把他瘦弱的躯体提起些许,“刚才老 子说继续喝,你他妈说一口也喝不了,非要马上回宿舍睡觉。现在快到学院了,你他妈的又要老子走回头路!是不是想老 ZI揍你一顿?” “树哥,这条路真的不能走。。。。”小麦于哀求中欲言又止,只是向对方使了个眼色。

     “为什么?”胖子发出愤怒的咆哮,并没有会意对方眼神中传递的信息。 恺敏上前劝阻并问道:“我们之前也经常走过这条路啊,一直都没出过问题,小麦你今晚怎么了?” “墓园,前面的墓园。。。。”小麦指着远处隐没于高大榕树丛中的阴森墓园,一再对胖子使眼色。

     “那墓园关我们屁事啊!”胖子怒目圆睁,举拳欲打。他的记忆显然因为酒精而变得模糊,忘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以至于完全没能领会对方的暗示。 恺敏怯弱地后退几步,欲言又止,经反复思量后才开口:“树哥,这条路真的不能走,你不记得学长曾经说过,那墓园遍地都是无名尸。”他在“无名尸”三字上加重了语气,似乎想给对方最后的暗示。

     胖子愣一愣,似乎已领会对方的暗示,但却因恼羞成怒,冲对方叫骂:“老子就要走着条路,你吖要是不走,我现在就把你埋在墓园里!” 小麦互抱双臂,于略带寒意的晚风中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打死我也不走。” “我看你吖是不想活了。”胖子欲推开恺敏,上前揍他。

     “方树,你喝多了...” 恺敏竭力拦住胖子,并回头对小麦骂道:“你别再说话行不行,少说一句又不会死!” 在两人推搡的时候,小麦突然目瞪口呆地指向远方,颤抖地说:“婷,婷悦... ”
胖子不自觉颤抖了一下,随即怒吼:”老子今晚就算不把你埋了,也得把你裤裆里的把儿拧下来!”说罢便使尽全身的蛮力把恺敏推到,冲到小麦身前揪着他的衣领,举起拳头准备暴打一顿。

     “婷悦,真的是婷悦... ” 恺敏凝视着墓园的方向叫道。 胖子猛然回头,随即发出惊恐的叫声:“哇,鬼啊!”

     他之所以如此恐惧,皆因榕树下那个婀娜的身影。

     月色之下,一名浑身沾满污泥的女生,正以诡异的步伐从墓园里走出来,缓慢地向他们靠近。零乱的长发遮盖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血红的眼睛和铁青的脸颊。

     恺敏呆诺木鸡地看着昔日熟识的秀丽女生,此刻以诡异且不堪的姿态呈现于眼前,直到小麦惊叫“快逃”才回过神来,跟他与胖子一起连滚带爬地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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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2-2012 01:5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三 。逐愿尸奴 第一章 美院凶案】

          猿鸟犹疑畏简书,风云长为护储胥。
          徒令上将挥神笔,终见降王走传车。
          管乐有才真不忝,关张无命欲何如?
          他年锦里经祠庙,《梁甫吟》成恨有余。

     李商隐这首《筹笔驿》,充分展现了诸葛亮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感慨与遗憾。人生苦短,要做的事情多不胜数,但人往往又不懂得珍惜时间,无数理想与抱负因此湮灭于时间的洪流当中。 当生命到达尽头的时候,如果有方法能延续生命,但必须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您会为完成心愿而不惜一切吗?

     鄙人慕申羽,是一名专门处理超自然案件的刑警,隶属于省公安厅秘密成立的“诡案组”。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经常会接到一些不可思议的案件。这一次我将要接手的,是一宗为完成心愿而超越生死的离奇案子……

     老大梁政挺着他的腐败肚走进诡案组办公室,随即向我招手:“阿慕,省美术学院出了宗闹鬼的案子,阿杨处理不了。你跟蓁蓁过去找他,把案子接过来。” 蓁蓁哆嗦了一下,怯弱地问:“闹鬼了?是怎么回事呢?” “要是是知道是怎么回事,还用得着你们吗?快干活去!”老大大手一挥,把我跟蓁蓁轰出门外。

     省美术学院这宗案子本来由杨帆处理,他这个刑侦局小队长虽然办事牢靠,但脑筋比较呆板,每次遇到奇怪的案子总是塞给我们处理。而且每当这个时候,他办公桌上的烟灰缸一定会堆满烟头,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我跟蓁蓁走进他的办公室,他紧皱的眉头才得以舒展,连忙请我们坐下。不需我们道明来意,他便简要地向我们讲述案情——

     案发时间是三天前的深夜。
     当晚省美术学院三名学生——方树、麦青河及黎恺敏,在院外跟其他两名同学到KTV消遣。其后三人步行返回学院,于途中受到“不明物体”袭击,麦、黎两人侥幸逃脱,并致电110报警中心求助。

     我跟伙计们赶到现场时,凶手早已不知所踪,只发现一名倒在血泊中的男生,后经证实是美院学生方树……

     这回轮到我皱起眉头:“不明物体?不会是外星人吧!” 阿杨又点起一根烟,摇了摇头:“用不着外星人来捣乱,这宗案子就已经够悬的。” “是鬼魅作祟吗?”蓁蓁的脸色不太好。 虽然跟我一起处理过不少诡异的案子,但蓁蓁至今仍非常畏惧虚无飘渺的鬼魅,这跟她剽悍的外表格格不入。

     “到底是什么状况,难倒我们英明神武的杨队呢?”我调笑道。 “你就别笑话我了。”阿杨没好气地吐了口烟,“本案的两名幸存者,分别给我们两份截然不同的笔录,麦青河一口咬定凶手是鬼魅,而黎恺敏则说凶手是美院的一名女生。”

     “这还不好办吗?先调查这名女生,确定她是否有行凶可能性就是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观点与视角,相同的事情在不同的角度下,得出截然不同的结论,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情。而在两名幸存者的口供当中,黎的说法显然更为可信,我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阿杨如此愁眉不展。

     “这还用你说吗?我早就调查过了。”阿杨把烟头插入快要满出来的烟灰缸,随即又点了根烟,“疑凶名叫沈婷悦,是一名身高159CM,体形清瘦的女生,而死者方树却是身高182CM,体重超过90公斤的大胖子。根据现在有证据,凶手的行凶方式是极有可能是徒手袭击。你认为一个瘦弱的女生,有可能赤手空拳把一个大胖子干掉吗?”

     “这个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得看凶手是什么人……”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往蓁蓁健美的身体瞥了一眼。 她杏目圆睁地瞪着我,不悦地问:“看着我干嘛?” “你想说凶手曾经习武吧!”阿杨摇了摇头,“我也有考虑过这个可能,不过根据我的调查,可能性不大。沈的体能并不出众,体育成绩一般,体能测试通常是仅仅合格,就连提行李上楼也要同学帮忙。而且……”

     “而且什么?”蓁蓁的急性子最容不得别人卖关子。 阿杨挠了下头才说:“这宗案子最怪异的地方在于,沈在案发前一个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当晚突然蹦出来,事后又不知所踪,就像一只来无踪去无影的鬼魅……”

     我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转头问身旁微微颤抖的蓁蓁是否感到害怕,她逞强地回答:“我那有害怕!” 我强挤出一副笑脸:“那你别老扯着我的衣服行吗?袖子快被你扯下来了。” 她尴尬地把手缩回去,不再说话。

     我继续跟阿杨讨论,并指出疑点:“鬼魅是没有实体的精神能量,不可能给人物理上的伤害,顶多就是吓唬一下人,把人吓个心肌梗塞什么的。如果沈婷悦真的是鬼魅,那她就不可能是袭击死者的凶手。” “如果她是人而不是鬼,那也没可能放倒一个体形能顶她两个的大胖子啊!”阿杨的反驳并非不无道理。

     如果凶手是人,要徒手杀死体重超过90公斤的死者,虽说不是没有可能,但以正常女生的条件判断,可能性几乎为零;如果凶手是鬼魅,虽说可能拥有超越常人的能力,但在我的知识范围内,鬼魅是一种没有实体的精神能量,不可能给人物理上的伤害。这是一道逻辑上的难题,不管凶手是人还是鬼,都难以作出合理的分析。

     如果凶手既不是人,也不是鬼,那又会是什么呢?

     与阿杨道别后,我和蓁蓁立刻前往省美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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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2-2012 02:0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因为案发时能及时逃脱,所以麦青河及黎恺敏并没有受到伤害,在刑侦局做了笔录后,便返回学院正常上课。他们都是本科四年级生,而且是同班,但我们达到学院时已是傍晚时分,所以没有去课室找他们。在路上询问了好几名学生后,得知他们两人分别在宿舍和篮球场,于是便分头去找他们谈话。

     我让蓁蓁去找麦青河,而我则负责找黎恺敏,可是她却不太原意地说:“阿杨说这小子神神叨叨的,还是你去找他吧,反正你们都是一个德性。” “我就是想让你也跟我一个德性。”我笑着推她往宿舍走,“别那么多抱怨,快去干活。” 她回头给我做了个鬼脸,然后小跑离开我的视线。

     我让她去找满口鬼话的麦青河问话,其实并不是故意为难她,而是觉得向黎恺敏问话能得到更为客观的信息。毕竟,在我的认知连范畴内,鬼魅是不可能给人物理上的伤害。可是麦青河显然已经认定死者是被鬼魅所杀,很难想像在他口中能了解案发时的真实情况。

     黎恺敏是个身材高大、肤色黝黑、体格健壮的青年,给人一种很阳光的感觉。我来到篮球场,一眼就认出他了。然而,此刻我并没能看见他在球场上英姿,因为他只是坐在场外低头不语,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跟他外表的阳光气息格格不入。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牵涉凶案,他的高校生涯一定会很精彩。

     我向他道明来意时,他没有太大反应,想必是这两三天阿杨等人经常过来找他问话。相反,球场内外的学子们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还不时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显然我的到来又再使他成为同学们的话题中心。

     “这件事给你造成困扰吗?”我跟他于校园中漫步,并给他递了根烟。 “我不抽烟。”他礼貌地宛拒,坐在花坛旁边的长椅上轻声叹息。

     经过良久的沉默之后,他才再度开口:“如果说没有,肯定是骗你的。我之所以到球场上发呆,就是因为不想一个人独处,让自己钻牛角尖。熟识的好朋友突然死了,怎么说心里也不会好受,更何况当时我跟他的距离是如此接近。如果我没有提议抄近路,如果我不是因为害怕而逃跑,如果当时我能拉他一把……”他苦恼地以双手抹脸。

     “你无须过于自责,就算你留下来帮他,也不见得能改变现状。”我坐在他身旁,轻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最起码我不会为此而感到内疚。”他以忧伤的眼神凝望苍天,仿佛在寻觅身处天堂的同伴。 “或许,你能为他做点事以减轻心中的内疚。”我点了根烟,跟他一起仰望穹苍,“能告诉我当时的详细情况吗?”

     他默默点头,在仰望苍天的同时,向我讲述案发当晚的情况——

     那天,梓轩为了庆祝岚岚取得省美术作品展的二等奖,请我跟方树、小麦到商业街的KTV玩。梓轩因为高兴,刚坐下就叫来了几瓶芝华士。开始时我们还会兑绿茶喝,后来喝多了,就干脆不兑直接喝纯的。洋酒不比啤酒,喝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后劲来得很猛,喝到最后我觉得脑袋里面装着的全都是酒,连看东西也看不清楚。

     梓轩跟岚岚在商业街附近的塘仔村租了房子,吃完宵夜后他们就先回去了。方树本来还想换地方继续喝酒,但我跟小麦已经喝得东歪西倒了,只想尽快回去休息,好不容易才能拉上他一起回宿舍。

     那晚我实在喝太多了,走路时双脚就像踩在海棉上一样。小麦也好不到那里,要不是我扶住他,他肯定会直接躺在地上睡觉。所以我就提议走小路回去,因为走大路回学院,起码要走半小时,但走小路十来分钟就能到校门。

     走小路要经过一个阴森恐怖的墓园,听说些黑道大哥杀人灭口后,会把尸体埋到这里,所以里面埋了很多身份不明的尸体,是个怨气冲天的地方,就算是白天也非常阴森恐怖。除非是一大群人,否则我们晚上一般不会走这条路,但当时我们都喝了很多酒,借酒壮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我们一路摇摇晃晃地走着,走到距离墓园大概还有百来米的地方,小麦突然蹲下来呕吐,我跟方树就停下来等他。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从墓园的方向走过来。

     那个身影看起来走得很慢,但没一会儿就来到距离我们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借助朦胧的月色,我依稀能看清楚对方的样子。虽然她头发零乱且浑身污泥,但我还是能认出她就是我们的同学沈婷悦。

     方树跟小麦大概是被婷悦的模样吓倒了,他们俩也不知是谁大叫一声“鬼啊”,然后就一起连滚带爬地往回跑。虽然我不认为世上有鬼,但婷悦此时的模样的确不像人。而且本来缓步前行的她,突然向我们扑过来,我心里一慌,就本能地转身逃跑。

     我是篮球队的成员,平时经常锻炼,所以跑得比方树他们要快得多。而小麦是只孱弱的四眼龟,在我们三人中,他跑得最慢。我从后追上他,就伸手拉他一把,拖着他继续跑。

     当时,方树跑在右边,而我则跑在左边,因为有小麦挡在中间,我要拉他一把并不容易。而且他的脾气比较倔强,我想要是我主动去拉他,他可能会不高兴地把我的手甩开,所以我就没有管他,只是拖着小麦拼命地跑。如果我知道只要拉他一把,或许就能救他一命,我一定会牢牢地抓住他的手。

     可惜我当时并没能预知到这个可怕的结果,只是拉着小麦拼命地跑。我们跟方树的距离渐渐拉来,我怕他会跟不上,很想回头看看他的情况。可是我心里实在太害怕了,怕回头看见会是可怕的画面,头皮发麻的感觉让我的脖子不能挪动分毫。

     突然,身后传过来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我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刻所见的画面是我至今所见到最可怕,最令人心胆俱裂的。

     当时方树跟我的距离大概只有一米左右,月色虽然不是很明亮,但我看得还是很清楚。他痛苦的表情、求救的眼神,此刻仍清晰地呈现在我的脑海当中。不过,最让我感到恐惧的,是他身后那个如野兽般的身影。

     婷悦……我不知道是否还该这样称呼她,因为此刻的她,跟我之前所认识的婷悦截然不同。虽然只是看了一眼,虽然只是一瞬之间,但却深深地震撼了我的心灵。

     她铁青的脸上沾满了污泥,平日友善的眼眸隐藏于披散的头发当中,绽放着令人畏惧的凶光。她扑到方树背上,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抓着他的左额,细长的小指顺势戳入眼眶里,在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大张嘴巴狠狠地往右额咬下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之间,方树因为惯性而被扑倒。随即,在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婷悦以纤美的双手,疯狂地绘画出一幅血肉横飞的地狱图。

     眼前这可怕的一幕,使我陷入崩溃的边缘,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那一刻,在我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逃!

     我拖着小麦不停跑,用尽全身力气去跑,双眼只敢往前方看,一刻也不敢回头。我害怕一回头就会看见浑身鲜血、目光露凶光的婷悦已经近在咫尺。我拖着小麦不停地跑,直到他跑不动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灯光明亮的商业街。当看见几名从KTV里出来的学生时,我才稍微觉得有一点安全感,并想起方树还身处险境,当即掏出手机报警……

     听完黎恺敏的叙述后,我对案发时的情况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跟我之前的推断相似,凶手是有实体的“人”,而非虚无飘渺的鬼魅。当然,以一个正常女生的体能,是不可能以如此残暴的方式杀死身形肥壮的死者,所以凶手极有可能并不是人。

     但倘若凶手并不是人,那又会是什么呢?为了解开这个疑问,我必须先确认其身份,于是便向黎恺敏求证,他是否确定凶手就是沈婷悦? 他默默点头:“虽然当晚她的模样很奇怪,满身都是污泥,仿佛刚从泥土里钻出来似的,但是我能确定她就是婷悦。” “为何如此肯定?”

     “那是因为……”他的神色略显尴尬,“婷悦是我们学院的校花,我之前曾经追求过她,可惜被她拒绝了。虽然我们做不成情侣,但平时还是有来往的,所以不可能认错。” 既然幸存者已确定了凶手的身份,那么接下就该把重点放在这个名叫沈婷悦的女生身上了,于是我便问道:“能告诉有关她的事情吗?听说她好像已经失踪一段时间了。”

     “这件事很奇怪。”他满脸疑惑地紧皱眉头。 “何以见得?”

     “刚刚结束的省美术作品展,婷悦也有报名参加,而且对此非常重视,希望能凭借这次参展,在美术界闯出名堂。可是,在展出快要开始的时间,她却突然失踪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或许,这是一条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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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0-2-2012 07:0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页66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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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2012 10:2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三 。逐愿尸奴 第二章 关键疑点】

     跟黎恺敏道别后,我没有立刻去跟蓁蓁会合,因为我打算到沈婷悦的寝室,希望能从室友口中了解她的情况。 我根据黎恺敏提供的信息,找到沈婷悦所住的寝室。来到寝室门前,几名女生的交谈声音隔着房门传出来。

     “那个叫方树的大胖子,真的是被婷悦杀死的吗?” “没可能吧,婷悦怎么会杀人呢?她平时那么文静,连大声骂人也不会,别说大胖子了,我怕她连杀鸡的力气也没有。” “那也不一定,你们没见过她发火而已。” “她什么时候发火了,我还真的没见过。” “是啊,我也没见过耶。”
“那次我跟她画画时打闹起来,一不小心弄坏了她的画,她可气得头发也几乎竖起来了,就像想把我杀掉似的。”

     “之后呢?” “之后嘛,其实也没什么,她只是凶巴巴地推了我一下,然后就不跟我说话了。不过,隔天她却主动向我道歉,害我多不好意思啊,这事明明是我不对的。”

     很平常的几句闲话家常,但已能让我大概了解沈婷悦的性格,也就没必要继续听下去。毕竟偷听人家女生的闺阁密话,是不太道德的事情,于是我便轻轻敲门。 给我开门的一位很有朝气的女生,我向她表明身份及来意后,她告诉我她名叫赵娜,是这个寝室的室长,也是沈婷悦的同班同学。

     随后,我在寝室里向赵娜及其他室友了解沈婷悦的情况,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向我讲述婷悦为人及家庭背景——

     婷悦虽然长得漂亮,但却是个文静的女孩子,在外面不怎么说话,总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班里的男生给了她一个“冰山美人”的称号。不过,她在寝室里挺多话的,跟室友几乎无所不谈。虽然她家境不太好,但她不是那种过于自卑的人,并没有故意隐瞒自己的家境。

     其实,她的身世也挺可怜的。

     她父亲在外面做生意赚了些钱,竟然学人家抱养情人。后来情人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就干脆不要她们两母女,在她十岁的时候跟她母亲离婚了。这些年来她父亲几乎没管过她的死活,极其量也就是偶尔打电话过来问问她的情况,不过也只是问候一下而已,有什么状况也别指望他会帮忙解决。就连她上美院的学费,也是母亲跟娘家的亲戚借来的,父亲连一毛钱也没给过。

     她母亲没什么文化,给人家做保姆把她养大,还供她来这里读书。因为母亲的收入并不高,父亲又没给她任何经济支持,所以她平日十分节俭。还好,她在学习方面很出色,不但每次都能拿到奖学金,而且她还经常参加一些地方性的小画展,一般都会有收获,在经济上的压力不算很大……

     她们很详细地告诉有关沈婷悦的情况,但这些并不是我需要的信息,而且对本案的调查用处不大。我最想知道的,是她为何会在一个月前失踪,失踪之前有何异常举动。

     “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地方,她在失踪之前一直在准备参加省美术作品展的作品,经常独自在画室里呆到很晚。”一名长发女生说。 “这个作品展很重要吗?”我问。 “对她来说,的确很重要……”说话的是赵娜,因为她跟沈婷悦的关系很好,对这件事较为了解,所以接下来主要是她向我讲述相关情况——

     婷悦之所以参加画展,一方面是为了得到奖金继续学业,免得母亲终日为她的学费苦恼,同时她更希望自己的能力能得到肯定。说实话,她的画功真的非常好,尤其是在油画方面,每幅油画都画得很有意境。每次跟她一起画画,我都会觉得很漏气,她的画功跟我们根本不在一个水平。我想如果她不是因为太年轻,她的作品一定能卖出天价。

     或许你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美术界基本上是按资排辈的,年轻的画手要闯出名堂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她可不这么想,她认为是金子就总会发光,所以才会经常参加画展,希望在画展中能遇到她的伯乐。

     然而,像我们这种小辈,是不可能拿到大型画展的入场卷,只能参加一些地方性的小画展。她之前也在画展中卖过几幅作品,不过价钱就比较强差人意,只能帮补一下学费和生活费。毕竟是小画展嘛,来的大多都是些不懂艺术的人,当然不会出较高的价钱,也不会有什么大媒体过来采访报道,拍卖行的买手就更不会来了。

     虽然是这样,但她并没有灰心,依然很努力地画画,继续参加各种小画展。可能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吧,前些日子她终于等到一个梦寐以求的机会了。

     不久前刚结束的省美术作品展,虽然不算是著名的大型画展,但也有不少拍卖行的买手参加,偶尔也有画手通过这类展览一夜成名。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这种毫无名气的新人也有机会参展,对我们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

     不过,虽然我们也有机会参展,但也不是谁都能拿到入场卷。因为除了本省一些小有名气的老画家之外,全省各美术学院都会派老师和学生参展,所以参展的名额非常有限。我们学院这么多人,也就只有十个名额,而且光是老师就已经占了一大半名额,剩下的名额分配到我们这一届的就只有一个。

     虽然这个名额的竞争异常激烈,不过就像婷悦说的那样——是金子就总会发光。因为婷悦画功并不比老师们差,而且她之前参加过不少小画展,参展经验丰富,所以这个名额落在她手上可说是众望所归的。

     她知道自己能参加这个展览后,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还兴奋得好几晚也睡不着。这不但能令她一夜成名的机会,同时也是她学生时代最后一次机会,所以她对此非常紧张,希望能拿出一幅完美的作品参展。

     为了创作这幅完美的参展作品,她不但在展览前三个月就开始做准备,甚至为了能有个安静的创作环境,竟然跑去旧教学楼三楼的画室里画画。旧教学楼因为之前传出闹鬼的传闻,所以就没有人使用了,平时也没有谁会没事到那里溜达,的确是非常安静的地方,不过那里晚上也挺吓人。

     开始时,她还会拉我们过去陪她,但去了几次后,她的胆子就大起来,也就不再强求我们,而是自己一个人过去。因为她在这段时间,几乎每夜都会在画室呆到深夜,所以她没有回宿舍睡觉那晚,我们还以为她在画室里呆通宵呢!可是,第二天我们才发现她竟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沈婷悦对这次画展如此重视,按常理不管出于何种理由,她也不可能一声不吭地跑了。唯一的解释恐怕就只有遭遇不测。然而,她失踪前应该是在画室,至少也在学院范围内。在学院之内能遇到什么不测呢?

     我询问赵娜等人,学院里是否经常有学生失踪,以及附近的治安情况。她们说除了沈婷悦外,并没有听说过其他学生失踪的传闻。至于治安问题,除了学院附近有一条小路晚上经常会有人抢劫之外,也没什么大问题。

     “那条小路很恐怖,不但必须经过一个荒废的墓园,还经常有劫匪出没。听说,那墓园里还埋了很多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呢!”赵娜露心悸的神色。 “婷悦会走这条路吗?” 我问。 “不会,我们都不敢走这条路,就算白天也不敢走。”一女生说。

     赵娜似乎猜到我心中的疑惑,补充说道:“婷悦一般只有参加画展,或者到商业街买东西才会离开学院。而且通常都会跟我们一起出去,很少会独自外出,晚上就更不会一个人跑出去了。”

     沈婷悦的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带着这个疑问离开女生宿舍,刚出门口就碰见脸色不太好的蓁蓁。 “你偷偷摸进女生宿舍干嘛?”她像审问犯人似的瞪着我。 “什么叫偷偷摸进去啊,我可是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进去的。”我无奈地耸肩,随即询问她从麦青河口中得到些什么信息。

     “阿杨说的没错,这小子果然是鬼话连篇。”虽然她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但健美而曼妙的躯体,却在转述荒诞回忆的过程中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我走进麦青河的寝室时,他正蜷缩在被窝里。他的室友告诉我,自方树出事后,他就一直都躲被窝里不肯出来,不但没去上课,就算吃饭也是室友替他到食堂打回来的。

     我向他表明身份及来意,但他却依旧躲在被窝里不答理我。我一时来气就把他的被子掀了。他像是不能见光似的,立刻惊慌地退到床尾的阴暗角落,并双手抱头不断地叫着“不要抓我,不关我事”之类的话。我说只是找他问话,不是来抓他,但他却仍然不停重复同样的话,非要我揪着他衣领甩了两巴掌,才能安静一点。 (我突然觉得,让蓁蓁去找麦青河问话是个错误的决定,希望对方不会投诉她滥用暴力。)

     安静下来后,我再次道明来意,他才断断续续地给我讲述案发当晚的情况。

     他说当晚跟方树、黎恺敏以及另外两个同学去KTV玩,之后三人一起回来。在返回学院的途中,他好像说错了什么惹怒了方树,因为当时喝得醉醺醺,现在已经记不清说了什么,只记得方树十分生气,想打他一顿,幸好有黎恺敏帮他扛住。

     在方黎两人推搡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远处有一个诡秘的身影向他们“飘”来。虽然“那东西”跟他们有些距离,但他还是一眼便能认出,对方是一个月前就已经去世的沈婷悦。

     他当时被吓得魂不附体,本能地指着远处念着对方的名字。方树以为他吓唬自己,立刻怒火中烧,倚着一身蛮力把恺敏推倒,向他扑过来。正当方树揪着他的衣服,准备打他一顿的时候,恺敏也呆望着远处叫道:“婷悦,真的是婷悦……”

     方树猛然回头,发现婷悦的鬼魂正朝着他们“飘”过来,吓得大叫一声“鬼啊”,随即便使尽全身力气逃跑。他也对正在发呆的恺敏大叫“快逃”,然后就连滚带爬地跟着方树一起逃跑。

     可能因为喝多了酒,他觉得双脚发软,只是跑了几步就觉得没有力气,幸好从后面赶上来的恺敏帮他一把,拖着他一起逃跑。恺敏是篮球队员,平时经常锻炼,跑得比较快,就算拖着他也比方树跑得稍微快一些。

     虽然有恺敏拖着他跑,但他还是跑得很吃力,快要跑不动的时候,突然觉得背后有一阵冷风吹过来,一回头便看见婷悦已经追到方树身后,而他跟方树之间的距离就只有一条手臂那么长。他吓得头皮也快要炸开,立刻咬牙闭眼跟着恺敏使劲地跑。 几秒钟之后,方树的惨叫声便从身后传来。

     这惨叫声宛若来自地狱深处,他仿佛看见面目狰狞的婷悦,张开满布獠牙的血盆大口,狠狠地咬着方树的肩膀,把整个肩膀扯掉。纵使紧闭双眼,但血肉横飞的画面还是清晰地浮现于脑海之中,惨绝人寰的叫声犹如厉鬼锋利的指甲,深深地插入他的心窝……

     “之后的事情,他就记不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逃过女鬼的追杀,我想他大概是被吓蒙了。”话至此时,蓁蓁俊俏的脸颊已苍白得难觅血色,我想她大概是完全相信了麦青河所说的话,虽然她表面上并不承认。

     同一件事,两名当事人分别说出两个版本,虽然我个人觉得黎恺敏的版本更为客观、可信,但麦青河的版本于我而言也并非毫无用处,因为我从中发现了一个关键性的疑点——他凭什么肯定沈婷悦已经死了呢?

     这个胆小鬼肯定知道某些秘密,因此我决定亲自去找他,希望能从他口中套取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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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2012 11:0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三 。逐愿尸奴 第三章 携尸夜行】

     “她死了,她早就死了……她要回来抓我们,先是方树,接着就是我,然后……”

     我跟蓁蓁到来麦青河的寝室,询问他如何获悉沈婷悦的死讯时,他只是不断地重复类似的话。看样子他是受惊过度,以致精神状况出了问题。他现在这模样,要从他口中套话可不容易,不过我有我的办法。

     “枉死的人往往会冤魂不散,终日在凶手附近徘徊,等待机会报仇雪恨。咦……”我指着寝室一个阴暗的角落,“那里好像有个人影闪过,该不会是我眼花看错了吧!” 他听了我话如受电击,立刻蜷缩于被窝之中,包裹全身的被子随着瘦削的躯体不断抖动。看来这个法子还挺管用的,于是我又道:“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认识一个道行高深的道长,或许能给你一点帮忙。不过,你必须把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不然我们也爱莫能助。”

     他探头出来看了我一眼,犹豫片刻便猛然扑上前抓住我的手求救:“你真的能帮我?” 我向他点了点头:“前提是你必须把一切告诉我们。” “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你能帮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他似乎已经忘记我们刚才的谈话了,这证明他的思绪相当混乱,对我来说或许是好事。

     我再次向他抛出问题,但这次并没有直接问他为何会肯定沈婷悦已经死亡,而是改问:“你是什么时候获悉沈婷悦的死讯?” 他突然往后退,眼神闪烁,把披在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支吾地回答:“她,她死了吗?”仿佛在突然之间,他便清醒了,对我们警惕起来。

     “你刚才不就说过吗?我可是亲耳听见的!”蓁蓁怒目瞪着他。 他又再往后挪动,不自觉的低头回避我们的目光,怯弱地回答:“有吗?我刚才心里很乱,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

     我找来一凳子坐在床前,点上根烟才悠然说道:“你可以什么也不说,但这样我们也帮不了你。我想你的好兄弟在阴曹地府应该很寂寞吧,不过也没关系,我想很快就会有人下去陪他。” 他哆嗦了一下,抬头瞥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直到我把手上的香烟抽完,他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我把烟头塞进床边的空可乐罐里,站起来给他递上名片,“你什么时候想向我们坦白一切就打我电话吧!”说罢,便跟蓁蓁一同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又回头对他说:“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地方不会是停尸间。” “我们这样就回去吗?他肯定有问题,为什么不迫他把事情说清楚?”刚走出门口,蓁蓁便不解问道。 我莞尔一笑:“我没打算现在就回去。”

     话刚出口,披着被子的麦青河便从寝室里冲出来,跑到我们前面拦住我们,惊慌地说:“我说,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们。” 麦青河突然改变态度,令蓁蓁大感莫名其妙,她不明就里地看着我,我只给她回以狡黠的微笑。

     刚才我把烟头塞进可乐罐时,偷偷把一粒整人药丸一同放进去。这种整人药丸外表就像一颗胶囊,但内里装的是一种遇热会产生反应的化学物。在常温下这种药丸并无任何特别之处,但只要温度稍高,譬如放在手心,就会不停地跳动,甚至翻跟斗。我把药丸跟烟头一同塞进可乐罐,烟头产生的热力会让药丸剧烈跳动,撞击可乐罐内壁发出奇怪的声音。突然听见莫名其妙的怪声,就算是正常人也会吓一跳,麦青河现在这么神经质,当然是吓个半死。

     再次回到寝室,麦青河神经质地审视四周,确定没有异常之后,才开始向我们透露一个可怕的秘密:“婷悦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了,是,是被树哥杀死的……”

     “什么?”蓁蓁惊讶地叫道,我也十分惊愕。虽然早已猜到麦青河肯定知道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没想到竟然如此骇人——如果沈婷悦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被方树所杀,那么方树的遇害不就是冤魂索命?

     不过,在惊愕的同时,我还想到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知道?” “是,是树哥亲口告诉我的……”他刻意回避我的目光。 我严肃地说:“我不觉得杀人是一件值得炫耀的光荣事迹。”

     一般而言,凶徒绝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曾犯下凶案,更不可能主动告知别人,甚至会为掩饰罪行而杀害知情者。毕竟消息一旦流传出去,凶徒的处境将会非常危险。 他低头不语,似乎在思索该如何完谎,我不想跟他浪费时间,指着他严词斥责:“杀死沈婷悦的人是你!” “不是,不是,她不是我杀的……”他不住地摆手摇头。

     “如果沈婷悦不是你杀死的,如果她的死跟你毫无关系,你为什么害怕她会回来要你的命!”我义正辞严地指出他的漏洞。 “她真的不是我杀的,真的……”他紧裹身上的被子不停地颤抖,断断续续地向我们道出真相——

     我的性格比较孤僻,虽然美院呆了三年多,但也就只交到树哥、恺敏这几个朋友。不过我跟树哥特别投缘,是称兄道弟的铁哥们。我还记得刚进美院时,经常被一些老生欺负,要不是树哥帮我出头,我早就退学了。

     一个月前,树哥请我出去吃宵夜。平时,我们俩吃宵夜只会去路边摊,但那晚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豪气,竟然请我下馆子,还点了很多菜。我们边喝酒边吹牛,聊着聊着他突然问我敢不敢跟他干一件大事。当时几杯酒下了肚子,什么也没想就跟他说:“树哥你要我做什么,只管说就是了,只要是你让我干的,没有说不敢的。”

     “好兄弟,待会我带你去打靶,我们两兄弟一起爽一把。”

     他告诉我,婷悦获得省美术作品展的参展资格,为了能安静地创作参展作品,近段时间每晚都会一个人去旧教学楼三楼的画室画画,并且在那里呆到很晚。 旧教学楼之前曾经闹鬼,晚上一般不会有人进去,而且附近也没几个人影。所以不管画室里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有人知道,就算在那里把婷悦强奸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听完他的想法后,我可吓了一大跳,虽然平时我偶尔也会跟他一起做点坏事,但也只是欺负新生,敲点零花钱而已,但这次他竟然要我跟他去强奸婷悦! 这可是要坐牢的事情,我以为他只是喝了几杯,跟我开开玩笑。可是他竟然是认真的,还跟我说:“别怕,没事的,不过是玩个妞而已,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扛住。”

     强奸是要坐牢的大罪,我当然不敢做,但刚才又已经答应了他,现在也不轻易退缩,只好跟他说:“要是婷悦报警了怎么办?” “她敢!她要是吱一声,我就立刻把她埋了!”他掏出了手机,在我面前扬了扬,“我们爽完再给她拍几张裸照,看她敢拿我们怎样!”

     他摆出一副势在必行的姿态,我怎么说他也不听,反而一再怂恿我。说实话,婷悦是我们美院里的校花,不但样子长得挺不错,身材也很棒,是很多男生的性幻想对象,我心里也挺想能跟她做那事。 酒壮怂人胆,再加上他的怂恿,我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那晚,学院特别安静,在前往旧教学楼的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几乎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今晚这么安静,真是天助我也!”因为一路上也没遇到任何人,树哥非常高兴。但是,我却很想马上就有人出现在眼前,而且最好是熟人,这样或许能让他打消奸淫婷悦的念头。然而,就算白天也没多少人会来这里溜达,更何况是深夜?直到我们来到旧教学楼门前,还是没有遇到任何人,我的期望也就落空了。

     踏进教学楼那一刻,我的心情很复杂,闹鬼的传闻、漆黑的楼梯,以及对犯罪的忧虑,都使我非常害怕和紧张。但心底又有一丝莫名的兴奋,说到底婷悦也是美院里数一数二的美女,谁不想一亲芳泽呢?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跟着树哥来到三楼的画室门前。他悄然把门打开,门内的光线犹如炙热的火焰般喷涌而出,落在我的身上,点燃我心中的恐惧,使我本能地退缩到阴暗的角落。这一刻,我就像一名心虚的小偷,希望能永远躲藏于没人能看见的黑暗角落。

     透过树哥打开的门缝,能看见秀丽的婷悦在画室里,背向我们认真地画画。她画得很专心,在她眼中似乎除了自己的作品之外,整个世界就没有别的事物存在。就连我们进入了画室,她也没有发现。她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画布。

     树哥示意我守住门口,而他则蹑手蹑脚地走到婷悦身后。期间,我的目光无意间落在画布上。 虽然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但马上就被吸引住了,这幅油画给我的感觉实在太震撼了!

     画中背景是一间狭小但整洁的房间,床铺、椅桌、炊具全都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虽然拥挤但却不零乱,而且绘画得非常细致,我甚至能清楚地看见桌子上那本打开了的作业本,以及文具盒里的铅笔。

     处于油画中央的是一名悲痛欲绝的妇女,头上的几缕白发跟她三十来岁的脸容形成反衬,让人能看出这是一个生活于社会底层,因劳碌而过早虚耗青春的落魄女人。她右手拿着的菜刀,刀刃涂上了鲜艳的红色,而在她左手的手腕上,鲜血正绽放着妖冶的美艳。

     一只瘦小、嫩白的手臂,从画面边缘向妇人伸出,似乎是想阻止妇人自残。可是,手臂主人的力量却又如此渺小……

     整幅油画的色调虽然非常阴暗压抑,但却又层次分明,尤其是从妇人手腕流出的鲜血,简直是妖艳得让人窒息。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瞬间就能感受到画中的意境——

     饱受欺凌的妇人,为甩脱命运的蹂躏,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她的孩子目睹这一幕,于惊惶失措中伸手阻止,但孩子的力量却是如此的渺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离开人世。 这幅油画画的是母亲,但要表达的却是孩子的恐惧、彷徨与无助。

     我被这幅油画深深吸引,根本没注意到树哥是怎样把婷悦按倒在地上,怎样扯掉她的上衣。让我回过神来的,是一抹鲜艳的红色——

     被按在地上的婷悦,随手捡起一支沾有红色颜料的油画笔,把末端折断后在树哥的手臂上刮了一下。哥树痛得大叫,甩了她一巴掌,并夺过画笔,愤怒地掷到一边去。画笔不偏不倚,刚好落到油画中央,落在妇人的脸上。在这幅将近完成的惊世之作中,留下一抹如鲜血般的艳红。

     婷悦看见自己的作品被毁,立即变得激动起来,瘦弱的躯体虽然被哥树压住,但还是不停地挣扎。树哥因为手臂被划伤,勃然大怒地甩了她几巴掌后,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直到她不再挣扎为止……

     死人了,婷悦就这样被树哥活活地掐死。

     发现婷悦已经断气后,树哥跟我都很惊慌。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低头思索片刻后,便自言自语地说:“没有人看见我们进来,这个时间也不会有人在附近溜达,只要我们把她藏起来,就不会有人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把画室收拾好,然后由我先探路,哥树抱起婷悦的尸体跟在后面,蹑手蹑脚地朝学院后墙走去。我专挑些僻静且阴暗的路来走,虽然一路上也没有被人发现,但有一具尸体在身后,难免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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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2012 11:0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本来打算翻过学院后墙,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把尸体处理掉。可是翻越围墙后,树哥竟然跟我说:“把尸体随处乱埋很容易被人发现,不如我们把她埋到附近那个墓园里。那里平日连鬼影也没一个,而且还埋了不少无名尸,就算尸体被人发现也不会有问题。”

     他说的虽然很有道理,但那地方白天也让人觉得阴森恐怖,晚上就更加可怕了。要到那里埋尸,我心里是千百万个不愿意,但他却坚持要埋到那里,我也只好听从他的意思。 你们没法想像我当时有多害怕,从进入墓园那一刻开始,我就觉得头皮发麻,没尿裤子已经算不错了。

     当晚的月色本来就不太明亮,再加上墓园四周长满高大的榕树,遮挡了大部分光线,所以墓园里非常阴暗。而且这里像荒废了很长时间,地上杂草丛生,有些地方甚至长到膝盖的高度,在树影的映衬下,仿佛随时会有一条腐烂的手臂从草丛中伸出来,抓住我们的脚,把我们拉进地狱深渊。

     我就是在这种一步一惊心的情况下,跟树哥走进入墓园。当看见那些隐匿于杂草中墓碑时,我更加害怕了,因为每一块墓碑之下都有一具尸体,都有一只多少未受香火拜祭的饿鬼。 我叫哥树把婷悦的尸体随便丢进草丛里,尽快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反正这种地方也不会有人过来。但是他却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非要把尸体埋在墓园最深处。

     我们并没有带来挖掘工具,只好在附近找些石头树枝之类的东西挖坑。我很害怕在挖坑的过程中会挖出另一具尸体,因为我之前听一些老生说过,经常有黑道大哥杀人灭口后,把尸体埋在这里。 还好,我们并没有发现另一具尸体。

     我们草草地挖了个很浅的坑就把尸体丢进去,在埋土的时候,朦胧的月光悄然落在婷悦的脸上。自她断气之后,我还是第一次正面看她的脸,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她恐怖的脸容却经常出现在我的梦中——散乱的长发、铁青的脸色、微凸的双眼、细长的舌头构成了一张令人心惊胆战的脸容,每每于午夜梦回后,让我颤抖到天亮……

     如果沈婷悦真的于一个月前就已经被杀害,那么这宗案子也太可怕了!虽然麦青河那惊慌的模样,应该没有撒谎,但这终究是他的一人之言,必须找到实质证据才能验证他所说的话。

     要证明他所言非虚,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找出沈婷悦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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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2012 11:2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三 。逐愿尸奴 第四章 夜探荒墓】

     离开麦青河的寝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

     虽然我一再要求他带我们到埋藏沈婷悦尸体的墓园,但他却死活也不肯去,那怕蓁蓁以拘捕他为威胁,他还是不肯就范:“我宁愿坐牢也不要再去那个可怕的地方,上次要不是喝多了,我也不会稀里糊涂地跟着树哥他们走那条该死的小路。要是我跟你们再一次去了,肯定会像树哥那样被婷悦害死。”

     其实,我们现在还不能拘捕他,虽然他已经承认协助方树杀害沈婷悦,及埋藏死者的尸体。但这都是他自己说的,没有任何证据支持他的口供。因此,在找到沈婷悦的尸体之前,我们只能任由他继续在宿舍里呆着,只是叮嘱他的室友多点留意他,别让他离开学院范围。不过以他现在的状况,应该也不会到处乱跑。毕竟在他眼中,任何地方都有危险,最安全的莫过于自己的被窝。

     离开学院后,我们根据麦青河的描述,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来到一片阴森的榕树林前,墓园就在榕树林里面。

     我们于朦胧的月色下走进榕树林。这里的榕树不但长得高大,而且枝叶茂盛,阻隔了本来就微弱的光线,步入林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幸好我们带来了手电筒,不然就只能摸黑进入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

     借助手电筒的光线,我发现榕树林中有一个小型的牌匾,虽然油漆掉落了不少,但还是能辨识出牌匾上写着“陈氏墓园”四字。我想,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了。

     正当我准备进入墓园时,蓁蓁实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并躲在我身后扯着我的衣服不住地颤抖。我问她看见了什么,她把头埋在我背上,往一棵榕树上指了指,声音颤抖地说:“树上面有东西飘来飘去。”

     我用手电筒往树上一照,心里突然慌了一下,差点没叫出来。树上并没有虚无飘渺鬼魅,只有一只猫,但并不是普通的猫,而是一具风干的猫尸。 我稍微查看了一下,发现猫尸不只一具,墓园入口两旁的榕树,每棵都挂了两三具猫尸。

     这些猫尸都是以红色绳子套着脖子吊在树上,感觉就像集体上吊自杀一样。虽然只是猫的尸体,但随凄凉的晚风左右晃动的模样挺可怕的,而且还是在这墓园入口这种诡异的地方。
谁这么残忍,竟然杀死这么多猫,真是变态!”蓁蓁怯弱地骂道。

     我摇了摇头:“我想这跟变态不变态没有关系,这些猫尸都已经风干了,应该挂了好些年头,如果只是恶作剧,早就有人把它们解下来。据说把死猫吊在树上是会招来厄运的,在墓园入口吊着这么多猫尸,居住在附近的人不可能视而不见。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墓园的主人,或者附近的居民挂上去。”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不恶心吗?”蓁蓁露出厌恶的神色。
     “可能是某种仪式吧!这里地处偏僻,有某些独特的风俗也不稀奇。”

     接受完数十具猫尸列队“欢迎”后,我们怀着不安的心情走进诡秘的陈氏墓园。 踏入墓园那一刻,我开始明白麦青河为何会如此害怕,这里的确像他说的那样,非常阴森恐怖。

     高大茂密的榕树林包围了整个墓园,不但阻隔了大部分光线,还使温度明显下降。在手电筒的光线照射下,每一棵榕树后面仿佛都隐藏着一只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鬼,不时从树后探出狰狞的脸孔,窥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偌大的墓园内杂草丛生,墓碑于长及膝盖的杂草中若隐若现,宛若贪婪的饿鬼,待机偷袭闯入墓园的迷途旅客,以求用新鲜的血肉填满永远也吃不饱的肚子。 不过,最让人感到不安的是,在这里我没有听见任何蛙声虫鸣,仿佛进入了毫无生命气息的幽冥地带。

     蓁蓁突然哆嗦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觉得冷还是因为害怕,或许她也觉得有某些东西藏匿于黑暗之中。
     “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我向蓁蓁问道。
     “那里奇怪?” 她往漆黑的四周张望,脸色很不自然。
     “祭祀先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在乡村地区,清明节重要性不比春节低。可是,这个墓园竟然荒废成这个样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可能这些先人的子孙都外出打工了,没时间回来拜祭祖先。”她虽然嘴巴上逞强,但身体却微微颤抖,并不自觉地往我身旁靠近。
     “不可能,你看……”我移动手电筒,往四周的墓碑照了一遍,“这是一个家族墓园,以墓碑的数量推测,这个家族的子孙没一百也有好几十人,就算当中的年轻劳动力都外出打工了,留下来的老人肯定会定期来拜祭。”
     “可能因为拆迁等原因,整个家族都搬走了。”她有意无意地扯着我衣服。

     “就算是后人搬迁,也不可能长期不回来拜祭祖先啊!”我摇了摇头,“百善以孝为先,拜祭先人是孝道最重要的一种表达形式,年轻人可能会觉得没什么,但老一辈对此却非常重视。就算是搬迁到很远的地方,至少也会隔三五年回来一趟拜祭祖先吧!可是看这里的情况,起码有十年八载没人打理过。”

     我带着疑惑走到一块墓碑前,拨开周围的杂草,希望能从碑文中得到解开疑问的线索。然而,碑文还没看清楚,新的疑问又出现了——墓碑后面是一个大坑。

     “坟墓的主人还没下葬吗?”蓁蓁问道。

     我观看墓碑,上面写着坟主名为陈石,死于三十多年前。再观看墓坑,坑内长满了杂草,显然不是新挖的。接着我又查看周围的坟墓,竟然发现墓园内所有坟墓都是空坟,全都是只有墓碑,及长满杂草的墓坑。 也许长时间的沉默让蓁蓁感到害怕,她又再问道:“这些都是还没来着及下葬的空坟吗?”

     “不可能。”我思索片刻后,解释道:“有墓才有碑,随便一个从事殡葬行业的人都知道,墓碑必须在坟主下葬之后才能立,不然就会成为空坟。空坟就像空房子那样,可能会被别人霸占。不过霸占空坟的不是人,而是游魂野鬼。”

     “你别吓唬我,你又不是背死尸的,怎么会知道这些事。”蓁蓁的目光掠过周围的墓坑,脸色立刻煞白起来,仿佛每个墓坑都藏着无数游魂野鬼。 我耸肩道:“这些事都是流年告诉我的,但凡跟尸体有关的事,他或多或少也知道些。之前他曾经跟我说过,有些后人为了择黄道吉日,会在坟主下葬后两三年才立碑,但绝对不会先立碑后下葬。”

     “那么,这里的空坟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下葬后再挖出来。”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不好说。”

     我仔细地查看每一座坟墓。根据碑文所显,这些坟墓的立碑时间,最短也有十多年,最长的有近七十年。墓坑因为经过风雨的洗刷,而且又被杂草覆盖,难以判断是怎么时候挖的,不过应该是在同一时期挖掘,而且挖掘时非常仓促。

     “你怎么知道挖掘很仓促?”蓁蓁皱起眉头问。 “还不是因为这些墓碑。”我走到一个墓坑前给她解释,“墓碑相当于地府的房产证,坟主必须凭着房产证才能入户,不然就是黑户,也就是游魂野鬼。而且有碑无主的空坟会被游魂野鬼霸占,还会滋扰坟主的后人。”

     “难道陈氏后人都死光了,所以没人打理这个墓园?” 我没好气地回答:“要是他们死光了,还有谁来挖坟?” “如果是陈氏后人挖坟,那就不可能不处理这些墓碑啊!”她的假设也不是全无道理。

     如果挖坟的是陈家后人,他们肯定会连墓碑也一起搬走。如果不是陈家后人,没事来挖人家祖宗的坟墓干嘛?这里只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家族墓园,不见得会有值钱的陪葬品。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虽然种种奇怪现象令我感到好奇,但我可不想呆在这里慢慢研究。还是快些找到沈婷悦的尸体,尽早离开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反正我们要调查的是方树的凶案,而不是陈氏家族的历史。

     依麦青河所说墓园虽然杂草丛生,但在最深处却有一块寸草不生的空地,沈婷悦的尸体就是埋在空地当中。 我们穿过零乱的墓坑来到墓园深处,这里果然有一块不长草的空地。不过我们在空地里并没有发现沈婷悦的尸体,只看见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人形浅坑。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蓁蓁看着身前的浅坑,身体不住地颤抖。 我仔细检查浅坑的情况,发现泥土松散,应该是近期挖的,但并不像是用工具从外面挖掘。从坑边的泥土位置判断,这些泥土似乎是从浅坑里面,朝外翻出来的。

     一阵切骨的寒意使我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可怕的画面随即于脑海中浮现——松散的泥土朝外飞散,一只腐烂不堪的手臂从土下冲天而出。墓园的宁静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头发散乱,面目狰狞的尸体缓缓地从泥土下爬出来,红色的双眼闪烁着愤怒的凶光……

     沈婷悦诈尸了?

     正当我为眼前的事实感到困惑时,蓁蓁悄然扯了扯我的衣服,我问她什么事,她朱唇抖动,似乎想说话,但又没能说出来,只是示意我看墓园边缘的榕树。 我朝她示意的方向望过去,首先入目的是一双于漆黑绽放出诡异光芒的眼睛。那是一双藏匿于高大榕树旁的眼睛,它的主人是一个长发披散的女性身影,正于黑暗中窥探我们的一举一动。

     难道是……沈婷悦?

     对方显然已经察觉我们发现她的存在,急忙转身便往外逃走。 这可能是一条关键线索,我当然不能让她在眼皮下溜走,立刻拉着蓁蓁追上去。

     前方的身影移动得非常快,感觉不是在跑而在“飘”,而且对方似乎很熟识附近的地形,就连蓁蓁这四肢发达的家伙也追得很吃力,我就更不用说了。虽然我好歹也是刑警,但每次体能测试都只是蒙混过关,追了一会儿就已经吃不消,步伐不由缓慢起来。

     眼看跟对方已拉开了一段不短的距离,蓁蓁便着急起来,一把拉着我急起直追。然而,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对方甩掉。于是我便叫蓁蓁别管我,先追上去再说。 可是,蓁蓁却面露难色:“如果她是只女鬼怎么办?” 长生天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怕这怕哪!

     就在我以为会被对方甩掉时,对方竟然放慢了速度。虽然她跟我们保持一段不短的距离,但步伐明显放慢了,随后我因为跑不动而停下来,她居然也停下来等我们。 奇怪了,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不管她葫芦里卖的万艾可,还是毒鼠强,我们也不能轻易放过她。半夜三更到荒废的墓园溜达,就算她不是沈婷悦,肯定也大有问题,极有可能跟这宗案子有关。于是我稍微回一回气,便跟蓁蓁继续追上去。

     对方像鬼魅般在我们前方约一百米处飘荡,不管我们如何使劲地追,始终也没能拉近距离。大概追了十来分钟,我们便来到一个偌大的鱼塘前。

     鱼塘面积约为五亩左右,塘水非常清晰,而且水面没有一丝波纹,宛若一面放在地上的巨大镜子。或许是受到前方那个鬼魅般的女性身影影响,虽然这里很平静,但我却总觉得有一股诡秘的气息,说不清楚到底是那里不对劲。还好,除了在前方飘荡的鬼魅身影外,我们在这里并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情。

     绕过鱼塘之后,鬼魅般的身影把我们引进了一段曲折的田间小路,随后便进入一条宁静的村庄。我们跟着她追逐于九曲十八弯的狭窄巷子中,没一会儿就被她甩了。

     “奇怪了,怎么不见踪影呢?”蓁蓁茫然地往四处张望,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我们该不会真的见鬼了吧?” 刚才我们跟不上她的步伐时,她会放慢脚步,甚至停下来等我们。但此时却不见踪影,似乎是故意把我们引来这里。她是否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不管她葫芦里卖什么药,我可不想放弃任何线索,既然她把我们引到这条村子里,那么这里应该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因此,我打算跟蓁蓁在附近调查一下,希望能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此时已是凌晨二点多,村内各家各户几乎都关门闭户,整个村庄宛若死城。我们在村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那个疑似沈婷悦的鬼魅身影,不过也非毫无收获,因为我们发现治保会的灯还亮着,似乎有人值班。

     或许,我们能在治保会获取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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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2012 11: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三 。逐愿尸奴 第五章 荫尸传说】

     昏黄的灯火、蒙尘的地面、破旧的家具……

     治保会内的一切皆散发着一股破败的慵懒气息。这里有两个人值班,其中一名五十来岁的老头子正躺在破旧的皮沙发上睡觉,另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则在看着电视机播放的无聊节目,并不断地打哈欠。

     我刚向自称阿忠的青年道明来意,他便一脸煞白地问道:“什么?你们是从墓园追过来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蓁蓁不解问道。 阿忠的脸色很难看,身体也微微颤抖:“那可不得了,我们村里的人晚上绝对不会靠近墓园。”

     蓁蓁的好奇心似乎被挑起了,急切追问:“为什么?墓园有古怪吗?” “那里,那里……”阿忠的嘴角抖动,好一会儿才能把话说出口,“那里有僵尸!” “僵尸?世上真的有这种东西吗?”蓁蓁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你们在吵什么啊?”我们谈话的声音把正在睡觉的老头子吵醒了。 “基叔,他们是警察……” 阿忠把我们刚才的谈话,简要地告诉这位名叫基叔的老头子。

     基叔知道我们在墓园发现一个诡秘的身影后,脸色也顿然煞白,睁大双眼看着我们,过了才一会儿才问道:“你们真的在墓园里看见人影了?”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又说:“没可能啊,墓园已经废弃了十多年,怎么还会有僵尸出没呢?” 我皱起眉头:“这么说,之前真的有僵尸?”

     “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基叔点了根烟,瘦弱的躯体于颤抖中向我们讲述墓园荒弃的经过——

     我们村有个叫陈强的家伙,他伯父陈贵是村长,所以他用很低的价钱就承包了一个大鱼塘。就是村口那个大塘鱼,你们从墓园跑过来时,应该有看见吧!我们村之所以叫塘仔村,就是因为这个大鱼塘。

     因为有村长撑腰,所以陈强的鱼塘经营得很顺利。几年下来可赚了不少钱,又买车又盖楼,娶媳妇时还请上全村人喝喜酒。不过,他也就风光了这几年,自从他们家的老太爷下葬后,鱼塘就出问题了。

     他的鱼塘里本来养满了鱼,多得都快要挤出鱼塘了。可是,有一天他捞鱼出水时,却发现鱼塘里的鱼莫名其妙地少了很多。开始时,他怀疑鱼塘受到污染,又或者有传染病什么地使鱼病死。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鱼死了肯定会浮上水面,但他却没见到这情况。而且他捞上来的鱼都很生猛,一点生病的迹象也没有。

     因此,他又怀疑会不会是夜里有人来偷鱼。

     他特意请人到鱼塘守夜,守了个把月也没发现有人偷鱼。可是,他下水检查鱼的数量时,却发现跟之前比较要少了很多。他想可能是守夜人偷懒,没帮他把鱼塘看好,可是一连换了几个,情况还是一样。每次下水检查,他都觉得塘里的鱼明显少了。

     后来,他干脆自己去守夜,结果还没发现有人偷鱼,但是鱼的数量依然不断减少。虽然他一再添补鱼苗,可是鱼塘却像个无底洞,怎么塞也塞不满,收成比之前锐减了六、七成。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只好花钱请了几个养鱼经验丰富的人过来帮忙找原因,可是终究也没找出问题所在。

     塘仔村就这么一个巴掌大的地方,而且鱼塘的怪事持续了两三年,早已在村民口中传开,大家都怀疑鱼塘里藏着什么怪物。怕那天怪物把鱼塘里的鱼都吃光了,说不定会跑出来吃人,吓得大家都人心惶惶。

     陈贵也怕这事早晚会牵出大乱子,影响到自己的官位,于是就叫陈强干脆把塘水抽干,剩下的鱼能卖的都卖掉,换上新的鱼苗重新养殖。

     陈强当时已经用尽了所有方法,但仍没找出鱼塘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只好听从陈贵的吩咐,抽水“干塘”卖掉剩下的鱼,然后再重新养殖。他本以为这样就不会再出问题,可是新鱼苗还没养大,数量就已经开始减少。一批鱼苗放进鱼塘里用不着一个月竟然全都没了,接连再放两批鱼苗下鱼塘,结果也一样。

     虽然说承包价低得几乎等于是白送,但鱼苗可是要花钱买啊,再这样下去早晚会把老本赔光。就在陈强打算放弃承包鱼塘时,突然想起鱼塘好像是在老太爷过世后不久就开始出问题,不禁怀疑会不会是家族墓园的风水出了问题呢?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陈贵,陈贵也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而且村民早已就鱼塘的怪事议论纷纷,作为村长总得做点事安抚人心。为了平息这件事,陈贵请来了风水师傅,带同家族里所有男丁及部分村民一起去查看墓园的风水。我那时候就已经在治保会工作,所以也被叫过去做跟班。

     风水师傅一进墓园就觉得不对劲,拿着罗盘在墓园里走来走去,陈贵问他怎么回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地摇头。后来,他走到老太爷坟前,拿着罗盘捣弄了半天才开口说:“不好了,不好了,谁这么缺德坏了这里的地气。你们马上拿工具过来,趁现在是正午把这坟挖开。”

     挖坟可不是小事,陈贵当然不敢轻易答应,连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风水师傅也没解释什么,只说必须马上把老太爷的尸体挖出来,不然会出大乱子,鱼塘的怪事只是个开端,再不动手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大麻烦。

     眼见之前一直神色自若的风水师傅,此刻紧张得满头大汗,陈贵不禁也着急起来,立刻叫我和其他随行的治安队员去找来工具,把老太爷的坟挖开。 开始时,我们都不知道风水师傅在搞什么鬼,以为他只不过是故弄玄虚,想多敲点钱而已。不过打开棺盖那一刻,我们都被吓呆了。

     老太爷咋说也已经下葬了三、四年,可是身体不但完全没有腐烂,而且指甲还长得老长,头发也长了不少,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竟然还半睁着,看上去就像个躺在棺材里的活人,感觉随时会跳出来咬人。

     我当场就被吓呆,要不是一个伙计拉我,我也不知道往后撤。 我们都往四周散开后,但陈贵的孙子不知道是吃错药,还是鬼上身,竟然跑到棺材前面叫了声“太公”。 他这一叫,老太爷居然坐了起来!

     墓园被高大的榕树包围,就算是正午也有种阴森的感觉,而老太爷这一坐可把我们的胆子都吓破了,如果是晚上肯定会有人吓得尿裤子。死了三、四年的人竟然还能坐起来,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跳出来咬我们。同行的人大多都被吓跑了,我虽然也想跑,可他妈的竟然双腿发软,想跑也跑不动。

     风水师傅还有点真本事,冲上前把陈贵的孙子扯到后面,从兜里掏出一张道符贴到老太爷的面额头上,按着他的额头顺势把他压下去。

     随后,风水师傅告诉我们,墓园被人做了手脚,破坏了地气使这里变成养尸地。老太爷下葬后,尸体不但没有腐烂,而且还不停地吸收附近的地气,变成了“荫尸”。鱼塘里的鱼之所以莫名其妙地消失,就是被他“吸”掉的。

     幸好发现及时,要是再过些日子,老太爷的眼睛会越睁越大,到完全睁开的时候,眼珠就能转动,再假以时日便会破土而出到处害人,甚至祸害一方。本来以现在的情况,他还不能活动,但刚才陈贵的孙子在棺材前开口泄了阳气,他就顺着这道阳气坐起来。

     风水师傅让陈贵当场把老太爷的尸体火化,还吩咐要立刻把墓园里其它尸体都挖出来,迁移到别的地方安葬,这个墓园以后也不能安葬任何尸体。

     陈贵当时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他说什么都照做了,不但立刻火化老太爷的尸体,还把整个墓园翻个底朝天,把所有先人的遗尸都挖了出来连夜迁坟。 之后,风水师傅又让陈贵叫人在墓园入口两旁的榕树上,吊上了很多只死猫,还洒了一地狗血。

     他说 “死猫树上吊,死狗随水流” 能安魂封墓,封墓之后,墓园就是游魂野鬼的世界,生人切勿踏足。尤其是凌晨一点至三点这段时间,谁进墓园谁倒霉。 自此以后,陈家墓园就荒弃了,我们村里的人就算是白天也不会去那里……

     听完墓园荒弃经过后,我心里有几个问题,于是便逐一向基叔发问:“据我所知,强制火葬在本地已经实行了超过二十年,老太爷为什么还能土葬呢?”

     “这是老太爷自己要求的,咳……” 基叔大概因为说话太多,喉干咳嗽,喝了口茶才继续说:“他可算是死得不是时候,刚赶上强制火葬。老人家思想很传统,生前一再强调死后一定要土葬,怕火葬会把他烧得魂飞魄散。陈贵也算是有点孝心,动用了不少关系,钱也没少花,硬是给他弄了个华侨身份,使他能够土葬。没想到,这反倒害了自己的亲人。”

     “是谁在墓园动了手脚呢?”这是第二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们吹牛皮时经常会谈到。”基叔笑了笑,不过马上就收起笑容,“陈贵虽然是村长,但平时跟我们也挺聊得来,人缘还算不错,应该没得罪过什么人。如果说有人要害他,我想大概就只有冯刚一个。”

     “这个冯刚是什么人?”

     “他是做生意的,兜里有几个钱。” 基叔又喝了口茶,“他之前跟陈贵一起参选村长,因为陈贵的家族人丁兴旺,而且人缘也不错,村里很多人都支持他,几乎肯定能选上。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灯,为了能选上村长不惜下血本,砸了好几万块又是请客又是送礼,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份。陈贵也不甘示弱,同样给村民请客送礼,花了不少钱后,终于当上了村长。他可能因为花了这几万块冤枉钱,一直记恨在心,所以暗中找人到墓园动手脚吧!”

     “这人也真是的,自己先用下三流的手段,选不上村长还暗中动人家的祖坟。”蓁蓁忿忿不平地说。

     基叔点头道:“可能是报应吧,他后来也不好过。当年风水师傅就已经说了,做这种事最损阴德,叫刘贵不用去找在墓园动手脚的人,因为老天爷自会收拾他。自从墓园荒废后,冯刚的生意就开始出问题了,两年不到钱就赔个精光。后来还得到肝癌,五、六年前就死了。”

     “那无名尸是怎么回事?听说墓园里埋了很多无名尸呢?”这本来是我第三个问题,不过蓁蓁替我问了。 基叔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突然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应该是美术学院的学生跟你们说的吧!”

     我跟蓁蓁一同点头,他又说:“前几年,那里的确是出了条人命。当时有个学生抄近路,从墓园附近返回美院,途中被两个小混混抢劫。那学生也不是个好招惹的主,跟小混混打起来,被捅几刀之后挂了。小混混怕东窗事发,把尸体扔到墓园附近,之后就跑到外省去。幸好这两个小混混没有把尸体扔到墓园里面,要不然可能会出更大的乱子。这案子被你们警察侦破之后,我们怕还会有学生出事,于是就让学校的领导骗他们说,这段路经常有贼匪出没,不但抢劫而且还杀人灭口,墓园里遍地都是受害者的尸体。后来,这事在学生口中流传,越传越离谱,说墓园是藏尸圣地,经常有黑道大哥杀人后,把尸体往里面埋。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只是不想学生走那条小路,所以就懒得去澄清了。”

     如果陈氏墓园真的发生了如此可怕的事情,那么我们看见的人影会不会是已经变成了“荫尸”的沈婷悦呢?

     或许,我们该到法医处走一趟,方树的尸体说不定能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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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12:0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三 。逐愿尸奴 第六章 荫尸再现】

     “嗨,阿慕,蓁蓁,你们这么早就来找我了!” 每次来到法医处,流年总会张开双臂欢迎我,当他身上那股终年不散的尸臭味扑面而来时,我总有一脚把他踹飞的冲动。不过,怎么说也是来找他办事,总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只好立刻闪身到蓁蓁背后,免得沾到他的尸臭。

     “靠,你用得着这像对我吗!”他瞪了我一眼,随即又换上笑脸,热情地伸出双手,准备跟蓁蓁握手。 蓁蓁跟我来多了,早就知道怎么对付这个猥琐法医,立刻把双手藏到身后,露出礼貌的笑容:“早啊,叶医生。”

     流年没趣地耸肩:“你们是为省美术学院的案子而来的吧?” 我没好气地说:“要不然我们一大早来找你干嘛!” “我实然想起一个师弟闹的笑话。”他不怀意思地笑着。 蓁蓁好奇问道:“是什么笑话呢?”

     “是这样的……”他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我有一个师弟暗恋一个师妹,想跟人家约会但又找不到借口,只好跟人家说:嗨,今晚有空跟我去看尸体吗?”

     “你不觉得这个笑话很土吗?”蓁蓁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嗯,的确是很土,但是现在不就有人在用吗?哈哈……” 他突然对着我大笑,分明是取笑我以看尸体为借口,跟蓁蓁约会。 蓁蓁愣住片刻后,似乎已明白他的意思,虽然没有作声,但俊俏的脸颊骤然红润起来。

     开过玩笑后,流年把我们领进解剖室,在这里我们看见一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流年特意提醒蓁蓁,死者的死状很可怕,叫她做好心理准备。 眼前的情景让我想起诡案组成立后,第一宗调查的案子——医大女鬼。

     这两宗案子有很多类似的地方,同样是三名夜归学子受袭,同样是疑似受到鬼魅等超自然力量袭击。但这次幸存者有两人,而不是一个。

     “准备好没有?”流年说着便把白布掀开。

     白布之下是一名全身赤裸的年轻男性尸体,体型较为肥胖,给人一种孔武有力的感觉。他要是还活着,我肯定打不过他,更别说徒手把他杀死。然而,此刻却他无助地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以遍体的伤痕诉说死前所受痛苦。

     尸身遍布可怕的伤痕,铁青的脸颊上,左眼球不知所踪,右额的伤口使头骨暴露于空气之中,从形状判决应该是被咬的,我甚至能看见留在头骨上的牙印。整具尸体从头到脚基本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牙齿及指甲留下的伤痕覆盖面了整个躯体,虽然经过清理,但仍让人触目惊心。

     在众多的伤口中,最令人畏惧的是喉咙上的血洞,我想应该是致命一击。 流年拿着报告,准备给我们讲述死者的情况时,蓁蓁突然飞扑到垃圾桶旁,“丢弃”肚子里的早餐。 我无奈的摇头:“真不知道你这刑警是怎么当的。” 虽然已跟我处理过不少命案,但她对恶心事物的承受能力仍有待提高。 流年耸肩道:“女生嘛,觉得恶心也很正常。”

     我严肃地点头:“这个我明白,要练成你这样的变态,不是一朝一日的事情……靠,你想干嘛!”流年竟然把盖尸体的白布披到我的头上。

     打闹过后,流年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向我们讲述死者的情况:“死者方树,二十二岁,身上共有抓痕45道,被咬的伤口共有七处,其中喉咙部位的伤口为致命伤,因为血液堵塞气管导致窒息死亡。”

     我看着尸体脖子上的可怕伤口,皱眉问道:“确定是被凶手徒手杀害?” 流年放下手中的报告,没好气地回答:“不用做尸检也能确定好不好。”

     事实的确如此,光凭尸体脖子上的血洞,就知道死者是被凶手以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杀死。现在的问题是,正常人有可能做到吗?如果说凶手是头野兽,那么此案便毫无悬疑。但问题是柔弱的沈婷悦有可能做到吗?难道她真的变成了“荫尸”?

     “这道伤痕是怎么回事?”我留意死者手臂上有一道已经愈合的伤痕。 流年往死者手臂瞥了一眼:“从愈合程度推断,大概是一个月前弄上的,大概是被树枝之类的东西刮伤,跟本案应该没有直接关联。”

     麦青河曾经说过,方树对沈婷悦施暴时,手臂上被对方用折断的画笔划伤,这道伤痕从侧面验证了他没有撒谎。 我把已知的情况告诉流年,询问他的看法。他皱眉思索片刻后答道:“我曾经听说过这样一件事,一名妇女为解救被压在车轮下的儿子,徒手把重达数吨的汽车掀翻。”

     “那是活人的情况,但沈婷悦很可能已经死了。”我说。 他摇头道:“这不是生死的问题,而是潜能的问题。人的潜能是无限,当然要把潜能激发出来,必须特定的条件。只要能把潜能激发出来,超越生死也不没有可能的。你没发觉在很多电视剧当中,某些角色就算身受重伤,也非得把话说完才死吗?其实这不一定是因为编剧蹩脚,事实上坚定的意志往往能让将死的人强撑一段时间,这在医院的重症病房是很常见的事情。不过像沈婷悦这样的情况,似乎就撑得太久了。或许,还能有别的解释……”

     我给他抛了根烟,催促道:“别卖关子,想到什么就赶紧说吧!” “我们到外面再说。”也许是出于对尸体的尊重,流年很少会尸体面前抽烟,虽然他经常会对着尸体吃饭。

     在解剖室门外,点燃香烟后,流年便向我问道:“知道什么是丧尸吗?” “有听说过,你认为沈婷悦变成了丧尸,而不是荫尸?” “不管是丧尸还是荫尸,都是僵尸中的一种,不过两者的形成稍有区别。不妨先说说,你在脑海里的丧尸是什么模样。”他悠然地抽着烟。

     流年突然抛出这个古怪论调,必定有其独到的见解,于是我便把所知道的说出来:“据我所知,所谓的丧尸是巫师以秘术将活人直接转化而成,虽然力大无穷,但行动缓慢,而且没有思考能力,只能任由巫师摆布。而在失去巫师控制的情况下,他们只能以动物的原始本能生存,会因鲜血的味道而疯狂,速度突然加快,以求在第一时间用新鲜的血肉填满肚子。”

     “这只不过是道听途说的传闻罢了。”他轻轻摇头,“其实,丧尸并非幻想中的产物,实际上它们的确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真的有这东西吗?”

     蓁蓁虽然流露出些许畏惧,但同时亦摩拳擦掌,似乎已经在刚才的呕吐中恢复过来了。只要对方是有形的实体,而非虚无飘渺的鬼魅,她便有打倒对方的信心。当然,如果对方是腐烂不堪的尸体,那么我就有所保留。

     “当然有了,但跟你们想像中不太一样。”他抽了口烟又道:“在通常情况下,丧尸是由巫师用秘术‘做’出来的。不过所谓的秘术,实质是通过药物使活人变成‘活死人’,再配合声乐刺激等方式加以控制。简单而言,丧尸就是还没死透的活人。因为受到药物的影响,掌管思考的大脑严重受损,所以只保留低等动物般的思考能力,譬如找寻食物,攻击敌人等等。同时因为大脑受损而引发变异,使他们变得力大无穷。但相对而言,他们的小脑的功能保存得比较完整,所以纵使行动缓慢,但基本上能像活人般活动。”

     他把烟头掐灭后,又继续说:“现在这年头,会驱使丧尸的巫师恐怕比不贪的清官更难找。但我倒听说过,活人在特定的情况下,也会变成丧尸。” “是什么情况呢?”或许是因为好奇,蓁蓁的畏惧之色已荡然无存。

     流年答道:“刚才已经说了,丧尸其实是大脑严重受损的活人。所以,头部受创、窒息、中毒等情况,都有可能使活人变成丧尸。当然,只是‘有可能’而已,机率比中彩票头奖还低。” “废话!”我白了他一眼,“我这辈子就没听说过那个彩票头奖得主是有名有姓的。” 他耸肩道:“我只是打个比喻而已,反正这种事虽然机会微乎其微,但也不是绝无可能。”

     如果事实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沈婷悦变成了丧尸,那么很多疑问都能得到解决,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怎样把她找出来。

     返回诡案组办公室后,我立刻向老大汇报调查情况,他闭目思索片刻后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我点了根烟悠然作答:“悦桐带技术队的伙计去陈氏墓园调查过,已经确定人形浅坑是由里而外造成的。也就是说,有人被埋在泥土里,然后自己爬出来。而且按体形推断,被埋的人应该是女性,体形清瘦,身高大概160CM左右。根据这些身体特征判断,被埋的人很可能是沈婷悦。”

     “那就不好办了,死而复生可不能写进报告里。”老大嘴角含笑,狡黠的双眼滴遛遛地转动,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主意。 我无奈地摊开双手:“你不相信也没办法,事实的确如此,沈婷悦死后又活过来了。而且她很可能已经变成了荫尸或丧尸之类的僵尸,并且杀死方树,这些都是有证据支持的事实。”

     “是不是事实,还得等找到她才能确定。”他露出让人不怀好意的笑容,“好吧,我就当你说的都是事实。现在我给你三天时间,不管是荫尸还是丧尸,你给我抓一头回来。” 我跳起来叫道:“长生天啊,你以为是抓流浪犬吗?才三天时间,你让我上哪给你把沈婷悦抓回来?”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股市行情,悠悠然地说:“放心,我相信你自有办法。”

     ““现在沈婷悦到底躲在那里,我们并没有多少线索,她的活动范围可能在陈氏墓园及塘仔村附近。可是这附近全是荒山野岭,她随便找个山沟躲起来,也够我们找十天半月了,只有三天那能把她找出来。你起码也得给我一个星期吧,或者你给我安排一队武警来帮忙,这样或许能早些找到她……”

     “就在我跟老大讨价还价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老大接电话过后,皱着眉头说:“现在有线索了,姓麦的小子死了,是他杀,死状跟之前那名死者类似。” 我愣了一下,随即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这叫什么线索啊,这只能说明沈婷悦的活动范围比我想像中还要大。你可知道省美术学院有多大,而且周边都是鸟不下蛋的鬼地方,她随便爬到一棵树上,就够我们找两个月了。”

     “老大狡黠地笑了笑:“我可没说姓麦的小子是在美院里被杀。” “什么?”我惊愕要看着他,“不是美院,会是那里?我之前见他的时候,他连宿舍门口也不敢出呢!” “阿杨说他是在塘仔村附近的商业街遇害,详细情况你到了现场再慢慢了解吧!”

     “嗯,我现在就去。” 我走到门口准备出去的时候,老大诡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忘记你只有三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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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2-2012 12:2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十三 。逐愿尸奴 第七章 案中有案】

     塘仔村附近有一条小型商业街,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便利店、食肆及酒吧应有尽有,主要做美院学生的生意。 商业街有两条路能通往美院,其中一条是途经陈氏墓园的僻静小路,另一条是相对较为宽敞明亮的马路,不过走这条路得花上更多时间。

     麦青河的尸体就是在这条马路,距离商业街约五百米的路段,路边的草丛中被发现的。 我跟蓁蓁来到现场时,首先看见的是一个劲地抽烟的阿杨,黎恺敏及另外一男一女,正在他身旁接受问话。这对男女的衣着十分时尚,应该是腰缠万贯的纨绔子弟。不过男生上身只穿着一件纤薄的丝质衬衫,在这清凉的季节显得有些单薄。

     阿杨看见我们的到来,紧锁的眉头才稍微舒展:“你总算来了,这里就交给你处理吧。” 我向黎恺敏点了下头,然后便问阿杨:“是什么状况?” “今早凌晨四点多,110报警中心接到许梓轩打来的求助电话。”

     阿杨往身边那位男生指了一下,“他报案说他的同学麦青河失踪了。本来掉个人什么的,报案中心不会让我们出警,但是他说麦青河可能被僵尸袭击,把接警的姑娘吓倒。毕竟这里前几天才出了宗可怕的案子,所以我们就立刻赶过来了解情况,没想到还真的出状况了。”

     阿杨把烟火丢到地上踩灭,随即又点上一根:“我们赶到时,大概是清晨五点钟左右,当时天还没亮,而这附近又树比人多,要找个人可不容易。我先跟这三位同学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又给美院的保安室打电话,确认麦青河没有回去。到了六点左右,天色开始亮起来才开始搜寻工作,找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在这里找到他的尸体。”

     尸体躺在距离马路边缘约五米左右的草丛里,因为杂草长得十分茂密,且长及膝盖,所以我并没能看到尸体的状况。不过,我暂时也没打算过去,因为流年正在验尸,而且悦桐跟技术队的伙计也在尸体周围搜集证物。所以,我目光落在黎恺敏及他身旁的一男一女身上。

     “黎恺敏你应该见过了吧?这两位是他的同学……” 阿杨给我介绍身旁的一对男女,“这位是许梓轩,这位是刘婧岚。” 随后,他便翘起双手把这案子推到我身上了。 我把这三名学子领到一旁,向他们询问昨晚的情况。他们的情绪略为激动,尤其是刘婧岚,一直哭个不停。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昨天还活生生的同伴,此刻却躺在五米外的草丛里。

     还好,许梓轩较为冷静一些,抽了一根烟后便向我讲述事情的经过——

     自从方树出事之后,小麦就一直躲在宿舍里不肯出来。作为朋友,我实在不想他继续这样消沉下去,所以昨晚就叫他到KTV玩。我本想让他解一下闷,别老是想着方树的事,可是他却死活不肯出来,我只好跟恺敏把他硬拖出来。

     酒的确是好东西。他刚进包厢时还愁眉苦脸的,我们怎么逗他说话,他也一声不吭。但喝了几杯之后他就活跃起来了,开始跟我们一起唱歌、划拳。之后他就越喝越来劲,大概到了凌晨的时候,他就已经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了。

     看他玩得这么开心,我心里就觉得安慰一些,就跟他们说反正难得高兴,干脆玩到天亮好了。明天再跷一天课,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花费由我全包。 我说费用全包后,他就更兴奋了,一个劲地跟我们拼酒。

     可能因为兴奋过头了吧,平时他的酒量虽然不怎么样,但这时却能一杯接一杯地喝。我跟恺敏没他状态好,没过多久就喝挂了,瘫在沙发上休息。岚岚也喝了不少,软塌塌地挨在我身上,可他却还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麦克风独自寻欢作乐。

     因为实在喝了不少,我觉得有点困,就打了一会儿瞌睡。期间小麦推了我几下,说烟抽光了。我明明记得进KVT之前,在门外买了三包烟,应该没这么快抽完。但我实在太困了,就没想那么多,迷迷糊糊地把钱包掏出来塞给他后,就继续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人推我,这回我有些恼火,眼睛还没睁开就叫骂:“又缺什么了?” 然而,当我睁开眼睛时却发现,推我的人原来是恺敏,于是就问他怎么了?他问我小麦哪里去了,我说好像是买烟去了。他又问去了多久?我挠了下头说不知道,因为我刚才睡着了。

     我看了看手表,原来这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印象中我们喝挂的时候大概是零时三十分左右,小麦去买烟时应该不超过一点,而KTV门外就有便利店能买烟,不可能去两个多小时啊!

     联想到方树的事情,我们都慌起来了,打算马上结账出去找小麦。可这时我才发现刚才把钱包给他了,身上连一分钱也没有,只好让岚岚去埋单。 我们到KTV门外的便利店,问店主刚才是不是有一个戴眼镜的过来买烟。店主说是有个眼镜男来买烟,不过已经是两三个小时前的事情了。

     之后我们到处去找小麦,恺敏还给宿舍的同学打电话,但他既没有回宿舍,在附近也没找到他。情急之下,我们只好报警……

     按照许梓轩的叙述,麦青河应该是凌晨一点左右,到KTV门外的便利店买烟,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由此推断他很可能是买烟之后受到袭击。不过,他之前一直害怕沈婷悦会找他报仇,不敢踏出宿舍门口半步,此时又怎么会独自跑到僻静的地方呢?

     虽然与陈氏墓园的外的小路相比,这条带有路灯的马路要明亮得多。但毕竟是偏远地区,除了美院的学子外,很少人会走这条路,在夜半三更的时分,更是鬼影也没一个。按理说麦青河应该不会独立跑到这里来,难道他是死后被移尸至此?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胡乱猜测,只是浪费时间的行为,要知道事实的真相,最直接的方式还是找出证据,于是我便走向麦青河的尸体。

     “这里是凶案第一现场吗?”我问正在验尸的流年,同时亦对尸体作一番观察。 与之前的死者方树相似,麦青河的尸体同样是惨不忍睹,上身的衣服被撕得支离破碎,身上全是抓咬的伤痕,喉咙上的血洞明显是致命伤。虽然只是简单的观察,但基本上能肯定杀死他的,就是杀害方树的凶手。两者的行凶手法基本一致,都是野兽般残暴撕咬,常人难以做到。

     “你看看周围的血迹就知道了。”流年指着附近杂草上已凝固的血迹。 我仔细查看周围的杂草,发现一条长约二十米的血路,歪歪斜斜地从马路边缘延伸过来,当中有一处血迹特别多,且有一堆染有血迹的蓝色布条散落在血路旁边。

     由此推断,凶手应该是在马路上袭击死者,死者慌不择路地往草丛逃走。但是,没走多远外衣就被凶手扯掉,并立刻撕个粉碎。死者在惯性作用下摔倒,狼狈地爬起来继续逃走,可惜很快又被凶手扑倒,且再也没能爬起来。

     这又回到我刚才得出的疑问中——死者为何会独自跑到这里? 如果他是在商业街被凶手追赶,他必定会跑进KTV,或者其它人多的地方。虽然夜半三更途人稀少,但至少KTV对面的便利店仍然营业,怎么会跑到距离商业街超过五百米的草丛中去?

     他是从外出买烟开始,才离开众人的视线,问题应该就出在这里,或许我能从便利店的店主口头得到一些信息。 正当我准备跟蓁蓁前往商业街调查时,正跟许梓轩谈话的悦桐突然叫住我。

     我走过去问她有什么发现,她用夹子夹着一个湿漉漉的钱包向我展示:“在旁边的小溪里发现的。” “是我的钱包。”许梓轩说。 我戴上技术队伙计递过来的手套,粗略地检查了一下,发现钱包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便问许梓轩:“钱包本来装了些什么?”

     “大约两千元现金,三张信用卡,还有学生证、KTV的VIP卡之类的东西……” “还有我们的大头照呢!”刘婧岚喃喃自语地补充道:“这大头照我可喜欢的……” “你不是也有一张吗?那天有空去COPY一张就行了。”许梓轩把女友搂进怀里加以安慰。

     刘婧岚从手袋里掏出钱包,并打开查看,稍感安慰地说:“还好,我这张还在。” 我突然觉得,在这女生心目中,丢失喜欢的大头照,似乎比同伴突然离世更让她感到难过。因此不禁感到好奇,偷偷往她钱包瞄了一眼。钱包里的大头照其实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只是她跟许梓轩对着摄像头做出非主流的表情而已。

     悦桐用夹子把钱包放进证物袋里,并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不排除抢劫的可能性。”我边说边往外走。 悦桐和蓁蓁会意地跟在我身后,与许梓轩等人稍微拉来距离,她便小声说:“我才不信你鬼话。” 我笑道:“凶手的目的肯定不是劫财,但却故意制造劫财的假象。”

     “既然不为钱,那为什么要拿钱包里的钱呢?”蓁蓁不解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如果只是求财,就没必要拿现金及信用卡以外的东西。而且我不认为现金和信用卡对僵尸能起什么作用。” “你还认为凶手是僵尸吗?”悦桐似乎话中有话。

     “你有发现?”我向投以期待的目光。 “暂时没有。”她狡黠地笑了笑,“待会再给你打电话。” 悦桐在现场收集完证物时,流年亦已经把完成了初步的尸检工作,准备把尸体运回法医处再做进一步的尸检。继续停在现场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发现,所以我跟蓁蓁便移步到商业街,希望在这里能找到一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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