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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两二

宜昌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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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3-2013 06:3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诡道算术之算沙 19

  王八把手上的匕首给放在一边,我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我对王八喊道:“你真的疯了吗?”
  王八抬头看了我一眼,手指握成爪状,扣在麻哥的腹部。麻哥惊悸的喊叫起来。
  王八的手掌消失了,只有手腕能看见,王八的掏心术是什么时候学的?他在北京呆了一年,到底学会了多少邪门的东西?
  麻哥的声音嘎然而止,他被疼痛折磨的喊不出出来。
  大凡人的内脏相对皮肤,对疼痛的刺激有所区别。皮肤对割伤烫伤很敏感,而人体对内脏受到挤压更难以忍受。
  麻哥现在的身体在痉挛抽动,在床上筛糠般的弹着。
  王八的脸上挂着阴测测的笑容。嘴角咧着。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那个神秘的影子,挑起了他内心的愤恨。现在,就算是没有再挑拨,他也控制不住了。他已经品尝到释放愤怒的快感,他压抑不住内心的癫狂。
  我冲向王八,把王八抱住,两个人纠缠着滚到一边。旁边的武警也愣住,他们不知道该不该帮王八,对我动手。
  王八用手推着我,“你干什么!放开我!”
  我喊道:“你醒醒,你疯了吗?”
  王八不动了,慢慢的说道:“你他妈的干得好事。。。”
  我扭头一看,床上已经没有人了。麻哥已经消失。
  旁边的武警都面面相觑,一个武警说道:“这么邪,一眨眼,一个大活人就没了,凭空没了。”
  
  王八暴怒,用手把我的脖子扣住,“你是来帮我的,还是来打泼(宜昌方言:捣乱)的?”
  我被掐的连声咳嗽。
  王八见我缓不过来气,才松了松手,我边咳边说道:“我知道他们在那里,她不动,我察觉不到她。。。可是她在我面前带人走。。。就躲不过。。。”
  王八沉声说道:“现在我们就去找他们。”
  我对王八说道:“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你到底要怎样?”王八冷冷的看着我。
  “你。。。”我说道:“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走上这条路。。。”
  “那你要我怎么做!”王八狂喊道:“难道把这个姓麻的送给警察,让警察来调查。”
  我不说话,用手揉着喉咙。
  王八用手指着我慢慢说道:“你的意思是要警察去找董玲去取证调查,把董玲忘记的事情,全部都翻出来!是不是?是不是?”
  我被王八说得没有半点还嘴的余地。
  “带我去找他们!”王八大吼起来。
  “你答应我。我就带你去。。。。”我说道:“你用你的方式惩治姓麻的,我不拦你。但是你不能坏人的性命,这种事情开了头,就止不住了。”
  王八喊道:“带我去找他们!”
  “你答应我。。。。”我摇头说道。
  “我答应你。”王八的口气软了,“你说的有道理。我听你的。”
  
  “那我们走吧。”我对王八说道。
  “警察来了。”一个武警提醒王八,“警车在楼下。”
  那个武警站在窗户旁边,指着楼下。
  “没事,”另一个武警说道:“你们走吧,趁混乱,扮作客人走。我们留在这里,应付警察。”
  看着武警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知道他们很有把握,把这个残局收拾好。
  
  我和王八飞快的从楼梯往下跑去。跑到二楼的时候,看见警察也在往上跑。我和王八站在一边不动。警察看了看我们,听见楼上有人在呼喝打斗,便不再理会我们,继续向上跑去。
  
  我和王八走到街上。
  的士很不好拦,我拉着为王八上了一辆二路公交车。
  “在什么地方。”王八又对我问道。
  “在****卖场的楼上,她是个女的,她跑不了。”
  “是她弄死我师父的?”王八低声说道。
  “至少和她脱不了干系。”我答道:“从我们去刘院长家,她就在暗中注意我,挑拨你的愤怒。虽然我看不到,但我对她的很熟悉了。现在她现了身,她躲不了了。”
  我把手上的沙漏比划给王八看。
  
  二路车开的很慢,估计还要二十分钟,才到解放路。
  我是故意让王八和我坐公交车的,我希望王八能在这个时间,心情平和下来。

诡道算术之算沙 20

  “赵先生是绝对不同意让你这么做的。”我主动说道:“他收你的时候,说过,你要放下个人的恩怨。”
  “是吗?可是他自己放下了吗?”王八答道:“那他去找麻哥干嘛?”
  “我不认为,他会同意你这么对付麻哥。他绝不会同意的。”我有点强词夺理了。
  “可是师父死了。”王八根本就不跟我就这个问题讨论,“你和我一样,都不能知道他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你去把师父救活转过来,我们再问他。”
  
  我都忘了王八是律师,我怎么能辩的过他。
  
  “那老严呢。”我说道:“他给你这么大的权限,可不是让你来报私仇的。”
  王八盯着我看,慢慢把手中的电话拿出来,对着我说道:“老严说可以。。。。。。”
  
  我无话可说了,其实王八的作为,我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王八还能怎么做呢。让董玲恢复被麻哥蹂躏的记忆,我也不愿意看到发生。可是,我看着王八的作为,也无法接受。我内心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再劝阻王八。
  
  车终于到了解放路。我和王八走到一栋大楼旁边。卖场早已打烊,我们走到旁边的楼梯入口处,一个守门的老头问我们,“找人吗?已经下班了。”
  王八手上拿了一个怀表,对老头说道:“师傅,你帮帮忙,看我的时间对不对。”
  老头就仔细的看着怀表的指数。
  “我们只是来问时间的,我们已经走了,你数三十下,就知道我们走了。”王八的声音无比柔和。
  我猛然想起,王八也是学过催眠的。
  王八收回怀表,把我一拉,走进楼道。那个老头站在入口处,呆滞的念着:“二。。。三。。。四。。。五。。。”
  没有电梯,我们一步一步的向上走着。
  这栋大楼的下面四楼是商场,五楼以上,就是写字楼和囤积商品的仓库。
  我和王八爬到六楼。
  我站住了,手指着消防门,“就是这里了。”
  王八推门就要进去。
  “等等。”我拦住王八,“能不能。。。。。。”
  王八把我看着,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嗨,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你变成那个样子。”我无奈的说道。我知道,这么说也没用。该怎么做,我一点思路都没有。而王八却是早就计划周全了。
  
  我们不罗嗦了,同时推门进去。
  这层楼是写字楼,整层都没有隔断,是一个大通间,灯火通明。里面的办公桌虽然拥挤,但又井井有条。办公的员工都穿着正规的职业服装,有好几十人之多,他们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整理资料,或者忙碌着打字。
  “你是不是搞错了?”王八问道:“这明明是个公司。那个人会到这里来吗?”
  “没错,就是这里。”我自信满满的说道:“就在前面的那个老板桌那里。”
  “你能肯定?”王八说道:“那里坐的是个女人。”
  “她就是个女人。”我答道。
  
  我和王八快速的从拥挤的办公桌中间走过去。那些公司职员,都埋头干自己的活,没有一个表现出好奇。
  我和王八走到老板桌前。
  一个三十上下的女人,坐在我们对面的沙发上。这是个很标致的女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套裙,画了淡妆。很妩媚,一双眼睛大而有神。
  是她,我虽然是第一次看见她的真人,但是我对她已经非常熟悉。绝对是她。暗中窥视我的、抹去董玲记忆的、刚才拉走麻哥的,都是她。
  这个坐在桌子对面,一张大沙发上的女人。慵懒的往沙发靠背上躺了躺,指着我说道:“还是被你追到这里来了。”
  我手放进裤兜,捏住沙漏。
  五万九千零四十九颗沙砾,左边两万九千五百二十四颗进,右边两万九千五百二十五止。
  
  我本来是想看看这个女人把麻哥藏在哪里了,可我忽然眼花了一下。
  那个女人的脸突然变得一张无比丑陋,脸上满是皱纹,额头上鼓包,皮肤坑坑洼洼。头发也是花白的,稀稀落落,是个半秃。我连忙眨了眨眼睛。
  眼前的沙发上的女人,又是刚才的那副标致模样。脸上的皮肤光洁的很,鼻梁笔挺,嘴唇俏皮。
  我知道我不是眼花。
  三十四钱三厘的水,左边进十七钱一厘,右边止于十七钱二厘。我心里对自己说着,平一点、再平一点。
  我闭上左眼,眼前是光鲜无比的职业女性。
  我睁开左眼,闭上右眼,她是一个身体佝偻、相貌恐怖的丑妇。
  
  “小伙子,”那个女人格格(也是咔咔)地笑起来,“你没见过漂亮女人吗?对我使眼色。”
  这个声音娇脆清澈。
  这个声音干涉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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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3-2013 06:4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诡道算术之算沙 21

  我忽然莫名的想到赵一二当初在中医院对我说的话:“你知道这世上有几个人会算沙吗。。。三个。。。”
  我又想起赵一二在《黑暗传》上的日记:我们眼睛看到的东西,是真实的吗。。。还有我们的记忆,到底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幻想出来欺骗自己的故事。。。我总觉得,算沙这个算术,不应该这么单纯,这个算术应该有连师父都不知道的层面。。。可惜我没他们一样的异能,我做不到。。。”
  我蓦地想到:为什么赵一二留给我的沙漏和一般的沙漏有所区别,五万九千零四十九颗沙砾,三十四钱四厘水。这世上那里有半水半沙的沙漏。
  那白领妇人一只手起一个粉饼盒,另一只手拿着粉饼,在我们面前若无其事的涂抹起来。
  我同同时也看到,也是她,干枯的手指捏着一个注射器——不是粉饼,仔细地在寻找额头上的血管,血管隐藏在松弛的皮肤褶皱里,很不好找,她用粉底盒——妈的,不是粉底盒,是一个刀片,轻轻在割开皮肤,针头在皮肤里试探,终于找到皮肤了。她开始注射毒品。
  “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她一副妖魅的模样,对着王八说道:“会和麻哥这种人打交道吗?”
  王八不说话,但他的眼神开始呆滞。
  白领妇人把头转向我,“那么你呢?”
  是啊,她怎么可能和麻哥扯上关系,我心里释然起来,看来我找错地方了。
  可是我的手上的沙漏又提醒着我,有地方不对。
  我强打起精神问道:“王八,五万九千零四十九和三百四十七,这两个数字,有什么意义?”
  王八正在恍惚中,条件反射地答道:“乾卦九五纯阳,坤卦六三至阴。”
  “不对啊。”我追问:“九五没错,可是六三只有二百一十六,不是三百四十三。”
  “哦。”王八说道:“坤道至阴要加一爻,七三之数。”
  那就没错了。我心里念道。
  赵一二应该是没有臻破算沙。因为他无法分裂人格。只有能有意识分裂人格的人,才能真正掌握算沙。一阴一阳,就是沙漏的沙砾和水。我现在就能做到这点,不,我很久以前就能做到。
  草帽人。
  我曾经因为草帽人,在脑袋里分隔出了一个隐藏人格。现在我要用这个人格来掌握算沙。
  沙漏的沙砾全部移到左边,水全部到右边。
  
  眼前的光线陡然暗了。
  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佝偻的丑妇,正在享受毒品带来的快感。她坐在一堆肮脏的废纸盒子上,身前点着两根蜡烛。我环绕四周,全部是乱七八糟摆放的破烂桌椅,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昏暗的很。这并不是商务写字楼,而是一个堆放杂物的大仓库。根本就没什么装修,到处是未修饰的混凝土柱子,墙壁也是没有粉刷的空心砖。天花板上的空调管道裸露在头顶上,七拐八绕。我闻到了一股味道,是尿馊味和木头腐烂、还有墙灰的混合味道。
  这个妇人的催眠术,太强大了。
  我提醒王八,“她比你更会催眠。”
  “我知道。”王八说道:“我已经注意到了。可是我摆脱不了,她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你不会想看到的。”我回答。
  
  妇人还沉浸在毒品带来的虚幻中。她脱了鞋,纤长的手指轻轻在脖子上滑动。身体起伏,眯着眼睛,渐渐躺倒在沙发上,修长的腿蜷缩起来。
  如果她真是个美貌少妇,这个场面当然是无比香艳。她在王八面前就是这个动人的样貌,在我的右眼看来也是如是。
  但我的左眼,看到的却是一个鸡皮鹤发的侏儒,在我面前挠姿弄首。看得我毛骨悚然。
  
  写字楼的所有员工,我也都看清楚了。都是一个一个的废弃塑料模特,残胳断臂。不仅是搁在破烂的桌子上,还有很多都丢弃在地下。模特有的是黑色,有的是肉白色。
  
  “哈哈”妇人笑起来,那些模特的头颅飞快的旋转起来。
  我明白了她的路数,她和方浊一样,具备用意念移动物体的能力。不仅如此,她还会催眠,而且催眠的能力异常强大,把自己都催眠了。她根本就认为,自己是个曼妙的女子。
  赵一二就是她给弄死的。
  
  “等我把眉毛画好了,”妇人撒娇的语气说道:“再跟你们说话。”
  王八说道:“好,我等你。”
  我也说道:“好。”
  她以为把我和王八都催眠了。可是她不知道,我只是被她控制了一半,而我隐藏的那个人格,正在悄悄地探取她的记忆。
  
  ——赵一二在包房里,赵一二把麻哥摁倒在沙发上,狠狠地掐着麻哥的脖子。麻哥和他的手下,都不能动弹,赵一二的定身术还能施展。
  妇人走到赵一二身边,对赵一二说道:“歇歇吧。”
  麻哥和手下都能活动了,麻哥拿起酒瓶砸在赵一二头上,酒瓶破裂。赵一二倒在地上。麻哥和他的手下狠狠的揍着赵一二。
  警察来了。
  妇人和麻哥突然消失。警察带走赵一二和七八个混混。分别带上两个警车。
  赵一二所在的那个警车上,一个警察正在给赵一二扣上手铐,“我说你几十岁人了,和这班小混混扯个什么皮?”
  赵一二把脸上的血迹擦了擦,“老子打死那个狗日的!”
  警察突然惊讶的说起来,“你们从那里来的。。。。。。。你们不是在另一辆车上吗?”
  两个混混拿着酒瓶机械地往赵一二头上砸去,动作生硬,一下、一下,又一下。。。。。。
  警察喊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小陈,快开门,出人命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对妇人说道:“他已经不会对麻哥有威胁了。”
  妇人猛的坐正,把我看着。
  “你。。。。。。。”她指着我,动作绵软。

诡道算术之算沙 22

  她开始慌了,我轻易地看到,她和一个人站在警车附近,那个人对她说道:“不出一个星期,他的徒弟回来了,他的能力恢复后,你的那个麻哥,日子可不好过。。。。。。。还有,你也别想再得到我们的好处。”
  妇人迟疑了很久,“好吧。”
  我对王八说道:“赵先生就是她害死的,她把那两个混混拉进赵先生所在的警车,而且,催眠了那两个混混。。。。。”
  王八对妇人说道:“是你吗?为什么?”
  妇人娇滴滴地说道:“那要怪你,都怪你。。。。。。。”
  我都想把左眼闭上,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一个丑陋无比的女人用这种语调说话。可是我忍住了,我怕被她控制住。王八也在勉力维持清醒,他在靠着一腔怒火保持自己的情绪。
  妇人说道:“都说老严带了个接班人,不是一般的厉害。。。。。。。我看也不过如此。。。。。。早知道,就不帮老施查你的底细了,弄出这么多事出来。”
  “老施。。。。。。你认识老施。。。。。。你调查我?”王八抹了抹额头,“为什么?”
  “格格”妇人轻声笑起来:“你坏了别人的好事,你自己做了什么,不记得了吗?”
  “你和那个在电视机里催眠的人,有牵扯?”王八问道。
  “是啊。”妇人说道:“他们人多势众,我一个女人,总不能一辈子靠着个混混吧。”
  “你们调查我,怎么扯上了董玲?”王八继续问道。
  “你想想,你给谁打过电话。在北京的时候,除了你的上司,还给谁打过电话。严老头布置得再严密,也有疏忽的时候。老施,他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是能影响常人看不到的频率,比如。。。。。卫星电视,或者手机波段。。。。。。他以前可是军队里面搞无线电通讯的专家。。。。。。。。”
  “我给董玲打电话,他在旁边查到了电话号码?”王八把拳头捏起来,骨节啪啪的响。
  
  “你们在说什么?”我喊道。
  “原来是我。。。。。。”王八的身体在抖动。
  “什么是你?”我把王八的肩膀抓住,王八蹲了下来。
  “是啊”妇人温柔的说道:“就是你啊,就是你啊,都是你的错,你现在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真的不如死了算了。”王八开始饮泣。
  “要不是你给你女朋友打电话,老施怎么会告诉我你女朋友的号码,而我,也不会根据号码,找到你女朋友。。。。。。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底细。。。。。。。”
  王八懊恼起来,抬头张望。估计是在找个什么地方,来伤害自己。
  
  
  “王八!别这样!”我喊道:“你醒醒,她在骗你。”
  “我怎么会骗你呢。”妇人把嘴捂上,嘻嘻的笑着:“我只想找你的女朋友问问你的来历,可是没想到麻哥看上了你女朋友。。。。。。。我也吃醋呢。。。。。。。你害我吃醋了。。。。。。你真该死。。。。。。。。”
  王八冲到仓库的边缘,到处找着窗户,他现在癫狂了,连方向都分不清。跟瞎了一样,在墙壁上摸索。
  
  妇人在全神贯注的催眠王八,她知道,我除了会算术,不会道法。而王八才是她最忌惮的。她要先除掉王八。
  我走到那堆模特中间,到处找着。既然模特都是用来买衣服的,那肯定还有个东西一定在附近。
  妇人娇笑对我问道:“你在找什么啊?要不要我帮你?”
  “我在找个人。”我随口回答。一个身材异常高挑的女孩走到我面前,“帅哥,陪我聊聊天好吗?”
  我心神荡漾,但是随即克制,“平一点,再平一点,沙砾和水交换一半。”我默默的念道。面前的美女就是个塑料模特,妈的还是个光头。我继续在地上摸索。
  我没想错,很快就找了面破碎的镜子。我拿起一块较大的。
  走到妇人跟前,对妇人说道:“有个人想见你。”
  “哎哟,你等我一会,我现在谁都不想见。”妇人说得我都心动,真想等着她。
  可是看着她对王八轻呼:“窗子在你后面,你回头看啊。”
  我募得惊醒,对着妇人喊道:“你不想看吗?她倒是很想见你呢。”
  来不及了,王八已经在往窗子那边爬过去了。
  我说道:“你看看这个人,她说她想见你,她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啊。”
  妇人终于忍不住向我这边看来。
  我顺势把镜子放在她的面前。
  妇人看着镜子,愣住不动,隔了几秒钟,才发出尖锐的叫喊:“她是谁?她不是我!不是我!”
  王八终于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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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3-2013 06: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诡道算术之算沙 23

  王八回头看了看四周,拍了拍脑袋,走到我身边。和我一起把妇人看着。
  妇人把我手上的镜子抢夺过去,对着镜子尖叫,“不是我、不是我。”
  “我不是这样子的。”妇人一只手把脸捂住。我看见她的胳膊上全是愈合的伤痕,红通通的伤疤印记,跟蚂蟥一样凸起。没有一块好皮肤,。
  王八对妇人说道:“闭上眼睛,你知道自己长得什么样子,别再骗自己了。”
  
  “我没有骗自己!”妇人尖叫起来:“我从小就长得漂亮,我爸爸妈妈都疼我。”
  ——我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被扔在火车站,茫然的看着四周。嘴里念着:“爸爸买糖,怎么还不回来。。。。。。”
  
  “我本来就漂亮,谁都喜欢我,我爸爸不会不要我的。。。。。。。”妇人说话的声音低了下来。
  ——小丫头看着不远处的糖葫芦,吞了吞口水,马上手中就拿了一个糖葫芦。小丫头拿着糖葫芦,自言自语,“爸爸知道了,又要打我。。。。。。”
  
  我突然想到了方浊,原来这个妇人和方浊是一般的命运:具有古怪能力的女婴,在农村,是个非常不吉利的事情。只是方浊的父母把她扔在了道观,而这个妇人的父母,把她遗弃在火车站。
  
  我的心,开始发寒。
  “你为什么要跟我师父为难?”王八把妇人手上的镜子一脚踢开。
  “他们说,可以帮我找到我家人。。。。。。。”妇人痴痴地说道:“我爸爸很疼我的,他肯定找了我很多年了。”
  
  ——一个乞丐走到小丫头跟前,“小妹妹,你妈妈呢?”
  
  王八把妇人的头发揪起来,把她的脸对着地下的破碎镜子,无数小镜片,都照着妇人的脸,千百个丑陋的面孔,对着妇人的眼睛。妇人惊悸的喊起来,“我不看,我不看。那不是我,我长得很漂亮的,他们都喜欢我。”
  
  ——乞丐用各种办法把小丫头的身体弄伤,然后任其伤口发炎,流脓。。。。。。。讨不到钱,就没饭吃,她饿的狠了,看着不远处乞丐手上的包子。。。。。。她开始吃包子。。。。。。。乞丐把她的头狠狠的摁入正在烧水的锅里。
  
  “麻哥在那里?”王八问道。
  妇人说道:“麻哥是好人,麻哥知道我漂亮。”
  
  ——“有你这么折腾人的吗?”麻哥把乞丐一顿狠揍,乞丐跪地求饶。麻哥对小丫头说道:“你把刚才的戏法,再变一次我看看。”
  “我饿了。。。。。。。”
  “好的,”麻哥笑道:“吃了饭,你再变给我看。”
  麻哥走到乞丐跟前,“别在我的地盘看见你。滚吧。”
  
  
  “谁教的你催眠术?”我向妇人问道。
  “什么是催眠术?”妇人茫然的说道:“你在说什么?”
  “你多大年龄?”我猛地问道。
  “二十九。。。。。。。”妇人迟疑的说道。
  “你的生辰是那年的?”我逼问。
  “我属猴的。。。。。。”妇人说道。
  “你属猴怎么会是二十九岁?”我说道:“谁教的你?”
  
  王八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妇人问道:“是老施一起的人教你的。。。。。。。”
  妇人看着王八不说话,当是默认。
  “老施在那里?”王八问道。
  “他。。。。。。。”妇人轻蔑的说道:“现在和跟你一起的那个小道士在一起。”
  “胡说!”王八喊道:“方浊怎么会和他一起的。他找方浊干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你和方浊是老严的得力手下。。。。。。。。你和方浊在玉真宫把少都符给镇住,天下的道门和气功师,谁人不知老严收了王抱阳和方浊。”
  
  “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历?”王八高声喊道。
  妇人猛的被惊吓,露出了点破绽。
  “麻哥就在那堆模特里面!”我对王八喊道。
  “在那里?”往扭头向身后看去。
  
  “你们躲不了的。”我说道,“我算的出来。”
  “是。。。。。我知道。”妇人说道:“可是你永远也追不上。”
  王八在模特堆里翻着,嘴里喊着:“在那里,疯子,那个狗日的在那里?”
  
  我知道妇人说得没错,我能看到麻哥在那里,但是妇人能不停地换地方。
  我喊道:“不行,这个要方浊来。”
  王八猛的惊醒,对我喊道:“快去电影院去找方浊!她很危险。”
  “你说什么?”我茫然问道。
  “你快去!”王八喊道:“别问了。”
  
  我向出口跑去,回头看了看王八。我看得呆了,挪不动脚步。
  王八现在把他所御的鬼魂都招了出来,在整个仓库里按着七星方位,错落有致的站着。把妇人围得严严实实。
  王八把炎剑拿到了手上。王八的全身变得通红,现在他的身体如同一团火焰。妇人在地上飞快的爬动,现在看明白了,她只有一条腿能活动,她就是靠着手臂,在地上拨动,但是她爬的非常快,就像一个巨大的蟑螂,在地上快速移动。可是每当碰到一个鬼魂,她就飞快的变幻的她的方位。无论她怎么换,都出不了王八所御鬼魂的阵型之外。王八不急,他在故意磨蹭,他想逼迫妇人把麻哥交出来。
  妇人在地上喊着:“没有我,你永远找不到麻哥!”
  “是吗?”王八冷冷地说道:“你说的那个小道士,马上就来。。。。。。。看你怎么维护麻哥。”
  王八看见我还站在出口处,大喊道:“疯子,方浊处境很危险,快去找她,再把她带来。”

诡道算术之算沙 24

  我不迟疑了,飞快的向楼下跑去。
  这个大楼离电影院很近。我几分钟就跑到了电影院。
  我看见董玲正站在电影院的门口。心里松了一大口气。走到董玲身边,问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啊。”董玲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没事就好,”我问道:“方浊呢?”
  “她刚才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熟人,我见他们在说话,就先出来了。”
  “多久了?”我问道。
  “是啊。”董玲说道:“是很久了,十几分钟了。”
  
  我脑袋转的飞快,为什么董玲没事,我明白了。他们针对的是方浊和王八。
  我对董玲说道:“你现在找个人多的地方,江边宵夜的摊子还没收,你去那里等我们。”
  “到底怎么啦?”董玲说道:“你们晚上还要吃饭吗?”
  我顾不上跟董玲解释,连忙向电影院里跑去。
  
  妈的电影院现在也变了,到处是放映厅。我挨着一个一个地找着。有的放映厅还在放映,我伸头进去看了看,就走掉。
  终于在四楼,我看到一个厅,里面没有坐满观众。
  荧幕在放着电影。
  不是电影,荧幕上只有一个人影,一个中山装。
  我知道,就是这里了。
  
  我走到门口。
  方浊正坐在放映厅的最前排椅子上,捧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荧幕。
  荧幕的左侧,站着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正在忙忙碌碌的折腾音响,在不停的接线,拿着数据线,手忙脚乱的插着。他没有看到我。
  我忽然看见,方浊的身后几排座位上,还坐着十几个人。都呆呆的把荧幕看着。这些人的眼珠子,正在滴溜溜的飞速旋转。
  我知道不妥。
  “方浊、方浊。”我轻声向方浊喊道。
  可是方浊听不见,她仍然在聚精会神的看着荧幕。
  “方浊——”我的声音大了点。
  方浊好像听见了,可是她只是摆了摆脑袋。并不向我看过来。
  “方浊、方浊,你个死丫头。”我声音更大了。
  方浊朝我看了看,却又扭头转向荧幕。
  我急的嘴上咒骂。想了想,趴到地上,躲开方浊身后那些古怪的人的视线,慢慢的往方浊的方向爬去。

诡道算术之算沙 25

  我偷偷的在地上爬着,看见那个中年男人,在音响后面,忙的不亦乐乎,头也不抬一下。
  我爬到方浊的跟前,轻轻的扯方浊的牛仔裤裤脚。方浊不耐烦地踢了踢,差点踢到我鼻子上。我脑袋偏了偏,忽然看到了方浊后排座椅下面。一排裤腿,都并拢的整整齐齐。我看一下,以为自己眼花了,再眨了眨眼睛,仔细看去。
  只有裤腿,裤腿下空荡荡的,没有脚。
  虽然学会听弦,镇住楚大之后,我的胆子不再像从前那样小,可是猛然发现这个,我还是吓得心里一收。他们到底是人还是鬼。我一时想不过来,但是有点是不容质疑的,就是我和方浊现在的处境不太妙。
  我把方浊的脚给捶了一下,方浊“呀”得叫了一声,低头朝我看过来,“徐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连忙给方浊做手势,叫她别做声。方浊不说话了,可眼睛愣着看着前方。脸上惊恐。
  我背心发麻的厉害。汗毛根根竖起。
  我把头慢慢地往后扭,我以为是那个中年人发现我了,可是我身后没有人。
  荧幕上有古怪。我从方浊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我连忙向荧幕看去。那个中山装的男人,他的脸把整个荧幕都占据。无论多么和蔼的面孔,在放大了这么多倍之后,看起来都是恐怖的很。更何况,现在这张脸,表情极其狰狞,而且要从荧幕里突出来,就好像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头颅,藏在荧幕后面,现在在拼命的往前凸。
  我真的看到荧幕的幕布是凸出的。
  我翻转身,坐在地上,正面对着荧幕。
  那个中年男人也看到我,对着我喊道:“你是谁?”
  方浊说道:“施叔叔,他是我徐哥。。。。。。”
  施叔叔。。。。。。。
  我怎么这么耳熟呢,可是我现在吓的慌了,脑袋里乱的很,一时想不起来。
  老施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我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却发现墙上根本就没有“EXIT”标识。没有门,四壁都是墙。
  我对着那个老施,说不出话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怎么进来的。
  方浊说道:“施叔叔,还没好么。。。。。。。”
  “马上就好。”中年男人说道:“再过一会,你就可以看到你师父了。你把他从荧幕上拉下来。”
  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妇人的记忆里,就是老施蛊惑她弄死的赵一二。
  
  “别听他的!”我对方浊喊道。
  方浊迷迷糊糊的说道:“为什么啊?施叔叔一直对我很好的。他对王师兄也很好,他不见了,王师兄还找过他呢?”
  我知道方浊估计也被催眠了,把方浊的印堂狠狠的掐了一下,大声喊道:“他是骗你的!”
  方浊总算是清醒多了,摆摆头,说道:“施叔叔,你带我到这里干嘛?”
  老施现在的表情很古怪,他把我看着,恼恨我坏了他的好事。
  老施指着荧幕对方浊喊道:“方浊,你把他请下来!”
  方浊说道:“他不是我师父。我不拉!”
  荧幕里的那张脸,变得开始模糊。音响里突然传出声噪,无比刺耳,硌的耳膜难受得很。
  老施连忙去折腾音响,我趁势冲上去,抡了他一拳,把他揍倒在地上,我顺势骑在老施的身上,把他的头,狠狠的往地下捣。老施看来没什么本事,打架也不在行,被我打的七荤八素。
  我正舒了口气,可是发现自己身体不能动弹了。虽然我神志清晰,但是身体不受我的控制。
  我对着方浊喊道:“方浊,你疯了,别捣乱。”
  方浊委屈的喊道:“不是我!”
  我的脸和荧幕上的那张面孔,正面相对。
  
  我第一个念头是,他想出来。
  他看着我,他的脸变得越来越扭曲,就是小时候电视机信号不好,画面扭曲的样子。
  他不是人,这是我第二念头。
  他和少都符一样,都不该属于这个世界。但是他和少都符不一样,他出来了,也不会回到他本该呆的地方。
  我心里想到了老严,一个念头在我心里闪电般划过。
  老严的部门到底是干什么的?
  有一些东西,是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总有人要阻止这个事情发生。
  这就是老严的任务。老严这个部门就是干这个的。
  
  但是无疑,这个荧幕里的人(或者不是人),比少都符幸运,他脱离了老严的控制。甚至在世上,发展了自己的信徒。
  是的,少都符也是有信徒的,不然玉真宫不会没来由的就被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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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3-2013 07:0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诡道算术之算沙 26

  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这里除了老施,还有其他的人。
  那些坐在后排的人,都走到了前排和荧幕之间,和我隔得很近了。我向他们看过去,眼光看着他们的脚下,他们还是没有脚。
  可是我觉得他们还是人,不是鬼魂。
  我回头向老施的脚下看去,老施的穿着一双皮鞋,看得清清楚楚。
  我脑袋乱了,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人,慢慢的逼近我。
  我仍旧不能动弹。
  我想对着方浊喊,可是我喉咙里只能发出格格的声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些没有脚的怪人,已经走到我身边。
  
  其中的一个,拿着一个东西,慢慢的向我伸过来。我看到了,是瓶黑色的液体,瓶口已经打开,散发着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里面漂浮着肉块,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想把我的嘴巴紧紧闭上,可是我做不到。只能任这瓶肮脏恶臭的液体倒进我的嘴中。那个手,扔了瓶子,把我的鼻子给捏上。我呛得咳嗽,也不愿意吞进去。我的胃部痉挛的厉害。一阵一阵的反胃,这些液体,在我食道里一上一下。
  方浊突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冲过来,把我从这些古怪的人群中拉开。
  我身体突然能动弹了。吐出嘴里的恶心液体,用手指在喉咙里挖着,不停地呕吐,把胆汁都给吐出来。
  老施闻到了这个腥臭液体的味道,疯狂的爬过来,对着我的呕吐物,拼命的舔舐。
  看着老施的恶心举动,我现在想把我的胃拿出来,用水冲洗一遍。
  
  我对方浊喊道,“快,快把这个荧幕给扯掉。”
  方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我等不急了,冲到幕布边,使劲地扯着幕布。荧幕垮了。幕布把我裹起来,那张脸在我周身,无处不在。
  我有点期望,王八在身边了。我没本事对付,可是王八有。
  幕布越勒越紧,我喘不过来气。
  忽然我听到了昆剧的唱腔,咿咿啊啊的,真是愁煞人。这个当头,从那里传来了唱戏的声音。我感到身上松动了点,忽然意识到这个唱腔,来自我的身上。
  我趁势从幕布中钻了出来。看到那些没有脚的古怪的人,都向乱糟糟的幕布冲过去。他们在撕扯一个东西,这东西是从我身上掉下的。
  是一张照片。
  我只有一张照片在身上。是金旋子给我的。楚大的照片。
  照片很快就被撕烂,那些古怪的人,都疯狂的把照片的碎屑,往嘴里吞。。。。。。
  可是楚大唱着贵妃醉酒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响着。
  
  我对方浊喊道:“快点,我们快跑。”
  方浊说道:“我跟施叔叔说一声啊。”
  “说个屁!”我指着还在地上舔着地板的老施,“他根本就不是好人。”
  “他带我来,见我师父呢,”方浊还在犹豫:“我还没见到我师父。。。。。。。”
  “他是骗你的!”我喊道。
  “施叔叔是个大笨蛋,怎么可能骗我。”
  我把老施踢了一脚,老施被踢的翻了个身,脸上都是粘液,嘴里荷荷有声,正在狞笑着。方浊看了,也知道不对劲了。
  “快点!”我对着方浊狂喊。
  那些古怪的人,已经整理好了幕布,幕布上的脸孔又出来了。他正看向方浊。
  我连忙把方浊的眼睛给遮住。
  
  方浊动了。
  我和方浊掉在一张台子上。我摔的一口气闷在胸里,半天缓不过来。
  忽然听到一阵哄乱的人声。
  我仰头一看,身边是一张更大的荧幕,荧幕上刘德华和金城武正在疯狂的对砍。我搀着方浊,连忙向台下走去,观众席上坐满了观众,都在大声的呼哨。
  
  我和方浊走到通道里。
  我对着方浊喊道:“快跟我来。”
  方浊说道:“我没力气了。”
  我急了,背起方浊,跑出电影院。
  好些好奇的观众,都跟着我们出来,想看个究竟。
  
  我背着方浊跑到陶朱酒楼的位置,才把方浊放下来。对着方浊说道:“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啊”方浊的脑袋还是有点昏,反应不过来。
  “待会,你王师兄,要是想伤人,你要阻止。”
  “我该怎么办。”方浊问道。
  “他要杀谁?”我叮嘱:“你就把谁藏起来。”
  “王师兄怎么会呢!”方浊一点都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记住就行啦。”我喊道。

  我和方浊走到大门下。
  那个守门的老头子连忙走出来,阻拦我和方浊进去,“你们到底什么人,进进出出的?”。我把老头一掀,和方浊飞快的跑进去。我没让方浊拉我们到六楼,现在我知道,方浊拉东西很容易,但是拉人就会很累。再说,她现在还病着。
  带着方浊气喘吁吁的爬山到六楼,推门进去一看。
  里面的样子全变了。
  除了王八和那个妇人,里面站立里了十几个人,都衣衫褴褛,围着王八。
  我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真人,还是妇人催眠的幻象。但是看着王八所御的鬼魂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禁替王八担心起来。
  王八看到我们来了,连忙喊道:“方浊。。。。。。”
  “怎么啦”方浊答应道。
  “把这个婆娘的藏的人给我找出来!”王八指着妇人。
  方浊向妇人看去。我看见方浊的脸色变了一下。她也许本能的意识到这个妇人和她有一样的身世。
  妇人看到我和方浊,有点惊愕,看样子,她真没想到我能把方浊从老施手上给带过来。
  老施和这个妇人谋划着把方浊从王八身边弄走。算准了我没本事把方浊从老施那里带走。可是这世上的事情,有几件的走向是掌控在人的把握中的。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当初的一念之仁,放了楚大一马,却在刚才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帮助。
  
  方浊喊道:“王师兄,她藏的人,就在她旁边。”
  麻哥蜷曲的身体,出现在妇人的身后。王八向麻哥冲了过去。
  麻哥的位置忽然换了,换到几米之外,可是他的身体并没有消失。
  “方浊!”王八烦躁的喊道:“摁住他。”
  方浊迟疑了,她和那个妇人在相互角力。片刻之后,妇人突然叹了一口气。
  麻哥跟个虾米一样的,蜷缩在王八的身前,双手捂着右腹部。疼得在呻吟。
  方浊从小修炼内丹,功力湛纯,而这个妇人需要毒品来维持自己的精力。二者能力,高下立见。
  
  刚才围着王八的那几个人,慢慢的走向妇人,把她扛起来,慢慢往楼道走去
  我看的奇怪,这几个人,是什么来头。我向王八看去。
  王八的表情凝固,原来这些人,是王八叫来的。
  “他们是什么人?”我向王八问道。
  “她从那里来,就回那里去。。。。。。。。。”王八的语气冷漠的让人心寒。
  “你知道她的来历?”我向王八问道:“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王八对着我说道:“是你提醒我的,我着了她的道,总不能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吧。”
  我看着王八,气愤地说道:“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可你妈的,什么都瞒着我。”
  王八不置可否的的蹭了蹭鼻子:“幸好师父带我见过一些叫花子,查她还真容易。”
  那个妇人在拿群人中挣扎地喊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抬着她的人,其中一个,用手指在妇人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妇人的声音噶然而止。但是她的惊惧,隔着老远,我都感觉得很清晰。我对王八说道:“你不是最恨这种人吗?为什么你还要和他们打交道!”
  “疯子,”王八的身体神经质的摇晃了一下,偏着头对我说道:“时过境迁了。。。。。。。。”
  
  王八把目光转向麻哥。
  麻哥现在身体不停的发抖,他连求饶的心都没了。王八从那堆废纸盒子里,掏出两小包白粉,和吸毒的工具。是那妇人留下的。
  王八把一包白粉撕开,倒出一点在锡箔纸上。拿了蜡烛,慢慢烤了,屋内冒起青烟,一股晕眩的香味弥漫开来。王八把白粉和锡箔纸扔在麻哥的身边。开始冷笑。
  那些被王八所御的鬼魂,又出现了。我以前没有对他们惧怕过。可现在我很怕。
  一个鬼魂开始慢慢的把虚幻的手,伸进麻哥的胸腔,麻哥的呼吸顿时停止。鬼魂掏出了心魄,尖啸起来,飞快的闪身不见。
  又一个鬼魂飘到麻哥的身边,手伸进麻哥的后背,我知道,他要掏出麻哥的肺魄。
  我对着方浊喊道:“方浊,还记不记得我刚才给你说的话!”
  方浊还在犹豫,就被王八识破。
  王八指着方浊:“你敢!”
  “方浊!”我喊道:“听我的。”
  方浊无可是从,不知道该听谁的。
  那个鬼魂把麻哥的肺魄也掏了出来,麻哥开始咳嗽的厉害,不停的吐血。王八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很兴奋的那种。
  “方浊!”我喊道。
  方浊哭了起来:“这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没关系!”然后跑到一边去。
  我对着王八喊道:“王鲲鹏,你今天要是真的用你的法术害人了,我就不再认识你。。。。。。。。”
  “谁说我要杀他。。。。。。。。。”王八狂笑起来:“他吸粉子吸多了,变成植物人而已。。。。。。哈哈。。。。。。哈哈。”
  第三个鬼魂在掏麻哥的脾魄,麻哥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麻哥肾魄,肝魄,然后是胆魂、三焦魂、胃魂。。。。。。一一被鬼魂掏出。
  麻哥不会死,但是也活不过来。他今后都会变成一个不知道疼痛,不知道饥饱,不知道冷热的痴呆,也不会说话,但是他不会死。
  有那么一刻,我想起了董玲被他强暴,心里升起一丝报复的快意。但是随即,我对王八的所作所为,感到了绝望。我一直担心,一直预感王八会走上这条道路,现在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
  
  一切都结束后,王八哈哈的干笑了两声。
  “你满意了吗?”我问道。
  王八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那你开心吗?”我又问了一句。
  王八面无表情。
  我和王八呆呆地站着。
  
  我掏出赵一二留给下的两本书,拿出那本《青冥志》,扔到王八的身前,“这是赵先生的遗物。”
  王八拿起看了看,对我说道:“你手上那本。。。。。。是什么?”
  我把《黑暗传》塞到怀里,“这个,我觉得,我拿着比较合适。。。。。。。上面有赵先生的日记。”
  “我师父的日记,”王八说道:“你留着干嘛?”
  我愣了一下,诧异的说道:“你该不会认为,我想贪图你什么东西吧?”
  王八把他左手伸了出来,“你跟我抢东西,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师父的日记,写着算沙的方法,对不对?”
  我看着王八手上残缺的食指。一时无语。那个妇人不仅仅挑起了王八内心的愤怒,把王八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仇恨、嫉妒、猜忌都给挑拨出来,王八已经压抑不住了。王八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这些阴暗的情绪,看他现在的样子,也根本不想再压抑。
  
  我对王八说道:“从今以后,你我各走各的,你当你的术士。我不阻拦你的大好前程。”
  “你做得到吗?”王八冷笑起来:“你难道不也是要做个神棍。。。。。。。”
  “我!”我用手把自己指着,“我怎么会。。。。。。。。”
  我突然发现,指着自己的食指,也只有一半。不禁呆了。
  王八忽然发狂的大喊:“徐云风,老子最恨你这种口是心非的人,口口声声的说不愿意入道,可是你连听弦和算沙都会了。。。。。。。。。我他妈的都不会。。。。。。。你还假装正经!”
  “我。。。我。。。。我。。。。”我口吃起来,我脑袋乱了,都不知道该跟他怎么解释。
  “师父真是偏心啊。”王八说道:“他为什么不教我。”
  “你学不会的。”我摇摇头,“他其实也不会。”
  “哈!”王八又是一声干笑,“你觉得自己有天生的本事很拽是吧,我无论怎么努力,都赶不上你是吧!”
  “不是。。。。不是。。。。”我诺诺的说道:“我不会当术士的,我不想。。。。。。”
  “放你的屁!”王八骂道:“你还说你不想,你跟我一样,也回不了头了。”
  “你胡说!”我也骂起来:“我没有。”
  “你没有?”王八捡了一块镜片给我,“你好好地看看你的眼睛吧。”
  “为什么?”我本能的避开镜片,“我为什么要看眼睛?”
  “你没觉得你现在的视力越来越不好了吗?”王八慢慢地说道哦:“可是你好像并不在乎了,你的眼睛。”
  “我眼睛怎么啦!”我喊道。
  “你自己照照镜子吧。”王八不屑的说道。
  “我不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记不记得,我刚拜师的时候。。。。。。。”王八说道:“他告诉我一件事情。”
  我想起来了,我眼睛曾经出过毛病。
  “你的眼睛,是双瞳。”王八终于说出来了。
  我心里发寒,我听说过这个典故。宋朝有个镇鬼的道士——黄裳就是双瞳。
  “这个和入道有什么关系?”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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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3-2013 07:0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还在装蒜!”王八喊道:“在老河口,方浊就看到你是双瞳了,你那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听弦,你还说你不想当术士!”
  我对着方浊喊道:“是真的吗?”
  方浊看见我和王八在吵架,早就吓得呆了。那里还敢说话,只是傻傻的看着我们。
  “方浊,你告诉他。”王八喊道:“是不是真的。”
  “我学听弦。。。。。。不是我自己愿意的。”我辩解道。
  王八的鼻子哼了一声,说道:“那你,呆在西坪,巴巴的跟着我师父干什么,不就是想从他那里学东西吗?”
  我冲到王八身前,揪着王八的领口,“你他妈的说什么?”
  王八用拳头在我肚子上揍了一拳。
  我用脚把王八的小腿一踩,王八跪了下来,把我的脖子一扣,我们两人都倒在地上。
  我翻到王八的身上,用手摁着他的脖子,喊道:“赵先生被楚大缠着的时候,你他妈的在那里?”
  王八喊道:“都是你。。。。。。不是你。。。。。我师父怎么会丢了魂魄。”
  我心里一凛,王八突然发力,翻身骑到我身上,如法炮制的把我的脸摁在地上。
  “赵先生被楚大整的生不如死的时候,你在那里!”我骂道。
  “都是你、都是你。”王八喊道:“要不是你,师父的魂魄,就不会留给少都符,你他妈的和金仲就是商量好了,来对付我和师父的。”
  “没有。”我辩驳道:“我没有这么想过。”
  王八突然站起来,我也爬起来。
  “那好。”王八把手一伸:“你把楚大交给我。”
  “我。。。。。。”我迟疑的说道:“刚才在电影院找方浊,楚大帮我。。。。。。。”
  “楚大帮你。。。。。。。你刚才不是说,他整我师父吗?”王八干笑起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知道我说什么,王八都不会相信了。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打算相信。
  王八说道:“你阻拦我找楚大,阻拦我对付这个姓麻的。。。。。。。你到底是帮我,还是跟我作对的。”
  “不是!”我喊道:“你现在变了,你知道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错了。”王八摆了摆脑袋:“我从来没变,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我以前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我现在,能做到了。”
  王八的这句话一说,我感觉身上轻飘飘的。王八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我吃吃的笑起来,还以为和王八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很了解他。原来,原来我从来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王八对这方浊说道:“我们走吧。”
  方浊迟疑的说道:“那徐哥呢,跟我们一起走吗?”
  “方浊。”我喊道:“别跟他回北京,不要跟着老严他们。”
  “你有什么资格,“王八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王八向方浊招了招手,向门外走去。方浊跟着王八走了出去。
  “王八”我问道:“我们还会见面吗?”
  王八站住了,回过头来,“希望不要见面了。”
  “什么意思?”我追问。
  王八边走边说道:“你自己明白。。。。。。。”
  
  我站立不动,呆了好久。
  过了好久,我对自己说道:“这下好了,疯子,你以后永远都是一个人了,哈哈,一个朋友都没了。” 
  我走到江边的夜市摊,董玲果然在,坐了一张桌子。
  董玲见我来了,对着夜市摊子的老板说道:“把火锅点燃吧。”
  “他又走了。”我坐了下来。
  “恩”董玲递给我一个碗筷,“吃饭吧。我饿了。”
  董玲开始吃起来。我却没什么食欲。
  “他。。。。。。”我想说话。
  “别说了。”董玲阻拦我:“这家的土鸡做的不错。”
  看到董玲都坦然的面对王八的不辞而别。
  我觉得自己连个女人都不如。
  现在都是半夜了,夜市还很热闹。可我和董玲,就只是吃着火锅。互相一句话都不说。
  
  长江上的轮船,汽笛悠扬。
  我抬头向长江看去,江面上的轮船灯火一片模糊。看来,我真的要配一副眼镜了。
  (诡道算术之算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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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3-2013 09:4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闹洞房
  
  闹洞房大家都不陌生。或多或少都经历过。结了婚的估计回想起来,都会恨得牙齿格格响。没结婚的,参加婚礼,看过的热闹估计也不少了。
  在看我帖子的同学们,中间估计有不少人,在婚礼上,残害可怜的新人,招数肯定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是鬼话,我就不说婚礼上的那些十八般招数了。我来说说,为什么要闹洞房。
  闹洞房最原始的目的,就是大家图个热闹,一些模拟的性爱游戏,也都是原始的生殖崇拜的遗留片段。希望多子多孙的一个彩头。
  
  还有个原因,就跟鬼文化有关了。
  宜昌人都是这么说的,结婚一定要闹洞房。不然——“人不闹,鬼闹。”
  
  结婚是喜庆的大事,谁也不愿意把这个事情和鬼之类的东西扯上关系。以前的老人懂,所以会偷偷在下辈子的新房里,放置一些东西,也不会明说,新婚几天,再偷偷拿走。至于放什么东西,怎么放,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讲的。再联想到小时候的某些记忆。我就姑且相信吧。
  并且这些个小动作,如今随着那一辈人的去世,已经慢慢失传。如今已经不再常见。
  但任何事情啊,都会随着环境的变化相应的调整。比如,现在结婚,新房的客厅的电视机都是必须要放影碟的。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参加的几个同学的婚礼,那些在客厅津津有味的看影碟,好像都是恐怖片。这个不知道是无意中的偶然。还是有目的性的安排。我也不知道。
  把话题拉回闹房。
  刚才说过,闹洞房这个事吧,人不闹,鬼闹。
  好像还真有其事。不止一次听说,新婚的晚上,由于新娘太腼腆。不配合闹房。甚至恼怒发火。以至于亲朋好友不欢而散。于是,随后的蜜月期间,新房里总是莫名地有东西出现。搞的新婚夫妇连觉都睡不好。比如夫妻两人亲热的时候,头顶上的彩纸就掉了下来。或者睡到半夜,屋里的电视机突然就开了。再就是睡到半夜醒来,看见一大群人站在床边,等等。。。。。。。。。
  我一个朋友亲口说的,蛮搞笑。他也是没配合闹房,他媳妇很内向,根本就不配合。
  在结婚后的一天晚上。他习惯性的抱着媳妇睡觉,睡的迷迷糊糊的,就听见媳妇起身,去上厕所,媳妇穿鞋子,开门,甚至冲水的声音都听到了。可人在睡眠中,迷迷糊糊的,等媳妇走回房间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媳妇明明在自己怀里嘛。当时就吓的有点懵了。动都不敢动一下。
  关键是到第二天早上了,他都没想清楚,到底是上厕所那个是自己的媳妇,还是怀里抱着的那个是自己的媳妇。
  于是他就问他媳妇:“昨晚大概什么什么时候,是不是起来上厕所了?”
  谁知道他媳妇连声抱怨,“你昨晚是不是吃东西吃坏肚子了,一夜起了无数次床,跑去上厕所。醒过来,你就不在旁边。。。。。。。”
  他就吓呆了,他记得自己一次都没上过啊。
  不过这没什么后果,隔上几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权当是鬼跟他们开个玩笑。
  
  听到最凶狠的是一件解放前的事情。
  是在山区,那时候闹房闹的更凶。闹房的人,把新郎倌给关在门外,在里面闹新娘子。新娘子也害羞,新郎在外面不停的喊门,他们也不理会,后来就没有新郎的声音了。
  闹腾了好久。等大家想起来新郎倌的时候,才发现新郎倌已经不见了。大家连忙去找,结果发现新郎摔死在一个山涧下面。你说一个新郎新婚之夜跑到悬崖旁边干嘛。
  讲个百里洲的事情。
  这次失踪的不是新郎倌,而是新娘。
  也是一对新人结婚,时间是八十年代。婚礼结束后,大家闹房也完了,新郎送客人出门。回头却发现,新娘不见了。
  也是到处找。最后在另一间房子的屋顶阁楼上给找到了。那个房子是平时拿来对方农具的,很少有人去。新娘已经吓傻了。灌了一碗姜汤才回过神。
  断断续续的说,刚才大家一出门。就有个人,很高大的人把她掳到这里来的,当时吓的厉害,连喊都喊不出来。把她掳到这里了,一群大大小小,稀奇古怪的人就不停地在她身边敲锣打鼓。好大的声音。
  众人就傻了,他们可是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后来这个新娘就隔三差五的失踪,家人不是在猪栏屋里,就是在阁楼,或者是在堆毛梨子(百里洲的特产水果)的屋里找到她。
  每次都说是同一人,把她挟来的。
  后来这家人,不堪其扰,搬家了事。
  我听了这个事情后,想了很久,想这个事情有没有什么相关的典故。
  后来看了《聊斋志异》,才发现这个事情,和《聊斋》里面的五通特别相似。
  看来,蒲松龄还真不是瞎掰的。
  
  奉劝还没结婚的朋友,结婚时候,闹房就闹个尽兴。结婚么,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大方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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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3-2013 09:5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墙
  
  讲个我小时候看到的事情。跟老墙屋有关。
  我读小学的时候,基本上呆在外婆家里,因为和学校很近。
  外婆家所在的地方当年是郊区的一个队,现在是城中村。八几年的时候,那地方不像现在到处是高楼大厦,而是大片的荒山和鱼塘,我就经常在这一带,满山遍野地到处跑。
  大队里面有个老屋,是公产。分田到户之前,房子的一半是队会计办公的地方,当然这是我记事之前的事情。在我的印象里,老屋破败的很,就是堆稻草的,常年栓一头牛。我们几个小伙伴就很喜欢到这个老屋里玩,因为有大堆的稻草,可以在里面疯。房子残垣断壁的,对着些杂乱的东西,对小孩子来说,是个好玩的地方。
  我长大回忆,觉得老屋应该是老式的祠堂屋,不属于个人,所以到了解放后,也顺理成章的成为队里的公用房屋。到了八几年,房子没人用了,就开始破败。我现在还记得砌屋的砖是那种很古老的青砖,房屋的檩子尽头还有花纹。我们小孩子之间流传着这个老屋的一些故事:在那个梁上吊死过人哦、在什么地方晚上会飘着绿色的鬼火、院子里本来有口井,后来填了,是因为淹死了人。
  大家越是害怕,就越是好奇,更愿意在这个老屋里玩。
  后来这个房子的地方就承包给一家单位,做一个机械加工的小型工厂。
  那家工厂修建厂房的过程,我们这些小孩子,天天都在旁边呆着,怨恨地看着自己游乐场,变成一个大车间。
  
  然后我们就看到一些幸灾乐祸的事情。
  这些事情发生在那堵墙上面。
  这是个老墙,有三米多高,上面还有装饰的老式陶片。这个单位把老房子别的房屋都拆了,就留下这一堵墙,原因是这个堵墙保存的比较完好。这个单位就打算把这段墙给留下来。再顺势修建车间。
  
  发生第一件事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亲眼所见。时隔多年,我仍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发生的时间,我都记得是冬天最冷的时候。
  这个加工厂的工人,想把这堵墙顶部修补完整。这是个小活,随意的摆放了一排汽油桶放在墙壁旁边,由于一个油桶不够高,就又垒了一个汽油桶在上面,砌砖的就站在汽油桶上干活。
  其实老墙边是一条路,汽油桶就搁在路上。而路的另一边一个简易的房屋,以前喂猪喂牛的房子。房顶是石棉瓦。
  我看见砌墙的工人,颤巍巍的爬到了汽油桶上面,站稳之后,站在地上的人,就把盛满砂浆的灰桶递上去,他就在墙顶上抹砂浆,然后接过红砖,砌好。
  就这么个单调重复的过程,我在旁边看得都无趣。
  忽然我就看见,老墙的立面伸了一只手出来,是那种很古老的棉袄的袖子,黑色的棉布,袖口破得厉害,棉絮都看得见。那个手从墙里只伸出一截,齐肘而止,那个手就在墙上面慢慢的滑动,跟鸡爪一样的手掌,在慢慢的摸索。
  我吓坏了。看着这个手,到底要做什么。
  我以为这只手,会对那个砌墙的工人不利。连忙喊起来,“手。。。。。。。手。。。。。。。”,边喊,我还边跳。
  那个砌墙的工人看见我喊的声音,回头把我看着。估计他没明白我的意思。还以为是个小屁孩在跟他捣乱。
  这时候,我就看见那只手,按到了汽油桶上。然后,轻轻的推了一下。
  没有什么保护措施,因为毕竟不高,就是摔下来,人也不会有事。汽油桶就是随意的垒放起来的,没有固定,所以汽油桶被轻轻推了之后,就猛地摇晃一下。砌墙的工人,顿时失去了平衡,他的身体向外倾斜,如果向墙倾斜就好了,就不会摔下来。
  是失去了平衡,慌乱中就把手按在这边简易屋子的顶上。然后全身的压力都集中在上面。
  简易房屋的屋顶盖的是石棉瓦,而这个石棉瓦都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风吹雨淋,日久天长,早已腐朽不堪,只是看不出来而已。
  然后我看到的场面就如同一个慢镜头,在我眼前慢慢展现。那个人的手把石棉瓦给撑破,然后人的重心向下,头朝地面栽了下去,掉落的姿势跟跳水运动员类似。
  石棉瓦下面是个巨大的粪池。
  那个粪池是用来浇旁边的菜地的。至少有两米深。表面是一层干枯的粪壳。
  那个倒霉的工人,一个猛子就扎进了粪池,粪壳和粪水飞溅。
  幸好他会游泳。
  在粪池里扑腾了很多下,才抓到粪坑的边缘。慢慢的爬起来,走到附近的一个鱼塘,洗涤身上的污迹。这个过程很低调,没有半分的激动。
  这可是冬天,他在鱼塘里洗了好久。我估计如果是夏天,他都不愿意上来了。
  我当时笑得在地上打滚,早把那个诡异的手掌忘得干净。事后跟别人说起的时候,才又想起来。
  
  这个墙的事还没完,砌墙的工人掉进粪坑,他们都只认为是个意外,跟墙本身没什么关系。所以,后来还是把墙给砌好了。后来听说,这个机加工厂,粉刷墙壁的时候,又出了问题,刷着刷着,就刷出一个人脸出来。
  把粉刷匠吓得够呛。于是刮了了重刷,可是再刷,还是那张脸。后来没招,就用砂浆给糊了一层,再刷。
  结果在刷的时候,石灰桶一翻,刚好给扣在下面工人的头上。那个递桶的工人立马就神神叨叨的,“铛铛锵锵”的学着九品芝麻官摆开架势,胡言乱语。脸上的石灰印出来的样子,跟墙上的那个脸一模一样。
  那人还说着一些琐事,什么谁欠谁多少钱、谁家的牛把谁家的韭菜吃了、谁偷偷的刨邻家的水渠。。。。。。。
  后来村里人听见了,就说这些名字都是老一辈的村民,可是都是死了很久的人。
  这下把人都给吓住了。
  后来这个车间修好了。
  晚上上班的时候,总是有工人觉得这个墙有问题,半夜里总觉得墙上上面有影子。
  后来一个女工,就是因为太注意墙上的动静,头发被车床给带了进去,幸好旁边的人反应及时,关了闸刀。不然出人命。
  女工就是头皮拉伤,没什么大碍。伤好后,见人就说,那个墙里有人。要扯她进去。
  
  后来这个厂里就请人来看,又是炸鞭又是请神的。
  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前几年还去看了看。那里早就成了居民区。那堵墙的原址的方位我都分辨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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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3-2013 10:0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有关《黑暗传》
   
  “天地自然有根由
  天河泥沙此化出
  从小到大,有生于无
  无极太极有两仪
  混沌之时无宰主
  善变掌故天地枢
  。。。。。。。
  。。。。。。。
  先从天河来讲起
  化得混沌有父母
  化得黑暗父母生
  黑暗出世有混沌
  混沌之后黑暗明
  才把两仪化成型
  两仪之后有四象
  四象之中天地分
  然后才有日月星”
  
  “没想到那个人不跟我计较。还说明天来找我,让我见识见识真正的法术。哼,一个装神弄鬼的骗子,骗骗乡下人就罢了,还真把我当做泥水匠。我最看不惯这种人。看来这里的风俗就是这样了,上房梁还非要请个人装模作样的搞一番。嗨,还不让我揭穿。这种国民素质,真让人心灰意冷,我们的失败,不是偶然的。
  还好中午吃了不少,晚上不吃也能过。要是有酒就好了。这个水泥管子太冷。不晓得刚才那个乞丐会不会回来。好冷,妈的,还是去广东,至少不用受冻。
  云云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不会要这个小孩吧,千万别要。刘忠智应该会照顾好她的。。。。。。。如果要的话,现在也应该足月了。”
  
  我看到这里,把《黑暗传》给阖上。
  没想到赵一二在入道之前,过得这么惨。竟然跟乞丐一起呆在水泥管子里过冬。当个泥瓦匠的学徒,混碗饭吃就罢了,还非要和上房梁的神棍较真,被人赶了,饭都吃不上。又是穷酸骨头,连个日记本都买不起,用手抄的《黑暗传》当日记本,断断续续的写日记,都什么地步了,还当自己是个学问人啊。
  我躺在床上,把灯给拉灭,仓库里一片黑暗。我聆听着老鼠在屋子里乱窜,把玻璃瓶子撞倒。心里回味着赵一二写在《黑暗传》上的文字,慢慢的体验他当年的处境:
  他蜷缩在一个水泥管子里,身上盖着捡来的破报纸和稻草。水泥管子的外面的世界都是白雪皑皑。风从水泥管的一头灌入,冻的赵一二瑟瑟发抖。手上徒劳的抓着被风吹的飘散的报纸。。。。。。。。
  
  我身上也开始冷起来,下意识的把被子裹紧了点。冬天要来了,这两天气温急降,我盖的被子薄了点。心里不免苦笑,自己的处境和赵一二当年还真有点相似。
  我的工作又丢了,跟着王八到玉真宫折腾了几天,回来又是处理赵一二的后事。等我想起回商场上班,时间都过了个把星期。去了商场,老板也没说什么,把我的工资结了。我也没脸求他。悻悻地拿了钱回来。
  快到年底,也不好找工作。手上的钱越来越少,幸好有个仓库能住,不然钱早没了。
  可是再找不到工作,看样子就要饿肚子。现在可不像从前,以前没钱了,可以去找王八帮忙,可是现在,找谁去?
  想到王八,我长叹了一声,他就这么跑了。妈的走之前,还和我打了一架。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和好。他也没跟董玲道别,估计他知道了董玲的遭遇,于他有脱不了的干系,他没脸见董玲了吧。
  不知道这次他去北京,再看见他,他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个老严,是不是真的打算要王八做他的接班人呢。看样子,应该是没错了。王八现在和当初我刚见到的老严一样,手上掌握的资源,是我无法想象的。
  我想到这些,脑袋就头疼。强迫自己睡着。
  
  我半夜冷得厉害,被冻醒。连忙把衣服穿上,忽然心里一阵悲凉。我学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到现在连床被子都买不起。我在床上摸索了半天,找到烟盒,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我从床头捡了个烟屁股,叼在嘴上,拿了打火机点,打火机啪啪响了几下,都没点燃。
  我把打火机和烟盒狠狠的向地下摔去,用手把头发抓着。
  
  早上起来,我在面摊上吃小面的时候,突然心里升起了一个想法,于是我按照我的想法做了。很顺利,老板根本没找我要钱,我都怀疑,就算是我不在意识里骗他,我已经付钱,他也想不起来我到底给了钱没有。我走了两步,然后折返回来,把钱掏出来给了他。老板迟疑的说道:“你不是给了吗?”
  我扭头就走。做贼的滋味不好受。
  
  我无所事事的在街上游荡,希望运气好,能找到份工作。到中介去碰运气,可是中介张口就是要交五十块,我那里付得起。
  每天就么过着,越来越拮据。眼见连面条都吃不起了。
  干脆躺在床上睡觉,那也不去了。却不料时来运转,上了趟厕所回来,忽然就发现仓库外面贴了张牛皮癣的广告。这张牛皮癣好像已经贴了很久,可是我以为是办假证的,或者是通下水道的广告,一直都没注意。现在我仔细的看了一下。
  原来是做什么模具的,招学徒。
  我连忙找了公共电话,按着广告上的电话打了过去。问清地方,匆匆赶了过去。
  这个做模具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厂房,就是租了一个民房,两室一厅。我进去后,看见客厅里摆了好大一张桌子,上面都是袖珍的商品楼楼盘模型。我明白了,原来是做这个模具。
  
  老板是 个年轻人,比我只大个两三岁。问了问我的情况,然后告诉我当学徒,管吃,一个月两百块,学会了,就拿提成,做的好,一个月能那五百块钱。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立马就留下来,开始跟着他学习做模型。这工作看起来简单。其实很复杂,把一个个塑料板,小心翼翼的切割好,再粘起来,做成楼房的模样。是个细致活。我毛手毛脚的,做得很艰难。
  
  老板鼓励我,说最开始都这样的,时间长了,就顺手了。
  我苦笑着,继续慢慢的折腾。老板看了会,就去忙他自己的。看来他也是个代工,只是自己忙不过来了,想找个帮手。
  干到晚上吃过晚饭,我打算走了,却不好意思问他下班的时间到底是几点。
  正踌躇着,忽然门开了,一个比我还小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找个年轻人个子高大,留着一头长头发,看见我了,就对老板说:“找到人啦?”
  老板说:“是的啊。干活吧。”
  那年轻人就走到一个卧室里去了。不再出来。我就奇了怪,看样子他也是个帮工,难道还专门给他一个房间做事么。
  老板对我说道:“小徐,你就回去吧。明天早上八点来上班。”
  我点点头,向门口走去。还没出门,就听见了一个声音,那声音是从卧室里发出的。这声音好熟,我应该听过,可我一时想不起来。
  我走出门口,老板在身后把门阖上。我还在想着刚才听到声音。
  回头看了看,我惊讶极了。门上本来贴着两个门神,我进来的时候没注意看,可我现在仔细看了,并不是尉迟恭和秦琼。而是雷震子和杨任。
  我呆呆地看着门神上青面獠牙的雷震子,看了一会,再去看杨任,心里又好奇又诧异,干嘛要贴杨任在门上呢。
  我看着杨任眼眶里的两只手,心里开始有点紧张。仿佛杨任从眼眶里伸出的手心上的两只眼睛,在盯着我看。我身体打了个激灵。
  这个老板到底在镇什么邪?
  
《黑暗传》 2
 
  我站在门口,想了一会。慢慢回家。
  走到仓库门口,我想把那张海报再仔细的看一遍,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了。
  我洗漱了睡觉。心里老是想着那个门上的杨任。杨任的眼眶伸出两只手,手心中的眼睛。。。。。。。
  我怎么都摆脱不了杨任的模样。我随即想到一件事情,我的视力在下降,下降的很厉害,前几天去眼镜店验光,已经有四百度了,可是我买不起眼镜,这个事情,就一直耽搁。我现在看东西,都是眯着眼睛,皱着额头,一天下来,太阳穴疼的难受。
  睡觉睡到半夜,梦里就是王八在不停的对我喊着:“疯子,你回不了头了,你回不了头了。。。。。。”
  我心若死灰,连忙把灯拉开。拿了镜子,仔细地看着眼睛。一个眼睛只有一个瞳孔,我松了一口气。把镜子放下。忽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把双手手心摊开,看见手心中间的皮肤,好像有点浮肿泛白,随即就觉得手心在痒,我连忙用左手背去搓右手的手心,那块浮肿地方的皮肤,轻轻一搓,就被轻易的撕开,那只是一张皮膜而已。
  我大叫起来,“怎么会这样!”
  皮膜掉下后,手心里赫然露出了一个眼睛。
  我发疯的用手指去挖手心,想把眼睛挖出来。可是手指刚接触到手心的眼球,就传来一阵剧痛,无法忍受的剧痛。我心里焦急不已。双手胡乱的挥动。
  我醒了。
  
  在黑暗里,我不敢开灯,我怕开灯后,真的看见只的手心有双眼睛。我把手捏成拳头,紧紧握着。心里回想着我的梦境。我曾经梦见过王八冷酷的斩鬼,六亲不认。
  现在我又梦到自己手心长了跟杨任一样的眼睛。我不敢往深处去想,可刚才的梦境怎么都挥之不去,我躺在床上,看着房顶,直到天明,都没有再合眼。
  
  早上起来后,我下了好大决心,才敢看手心,还好,除了手纹,没有我担心的东西。
  我过了早,又到那个做模型的地方。站在门口,又把雷震子和杨任的画像看了一阵子,正看得入神,老板突然把门打开。看见我呆呆的站在门口,然后伸出头看了看门上的画像。老板警惕的疑问道:“你对这个感兴趣?”
  “没有。”我本能的掩饰:“我在找门铃。”
  老板说道:“没有门铃。。。。。。。。你昨天来,不是敲门的吗?”
  我被问得没了话说。还好,老板不再追问了。对我说道:“现在活有点忙,你边干边学。”
  
  老板交给我的活很简单,就是让我慢慢的粘合那些塑料板子,他只让我粘,别的事情他来干。跟昨天一样,我干到晚上下班的时候,那个年轻人才来。然后老板就让我走。
  
  第三天去的时候,我看见门上的雷震子和杨任的画像被摘下。我没迟疑,连忙敲门进去。
  干活干了两天了,我也大致知道,老板接的什么活,他正在做的是一个高档的小区,有高层也有别墅。
  他给我的小塑料板子,粘起来都是小高层的模型。我老是粘歪,只好一次又一次地返工。
  他自己做的是别墅的模型。
  
  我每天里干着活,却老是下意识的去探知那个卧室里的动静。我不停的对自己说,我只是来讨碗饭吃的,别这么好奇。这是别人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
  可是我竟然听不到任何动静。难道我听弦的本事白学了,还是我又忘了。或者是我故意忘掉的。
  趁着老板上厕所的时候,还是抑制不住,走到卧室的门口,用手指叩了叩门,这个门包了一层铅皮。怪不得,我什么都听不见。
  到了晚上,那个小伙子又来了。在他打开门进去的一瞬间,我又能清晰的感觉到卧室里的气氛。浓烈的压抑,和一股阴冷。
  
  我走出门,心里想着,为什么我老是要遇到这些事情。以前总认为是王八把我拉下水的,可现在回想,就算是没有王八,我遇到的这种事情也不少了。
  可这次,我总觉得,不是偶然的。
  
  再去上班,我问老板,“你这么忙,怎么不多找几个人,你贴广告,贴了多久啊,没别人来应聘吗?”
  老板说道:“来过几个,都不合适。谈不拢就走了。”
  我没有问了。
  老板却有意无意的问道:“你冷吗?那几个人,都说这个屋里冷。。。。。。。”
  我背心发麻,知道他在试探我,连忙答道:“我从小火罡就好,不冷。”
  老板说道:“那就好。”然后摆弄起他面前的别墅模型,慢慢地把小窗户格子粘上去。
  “你贴了多少广告啊?”我问道:“怎么也没看见有人来应聘了。”
  “我只在菜市场贴了一张,你来了,我就去撕了。”老板随意地答道。
  我不说话了,岔开话题:“我现在做的这个怎么样?”
  老板看了看,“恩,不错,可以交给开发商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语气十分冷淡。好像并不太在意。
  我心里却在想着,他只贴了一张广告,而且是贴在菜市场的,可是怎么会贴到我住的仓库那里去?
  
  我心里想着这些事情。手上干着活。我忍不住想探知老板的记忆,可是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不想太多的参与这些事情了,我今天把活干完了,就跟老板辞职算了。老板和这个屋子太古怪,这个是毋庸置疑的,到了旁晚,老板跟前几天一样,叫了外卖,和我吃晚饭。
  我正盘算着怎么跟他说我不干了。
  忽然大门突然开了,那个年轻人急急忙忙的冲进来。
  对老板说道:“走,快走,今天好机会。”
  “你慌个什么!”老板喝道,眼睛把我看着。
  那年轻人连忙住嘴。
  老板对我说道:“小徐,你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来吧。我们又接到了一单大活。现在就去谈。”
  我不说话,端着盒饭就往外走。
  
  年轻人近了卧室,收拾起来。老板把我送到门口。看他的表情,是嫌我走的慢了。
  
  两个做建筑模型的人,为什么这么古怪呢。都晚上了,急急忙忙的,说是要去谈生意。我就算跟从前一样什么都不懂,也应该知道,他们有事情隐瞒我。 
  
  休息的这天,我想了好久。打算明天再去,就向老板要二十块钱的工资算了。然后跟他说辞职。我实在是不想惹这些麻烦事。 
  
  晚上睡前,我又忍不住把赵一二的《黑暗传》拿出来看。
  “泥沙传沙滇,沙滇传沙佛,
  沙佛传红雨,红雨传化极,化极传青苗,
  青苗传石玉。千变万化有根基,随人知得那玄秘。”
  
  “那个人真的来找我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也许他真的有点本事。我说他这一套都是封建迷信,我可不信。老子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妈的,他竟然相信我读过大学。
  他连我的生辰八字都知道,可我和他素不相识。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这一套东西存在。他甚至带我去看了那家新装的房梁。他说这个房梁的北角,要太高两公分,是因为要留个口子进财。我想我是疯了,竟然相信这个神棍的胡言乱语。。。。。。。。”
  
  我看了赵一二的日记,心里想着,当初看着赵一二神通广大,原来他在入道之前,是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一个高学历的知识分子,最后当了术士,这命运,也太会捉弄人了吧。
  我把《黑暗传》小心的放在一边。心里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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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3-2013 10:2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传》 3
 
   第二天早上,我又去了做模型的地方。
  很意外的老板和那个年轻人都在。老板给我安排活,我说道:“我不想干了。。。。。。。前两天干的活,能不能把钱给结一下。。。。。。。不行的话,就算了。”
  老板和年轻现在很忙,两个人在手忙脚乱的摆弄手上的别墅模型,嘴里并不说话。我看见他们已经弄好了一个,看着一堆未成型的模块,估计他们还要做至少一个。
  我正要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却说不出口。我看见两个人身后各自站了一个人,纯白的衣服,隔着一尺远,安安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
  我猜想的事情,来的比我要快。
  我走到卧室那边,把门推开。果然,站了一屋子的人影。
  屋子里没有任何家具,除了人影,到处摆的是别墅模型。乱七八糟,满屋都是。
  每一个模型,都有一个安静的鬼魂在站在旁边。沉默地守着别墅模型。
  老板和他的帮工,已经镇不住他们收集的鬼魂。
  我闪身出门,飞快的把门关上。翻转身,看见老板和那个年轻人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他们身后又多了三四个浑身血污的鬼魂。
  老板和年轻人躺在地上,开始口吐白沫。他们的眼睛睁得老大,却只有眼白,没有瞳孔。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帮他们,我努力想办法驱赶他们身边的厉鬼,猛的想到杨任的画像,连忙在满屋里找着画纸,我看到桌子下面放了一摞纸,连忙掏出来看,却不是杨任和雷震子的门神年画。而是报纸,最上面一张,是今天的,上面的一则豆腐块消息,用记号笔给圈了起来——
  “某某路口,大货车失去控制,将一辆面包车撞翻。。。。。。。。”
  我想到了昨天年轻人慌慌张张的来找老板。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我基本上已经明白了。
  我抬头看了看,屋子里的魂魄越来越多。他们摆脱了别墅的控制,都在开始向着两个人反噬,他们脸上开始渗出暗灰色。
  我想在报纸中找到杨任的年画,可是翻来翻去,都是报纸,而且都是被他们标识出车祸的消息。
  我没办法了,我不是王八,就算是我学会了这几种算术,可是我不会镇邪的法术。当初我学过《杀鬼咒》,可是我试过很多次,并不是很灵,倒是王八念了管用。
  我只能眼看着他们被鬼魂慢慢的附体。
  我打算放弃,这是他们自作自受。他们也和我没什么交情。再说,我现在也的确没有能力帮助他们。
  我慢慢地退到大门,准备走了。
  “嘟嘟。。。。。。。”
  茶几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我在犹豫,到底接还是不接。踌躇一会,我拿起话筒。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
  “天有三奇日月星 通天透地鬼神惊。。。。。。。。”
  “你说什么?”我对着话筒问道:“你是谁啊?”
  “若有凶神恶煞鬼来临 地头凶神恶煞走不停 天清清 地灵灵 。。。。。。。。。”
  我明白了,这个声音是在告诉我镇鬼的方法。
  我对着话筒急忙的喊道:“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明白。”
  “天有三奇日月星 通天透地鬼神惊 若有凶神恶煞鬼来临 地头凶神恶煞走不停 天清清 地灵灵
  弟子奉三茅祖师之号 何神不讨 何鬼不惊 急奉祖师茅山令 扫除鬼邪万妖精 急奉太上老君令 驱魔斩妖不留情 吾奉三茅祖师急急如律令敕 ”
  话筒里男人把这个段咒语连续说了三四遍。我才大致记住。
  我正要依葫芦画瓢,念出来。
  话筒里又说道:“在你手心画眼睛。才管用。”
  我身上一震,对着话筒喊道:“你是谁。。。。。。。。。”
  “明天我来收东西,你等我。”电话在那头挂了。
  
  我飞快的在双手上画了眼睛。然后对着鬼魂念起刚才刚学会的咒语。
  所有的魂魄都顿时温顺驯良,这种感觉,我不是第一次遇到。我知道,这咒语是个驱鬼咒,并且由于我手心画眼睛的缘故,施展出来特别顺手。
  “先回别墅吧。”我脑袋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所有的鬼魂都蹲到别墅的模型里。
  还有两个鬼魂,无处可去,我也想不出太多办法,他们自行飘到厕所的角落里呆着。一个钻到镜子后面,一个俯在淋浴喷头的上面。这就是他们最爱呆的地方。
  
  我找了杯子,装了冷水,含了口,分别向还没有神智清醒的两个人喷去。隔了好大一会,他们才渐渐醒转。
  我坐下来,等着他们完全清醒。
  抽了两根烟了,老板才恍惚的问我,“小徐,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故意来的。”
  “你做这些东西,到底是卖给谁?”我反问。
  老板在迟疑。
  我紧接着说道:“这个事情,不是你们该做的。”
  看着老板一脸迷茫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我什么时候,也故弄玄虚的说些高深莫测的话来。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是不是专门来打探我们的?”老板紧张的说道:“你是有备而来。”
  我干脆不说话,让他觉得他的猜想是对的。
  
《黑暗传》 4

  老板还在迟疑,我说道:“看这个别墅的风格,我就知道是那个楼盘了。”
  我把老板面前别墅的鬼魂放了出来,老板吓得发抖,嘴里念道:“天有三奇日月星。。。。。。。”
  可那个鬼魂那里会听他的。
  我摆了摆手,鬼魂回去了。
  老板指着我的手,大喊起来:“你的手。。。。。。你的手。。。。。你的眼睛。。。。。。”
  旁边的那个年轻人也清醒过来,连忙从沙发靠背后拿出杨任的年画,展开来,仔细看着。
  老板说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还问我们干嘛。”神情萎靡。
  
  “你们做了多少了?”我问道。
  老板说:“全部在这里,才二十六个。。。。。。。我们没有做害人的事情。。。。。。。他们都已经死了,我们才去收。。。。。。”
  我心里突然很难受。人就是不一样,有钱人讲究吃穿,连住都要讲究这些。买了这么贵重的别墅还嫌不够,还要收魂,用来坐镇宅邸,顺风水,驱外邪。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可不真的仅仅是比喻。
  
  
  “你们以后别干这个了。”我劝道:“弄不好,就把自己搭进去。”
  老板说道:“明天就要交货。。。。。。”
  “我知道”我打断他,“这个钱,你拿了也没福花。。。。。。”
  
  老板把我恶狠狠的看着。
  我知道他认为我想贪图这笔钱,是啊,收一个魂魄到别墅模型里,再卖给开发商,报酬当然不菲。可是开发商把别墅的模型,安置在地基里,然后以此向业主漫天要价,比付给他的报酬肯定要多几十甚至上百倍。
  我对老板说道:“你们把房子退了吧,我明天等他来。以后不要做这个了。”
  “你不会要跟我抢饭碗吧。”老板虽然是笑着在说,可是脸上的表情难看的很,“你又不会做模型。。。。。。。”
  我干脆来个默认。我想做什么,怎么可能告诉他。

《黑暗传》 5

  我今天不打算回仓库了。
  就在这个屋里睡觉。陪着这些倒霉的鬼魂。我把手心的眼睛看着,心里莫名的兴奋,我一点都不害怕了。想起我从前的胆小,现在不禁好笑。
  我对年轻人说道:“雷震子的那张呢?我想看看。”
  年轻人慌忙从沙发后掏了出来递给我。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连忙问道:“两张年画,是谁给你们的?”
  “一个医生。”老板不敢再隐瞒。
  “精神病医生。”年轻人补充道。
  我不再说话,仔细看着雷震子的年画。雷震子的画像,身躯并不大,倒是身后的一双翅膀,占据年画的大部分,非常的夸张。我连忙又把杨任的年画拿到面前,果然,杨任的年画,眼眶里的双手也是如此,十分突出。
  我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不是兴奋,也说不上落寞。命运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当局者请旁观者迷。
  
  我把所有的别墅模型都搬到客厅,依次摆好。
  我也不要他们帮忙,看着他们一脸的舍不得,我知道,他们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钱吗。
  我本来就不是个有原则的人,想想也就心软。对老板说道:“好吧,明天那人来了,你们拿钱走人。”
  “谢谢。。。。。。谢谢。。。。”老板说道:“报酬我们三个人均分。。。。。。。不,你拿一半。。。。。。。。”
  我问道,“报酬是多少?”
  “一个一千块。”老板答道。
  我心里一动,原来做这个还真是个挣钱的好办法。 
  
  三个人不再讨论这个问题。老板问我喝不喝酒,我说喝。老板吩咐年轻人去楼下的餐馆炒菜,买酒上来。
  我问老板,是怎么想到要干这个的。
  老板不再隐瞒什么,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他本来是个木工,专门搞装修。一次给一个医生家里装修。那医生看他活做得好,就告诉了他这个财路。
  老板说道这里,我连忙问道:“你是卖个医生的?”
  “是啊。”老板说道:“我那里有能耐认识真正的卖家。”
  
  我不说什么了,我心里大致有了谱,是啊,任何秘密组织,都要有敛财的方法。
  
  年轻人带着餐馆的帮工,端了酒菜回来。
  三个人就在屋里喝酒。我喝的醉了,把别墅里的鬼魂都招出来,看着鬼魂听从我的安排,在屋子里乱窜。我开心地哈哈大笑。
  老板和年轻人吓得面如土色。
  
《黑暗传》 6

  喝的烂醉的我,一直睡到翌日中午才醒。醒来后,我去厕所洗漱。然后端端正正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那个在电话里教我驱鬼咒的人过来。
  午时一过,门外有人敲门。
  老板连忙去开门。
  人进来了,老板咦了一声。看来他并不认识来人。原来不是他说的医生。
  我虽然也有点意外,但我毕竟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他们比我想的要直白的多。
  
  来人我见过,电影院那个捣鼓音响的中年人。
  那个中年人一看见我,嘻嘻的笑道:“徐师傅,不打不相识,我们有话好好说。”中年人从手上掏出一叠钞票,递给老板。
  老板飞快的把钱点了点,看样子数目准确。
  老板把钱分给我一半,我拿了。
  那个中年人本来有点提防的表情顿时放松。
  “我姓施。”中年人自我介绍:“上次的事情,我先赔罪。”
  
  老板和年轻人拿了钱,站在屋里很不自在。
  “你们先走吧。”老施对他们说道:“以后有活,蒋医生会来找你们。。。”
  “不用了。”我打断老施,“这个活,我以后来做。”
  
  老施非常欣喜,拉着我的手,“就是嘛,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老板和年轻人准备走了。
  我对他们说道:“算了,以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干吧。”
  老板和年轻人就开心起来。干这行,风险太大,他们有我帮忙。当然求之不得。
  “你们先出去看看。”老施打发他们,“我和徐师傅有话要说。”
  
  老板和年轻人出去了。
  我和老施面对面坐着。一时无话。
  但是这个事情总是要说的。我决定先开口:“王抱阳以前和我是好兄弟,你知道的。”
  “王所长他是个好人。。。”老施说道:“可是他跟着老严。。。助纣为虐啊。”
  我尽量的保持微笑,对着老施说道:“老严我见过,印象的确不好。”
  “对啊,对啊。”老施说道:“糊涂啊。。。我可不是说你,我说的是王所长。。。$他怎么能跟着老严这种人呢。。。”
  “不管怎么样,王抱阳都是我的兄弟。”我说道。
  “是的,是的。”老施都有点兴奋了,两个手相互搓着,“你是个明白人,我知道,我知道。”
  
  我对老施说道:“才二十六个,少了点,等我再弄一些,凑齐了一起给你,好不好。”
  老施把手扬了一下,“这个算什么啊,没事,没事的。你能给我们帮忙,才是大好事。”
  我看见老施嘴上这么说,但脸上还是有疑虑。对他说道:“你知道我和王抱阳翻脸了?”
  老施说道:“朋友间一时误会,都是正常的。你们两兄弟,会和好的。放心,放心。”
  我说道:“只想挣点钱。”
  “行。。。行。。。你过得这么拮据,不该啊,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不该为钱操心。”老施说漏嘴了。
  就是他,他妈的一直在暗中盯老子的梢,还把我的背景打探的清清楚楚。
  但我尽量压抑我的情绪,故作平静的说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管不着。”
  我不能太操之过急。慢慢来,慢慢来。
  他们缺人,缺少能对付的王八的人,可他们竟然真的以为我会帮他们和王八作对。
  不对,他们不会这么想,他们知道我穷,想先拉我入伙,然后慢慢跟我洗脑。催眠,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我不知道,我的智商能否和他们较量。我开始后悔我为什么不能像王八那么聪明了。
  我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是我回不了头了。
  我的底牌,就是我会算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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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3-2013 10:4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传》 7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老施坐着也无趣。起身告辞。我没有问老施什么时候再来找我,这个问题不需要我来操心。他比我急。
  老施走到门口,我叫住他。
  老施回头。
  “谢谢。”我说道:“难得你把广告贴到我门口。。。”
 
  我把屋子里的模型都摆放好。念了一遍咒。才放心走出门。
  
  我要去找个朋友。很久没见过的朋友。是我初中同学,当年关系一直很好。后来我出门读书,他去当兵。早两年见过一次,他在一家医院开救护车,而我那时候天天送牛奶,寄住在王八家里。
  见面后,两人很亲热,他拉着我喝了一次酒,可后来就没有见面。
  一个原因是我觉得自己混得不好,在初中同学面前,有点自卑。另一个原因是我那时候和王八又是石础、又是赶尸的,焦头烂额,实在是没什么时间和老同学联系。
  我的那个同学姓曲,名字叫带兵。既然是带兵的,当然是总司令。所以朋友们都叫他曲总。没想到他真的去当了兵。
  我去了曲总上班的医院,直接在里面找救护车,很容易就找到他。
  曲总见我来了,惊讶得很。问我从那里钻出来的,几年不见人,见了一面,又消失。
  我说了些不知所谓的理由。敷衍过去。
  正说着话,曲总接到电话,要出车。我连忙问,能不能跟着一起。
  曲总说道:“正好啊,我们兄弟两个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多聊聊。我还担心你不愿,忌讳坐我的车。”
  我说道:“我是这么迷信的人吗。”心里就有点惭愧,其实我就是冲着他的救护车来的。
  曲总问清楚地址,立马带了两个医院专门抬人的男护工,开车出医院。车到了一个小区,曲总和护工抬着担架就往单元楼里去了。过一会担架抬了人下来,搬上这次接的病人是个老年人中风。还好不算严重,没什么性命之忧。
  救护车一来一回,折腾半天,就到了下午。两人又聊了一会,医院的领导找他有事,留我在车上等他。
  我一个呆在救护车后厢。
  慢慢地,仔细地在车厢里寻找。我想的没错,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九个暴死的魂魄还藏在车厢里。躲在两边座位下,有一个烧死,两个溺水,两个车祸,一个打架被捅死,一个跳楼,一个心脏病,一个吸毒过量。刚才我看到担架边还有两个紧紧跟着,一个老太婆,一年轻的汉子,是因疾病而死,死在担架上的。
  这十一个鬼魂都是一年来死在车上的暴亡的鬼魂。一时不能脱身。
  我蹲下身子,慢慢的把头伸进座位的下方,我打算先从那两个溺水的开始。我没本事一下子全部都收,相对来说,水鬼好收一点。我嘴里念着驱鬼咒,仔细的看着座位下黑黑的角落深处。
  那两个水鬼,身亡的时候,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他们很谨慎害怕,看见我了,连忙向角落深处躲去。我伸出手,往他们的方向摸索。
  我捏住了其中的一个,他被我的手烧得吱吱的叫唤起来。我把手往回收,可他却拼命的挣扎,我手上滑溜溜的。几次都被挣脱,可我用手继续在角落胡乱摸索,想把他逮到。弄了半天都没法如愿。
  我焦躁起来,满头大汗。这个事情,实在是不好干。我伸出双手,一只手拦着,另一只手把那个水鬼给逮住,这次我不急了,慢慢的一点点往回拉。拉的过程中,我总觉得我的汗水流到我的耳朵里,痒得厉害,忍不住想用手去抠耳朵,可腾不出手来。
  我耳朵痒的越来越厉害,实在是受不了,就不停的摇晃脑袋。这脑袋一摆,就知道不妙。我眼睛余光看到自己耳朵边隐约有个人头。妈的个巴子,怪不得耳朵痒,肯定这个东西在往我的耳朵里吹气。
  我把头一偏,脸正对着个鬼魂,怪不得这个敢招惹我,他是烧死的那个,一张被烧的焦烂的脸,和我相距不到一寸,脸上红肉油脂模糊一片。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焦臭。
  “滚!”我对着这个烧死的鬼影大喊。
  他一闪就消失了,融到座位下一坨很不起眼的黑色油渍里,那个就是烧伤人体,流出的油脂。
  “疯子,”曲总在车外喊道:“你在叫谁滚啊?”
  我连忙答道:“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我嘴里说话,手上用力,把两个水鬼狠狠的扯了出来。抢在曲总打开车门之前,把两个水鬼拖到后车厢的空白处。
  两个水鬼,在车厢里乱爬,我的脚胡乱的踢着,不让他们又钻到座位下面。

《黑暗传》 8

  曲总打开车门,上了前面的驾驶座,对着我说道:“你跑到后面干嘛,到前面来坐撒。”
  “没事,”我把水鬼其中的一个用脚狠狠的踩着,准备收到我手上的黄裱纸里。另外一个水鬼在车厢板上狂躁的翻滚。
  曲总的脑袋从前面的座位向后够过来,“妈的,车里怎么这么多水。”
  我说道:“是啊,返潮吗,是不是要下雨了。”
  “你格老子在日白(宜昌方言:说瞎话)吧,”曲总把头伸到车窗外,又缩回来:“明明是晴天。”
  我趁他把脑袋伸出去的那一刻,飞快的把脚上踩住的水鬼收了。
  曲总在前面调整后视镜,嘴里说道:“你在念叨什么啊?”
  “我在哼歌。”我答道。脚上一跺,把另外一个水鬼也踩住,水鬼被我踩的嘴里飙出一大摊水出来,我知道他很惊恐,我心里说着:我不整你,你放心,给我帮了忙,我就找个能人超度你们。
  曲总开始发动车子。
  可水鬼还是在脚下挣扎,发出尖叫。
  曲总身体不动了,歪着脑袋听着,嘴里说道:“什么声音,车子出毛病了?上星期刚送去修啊。”
  曲总下了车,围着车身走了一圈。我连忙把第二个水鬼也收了。他上了车,车子发动。这下他满意的把车开起来。
  “你最好还是坐前面来。”曲总边开边说。
  “没事。”我擦了擦头上的汗,“我觉得在后面挺好的,还可以躺下来。”
  “你可千万别趟。”曲总在前面提醒我,“后面可是专门躺病人的,死了好几个在车上了。”
  “是吗?”我故作惊讶。
  “是啊。”曲总手扶着方向盘说道:“救护车就是邪,一个人开车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后面有人。。。。。。。你还是坐前面来吧。”
  我不再推辞,翻到副驾驶上坐下。
  
  曲总开车去了一家餐馆,两个人点了菜,边喝边聊。我心情很好,和他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就喝到半夜。晚上曲总就把车开到他的家,不容我推辞,非要我睡在他家里。
  进了门,曲总用食指竖在嘴上,“嘘”。
  我就不敢做声。
  “你嫂子睡了。”曲总说道:“你洗了,就睡沙发吧。”
  曲总从卧室抱了一床铺盖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然后先后洗漱,他回房睡觉。我躺在沙发上,把收了两个鬼魂的黄裱纸给拿在面前,在黑暗里看着。
  妈的,黄裱纸湿漉漉的。我把黄裱纸收了起来。
  我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处理好。
  慢慢就睡着了,根本没意识到一件事情:我竟然没有一丝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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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3-2013 10: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传》 9

  睡到半夜,我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我被叫声惊醒,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看见一个穿着睡意的女人指着我这边的方向喊起来,吓得不动,嘴里喊着“曲带兵,你快出来。。。。。。”
  曲总连忙从卧室里跑出来,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同学徐云风。。。。。。在这里睡觉。。。。。。”
  我知道她是曲总的老婆。对她说道:“嫂子,我不是强盗。。。。。”
  “是啊,”曲总继续说道:“你怕个什么,我们喝酒回来晚了,打算早上介绍你认识的,他可是我的好兄弟。”
  “不是。。。。。。”曲总的妻子说道:“我没把他当贼。我刚才看见客厅有两个人,就站在电视机前面,一动不动的,身上在流汗,流好大的汗,头发都是湿的。。。。。。。”
  我一听,连忙下意识的去摸胸前衬衣的口袋,果然,符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下。
  曲总安抚了他老婆好大一会,两口子才回屋睡觉。
  我在地上摸索了一会,把符贴攥在手里,不放手。
  第二天起来,曲总上班,我又跟着他上了一天班。把两个出车祸的和心脏病、跳楼的也收了。这次顺手的多。一分钟不到就搞定。
  中午和曲总吃了饭,我说我要上班了,向他告辞。走回做模型的那个房子,那个木工老板和年轻人都在。看我回来了,眼睛里满是疑问。
  我把符贴拿出来,说道:“我这两天收了两个。”
  “两个!”老板和那个年轻人的嘴巴张得老大, “你一天就能收一个?”
  我无谓的笑了笑。我把两个溺水身亡的留下,其余的四个让他们镇到别墅模型里。
  我对老板说道:“凑足三十个了,联系蒋医生吧。”
  老板连忙拨了电话,电话半天才通,老板讲了一会,挂了电话,对我说道:“他要我明天拿过去。”
  我漫不经心的问道:“送他家里吗?”
  “是的啊?”
  “在那里?”
  “开发区发展大道那边,优抚医院撒?”老板说道。
  我脸上没露出任何表情。克制自己的情绪实在是太累了。
  
  接下来几天,我没事就去找曲总。把剩余的五个鬼魂都收进来。
  收烧死的那个麻烦点。他不怕我,我抓住他,他还在根本就不怕我烧他。
  我留下那个发急病死掉的中年,其他的叫老板镇到模型。
  我现在手上有三个了。但是不够。而且我知道,我做不到像王八那样能随心所欲的控制。
  
  我睡觉都想着该怎么样才能御鬼随心所欲,收发自如。我想到王八、老严、还有罗师父,他们施展这个本事,都很娴熟。我也想到金仲, 他也会。金仲。。。。金仲。。。。

《黑暗传》 10 

  我决定去个地方。
  起了个早,我到南苑坐麻木,去了风宝山。我还记得路。走到了罗师父的家所在的那个半山坡。罗师父以前的房子,被我和王八还有田叔叔那些人给烧掉。
  现在原地上起了个两层楼的楼房。我要不是看见房屋外面到处都是稻草人,就以为这房子是别人的。
  我到房子跟前,看到房子表面仅仅抹了层灰浆,没有贴瓷砖。只有一楼的窗户有窗棂和玻璃。大门就是两个破旧的门板,两扇门上,各自刻了一朵牡丹。从窗户里看进去,里面黑洞洞的。
  我走到门口,把门往里推开。门枢吱嘎的响。
  屋里和屋外一样,到处是稻草人。一个人影,躲避着门外传来的光亮,跟一个野兽一样,夹着一个稻草人往屋里的黑暗角落里,飞快的爬过去。
  我见此,把门又给阖上,屋里重新变得黑暗。等我的眼睛能够适应屋内的微弱光线,然后向那个人影走去。
  那人此时正专心致志地用稻草编织。
  “罗师父。”我给他打招呼。
  罗师父,把手上的活停了停,用鼻子往我的方向嗅了嗅。然后看着我。
  他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忌惮且鄙视。
  “我说过你会有师父。。。。。。”罗师父说道:“当时你还不信。”
  “没有。”我否定他。
  “你身上带着三个。。。。。。。”罗师父说道:“没人教你,你怎么会收魂?“
  “我自己学的,”我迟疑一下,继续说道:“所以很多东西,还不会。”
  罗师父格格的笑起来,笑的浑身发抖,身上的稻草纷纷掉落。
  看着罗师父鄙夷的嘲笑,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我是多么瞧不起他这种人,可是才两三年的时间,我已经和他没什么区别。
  “我是个外人,本就不该掺和到你们之间。”罗师父说道:“结果我成了现在的样子。”
  “金仲还算是仗义,给你起了间房子。”我说道:“他至少没让你睡在野地里。”
  “那我还要多谢你们啰。”罗师父说道:“你现在有本事了,你们门派的事情。看样子也具宜(宜昌方言:完结,妥当),倒是我。。。。。。。。”
  罗师父哼哼两声,然后又说道:“赵一二只能收一个徒弟,你的朋友没搞成器(宜昌方言:成功)?”
  “不是。”我说道:“他现在拿到螟蛉了。金仲没跟你说吗?”
  “我什么都不是了,他可懒得跟我说一句废话。”罗师父把手中的稻草人丢在一边,对我说道:“他给我起了房子,算是给我一个交代。你们都是好人,呵呵。我就是该给你们垫背的命。”
  “你做了那么多缺德的事情。有什么好埋怨的。”
  罗师父笑的更厉害了。
  我站在他面前,心里沮丧,是啊,现在的我,有什么资格跟他谈道德。我要逼迫一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残废,要他教我御鬼。并且让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为什么金仲能控制罗师父,我昨天想通了,罗师父惧怕我,当然也惧怕金仲。因为金仲和我是一样的人,金仲和我都能进入人的思维。
  “我告诉你怎么学。”罗师父惊惧的说道:“你别那样干。”
  “对不起。”我心里有点愧疚,“不是我逼你。。。。。。我实在是找不到别人了。。。。。。时间很紧。我必须要在段时间内学会。”

  “先把三根稻草搓成一股。”罗师父拿起稻草,对我比划。
  我跟着照做。
  “你先把搓稻草。”罗师父跟野兽一样,爬到屋子的另外一边,找了几个小木棍。然后又爬回来,将两根木棍组交叉,对我说道:“第一个关节在膻中处,左边斜着绕三匝,右边绕四匝,再左边四匝,右边三匝。”
  我搓好稻草绳,把两个木棍绑的结结实实。
  罗师父又拿了两个木棍,“臂膀的关节绑在缺盆,稻草绕的方法一样。”
  罗师父说完后,不做声,就等着我按照他教的方法做。
  我笨手笨脚的把棍子缠好。
  “五枢这里要加一截。”罗师父继续说道,“直着绕。。。。。。”
  “绕多少圈?”我拿着木棍,低着头问。
  罗师父不回答我。我抬头。看见他愣愣的看着我。
  “绕多少圈,不重要。”罗师父吊我的胃口,“要念个诀。。。。。。”
  “什么诀?”
  “你过来,”罗师父,手摆了摆,轻声说:“我告诉你。”
  看来这个口诀是关键,罗师父必须要很谨慎的对我说。估计他的师父当年也是这么做的。
  我放下已经成了人形的木棍,挪了两步,蹲到罗师父身边。罗师父欠了欠身子,我侧着脑袋,把耳朵伸到他面前。
  “口诀就是。。。。。。”罗师父的声音很微弱,我把耳朵又向他靠拢了点。
  罗师父的声音仍旧很小,“你记好。。。。。。”
  我突然看到屋里多了一个人,心里猛地紧张起来。
  “啊——”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多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我的耳朵一阵剧痛。
  我猛力的用手把罗师父的下巴捏住。罗师父的也痛苦的喊叫起来,松了嘴巴。
  我看清楚了屋里多的人,是谁了。
  是那个脑瘫的秦小敏。她还是那个呆呆的痴傻样子,手里端的一晚面条已经掉在地上。

《黑暗传》 11 

  我扭头看着罗师父,他满口鲜血,下巴上的胡子已经烧得焦黑。我用手捂着我的耳朵,呲牙咧嘴。
  罗师父说道:“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告诉你。”
  “你要我养活她。。。。。。”我指着秦小敏,“她爸爸呢?”
  “老秦已经疯了。。。。。。。”罗师父说道。
  “我可以送她去福利院。”
  “那我就不告诉你了。”罗师父说道:“你把我脑髓掏烂,我也不会让你知道。。。。”
  “好吧,”我无奈的摆手,“我答应你,她饿不死。”
  罗师父说道:“你答应了?”
  “恩。”我点头。
  “你已经会了。”罗师父把我的耳朵指着。
  
  我偏着脑袋愣住,我他妈的真傻。
  “你活得好好的,急什么?”我说。
  “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罗师父惨然的冷笑,把腿伸到我跟前,我看见他的腿已经萎缩,如同小儿麻痹症一般,纤细跟胳膊一样。并且,都是黑色。
  我不敢再看,心里后悔。
  
  我站起身,抓了几根稻草在手上。
  向屋外走去,看见秦小敏仍旧傻傻的站在原处。我看她的眼睛,比以前好像变得有神采一些。她的眼睛,看着我,流露出怨毒的神色。 
  
  我回到仓库,把存折拿出来,到银行去取钱。想了想,给自己留了两千块,其余的都取出来。
  走到做模型的地方,把钱给了木匠老板。问老板:“你知道风宝山的罗师父吗?”
  “听说过。”老板说道:“以前很厉害的,这两年,没什么消息。”
  “他还在那里。”我说道:“你明天把这些钱送给他。”
  “你认识罗师父?他可是个厉害人呢。”老板的表情有点夸张,“怪不得、怪不得。”
  
  我到商场去买了个手机,装了卡,又去医院找曲总。
  曲总看见我了,对我说道:“疯子,你连电话都不买一个,找你都找不到人。”
本帖最后由 两二 于 9-3-2013 10:56 PM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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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3-2013 10:5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传》 12
 
 我说:“我已经买了。”把手里的电话拿给他看。
  我上了救护车,车里没什么动静,我问曲总,“这两天没出车啊。”
  “是啊。”曲总说道:“没得什么事情,天天在屋里打游戏。”
  我说,“那好啊,今天我们去喝酒。”
  “不行啊,”曲总说道:“我要送个病人到远安。一个人开车没劲,正想找你跟我一起出去。”
  “好啊,”我答应,“反正我也没事。”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曲总问道:“你说你在牛奶公司跑业务,我看你也没做什么事情,是不是没上班,我给你介绍个工作。。。。。。”
  “我跑业务不用打考勤的,公司管理蛮松,每个月完成任务就行了。”我骗曲总。
  
  说着话,医院里的护工和两个农村打扮的男女,把一个担架往车上放。曲总这次带的病人,是个工伤致残。已经是个植物人了。
  曲总把车开到东山大道的路口上,我问曲总打算走那边。
  曲总就问我:“你地理好,你说走当阳还是走黄花,那条路近些?”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对曲总说道:“走黄花,黄花的路好走。”
  曲总方向盘一打,车就顺着东山大道往小溪塔方向开去。
  
  我坐在副驾驶,车后厢是那个病人,还有病人的家属。病人躺在担架上,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但是车若是颠簸一下,他还是会咿咿啊啊的呻吟。
  坐在车上,听曲总和病人家属日白,把病人的大致情况弄明白。
  这是个给电力公司架线的工人,是个临时工,架线的时候,从高处跌落,把脑袋摔了。人没死,可是脑袋摔坏。一辈子要躺在床上,让人照顾。
  其实还不如死了干净。
  电力公司还行,包揽了医疗费用,还给他们家赔偿一笔钱。今天就算是出院,曲总就送他回远安旧县的老家。
  
  我告诉曲总到远安走黄花,并不是因为路好走。而是我另有原因。
  我不能让救护车走当阳,因为走当阳要过金银岗。金银岗公墓的野鬼太多。我只想再收两个就够了。
  一个植物人在山路上行走,很容易被路上的野鬼惦记。我不想惹麻烦。
  野鬼除了晚上,还有个时间会出来。
  正午午时。阳极而阴,也是他们在路上游荡的时候。一个没了魂魄的植物人,对他们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
  我只要两个,两个就够了。
  “你在笑什么?”曲总问我。把我从思考中唤醒。
  “没什么。”我说道:“我没笑。”
  “来,抽根烟”曲总给我打了一根黄鹤楼。
  
  车过了小溪塔,中午的时候,就到了黄花。快要出黄花集镇的时候,曲总把车停下,我问道:“怎么啦?”
  “没烟了。”曲总递给我一张一百的钞票,“帮个忙,去路边的商店买包烟,再买两瓶水。”
  
   我拿了钱,走到路边,看到一个妇女在一个遮阳伞下,摆了一个摊子。我走到她跟前,买了一包黄鹤楼,两瓶绿茶。等着那个摆摊的妇女给我找钱。
  钱拿到手上了,看了看,对妇女说道:“你钱给错了。”
  妇女把钱拿回去,重新点了一遍,对我说道:“没错啊,找你七十六块。”
  我说道:“数目没错,但是钱是错的。”
  妇女捏着钱,把我看着,等了好大一会,才把钱给换了。
  我拿着钱和东西,回到车上。把烟和绿茶放到驾驶台上。
  “你在跟那个卖烟的说些什么啊?”曲总问道:“裹(宜昌方言:磨蹭)了半天。”
  我说道:“她开始给我找的五十的是假钱,我要他换。”
  两个人讲着话,车开了好大一截。曲总,把烟一打开,嘴里叫苦,“你净防着假钱,就没想到烟是假的吧。”
  我说道:“我还真没想到。”
  曲总把烟盒一打开,嘴里奇怪的“咦”了一声。
  我看到烟盒里,且不说什么真烟假烟,里面根本就没有卷烟。全是跟香烟一般粗细的香。
  曲总骂道:“妈的,太过分了!老子现在回去找她麻烦。”
  话虽然这么说,可曲总看看后面的病人家属,也只是嘴上骂骂咧咧一番。
  不用说,绿茶估计也喝不成,曲总要把烟和饮料都扔到窗外,我连忙阻拦,“算了给我吧。”
  “你拿这个东西有什么用?”曲总问道。
  “看着蛮好玩的,”我敷衍,“我拿着玩玩。”
  
  我把烟盒中的香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了。扔到路边。开过了七八里路之后,我又点燃一支香,扔到车外。
  曲总问我,“你在干什么?”
  我说道:“丢的好玩呗。”
  “你在骗我。”曲总突然说道:“你当我真的不知道啊,没得事做,烧香烧得好玩。”
  “你开车,我帮你烧香。有什么不好的。”我这也不算在骗他,“保佑你开车平安。”
  车上有个植物人,我身上有个用筷子和稻草编的小人,藏在腰间。这两个东西,味道能飘出好远。等会正午时候,我的动静估计会有点大。我要先给点买路钱。
  让曲总掏钱,可不是我吝啬,而是这个买路钱,必须要司机来给。
  
  我不停的掏出手机看时间。眼看十一点就要到了。
  曲总问道:“你急个什么。我都没急。你怕几天赶不回宜昌啊。”
  我没说话。又把头伸到窗外。看了看四周。车正在开一个上坡,已经开到半山腰。
  正看着,曲总嘴里突然喊道:“兔子,兔子。”
  车子猛然加速,我连忙向前方的路面看去。果然路面上有个灰色的兔子在车前跑着,并且左窜右窜,但兔子就只是在公路上跑,不跑到路边。
  曲总的方向盘随着兔子奔跑的轨迹晃动。脸上露出一点兴奋。
  我对着曲总一声大喊:“别追!”
  曲总没听见,我凑到他耳边,又喊了一遍。
  曲总猛的清醒。把车减速。
  车后面病人的家属,埋怨曲总起来。
  曲总讪讪的说道:“我刚才怎么看见兔子就想去轧呢。”
  我安慰道,“正常的,很多司机走山路无聊,看见路上有兔子,就喜欢去轧。”
  “然后这就翻了。”病人的一个家属说道:“走山路的货车,很多都是这么翻的。那些在公路上跑的兔子,都是横死的人化的。。。。。。。”
  一席话,把曲总说得脸上治淌汗。因为曲总正在驾驶着车开始放下坡了,并且前方有个九十度的大弯。这种路上,把注意力放在兔子上面,会有什么后果,曲总很清楚。
  我把头扭到后面,对那个家属说道:“你知道这么多啊?”
  “我可没开玩笑。”那个家属说道:“我们山里面经常翻矿车,很多司机都说是追兔子追翻车的。等翻了后,就看见兔子变了人样,来掐脖子。。。。。。。估计能说这些的,都是命大没被掐死的。”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完全相信他没撒谎。
  因为,我看见,一个人影,已经站到救护车的车后厢,我也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上来的。这是个老头子,穿着一身灰色衣服。
  我对着他喊道:“喂,看过来。”
  病人的家属都问道:“叫我吗?”
  我没理会他们。继续对着灰色的老头子说道:“你别惦记了。”
  车里的人,包括曲总,都把我看着。曲总说道:“疯子,你怎么啦。”
  我现在没时间跟他们解释。
  那个灰色衣服的老头子慢慢转过来,看着我。他头顶上一个窟窿。但是已经没有血迹了。脸上白白的,创口处的骨头裂口也是灰白色。
  “过来——”我说道。
  他慢慢的走了过来。我嘴里开始念驱鬼咒。用手点着他的额头。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曲总猛的踩了刹车。车停了。
  车里的人都一阵摇晃。
  那个植物人开始叫唤起来。他的家属连忙去把他身体扶正。
  我趁势把那个灰色的鬼魂收到我腰里的稻草人里。
  “你刚才用手指着空气。。。。。”曲总质问我:“你到底在捣什么鬼?”
  我无法向曲总解释,我脑袋反应太慢了。不能像王八那样随机应变。
  我诺诺的说道:“刚才好像看到这个人站起来了。”手指着植物人。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病人的家属对我骂道:“拿病人开玩笑。”
  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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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3-2013 11:0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传》 13

  曲总说道:“几年没见,怎么变得古里古怪的。”
  我还在向家属陪不是。躺在担架上的植物人刚好嘴里开始叫唤起来,呻吟一声比一声痛苦。这人虽然没了思维能力,但是还能感知痛苦。他的家人连忙去照料。
  十一点左右,车到了这家人的屋外。我看了这家的房子,心里想到,原来世间的任何人和事物,都或多或少的有所联系。表面看来不相干的人和事,总会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例如这家人,虽然我已经不认得他们,但我小时候,却是和他们打过交道的。
  他们的家在沮河旁的一个村落里,我小时父亲在附近大山里的江北厂上班,所以夏天我经常到沮河来游泳,到沮河的路上,必须要经过他们家。
  我之所以能很快的想起,是因为他们家门口的那个手压式的抽水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时候,我不止一次的向这家讨水喝,这家的女主人,就让我自己去压水上来喝。其实我更多的是想去玩抽水机,而非口渴。但这家人还是给我很深的印象。
  曲总和病人家属进屋去了。我在稻场上转悠,走到抽水机附近见了个泥块到手上,看了看。
  等曲总在病人家里安顿好了,走出来。病人的家属也跟着出来送曲总。我对着家属其中一个年长的男人问道:“你们家以前的那颗皂荚树死了,为什么不重新种一颗呢?”
  年长男人把我看了看,很随意的说道:“哪有这个精力去买树苗回来。”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别的地方重新挖口水井?”我紧接着问道。
  “打口井要最少千把块钱。。。。。。”这个然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和曲总上了车,这家的男人才突然领悟到我说话的用意。他一脸的惊愕,估计他刚想起来,我这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他家门口曾经有颗皂荚树。
  
  曲总倒是好奇,问我,“你为什么要他们重新挖井呢?”
  我和曲总在车上无聊,我就把这个事情当谈资跟他日白:“这家的水井里面的水已经脏了,导致家运不好。所以家里穷。不然你看,现在路边的农户,门口有抽水机的都是用的水泵抽水,但刚才那家,还是用手压的。”
  “这跟他家人出事有什么关系?”曲总问道。
  “这家水井地下四五米的地方附近,有个很大的蚁穴。。。。。。。”
  “地底下有蚂蚁,没什么好稀奇的吧。”曲总说道。
  “关键是这个蚂蚁与一般的有点不一样。”我耐心的解释:“蚂蚁都是在地上觅食,然后召集同伴,再搬回巢穴的。”
  “你狗日的跟我讲生物课啊。”曲总笑道。
  “可是这家人水井旁地下的蚂蚁,是从来不会到地面上来的。”我对曲总继续说道:“这种蚂蚁很少见,它们的食物是人类埋在地下的遗体,所以有这种蚂蚁的地方,附近绝对有坟墓。”
  “你又跟我日大瞎(宜昌方言:扯淡),这家人房屋附近,哪有什么坟墓。”
  “你看不到,”我轻蔑的笑笑,“不见得地下就没有。这些蚂蚁,就喜欢在底下的泉水旁筑巢,然后挖出很多细微的通道,到地下的棺材里,然后一点点的把腐烂遗体衔回巢穴。它们吃了这种肉,会分泌一种物质,拿来喂养蚁后。它们分泌的这种物质。是很多神棍巫医很想要的东西。”
  “你格老子的越说越玄乎了。”曲总扶着方向盘跟我说话。
  “呵呵。”我估计曲总是不会相信的,他当过兵,应该是不信邪的。但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当故事说下去,“这种蚂蚁分泌的东西,不仅有毒,而且溶进水中,这家人喝了,不仅仅人会生病,而且家道会衰败。你看他家里这么穷,估计屋里横遭厄运,不止那个植物人。”
  “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曲总说道:“他们屋里好像还有个傻子,被关在小屋里面。”
  “所以我要他们重新挖井,重新种皂荚树。”我见曲总有点兴趣听,不等他问,就往下说:“他们家水井很早就有那种蚂蚁了,可是一直都很少,是就是因为水井旁有颗皂荚树。这种蚂蚁和皂荚树相生相克,有皂荚树的地方,这种蚂蚁才会存在。但是他们之间又相克,这种蚂蚁喜欢咬皂荚树的树根,而皂荚树的树根也会释放一种东西,让有蚂蚁毒素的水过滤洁净。可是这家人的皂荚树枯死后,水井的水就脏了。。。。。。就这么简单。”
  “你从那里知道这么多的?”曲总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东西?”
  
  我苦笑起来,没有回答曲总。当年我和我王八在荆州纪南城附近的荒地里,到处找这种蚂蚁,几乎被当地派出所当做盗墓贼。那时候我们那里找得到呢,我若不是学会了听弦,也听不到这些地下几米深活动的蚂蚁动静。
  
  我突然发现,曲总开车的路线不是远路返回的,而是往当阳的方向开去。
  我连忙问曲总。
  “我当阳的兄弟已经把菜都点好了,在馆子里等着我们呢。”曲总把手里的手机晃了晃。
  曲总说话就是喜欢夸张,他开得再快,也还要一个多小时到当阳啊。
  “那你要记得一件事情。”我说道:“我们喝了酒,走到鸦鹊岭了,就往枝江的方向走,从太保场那边走白洋回宜昌。”
  “为什么要这么走啊?”曲总问。
  我说道:“问这么多干嘛啊。”
  我就是不想我们路过金银岗,可是我也没什么借口敷衍曲总。只是一再坚持。
  曲总没问什么就答应了,过了几分钟,突然没来由的说了一句:“是不是那边有你的相好,想过去看看。”
  我呵呵笑着说:“就当是的吧。”
  
可是我们当天最终还是走了金银岗,遇到我最担心的事情。不仅这样,我们还没到当阳,就开始出事。我们阴差阳错的走错路,偏离省道,走到百里荒去了。

《黑暗传》 14

  和曲总从旧县不一会到了远安县城外,然后顺着路往当阳的方向开去。一路上,曲总老是问我那种蚂蚁的问题,把我问的山穷水尽,其实我对这种蚂蚁的了解,也仅限于古老的书籍记载。具体是什么情形,那里知道。
  我随口向曲总敷衍,“我有个同学,知道的很清楚,等他回来了,我带你去问他。”
  曲总说道:“那好啊,找个时间见见面。”
  我随即醒悟,我和王八已经翻脸了,哪有机会再在一起。突然又想到了王八和我的芥蒂。我心情,立即恶劣起来。就不愿意再说话,靠着窗子,闭目养神。心里计算,还差一个,还差一个。
  
  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打盹中,总觉得曲总在开着车绕圈子。这是人的方位感,天生的能力,我不晓得别人是否具备这个能力。我连忙睁开眼来。看见曲总在一个很简陋的厂区里开车。
  我连忙问道:“你在路上开车,怎么就开到别人的厂里来了撒?”
  曲总郁闷的说道:“刚才在路上开的好好的,突然就前面的路就在施工,有个标识,方向指向就是这边。我开了过来,路越来越窄,又不能倒车,刚好看到有个厂,我就打算进来倒车,再往回走。哪晓得,进来了,就找不到出去的路。。。。。。”
  我紧张起来,问曲总,“你在这里耗了多久了?”
  “估计有十几分钟了吧。”曲总抠着脑袋说道。
  “快把车往高处开。”我看了看地形,这是个废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工厂,占据了一个小山包,整个厂区没有一个人。到处长的是茅草。
  “我刚才已经开上去过了。”曲总回答我:“我就是找不到出厂的门。”
  “再开一遍,”我说道:“我要去看看。”
  曲总把车顺着水泥小路又开向小山包上。车停了,我下车,往小山包四周看去。我的担心,被印证了,山包四周都是绵绵的丘陵,而且丘陵上下,都是漫山遍野的枯黄茅草。
  我问曲总:“你看远处是什么地形?”
  曲总说道:“不就是公路和水田么?”
  我能确定我和曲总被鬼打墙了,这个厂很邪门,看样子以前是出过事情的。曲总开救护车开了很多年,救护车阴气重。我又把镇在车上的鬼魂都散了,现在曲总和车都容易被鬼迷住。以至于大中午的被鬼给迷住了,走迷了路。
  大中午,大中午,午时。。。。。。
  我猛地把自己的脑壳拍了一下,想曲总问道:“现在几点啦。”
  “十一点一刻。”曲总车上的计时器,指了指。他看见我的表情很古怪。连忙把手机掏出来,把时间指给我看,“没错啊,你看,十一点一刻。”
  我不想吓曲总,对曲总说道,“哦,我们歇一会,在开出去。”
  曲总还在埋怨,“当阳的朋友,菜都点了好了,等着我们去吃午饭。”
  听了曲总这句话,我明白,原来我们从小溪塔出来,就被惦记上了。我收的那个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是十一点了。可是到了旧县那个病人家里,然后出来,还是十一点左右。现在开车开了这么久,曲总的时间,还是十一点。。。。。。。
  曲总一点都没意识到他时间上的错乱。当然这不是时间上的错乱,这是被蛊惑后,对时间感知的误差。
  我心里有点得意,这种误差永远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了,毕竟我学会了诡道的五种算术。用最简单的水分算术,就能破了这个谜术。
  我仔细想了一下,在黄花的时间。然后心里慢慢的算着水分,用水分的刻度来想,不去想曲总告诉我的时间。
  廿三刻四分七厘余不尽。就是这个了。实在是雕虫小技。我不仅笑了笑。然后对着曲总说道:“你把你的手机再看看,到底是十一点钟,还是下午五点二十一四十七秒,不,四十八秒、四十九秒。”
  曲总把手机拿出来一看,“唉呀,刚才明明是十一点。”他又看车上的计时器,“妈的车上的也是下午五点半。我刚才眼睛花了?现在应该天开始变黑了啊?怎么还这么大亮。”
  我却知道,现在已经是傍晚的天色了。我看清了出厂的路,然后把手上的鬼魂放出去一个,对着曲总说道:“我们走吧。”
  一个鬼魂在车前探路,我指点着曲总在路上走着。
  车在这个厂里又转了很多路,曲总都不耐烦了,“刚才这路走过的,走不通!”
  我耐心的说道:“别急,再试试。”
  曲总说道:“妈的路都看不清楚了。”
  我下意识往车窗外一看,外面一片漆黑。
  
  这到底是个什么厂呢?我不停的想。
  正想着,救护车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曲总嘴里咒骂,连呼倒霉。
  我和他连忙下车去看,原来是一个石块从高处滚路,撞到车身。接着又滚了一个下来,这个比刚才那个更大,狠狠的砸在车前灯,把灯泡砸碎。我和曲总都看不清,石头到底是从哪个地方掉下来的。因为刚才的两个石头,方向来源并不同,一个是车的左侧,一个是前方。
  我和曲总连忙上车,我喊道:“快点开!”
  曲总还在纳闷,“这个么小山包,那里来的石头。”
  我在刚才就想起来我父亲说起的一个往事,他那时候刚刚被安排到江北厂。他说,在江北厂的深处,有一个很隐秘的军事机构,研发顶级军事科技的。
  当是我就对我老头说,谁不知道啊,江北厂,万山厂。。。。。。。表面是做车的,是军转民企业,可核心工厂是做导弹。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老头当时就说,他说的那个厂,比做导弹工厂的更加机密。当时连很多厂里人都不知道,在大山的更深处,有这么个机构。
  我问老头,你怎么知道的。
  老头说,一个幸存者告诉他们的。那个幸存者,到了江北厂,到处喊:“***所被山压了,山崩了,山崩了,***所被山压了。”
  后来这个人就莫名其妙的失踪。
  领导就告诫他们别听这个疯子的胡言乱语。可是父亲他们那一群年轻人,都不相信,但是他们也只是私下说起,那个疯子出来喊胡话之前的几个小时,他们的确听到了动静,大地震动了一会,他们当时以为是地震。然后又以为是敌对国的军事打击,都准备往防空设施里躲了。可是厂里的广播,随即告知大家,只是个实验,不用慌张。
  当时大家都将信将疑。这个航天工业部安置在远安大山里的工厂,只负责生产和组装导弹的,并不进行试验。导弹试验的基地在甘肃。。。。。。。
  父亲在几十年后,跟我说起的时候,还是一副很怀疑的口气,他相信那个失踪的疯子的话,肯定是有个山体崩裂了,并且把***所给掩埋。
  
  我现在相信我父亲的话有点靠谱了。
  因为我已经在刚才路过的一个老式车间门口,看到了“***所外部车间机修。。。。。。”的牌子。
  ***所的前面的三个字是数字,我一直记得很清楚。
  
  “你怎么把车开到这里来了?”我不仅为自己的大意懊恼。但是嘴里还是埋怨曲总。
  “我那里知道。”曲总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只是顺着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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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3-2013 11:1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传》 15

  旁边的厂房,我看得越来越清楚,看到一个礼堂,礼堂的大门上方正中,是个巨大的红色五角星,而两旁写的标语,左边写的是:“为人民下三线,”,右边的字迹斑驳,只有剥落的水泥面,什么字都看不到了。
  我越发觉得这个事情奇怪。父亲当年当做故事讲的轶事,在我心里愈发的清晰。这个事情绝不是空穴来风。我对曲总说道:“你开车这么久,听说过,公路边,有这种废弃的工厂吗?”
  曲总回答:“工厂那里不是啊,可是没听说过这种老工厂修建在公路边的。”
  我说道:“我们估计被鬼迷住了,被带到这个乌七八糟的地方来。”
  曲总把我看着,“你在开什么玩笑啊,我可不信这个邪。”
  我把头伸出车外,张望了一会,对曲总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但是这个地方太古怪,我们还是快走。”
  “我当然知道这个地方有问题!”曲总把着方向盘,“我也想快点出去,你他妈的净说写废话。”
  曲总停了停,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对我慢慢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几年不见,我怎么觉得你变了,现在变得神神叨叨的。”
  我连忙打岔,“我们还是先走出去再说吧。”
  我努力计算,挖空心思想这当年父亲所说的事情的脉络——
  也许是**所在进行什么实验,跟导弹有关,但绝对不是导弹试爆的实验,这个实验牵扯到什么东西,我不明白,也许按照科学来讲,跟空间时间有关。但以我现在的理解方式,我只能认为,他们肯定是请了身负绝技的人来操作,比如方浊这样的人,但是出了问题。至于具体出了什么事故,我无法探知。我猜测,要么是请来的人不受控制,或是失误了。向方浊这样的人,一个就让人头疼了,若是多了在一起,未知因素太多。比如他们之间时间长了,会产生矛盾矛盾,然后。。。。。。。
  我想到这里,心里愣住,内心隐隐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接近真相,因为还有个可能,有人会故意破坏这个实验,施展一些手段让这些具备异能的人相互对峙。这几年我的见的神棍多了,离间的计策不是一次看到,包括自己都几次中招。我随即想到,若是真的这样,情况还好一点,要是真的这个世界上有和这种机构对抗的组织存在,并且造成这么大的后果。这种组织,太不一般了。并且民间没有任何关于他们信息存在。他们是掩藏起来了,还是已经被消灭殆尽。
  我越想越发寒。对着曲总喊道:“快点开车,前面十米处,往左拐弯。”
  “妈比的,那地方是个防空洞。”
  “不管了,就是哪里。”我喊道,“掉下的石头越来越大了。等不了了。”
  曲总着了急,把车开到那个防空洞里面。我和曲总坐在车内,看着防空洞内部,这是个废弃的防空洞,大小能容纳一辆大货车进来防空洞深处堆放着杂物,木箱子和旧机械之类。就在车头前方五六米处,把防空洞靠里面的那边堵得严严实实。
  
  我不停地计算水分,可是水分算得混乱了,实在是算不出来准确的时间和方位。看样子只能在这里等一会再说。
  曲总问道 :“外面是不是天黑了?”
  “不是。”我随口说道:“就是天阴了。过一会我们出去。”
  “过多久?”曲总问道。
  我没有回答,曲总也不做声。防空洞里传出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我和曲总都听过。打丧鼓的声音。没有什么乐器伴奏。就是个老者的嗓音,在用远安兴山这边的方言在唱,唱得很快。
  
《黑暗传》 16

    曲总偏着脑袋在听,听了一会,对我说道:“好像有人在唱丧鼓。”
  “是的。”我点头。
  “我听不清楚在唱什么,”曲总说道:“咿咿啊啊的唱得太快了。。。。。。。还有这声音从那里来的?”
  这个古怪的老厂区里面,我和曲总刚才转悠了半天,都没见到人影。现在躲在这个防空洞里面,我们却听到这个丧鼓的声音。
  “那里死了人撒,大白天的唱丧鼓。。。。。。。。”曲总不耐烦的说道。
  我对曲总说道:“别说话,让我仔细听听。”
  我听到的丧鼓声,歌词和我在赵一二留下的那本《黑暗传》有很大不同。宜昌地区的丧鼓唱的丧歌,就是《黑暗传》。这个我很早就知道。
  我往防空洞的洞壁上看去,本来是应该写标语的地方,用红色油漆的写的几行字,我看两行就知道是《黑暗传》,刚好这段,我前几天刚在赵一二的《黑暗传》里看过,但墙壁上的字和赵一二的那本《黑暗传》,同音不同字:
   “孽杀传杀天,杀天传杀符,
  杀符传鸿宇,鸿宇传画戟,画戟传轻眇,
  轻眇传死羽。千变万化有根基,随人知得那玄秘。”
  声音是一样的,但是文字上的差距太大,意义甚至背道而驰。我心里疑惑,把赵一二的那本《黑暗传》拿出来,让曲总开了车灯,在车内看,一边听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丧鼓声音。
  可是现在我听到的歌声,和《黑暗传》的唱词,听起来,就知道有差别:
  “虎豹长蛇互争斗
  飞龙化云不安宁
  通天一见便生怒
   斩杀四方顾云亭
   通天水旗分三色
   虎豹长蛇成土石
   抽出长剑光芒现
   阴阳两界避鬼神
  。。。。。。。。。”
  其实这一段,我比较熟悉的,从唱的曲调上,我知道是创世录的开篇的部分。可是唱词和我手上的书本完全不同。我边听,边把手上的《黑暗传》看着,一一对应,越看越糊涂。
  我忽然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道掺杂着恶臭。
  
  我分不清我现在听到的《黑暗传》和赵一二留下的这本,到底那一个版本是真的。
  
  血腥味道越来越浓烈。我的水分算到了“闰十一,大馀廿三,起七刻六分,终廿六刻正”
  我连忙对曲总说道:“再过三分钟,我们就把车倒出去,应该就能看到路了。”
  曲总很奇怪,“你到底在搞些什么,你说三分钟就三分钟,跟我闹着玩吧。”
  
  我没跟曲总多解释,我和曲总迷路到这里来,肯定跟我有点关系。但至于为什么和我有关系,我只能用世界上的事情或多或少会有关联,勉强来安慰自己。那里会知道,这个在几十年前,被山体掩埋的**所,当年发生的事情产生的影响,会在今后的日子多次和自己交集纠缠。当然,这是后话,以后再说。
  
  三分钟后,曲总把车慢慢往后退。退了不到一米就停下。
  我对着曲总说道:“别看后视镜,你看的都是假的,不是真实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曲总脑门流汗,“外面还是有路的。。。。。。。”
  “是的。”我知道曲总在他的后视镜里看到的是什么,是个一个锈迹斑斑的栅栏门横在洞口,而这个栅栏门在我们进来的时候,是不存在的。而且栅栏门之后,是一个草地,上面根本就没有路。所以曲总迟疑。
  
  曲总还在犹豫,我对曲总说道:“你看看前方,我们刚才的地方。”
  前面的空间已经变小了。那堆杂物仍旧和车头保持没倒车时候的间距,也就是说,再不出去,车就要被困在防空洞内。
  曲总一狠心,车身撞开栅栏门,除了洞口。时间刚好,我心里一阵舒坦。
  
  洞外的环境又变了,没有厂房,一个厂房都无。救护车在一个开阔的山谷里。而且天色又变得明亮,视野开朗。前方几十米远的地方,站了很多奇装异服的人在那里,这些人都身材高大笨拙,都谨慎的站在那里。我和曲总也顾不来许多,驱车过去。车开近了,才发现,那里是人群呢,都是石头。只不过我和曲总眼花了,把这一片独立站立的石头群,当成了人群。
  曲总笑道:“看到这些石头,我就知道我们在那里了。”
  “我们在哪?”
  “在百里荒,我以前来过这里的,不过是和同事来玩,可不是迷了路。”
  
  我故意轻松的对曲总说:“你确实厉害,迷路都能偏离省道这么远,一般人那里有你这夸张。”
  曲总找到山谷中的一条路,辨明方向,往当阳市开去。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车上的计时器,现在仍然还不到十二点。曲总没意识到时间上的问题。毕竟他没学过计算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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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3-2013 11: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传》 17

  四十分钟后,我们到了当阳。在路口,曲总的朋友在等我们。曲总的朋友看见了救护车,就连忙请我们下车。曲总的朋友真的在一家餐馆,把酒菜都准备好了。
  边上桌子,曲总边说,今天开车开迷了路,不知道怎么开的就开到百里荒去了。
  曲总的朋友诧异地说道:“开到百里荒有什么奇怪的,现在当阳和远安之间在修路,很多车都绕道百里荒。”
  说的曲总摸不着头脑。
  我们边喝酒边聊天,曲总就把路上的遭遇给说了,说是开了这么多年的车,长途都跑过不少,这次在还没出大宜昌的范围,反而迷了路。开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厂房里面。
  曲总的朋友一听就来了兴趣,马上接口,说他自从修路以来,他听说很多人开车往返远安,都出了稀奇事。动不动就把车开到别的地方去了。最夸张的是一个拖矿石的,开夜车,这个车是准备往宜昌开的。却开到宜都和松滋(荆州地区和宜昌地区交界的一个县市)之间的刘家场去了。后来别人问司机,是怎么回事。司机就说:“就是顺着路开啊,没什么异常的路况。”
  我听到这里,就想起曲总迷路了也是这么说的。
  曲总的朋友说的都笑起来了,“顺着路就算了,开到刘家场要过长江,要过桥他都不晓得。。。。。。”
  
  我们继续喝酒,曲总的朋友又说,幸亏我们是中午去的百里荒,要是晚上,估计就很麻烦。
  我一听,就问他,“百里荒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曲总的朋友就说:“我的一个做生意的兄弟,在百里荒玩,玩到晚上才回来,在路上被一群阴兵给拦住了,浩浩荡荡的走了一夜,等到凌晨才回来。幸亏他是个火罡旺的人,不然被拉走都说不定。”
  “那里是什么阴兵撒。”曲总说道:“就是一些石头,我们今天都看到了。我以前到百里荒的时候,专门去看过这些石头的。”
  曲总的朋友也不跟曲总较真,“那是,那是,说不到他眼睛看花了。”
  
  一顿酒喝的天昏地暗,曲总因为要开车,只喝了点啤酒。而我却喝的酩酊大醉。喝到下午,我已经醉的吐了好几次。
  曲总把我拉上车,和他的朋友道别。
  车开出当阳市区,上了到宜昌的公路,我脑袋疼得厉害,把头伸出窗外,又狠狠吐了几口。脑袋被冷风一吹,略微清醒点,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仔细想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情。随口问曲总,“我跟你说过什么事情没有,好像很重要的事情。”
  迷迷糊糊的听到曲总答应了一声,心里踏实。然后躺倒座位上睡觉。
  
  在车上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酒醒了些,抬头一看,车窗外都黑定。我问曲总,“几点了,怎么还没回宜昌。”
  曲总答道:“才开了几十分钟。你慌什么撒,现在已经到新场了。“
  我一听立马坐起来,我脑袋已经清醒,连忙对曲总埋怨道:“不是说好了从鸦鹊岭那边走白洋回去的吗?”
  曲总不以为然的说道:“绕那么大个圈子,回宜昌不是半夜了啊,还是这边近些。”
  我正准备要曲总掉头。可是我发现车上已经坐了几个人:一个是穿着对襟衣服的老年妇女,一个穿红色校服的十岁左右的男孩,一个年轻的小媳妇。他们都不是活人。
  
  现在这几个乘客都把我盯着看,脸上似笑非笑。
  我皱了皱眉头,问曲总,“你带这些人上来干嘛?”
  “他们在路上等车,我收他们一个人五块钱,就带上来了。”
  我冷笑了一下,想都不用想,他们是去金银岗的。
  
  我正在想该怎么编个借口,让曲总停车,把这几个脏东西给赶下车。曲总却有把车给停了,车门一拉,后厢又上来了一个人,是个驼背的厉害,佝偻身体的老头。这老头穿的一身黑色的寿衣,脸上煞白,双颊两个红坨坨。他也朝我笑了一下,嘴里稀稀落落的牙齿黑漆漆的。
  妈的他们都不怕我。
  是不是我喝醉了,身上火气减弱,不足以驱鬼。
  我把曲总看着。曲总现在嘴里骂骂喋喋,正在不停地换挡,踩离合,加速减速。
  他在和别的车斗气。听他嘴里在骂:“老子被你超了,就不信曲。”
  我连忙往看他在和那辆车相互飙车。
  一看果然一辆金杯的面包车从我们右边超到前面去了。曲总见势,连忙挂档踩油门,跟着那辆车追赶。
  前面有个道口,刚好一列火车要开过来。
  那辆车开得慢了些,曲总驾驶我们的救护车离这辆面包车,越来越近,虽然是晚上,我都能清晰的看到他们车厢后面的车窗。
  这是一辆白色的金杯面包车。天色已晚,车牌看的不甚清楚。
  曲总慢慢的赶上这辆车,因为前方的道口警报声已经开始响起,隔栏慢慢地放下,横在路面上。远处的火车鸣声已经能够听见。
  前面的面包车越开越慢了,我们的车慢慢赶上他们这辆。看阵势,曲总非要超了这辆车不可。所以,就算是知道要在道口停车,也要在到达道口前,超了他们。
  
  我们的车和这辆面包车已经在路上平行,车头和这辆面包车后厢平齐了。而且仍然在慢慢超越。我从车窗向外看去,正对着旁边这辆车的最后一个座位的车窗。
  我看见那个车窗上的玻璃映出一个人脸,这张脸,仿佛就是贴在玻璃后面似的。
  白惨惨的一张老人脸。
  我大惊,这不就是刚才上我们车的那个老死人吗。我向我们的车厢后看去,果然,那个老头子就是坐在相同的位置,而且他也正是用同样的姿势,把自己的脸,贴在车窗上。
  我回头看向对面面包车的车厢玻璃,那个老死人,对着我凄然一笑。
  我猛然醒悟了,对着曲总喊道:“老曲,妈比的你超个什么超啊!这不就是我们的车吗!”
  曲总没听清楚我的话,张口对着那辆车大骂:“妈的巴子,跟老子抢,赶着去投胎啊!”
  我听了曲总这句话,心惊肉跳。
  我看清楚了,这辆车就是我们自己所在的救护车,同样的金杯面包车,同样的颜色,同样的车型。。。。。。甚至同样的乘客——我已经看到了那辆车上的另外几个人,就是一个老太婆,一个穿校服的小孩,一个年轻妇女,他们和我们身后坐的人一样,都是赶着去金银岗的。曲总的车慢慢在超赶,他们的脸一个接着一个贴在对面的车窗上。
  两辆车一摸一样,一阴一阳的救护车,已经完全平齐,我仔细地看他们那边的驾驶室,那边的司机我看不清楚脸,可是从身材上,我能确定是老曲的模样。
  可是那边车上副驾驶,就是我所在的位置,没有人。
  
  我大声对曲总喊道:“你快给我停车!马上停车!”
  曲总被我喊的回了回神,下意识的把车给刹住。
  现在,两辆车都停下来了,停在道口的横栏前方。一列列车从前方呼啸而过。轰鸣的声音,把曲总的神志唤回一点。
  他把头拼命的左右摇晃,“我他们的在做什么啊?”
  我仍旧看着旁边的救护车,那个司机终于把头扭向我这边了,我看得明白,是一张长长的马脸,脸上的皮肤跟纸一样薄,皮下的骨骼都看得很清楚。
  更要命的是,那个司机竟然也在朝我笑起来。嘴巴笑成了一个黑洞,看不见牙齿和舌头。
  我看见这个司机,身体偏了偏,估计是踩了油门。这辆救护车忽的猛然向前冲去,冲过横栏,冲进正在行驶的列车。但是什么都没发生。这辆车从列车中穿过去。
  曲总正在蠢蠢欲动,要踩油门。我急得连忙去阻止。忘记了提防身后的那些死人。
  
《黑暗传》 18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让曲总不把车往火车里开。曲总挣扎一会,脑袋就清醒了。然后狠狠把我推开。指着我说道:“你要干嘛?”
  我指着方向盘,表明我的意思。
  曲总大声说:“你在开什么玩笑,这里是道口,你疯了,想把车往前开么?”
  我明白了,刚才争执的时候,我和曲总都以为对方想把车发动。所以相互推搡。都想控制救护车,我随即有想到,也许刚好相反也说不定,有可能我和曲总心里想着不能开车,但手上做的事情却背道而驰。
  我不能动弹了,我身上冷得厉害,我知道是后厢的死人,在跟我为难。我从头顶的后视镜里,看到那个小孩和老太太还有小媳妇还坐在位置上。他们是死人,所以能从镜子里看到。
  那个最后上车的老头子看不到在那里。
  我现在明白一件事情:我不能喝酒,我若是喝酒喝醉了,就抵挡不住这些邪性的事情,以前反正是什么都不懂,喝不喝都没什么区别。可是现在我在镇鬼了,不同往日了,火罡一弱,比常人就更逗鬼。
  我身体在座位上摆动,可是不能移动分毫,我对曲总说道:“你帮我看看,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没有。”
  车前的火车驶过,声音轰鸣。曲总听不见我对他说什么。对我摆手,示意他听不见。
  我的脖子僵硬,无法扭头。只好用尽力气,把手慢慢抬起,想去摆弄头上方的后视镜。曲总看见了,连忙帮我把后视镜对向我的脸。
  “点火。。。点火。。。”我对曲总说道。曲总把打火机点燃。我心里背了一遍那个看蜡的口诀。
  我看到后视镜里的东西了。
  果然是那个老头子,他是从车顶上,往下冒出来的。只有半截身体,腰部以上在车顶里悬空,倒着把我狠狠地搂着,两个胳膊死死箍住我的脖子。怪不得我头部一点都不能动呢。
  我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前方就是一节又一节的火车车厢飞驰而过,每节车厢都有几十个窗户,每个窗户后面,都有一张脸孔,这些面孔无一例外的都神情麻木,颜色呆滞。
  我都无法分清这到底是开往什么地方的火车。只知道这火车开进了无垠的黑暗里。谁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我现在知道那个老头子在那里,事情就好办得多。
  我用手慢慢摸索,摸到这老头子的胡须,然后紧紧的拽住。又腾出另一只手,把他的胡须一根一根的往下拔。拔一根,老者就痛苦的嚎叫一声。
  拔下的胡须,在我手里烧起来。
  曲总耸这鼻子,“什么味道,有东西烧糊了吗?”
  我的酒渐渐的在醒,老头子知道无法对付我了。拼命的挣脱我,上半身飞快的收回到车厢顶上。
  我看到老头子的身影嗖的窜上了火车。然后不见踪迹。
  我和曲总等着火车过去。
  我对车后厢的三个死人说道:“过来。”
  三个死人安安静静地走到我身后。
  我对曲总说道:“你把刚才收他们的钱给我。”
  曲总从荷包里掏出一把零钱。
  我很容易地在里面找到黄裱纸和冥币,挑出来,一一还给这三个死人。
  他们一一拿了钱,下了车。钻入路边的草丛。草丛摇晃了一会。就没了动静。
  
  曲总说道:“你把他们赶下去做什么啊?”
  我说道:“他们是死人,自己能走路的,你没必要掺和。”
  “瞎说。。。。。。。”曲总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死人。”
  “不信啊。。。。。。。”我随意的说道:“不信你看后厢,到处是泥巴,这是他们从坟里爬出来的时候,刨的泥巴粘在身上的。。。。。。”
  曲总真的把头伸到座位后看了看,再把头扭回来,脸色铁青。
  “你现在到底做什么的?”曲总问道。
  “我啊。。。。。。。”我半开玩笑的说道:“我帮人过阴。”
  这句话,是我完全骗曲总,跟他扯淡的。可是有时候随口而出的话,反而比深思熟虑说出的话来的更真切。
  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后悔,为什么不说自己是开银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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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3-2013 01:1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传》 19

  我这么一说,曲总呵呵的笑起来。对我说道:“你小子,就他妈的故弄玄虚。”
  我不说话,因为我想起了当年我和王八,每次都是我说他神神秘秘的。现在在曲总面前,我估计也是那副德行。
  终于把火车等过。
  道口的横栏又抬起。曲总慢慢的把车开过道口。
  过了这个道口应该是个长长的上坡,往一个大山上爬。到了山顶,就是金银岗——宜昌著名的公墓群。
  可车过了道口,却是个下坡。
  我问曲总,“是不是又走错路了?”
  曲总手一摆,“我是司机还是你是司机?”

  曲总把车开过道口。
  这条路我从前走过很多次,路边的房屋和农田我都有印象。现在我看到的景象,跟我记忆中的没有什么改变。除了一点,就是上坡路变成了下坡路。
  我非常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错了。毕竟我喝了酒,而且曲总是司机,应该比我记路。我抬头看了看,路边的草丛里好些个死人在爬行,爬到草浅的地方,我看的清清楚楚,爬过的草都被压的歪倒贴在地面,无法立起来。
  走了一刻钟后,曲总对我说:“我们也许真的走错路了。”
  我没精神跟喋喋不休,来证实我预见性。我反而担心,刚才我们走的路,明明是大路,没有遇到岔道。为什么就走错了。有什么东西,把我和曲总都迷惑。曲总是个不信邪的人,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喝醉了,脑袋昏的,被迷惑了视线不奇怪。
  我身上有东西,容易逗鬼,所以我尽可能的要曲总不要走金银岗。当年我在那个溶洞干活的时候,王八就说过,金银岗这里邪性,不仅是现代和近代的尸骨存积。即便是还在春秋早期的时候,这里就是一些楚国贵族下葬的地方。当然这点无法从历史和考古上证实,仅仅流传在民间。
  几千年的鬼和尸骨积存下来,跟阳世的城市吸引人户一样,如同海绵一般吸引附近的鬼魂,所以阴气过甚。附近的冤魂都到此来,甚至一些入土不安的死人,也在傍晚时分,从土里刨出来往这个方向走。至于走到哪里,我懒得去想,金银岗这片地方,加上附近的森林,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有个几十个山头,几百平方公里的范围。都是漫山遍野的树林,为了开发旅游,前两年开发旅游区成风,这里还建了一个野生动物园区。看中的就是这里的林木茂密。别说几个死人走进去,就是活人进去,也难得找到。
  曲总现在到底把车开到什么地方了?
  曲总自言自语的说道:“今天妈的个巴子,到底怎么了,净是迷路。” 然后打开车门下车,
  我不敢跟曲总说什么,也从副驾驶这边开门下车。
  
  我一踏到地上,就知道不妙,地下是土路,而且到处是茅草。
  曲总却还在那头说:“妈的,我明明走的公路啊?”
  哪里有什么公路,都是茅草。我们正在一个山顶上,满山的枯树和杂草。明明走的是下坡,却到了山顶,我真的后悔我喝醉了。
  我不敢告诉曲总真实的处境,我还要指望他开车呢。
  曲总看了一阵子,又上车,曲总发动了救护车,嘴里还在说:“没走错啊,明明是顺着公路在走。怎么就走到死路尽头了。”
  听得我发麻,什么都不敢跟他说。
  曲总掉转车头,往原路走去。曲总挂了二档,可是我们明明在下坡啊。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问曲总,“我们在上坡,还是下坡?”
  曲总脚踩着油门,救护车的发动机响得厉害,这个车还真是在爬坡的状态。
  我干脆什么都不看了,也不想了。

《黑暗传》 20

  车又往回开了一刻钟。曲总把车停了,嘴里长长地“咦”了一声。
  前方的路是个十字路口,可我们记得,来的时候,是没有路口的。而且按照车速,我们离火车道口应该不远了。可是我们看不到铁路。也没有火车的声音。
  曲总没招了,他问我知不知道该从那条路走。我当然不知道。
  于是我们就等,等来个当地人再问。时间还不是很晚,应该有人来的。
  曲总和我终于等到了一个当地的农民来了。我本来是不想让曲总问的,因为我看到这个农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带着很老旧的草帽,身上的衣服也很破旧。我怀疑他和曲总开始载的三个人一样,不是活人。可是那个老头被曲总喊了一声,向我们走过来。对着曲总说起话来:“你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正常,我的戒心消除一些了。
  曲总连忙给那个老汉打烟,“是的,是的,你儿告诉我们呢一下撒,该怎么走出去。”
  “这段时间,这里蛮多开车的找不到方向。。。。。”老汉自己用火柴把烟点着。我心里更加踏实。
  曲总又说了一遍:“麻烦你儿帮我们指个路撒。”
  “可以啊,”老汉说道:“我刚好要去龙泉,你们带我一截,好不好。”
  曲总连忙把老汉请上车。然后发动起来。
  老汉指向左边的路,“这边走。”
  现在走的是上坡了,我基本上对老汉不戒备了。
  可开了一会,我问道一股臭味,这个臭味我好像以前闻过,是某种动物身上的一种骚味,我想这老汉平时养些个家畜也不是很讲究,味道大得很。
  我坐着无聊,就用鼻子去嗅,分辨老汉身上的动物味道是牛、还是猪、还是狗。。。。。。
  想了半天。应该都不是的。 
  
  车走到一段路上,前方的路面上突然摆了两个大石头。
  曲总破口大骂,“是什么人撒,这么无聊。”
  于是我们三个人下了车,去试试,能不能推动大石头,可是忙活半天。一个石头都没推动。
  天已经黑了。我模模糊糊的看到路边的有空心砖砌的围墙,仿造长城的模样。老汉说道:“这里附近有住户我认得,我去找他们来帮忙。。。”
  老汉话还没说完,就穿到路边,从一截垮掉的围墙缝隙里钻了过去。
  看他走得急匆匆的,连曲总知道他有问题。
  “你别走,”曲总连忙追了上去,“妈的是不是你和当地人故意来整老子的,不就是要出点钱撒。。。”
  我知道这个事情没这么简单,但是看到曲总过去了,也跟着过去。
  我跨过这截垮掉的围墙。发现这边都是树林,密密麻麻的树林。
  
  这么密集的树木,竟然吹了一阵风过来。
  我看到那个老汉已经不走了,曲总马上就要追到他的身边。
  我闻到刮来的风里,一股骚臭,和老汉身上的一模一样。突然明白了,这个是什么味道。
  家猫的味道。
  我对曲总喊道:“被跑了,回来。”
  曲总回头看向我,我对着曲总招手,示意快回来。
  
  曲总迟疑的走到我身前,我已经看到那个老汉身边,蹲了一个畜生。
  什么动物的臭味和和家猫的味道类似,但是更浓烈。
  什么动物,会有专门的鬼魂引活人来给它吃。
  
  我慢慢的对曲总说道:“你莫慌,这老头子是伥鬼。”
  “什么是伥?”曲总还没反应过来。
  我从没见过伥,以前对也很少去了解伥的特征。没想到伥竟然能把自己阴气隐藏这么严实,也许他是借助了老虎的生气吧。不然怎么能够骗到活人。
  要是以前知道这点就好了。我可不愿意今天事到临头了才明白这个道理。

《黑暗传》 21

  那个伥,现在正在跟身边的畜生说着话。说的很得意,嘴里叽叽咕咕的对着畜生的耳朵说着。曲总现在回过神了,回头看着。嘴里喊了出来,“老虎!”
  真实的老虎和《动物世界》上的老虎完全是两码事。形象和《水浒》上被武松和李逵狂殴猛劈的更是相距甚远。甚至和动物园里的老虎更不一样。
  原因很简单,但是讲出来却不容易。
  我在书上和电视上看到的老虎,是假的,无论怎么描述,都知道是假的。在动物园里,老虎关在笼子里,你知道它不可能伤害到你。我现在的心情,只有一个感觉:紧张!
  老虎的体形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所有的动物都对体形比自己巨大的动物有本能的恐惧感。而且,现在我和这个老虎之间,没有任何的阻隔。更为可恨的是,那个伥,还在不停地凑在老虎耳边说话,鼓动它。伥不再是刚才那个老头子的模样,他把脸上的面具给撕了。
  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孔。身上的衣服也变了,变成了古代人衣着——他死了很多年了。
  衣服褴褛,露出身上部分躯体。他的左胳膊很完整,但是右胳膊和两个大腿就不同了:没有肌肉,只有臂骨和腿骨,光溜溜的,挂着些许肉筋,这肉筋年代久远,已经呈黑褐色。
  妈的,我恼火地想到,难道我也要跟他一样,身上的肉被老虎吃的干干净净啊。我吃大骨也是喜欢把肉啃得一点不剩。
  老虎动了动,立起身来。伥变得非常兴奋。在老虎的头边上窜下跳,手指着我和曲总。
  可是老虎晃悠悠的摆了摆身体,斜斜地往旁边的树林中的小路里走了。
  曲总在我面前长呼出一口气。
  我心里彻底放松,不再紧张,反而好笑起来。
  这里肯定是三峡野生动物园,里面豢养的有老虎、天鹅等野生动物。这些野生动物没天都有饲养员专门定时定量地喂养食物。
  所以老虎根本就丧失了自己捕猎食物的天性。老虎不是人类,吃饱了,就不会为了吃口点心去捕猎。并且这个地方,也不是老虎自己的领地,它是伥带过来的。既然它不饿,我们也侵犯它的地盘,更对他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它是肯定不会攻击我们的。
  我懂了这点,一点都不害怕。
  果然,老虎自己走回去,到熟悉的领地去睡觉,也懒得理会我们。
  我看见那个伥,仍旧不死心,还在拉扯老虎的尾巴。
  心想,就是你了。
  对这伥招了招手,“过来。。。。。。。”
  伥想挣脱我的控制。可是没了老虎,他一点能力都没有。他把一个面具举到身前,瞬间,伥又变成了刚才的老汉形象。
  可是那里还能骗得过我。
  我嘴里念着咒语,向他招手。很轻松的把伥拖到我的身前。我腰间的稻草布偶,里面伸出八个臂膀,狠狠地把伥拖了进去。
  我收起布偶。撇嘴笑了笑。忽然意识到,还有人在旁边。
  曲总把我盯着看,面露恐惧。但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往回走去。
  
  上车的时候,我看见曲总开门开了半天,想过去帮忙,曲总把我一推,虽然什么都没说,他的意思很明显:要我离他远点。
  我很自觉的做到车后厢,去曲总说道:“相信我,回头,走鸦鹊岭和白洋,这次不会再迷路了。”
  曲总没说话,掉了车头,果然开了不就,就回到道口。我回头向金银岗看去,无数阴气都在向这边蔓延。

《黑暗传》 22

  车在半夜前终于回到市内,曲总开的很慢,又绕了个大弯,开了三个多小时。这三个小时,我和他一句话都没说。
  曲总把车停在他的楼下。我下车后,跟曲总道别,然后往一边的路上走去。
  曲总喊我,“你等等。”
  我停下,等着曲总对我说点什么。
  “我不知道你这几年到底在做什么?”曲总顿了顿,“你现在的样子太古怪,这样下去,别人都不敢接近你。。。”
  我把曲总看着,这个我初中时候的好朋友,也和我开始疏远。我忽然觉得现在的这一幕好熟悉。只是角色改变而已。当初我也是这么劝王八的。
  “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我对曲总说道:“现在不行。”
  “什么事情。。。这么要紧。”曲总说道:“非做不可吗?”
  “非做不可!”我点点头。
  曲总扭转身体,上楼去了。
  我觉得我有点理解王八当年的执着。
  但是迟了。
  
  曲总的心情,不就是当年我对王八的态度吗。再说了,我找曲总,目的也不单纯,我惦记他的救护车,才找他的。这点,和王八当初找我去中医院帮忙治邱阿姨老公,何其相似。
  绕了个圈子,我还是走回来了。只是现在,我的心境和那时候完全迥异。当初邱阿姨一个养的一个小鬼,就把我吓得够呛。可如今,我手上捏了五个魂魄。
  
  我回到做模型的地方,那个做模型的老板和那个年轻人都不见了。我猛地想到一件事情,连忙把卧室门打开,里面的模型一个都不剩。我猜测,他们肯定是在这一天里,背着我把所有的模型都给卖了,然后消失。我还给了他们一些钱,找这么想,估计我托他们给罗师父的钱,他们肯定也拿着跑路了。
  我倒不是很纠结这个问题,反正我是起心补偿一下罗师父的,他自己得不到,可跟我没什么关系。谁叫他这辈子不做好事。
  
  每天吃饭睡觉。等着老施来找我。
  不到一个星期,老施果然来了。我坐在沙发上,对着老施两手一摊,“这两个人跑了。”
  “反正楼盘奠基都结束,已经开工了。”老施说道:“走就走了呗,这种人,满世界都是。”
  老施看着我,一副讨好的脸色。
  
  “带我去见见那个蒋医生吧”我把手上的布偶拿出来,“他应该对这个感兴趣。”
  老施有点不相信,向我问道:“你真的想通了,和王所长对着干?”
  我故意把眉头皱起来,“我跟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他和我之间的事情。”
  “那你。。。。”老施把手绞在一起,狠狠的搓着。
  “我什么都不会,不干这一行,饭都吃不上。”我说的是大实话。
  “也是,想你这样的人,不加入我们,真是浪费。”老施更加激动,“幸亏你看透了老严那个研究所,不然我们那里有机会合作。。。王所长也是一时糊涂。”
  我不想跟老施废话,就问老施,什么时候见见蒋医生。
  老施说道:“那容易,明早就行。”
  “好啊。”我嘴上应承,看着老施嘴上答应的爽快,其实还是要回去问问,不然怎么会推到明早。现在时间还早,又不是不能去。
  老施走了之后,我一直在担心,我答应得太快,他们会不会反而不信任我。
  
  第二天老施掐着时间又来了。
  “徐师傅,走吧,”老施笑着对我说:“我们去见蒋医生。”
  
  老施带着我上了的士,车往开发区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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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3-2013 01: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传》 23

  我一直想当然的认为蒋医生是优抚医院的医生,可是我只猜对了一半。
  在车上我向老施询问蒋医生的背景身份,老施说道:“蒋医生以前是精神病医生,但是现在辞职下海,自己干了。”
  我心想,一个精神科的医生,辞去公职,能做什么啊,肯定是和老施一样,被那个荧幕里的中山装给蛊惑了。发展势力。
  车顺着发展大道开,到了偏僻的乡下。到了运河旁边的一个农舍停下。我看了看,这是个单门独户的农家楼房。
  我和老施下车,刚走到大门口。三四个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女,就冲了出来,一起对着我喊道:“欢迎,欢迎帅哥加入!”
  最前面的一个男孩就把我的手握住,拼命的摇晃。后面的就开始鼓掌。对我非常的热情。
  这几个人的行为和表情都很夸张,跟傻必一样。
  老施把他们推开,“这是来的重要客人,钻石级的,你们先让开,让他进去休息。”
  我跟着老施走进屋内,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穿着劣质布料的西服,正在给几个年轻人讲课:“没有梦想,就没有前途,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努力把自己的梦想成为现实。。。这位,你说说,你的梦想是什么?”
  这几个年轻人都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板凳上,一个年轻的女孩猛地站起来,“我的梦想就是要成为富人,要有很大一笔财富,然后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
  “说得好!”那个老者夸张的喊道:“我们一定要有信心,我们一定会成功,你们有没有这个信念?”
  “有!”几个年轻人在喊起来。
  “我没听到。”老者喊道。
  我哧了一声,这么大声音都听不见,除非是聋子。
  “有——”那几个年轻人声嘶力竭的喊起来。
  “一群疯子。”我自言自语,看着这群被洗脑的傻必。心里无比的鄙视。
  我问身边的老施,“这个就是蒋医生?”
  “不是。”老施拉着我往楼上走去,“蒋医生在上面。”
  
  我跟着上了二楼,看见两个同样犯傻的年轻男女正在张罗这做饭,土豆丝切了一大脸盆。二楼客厅的中间有个煤气灶,估计他们就这一个菜。我瞥了一眼旁边的里屋,地上铺满了儿童玩的那种泡沫拼图的垫子,十几个同样的男女,都无所事事地或坐或躺,还有四个人坐在中间,打拖拉机。
  这些人都面有菜色,表情都很古怪,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股跃跃欲试的神色掩饰不住。
  
  在继续往三楼的楼梯上,我轻声问老施,“你把我带到传销窝子里来干嘛?”
  老施笑着说道:“蒋医生很难得露面的,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他来了。”
  说着话,走到了三楼。三楼实际上是这个房屋的炮楼,只有一间房间,房间外就是露天的平台。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坐在露台的一个椅子上织毛衣。
  老施走到这个妇女面前,指着我说道:“这个就是徐师傅。”
  我和这个中年妇女相互打量,老施背着手,又走下楼去。
  “蒋医生?”我问道。
  “嗯”蒋医生点了点头,“你是徐云风?”
  我也点头。
“坐”蒋医生把手上的毛衣放到一边。抓了个凳子,放到她身前。  
我安分的坐在她面前。我有点意外,我没想到蒋医生是个女的,但随即想到害死赵一二,蛊惑王八的那个女人,心里就明白了。催眠的能力,女人比男人更有天分。
  “是你教那个跟着麻哥的女人催眠?”我问道。
  “是的。”蒋医生回答道。
  “我现在看到的东西,是不是你催眠出来的。”我问得很直接。
  “不是。”蒋医生笑了一下:“你不用这么防备。”
  我怎么不可能防备呢,我见识过那个叫花子女人的本领,她能把一个房间的事物,在我脑海里全部扭曲改变。那这个蒋医生催眠的本事,当然高深莫测。
  我端正的坐到蒋医生面前。
  “你想好了?”蒋医生问道:“你真的打算来给我们帮忙。”
  “是的”我答应到。
  蒋医生安慰的笑起来。用手把我的衣领整理一下。
  我心里一阵温暖,这感觉还是很小的时候,在妈妈面前有过。我抬头看着蒋医生,蒋医生的笑容特别和蔼,虽然他不是我妈,但是我能感受到她对我的慈爱。
  “你早就该来找我的。”蒋医生说道:“你也吃了不少苦吧?”
  “还好。”我苦笑一下:“吃得饱,穿得暖。”
  蒋医生眼睛眯了一下,“谁叫你脾气倔,不知道回家。天下哪有不疼子女的父母,你非要觉得自己有能耐才回家吗,真的有那天,你也迟了。”
  蒋医生的说的话,直接就抵到我的内心深处,她什么都知道。她跟金仲不同,金仲,只能探知到我的记忆和思维,而蒋医生,能准确的把握住我的情绪。
  
  “以后别这么犟脾气了。”蒋医生说道:“你先休息,我过两天来看你。”
  “你要我和这些疯子住一起?”我吃惊的指着楼下,“你要走了吗?”
  蒋医生说道:“他们干什么都和你没关系,不过他们也不是疯子。大家只是做事的方式不同而已。”
  我觉得蒋医生说得也有道理。
  蒋医生把手抬到面前看了看,“我真的要走了。今天本来没时间过来的。。。。。。”
  “你是专门来看我的?”我问道。
  蒋医生把毛线衣拿起来在我面前比了比,“嗯,比较合适。”
  “给我打的?”
  “我没猜错你的体形。”蒋医生边走边说,“没什么见面礼,下次来了,把毛衣给你带来。”
  我趴在露台边,看着蒋医生上了楼下的车,就是老施接我来的车辆。然后车开走了。
  
  我看着车在路上消失,心里升起依恋。才和蒋医生说了几句话,就对她产生了依赖感。感觉她好像就是和我认识了很久的一个长辈。无需多想,她肯定会很照顾我的。
  
  我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被人关心的感觉。心里软软的,走到楼下,看见这些搞传销的傻必,也不是很厌,甚至坐下来,和他们一起打拖拉机。

《黑暗传》 24

  我在这个传销的屋子里呆了一个星期。
  每天听那个老头子讲课,听他蛊惑人心,时间听长了,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也开始想打电话叫几个亲朋好友过来,跟我一起发财。这个赚钱的路子太简单了,投资几千块,再努力点,说不定就能成为百万富翁,再不济,十几万应该能挣得到。
  不停的有新来的加入者,来人最开始都很抗拒,但都跟我一样,听了几天课后,大家都乖乖的给家人打电话,说找到了好单位,要交押金,数目都在三千到五千不等。我也把手上剩余的一点钱给交了。然后挖空心思准备去找人也过来。
  所有的钱,都交给老施的手上。老施每天都乐滋滋的去市内存钱。
  每天晚上,我都老施睡一间屋子,比那些普通的学员强多了,他们睡的都是通铺。房间里脏得跟猪圈似得。老施有几天早上醒来,就抱怨我晚上不安分,喜欢起来到处走动。
  我说我没有梦游的毛病啊。
  老施说道:“你昨晚还坐在窗户旁,坐了好长时间。”
  “那肯定是你打鼾太厉害,吵得我睡不着。”我只能这么说,我真的记不清我昨晚起来没有。 
  每天就是听课吃饭睡觉,若不是蒋医生又来了,我还以为自己会真的投身于这个行当。
  蒋医生来的时候,跟我打了招呼,然后和老施走到另一间房里,商量事情。我有点失落,我认为,这里这么多人,蒋医生应该和我最熟悉。所以我忍不住去听他们说些什么,我从旁人手里借来一个口琴,靠着墙,慢慢拨弄。
  蒋医生在问老施:“小徐的状态怎么样?”
  “很好。”老施在回答:“比预想的好得多。”
  “我还是觉得太快了。。。。。。。”蒋医生的话语有点犹豫:“不过没时间等了。”
  
  我心里一阵委屈,蒋医生为什么信不过我呢。
  他们说了一阵子话,蒋医生出来了,又把我看了一会。
  对我说道:“走吧,我们去见个人。”
  “见谁?”我茫然的问道。
  “你见过的。”蒋医生问道:“你真的决定好了?”
  我急的脸红起来,“还要我怎么样,你们才没戒心。”
  蒋医生笑了笑,招呼我和老施出门。老施开车,我和蒋医生坐后排。
  在座位上,蒋医生把织好的毛衣递给我,我比划着,非常合身。
  
  “小徐,要开很长时间的车,“蒋医生体贴地问道:”你不睡会吗?“
  她不说我还不觉得,我还真的很困。于是我点点头,靠着车窗睡觉。一闭眼就睡着了。
  在睡梦中,我看到我左手心的眼睛把我盯着,发出光来,明亮的很。
  
  等我醒过来,我看到车已经停在一个山间的空地里。空地很狭窄,支起了一个白色的大白布,隔着十几米的地方,是一台老式的电影放映机。
  
  老施正在捣鼓台机器。
  蒋医生说道:“小徐,路是自己选的,你不后悔?”
  “不后悔。”我答道:“我早想通了,我只能干这个。”
  “那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蒋医生说道。
  
  “咔咔——咔咔”放映机里胶片的声音想起。白幕上显出画面。那个中山装出现了。我见过的,就是我和方浊在解放路见过的那个人,他现在正盘腿坐在一个垫子上,眼睛睁开,看着我们。
  
  蒋医生对我说道:“今后有什么事情,要记得阿姨啊。”
  “你说什么?”我还没弄明白她的意思。突然发现,空地上突然 不知道从那里冒出几十个人来,这些人,都盘腿坐在白幕下面,看着白幕上的中山装,都在热切的讨论,有的还在争执。
  蒋医生把我拉到白幕下方,对着所有人喊道:“无极圣母启!”
  所有的人跪拜下来,对着我和白幕的方向。我手足无措。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蒋医生突然唱起来:
  “明明上帝
   无量清虚
   至尊至圣
   三界十方
   万灵真宰”
  我从没听过这样的祷词,但是听着和道家非常相似。
  下面的众人听到了蒋医生的祷词,突然同时开唱:
  “天地神明需礼敬,爱国敦品崇礼忠, 孝为先,师道重,朋友信,同胞和,恶向善,阐发五教圣人之奥旨,恪遵四维纲常之古礼, 洗心涤虑,借假修真,恢复本性之自然,启发良知良能之至善,己立立人,己达达人, 挽世界为清平,化人心为良善,冀世界为大同”
  他们唱的很慢,我每个字都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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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3-2013 01:3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传》 25

  蒋医生接着喊道:“请张真人光壁讳者。。。。。。。。。”
  众人都开始念起咒语,这个我就听不懂了。蒋医生的手上拿起一个白幡,摇晃起来。白幕陡然变黑。但中间那个中山装的人影,正缓缓的站起身来。
  我闻到了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我突然想吐。但我被中山装的人影吸引,中山装慢慢把手举起来,伸向我。我无意识的走到白幕下方。愣愣地看着中山装的脸,我认得他,上次在解放路电影院,他第一次看见我,就想附到我身上。当时我和方浊费尽全力跑了。
  他想出来很久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蒋医生年龄太大,不合适;那个叫花子女人,吸毒早就把身体弄垮了。他当时肯定是看中了方浊,可是随即发现,还有个更合适的人选。
  这个人选就是我。
  我是现在才想明白的,不,好像我早就知道这些了。
  我的左手手心开始发热。
  “小徐。”蒋医生温和的催促我,“你还在等什么?”
  “呜。”我答应了一声,把右手伸向白幕。
  中山装也伸出手来。在我的手触碰到白幕的瞬间,中山装的手,本应该是光影虚幻的手,竟然成了实体,把我的手紧紧攥住。
  
  我的左手变得滚烫起来。
  我哈哈大笑。
  中山装想抽回手去,却也来不及。他的手抓的是我那个布偶。他惊慌的想退回去,可是已经晚了,布偶里的五个鬼魂死死地把他手臂扣死。那个伥,从布偶里冒出来,不停的把中山装从白幕里往外拉,拉了几下,又爬进白幕,在他身后拼命地推着。
  
  “小徐!”蒋医生慌张的喊道:“你在做什么?”
  五万九千零四十九颗沙砾,三十四钱四厘水,全部流到沙漏的左边,沙漏的右边空了。我把左手举起来,杨任的眼睛发出刀一般的光芒,刺向中山装。
  
  蒋医生对我喊道:“你有两个意识!你怎么有这个本事?”
  我不是第一次用这个办法了,运气不错,我又蒙过了蒋医生。
  我对蒋医生说道:“没办法,以前有个草帽人,呆在我身上好几年我都不知道,我一直以为这是个没用的本事。”
  “我怎么看不出来?”蒋医生慌了。
  我把布偶扔到白幕边上,从怀里掏出沙漏瓶子。沙漏一半空,一半实。
  “你会算沙!”蒋医生惶急的说道:“这世上还有人会算沙,赵一二不是死了吗?你什么时候跟他学的算沙,你又不是他徒弟。”
  
  布偶已经和白幕里的中山装纠缠一起,中山装半个身子已经拉进来。
  下面的众人都涌上来,要抓布偶。
  “别碰,千万别碰!”蒋医生阻止他们,“碰了就散了。”
  
  “你把他拉近去也没用。”蒋医生回复了平静,对我说道:“我们人多,你走不了。”
  “不见得。”我笑着说:“应该是你们走不了。”
  “什么意思?”蒋医生向四周张望,“警察怎么会来?”
  这句话一说,所有人都慌乱起来,不知如何是好。距我们几十米的路口,已经停了三四辆警车,现在他们的警灯已经开始闪烁,然后警号声响起来。
  
  “你怎么报的警?老施一直看着你。”
  “老施是个通讯专家,他身上那么多电子仪器,好方便和你们联系,我只是让他把其中几个频道连上110的波段,然后不停的说,今晚有*轮:功的学员集会。”
  “我们不是*轮:功!”蒋医生激动的喊道:“那算什么东西!”
  “我知道啊。”我轻松的说道:“可是老施不这么说,警察怎么会来。”
  “你也会催眠?”蒋医生神情萎靡。
  “我不会,可是我会趁他睡着了,稍稍改变一下他的想法。”
  “你天生就会。”蒋医生苦笑:“你隐藏得好啊,到了晚上就回复你的意识。算沙,哼哼,算沙。。。。。。”

《黑暗传》 26

  白幕上的中山装的影响,已经完全被拉近布偶,那个伥恭恭敬敬的把布偶递到我手上。
  蒋医生说道:“风宝山姓罗的本事你也会。。。。。。我真是小看你了。”
  老施突然叫了一声,他面前的放映机电火花一闪,机器短路。老施回头看到白幕已经没了任何光线,嘴里叫苦不迭,走到我们这边来,对着蒋医生哆哆嗦嗦的说道:“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蒋医生不跟老施说话,老施把身上的夷陵通和手机都拿出来给蒋医生,蒋医生一看,长叹了口气,电话的通话记录从一个小时之前,全部都是110的通话记录。断了又拨,不停的拨。老施凑过头看了,惊异不已。
  “徐师傅。。。。。。”老施说道:“你不是要帮我们的吗?”
  “我是想帮啊。”我把左手举起来,“可是他不愿意。”
  杨任的眼睛在我手心里很明显。
  
  警察开始向我们这边走来。
  老施问道:“我没亏待你啊?再说你不是跟王所长闹翻了吗?”
  “你们弄死了赵先生。”我沉着脸说道:“我怎么可能放过你们,刚好你又自己找上我。”
  “赵一二死了,他不是只有一个徒弟吗,他跟你有什么关系?”蒋医生问道。
  “你们自顾着调查王八,却不知道赵先生和我的交情。”我说道,“你们该问问那个叫花子女人的,但是你们看到王八走了,就放心了,是不是?”
  “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这样做的,你若是知道老严和王所长会怎么对付我们,你就会理解我们。”蒋医生说道:“他们对付我们的手段,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喊起来:“我只知道你们弄死了赵先生,我就要报这个仇!还有,要不是你。。。。。。”
  我把老施指着,“董玲也不会被麻哥强奸。”
  蒋医生和老施都不说话。
  我接着说道:“那个叫花子女人的催眠术,是你教的吧?”
  “这些都是意外。。。。。。”蒋医生的口气很软。
  “我不管你们之间怎么明争暗斗,但是你们害了我的朋友,我就要报复。”我说道:“若不是你们,我和王八也不会翻脸。”
  
  “你和他迟早会翻脸的。”蒋医生说道:“不是这次,也会是下次。。。。。。。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难道不清楚?”
  “我只知道我可以分成两个人,”我说道:“别的我都不明白。”
  “不——”蒋医生说道:“你就是你,你不愿意这样的是不是,两个人格在你心里,你很累是不是?你就想过你从前的生活,和你的好朋友在一起,和你的女朋友一起。。。。。。。你女朋友呢?她叫什么?”
  “婷婷”我无奈的答道。
  “她为什么会离开你,你的朋友是不是都要离开你。”蒋医生把我的头摸了摸,“这不是你的错,都跟你没关系,甚至你的好朋友王八,也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才这样。。。。。。。你不需要这么责怪自己。”
  “真的吗?”我迟疑的问道。从来没人这么开导过我,这么理解我的想法。
  “把布偶给我。”蒋医生轻轻的说道。
  我把布偶递出去一半,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连忙把手收回,“你在骗我!”
  “都这个样子了。。。。。。”蒋医生把正在追赶那些信徒的警察指着,“我骗你还有什么用。我见你第一面,就知道你的想法,我一直在想办法帮你啊,不然带你来这里干什么?”
  
  四周的学员都在惊慌失措的到处奔跑,被警察制服的,都被狠狠的恩在地上,有的在痛苦的嚎叫。我的心软了一下。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想让我回到以前的生活?”我问道。
  “是啊。”蒋医生说道:“你若是听我的,你的朋友都会回到你身边,我们只是想对付老严,这个你应该明白啊,老严的那个研究所垮了,王八不就回来了?这本来就不关你们的事情啊,我只是在帮你补救。。。。。。”
  “我错怪你们了?”我觉得蒋医生说的很有道理。
  “没事的”蒋医生说道:“相信我,王八会回来的。你们会重新变成好朋友,董玲也会回到王八的身边,还有婷婷,也会回来,。。。。。。。你的女朋友叫婷婷,我说的没错吧。”
  “你怎么知道。”我问道。
  “我当然知道!”蒋医生做出很诧异的表情,“我这几天都在打探你她的消息啊。”
  如果这个时候,我能察觉到蒋医生说话的破绽,以后就没那么多事情发生了。可是蒋医生太懂心理学了,很快就套出我的内心的想法。然后飞快的控制我的情绪。
  “我该怎么办?”我无助的问蒋医生。
  “首先。。。。。。”蒋医生把收伸向我,“把布偶给我。”
  我的手伸的很慢,但还是把布偶交给了蒋医生。
  在交到蒋医生手上的那一刻,我猛然醒悟,想把布偶抢回来。
  迟了。
  
  布偶一到蒋医生手上,老施就飞快地把我抱住,把我狠狠的摔倒在地。
  我在地上扭头看见,蒋医生慢慢的把布偶给点燃了,布偶是稻草芯子,一点就着。里面的五个鬼魂都散了,那个中山装,摆脱了束缚。散到了人群中。
  他没得选择了,只能随便找个替身附上。我也不知道他躲在那里。
  我连忙把沙漏给拿出来,正要计算,可是一个警察冲到我跟前,狠狠的把我的沙漏打掉,然后把我的胳膊扭到背后,我挣扎着要去捡沙漏,和那个警察厮打。我剧烈的反抗,就想腾出手来,去用沙漏去算中山装到哪里去了。我知道我做了一件大蠢事,可我没机会弥补了,又来了一个警察,用肘在我背心狠狠顶了一下,我背心剧痛,一口气没换过来,喘着气跪下的时候,看见,那个沙漏被警察踩破。
  我不可能找到那个中山装在那里了。
  
  蒋医生还在对着警察喊道:“你们凭什么打人!”
  我内心愤恨,不停的在地上挣扎,蒋医生走过来想扶我,被一个警察把她给掐住胳膊。她面无表情地让警察制服,。还有老施,已经瘫软的坐在地上,根本就没反抗。被警察拖起来的时候,嘴里不停的说着:“死定了,我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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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3-2013 01:5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传》 27   
  
  坐在警车上,我懊恼不已,我还是太年轻,把握不住自己的情绪,得意忘形,没防备蒋医生在最后关头还能反击。
  警察的询问更加让我恼火。我不停地要求他们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他们问我为什么,我说这群人其中有一个,被邪教的东西附身了。
  警察就不禁笑了一下,“搞传销搞疯了。”
  我吃惊的问道:“都说了是*轮:功啊?是邪教。”
  “你们的头头都承认了,分赃不均,那个姓施的怀恨在心,故意报的警。”警察又笑了下,“那里是什么*轮:功聚会,害的我们分局领导都亲自带队。”
  “不是的!”我急忙说道:“他们是邪教,你别放过他们。只有我才能认得出来,谁被附身了,哦,现在不行,给我一个玻璃瓶子。。。。。。。。”
  “你同伙没说错,果然疯了。。。。。。。”警察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嘴里念叨:“传销这个东西,真是害人不浅。。。。。。。”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相信我,就会出大事的。。。。。。。我告诉你们,我认识一个部门,是个北京的部门,他们是专门做这些事情的,你让我联系。。。。。。你们相信我啊。。。。。。”
  门关上了。
  
  我因为被他们认为有神经病,被关了三天。第三天,父母才来把我接回家。
  蒋医生和老施还有那些信徒,第二天就被放了。毕竟没有出什么刑事案件,管理传销的部门是工商管理局,而非公安局。他们交罚款就脱身了。而我却被当一个说胡话的精神病。
  我呆在号子里,心里郁闷非常,我到现在都不恨蒋医生,我觉得她是真的关心我。就算是她抢了布偶,那也是她的本分,但她关心我,应该是真的。至于老施,我早就明白,他就是个跑腿的。一切起因,都是因为那个中山装。
  可惜我没能把那个中山装给制住,他和少都符一样,都是来自那个世界,到了人世,能力会降低,所以我有把握用五个鬼魂的布偶镇他。可是我还是输了。
  
  我在家里郁闷了很久,跟谁都不说话,搞得我父母都差点以为我真的疯了。
  白天在家里吃饭睡觉看电视,晚上出去上网。过了几天,心态才开始平复。心想,这个事情,我已经尽力了,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那个中山装,若不是要寻找一个合适的人,比如方浊或者是我,早就出来了。所以这个过失,我没什么责任。
  既然王八喜欢干这个,就留着他去做吧。我不禁恶毒地想着。
  
  我把这个事情想通了,心情舒畅,长时间来的压抑,减轻很多。
  我趴在床上,把手上的一个东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看得笑眯眯的。这才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一个建行的储蓄龙卡,我已经在ATM机上查了,有十七万元人民币。这是我从老施身上弄来的,是个意外的收获,我当时就想看他身上的电子仪器。
  最后一个晚上,我趁着老施睡觉,改变他的记忆,让他打110的时候,看见了这张卡,顺便探知了密码。
  我想着老施现在拿着一张扑克牌的大王往ATM机里塞的场面,就忍不住要笑。
  虽然我现在笑的舒坦,但后来我发现这张卡的户名:张光壁,真正来头的时候。就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黑暗传》 28

  我在家里呆了好几天。在网吧包夜的时候,来了两个警察,把我又给带到局子里。
  我心想着,不会这么快吧,心里犹豫着,是不是把从老施那里偷来的钱坦白了。心里想着也不对,老施和蒋医生,都不会承认他们向信徒敛财,更不会交代这个是传销非法弄来钱。
  我坐在屋子里,等着他们跟我些什么。
  还是上次跟我谈话的那个警察。这次他不再像上次那样轻蔑的看我,而是很郑重的表情。
  “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可没有把自己当作蒋医生和老施一伙的。
  “你们不是传销,对不对?”警察追问我。
  “当然不是!”我激动的说道:“我告诉过你们,他们是邪教,可是你们不信我。”
  “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啊,就是被他们骗去的。”
  “你没说实话。。。。。。”警察掏出烟,拿出一棵,对我示意。
  我接过烟,“你为什么又要找我回来?”
  “因为只能找到你了。。。。。。”警察说道:“其他的人,都失踪了。。。。。。。除了那两个人。。。。。。。”
  我心里明白,肯定出了什么事情。把警察看着,忍不住想探知他的思想,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在怀疑,那个中山装是不是一出来,就做了什么事情。
  还没等我去探知警察的记忆。
  警察倒是先把话说出来:“蒋医生死了。”
  “什么!”我叼在嘴上的烟差点掉下来。
  “你说过会出事的。”警察说道,“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蒋医生怎么死的?”
  “自杀。”警察说道:“昨天下午发现的尸体,她跳桥了。”
  我呆呆坐着,闷着不说话。
  警察也不做声,只是等着我说话。
  “那个老施呢?”我问警察:“是不是也死了。”
  “没有。”警察说道:“我们已经控制住他,可是他。。。。。。。”
  “你们怎么知道,蒋医生是自杀的,而不是老施推她下楼?”我忽然想明白了,站起来对着警察说道:“你们该不会是认为我吧。。。。。。”
  警察还是直愣愣的看着我。
  “昨天下午我在家里看电视,重播的《幸运52》,我看完了,就去网吧上网,一直上到你们找我。。。。。。”我极力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不信可以问网吧的老板,而且昨天下午的电视我还记得内容”
  我不说了,因为我看件警察的表情,他完全相信我的辩解。
  “你们监视我。。。。。。。”我吃惊的说道:“你知道有蹊跷。”
  “我们也知道不是老施干的。”警察说道:“因为老施根本就不愿意出去,一直呆在这里。”
  “他不敢出去。”我顺着警察的话头:“你们为什么不赶他出去呢?”
  “因为,他出去一天后,就跑回来了,一直坐在我们院子里不走。”
  “所以蒋医生死了,你们就来找我,”我说道:“就因为我说过会出事。”
  警察沉默,他估计也在后悔当初没听我的。
  “你们为什么不去问老施。”我说道:“他知道的事情可比我多。”
  “因为。。。。。。。”警察把话说了半截,转开话题,“这就是我们找你来的目的。他老是在说你的名字。”  
  我跟着警察去见老施。
  我一看见老施,就完全明白了。
  老施已经疯了。手里拿着扑克牌,嘴里念叨着:“徐云风,我的卡,我的卡。”
  我看见他的手上捏了一大把扑克牌。
  回头一看,警察的手上,拿着几张银行卡。
  “你能跟他说说话吗?”警察问我。
  我走近老施,仔细的盯着老施看。探知他的记忆,发现老施真的疯了。他的思维一片混乱。
  但是我看到了他的记忆片段:那个中山装,已经是个正常人的模样。老施很怕他,以至于怕到精神崩溃。这也是中山装期望的事情。中山装在老施的记忆里,是个走远的背影。老施绝望了,然后。。。。。。。老施的记忆开始混乱。。。。。。。然后一片空白。
  
  我走到老施面前。对老施说道:“老施,你还记得我么?”
  老施抬头把我看着,“出来了。哈哈,哈哈。出来了。”
  老施认不出我了,看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死定了,我死定了。”
  
  我回头对警察说道:“我帮不了你们。他已经疯了。谁也不认得。”
  又回到警察的办公室。
  警察把手上的信用卡拿着给我看,“这写银行卡,我们查了,都是同一个户头,名字是张光壁。”
  “张光壁是谁?”我问。
  “你真的不知道是谁?”警察好奇的说。
  “真的不知道。”我没有骗他。
  
  “年轻人,以后少和这种事情掺合。”警察对我说道。然后放我走了。他知道蒋医生的死跟我没关系。也在我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
  我走之前,问了警察一句:“蒋医生到底怎么死的?”
  “跳夷陵大桥死的。”警察面无表情的说道:“可是,她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也不是溺水身亡。”
  看见我的表情不惊诧,警察接着说道:“她的尸体挂在大桥的栏杆外侧,根本就没掉下去。。。。。头发绞在栏杆上。”
  
  我没有再跟警察答话,走到街上。
  我把手里的银行卡,拿在手里,心里明白,这个钱,我可没勇气给取出来。那个中山装,迟早回来找我的,等他精元恢复后,绝对不会放过我。也许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顾不上找我。
  我发现自己处境,实在是不太妙。可是谁也不会来帮我了。

《黑暗传》 29

  我惶惑不安的等了好几天,每天晚上睡觉,就觉得床边有影子出现,肯定是中山装回来找我了。当我凝神静气,却又发现是我的梦魇。我这段时间,连门都不敢出。
  但是赵一二“五七”这天,我怎么都要去一下西坪。
  
  赵一二西坪的房子已经拆了,留下一片狼藉的砖头。山梁的尽头,就是他的坟头。这是赵一二要求的地方。
  我和刘院长陈阿姨站在坟头,给赵一二烧纸焚香。
  刘院长和陈阿姨的表情都是一样的,都流露出对赵一二命运的不值。
  我问他们策策怎么不来。
  “这丫头,现在跟谁都不说话了。”陈阿姨说道:“还不如调皮捣蛋的时候。”
  我无奈的想到:策策这丫头太聪明,聪明的小孩肯定是很敏感的,她知道了这么多事情,这些变故,那个小孩能承受的起 。
  炸鞭之后,刘院长夫妇要下山。
  
  我正准备和他们一起回宜昌。可是看到一个人从山下走上来,就对刘院长说:“你们先回吧。我还呆一会。”
  来的人是金仲。
  刘院长的车下山了,从金仲的身边开过的时候,还停了一下,估计是相互打了招呼。
  金仲到了赵一二坟前,就开始布置道具,开始做法事。哼哼唧唧的唱了好大一会。然后才跟我说话:“跟我去宜城吧,我师傅要见你。”
  金璇子要见我,他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我正想着。
  “他要死了。”这句话不是从金仲的嘴里发出的。他直接透过意识告诉我的。
  我也不客气的探知他的思维,金仲本能地想抗拒,可他做不到。我仔仔细细的把他的记忆看了个遍。
  ——金璇子和金仲在赵一二办丧事的时候来奔丧,被王八折腾一下。金璇子元气伤了,回宜城就卧床不起,现在在苟延残喘。
  我 想了想,同意跟金仲去见金璇子。
  金仲对我招手,“我们走吧。”
  我走进金仲,金仲冷不防把我的耳朵拎起来,我霎时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忙用大拇指抵到他的印堂,嘴里威胁,“你敢!”
  “你以为我愿意吗?”金仲手上不停,嘴里说道:“不是师傅交代,我可不愿意多管闲事。”
  我的手松了,金仲把那个伥鬼,从我身上扯出来。揉到赵一二坟前的纸灰里,用酒水给喷了。然后纸灰腾出火焰,伥鬼消散。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道。
  金仲冷眼把我看着,“你做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想不知道都难。你现在又偷又抢,也不管别人的死活,什么都不顾忌。。。。。。。”
  是啊,我现在的作为,和金仲有什么区别。这个伥,改变了我的心智,让我变得狡诈且无原则。
  金仲倒是好心,替我清除。
  我又明白了,当然不是他本意,他只是听金璇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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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3-2013 02:0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传》 30

  金璇子的住处在宜城的一个乡下。
  我以为他的住处会和赵一二一样,要么在高山,要么在水边,或是什么僻静清幽的山林深处。
  当金仲带我走进一个普通的农家院子里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这就是金旋子的住处。
  金旋子要死了。
  我一眼都看得出来。虽然他精神尚可,看见我了还给我打招呼,示意旁边的下人给我泡茶。可我看到他的脸上已经隐隐印出黑气。
  我看着不忍。
  金旋子笑了笑,“跟王抱阳没什么关系,我的寿数也快到了。”
  屋里进来几个人,金旋子一一给我介绍,一对二十多岁的夫妇,是楚大的门徒。他们给我行礼,很谦恭,行的是下辈的礼数。我连忙站起来回礼,嘴上说:“这我可受不起。”
  我想到我曾经对付过楚大。不免尴尬。
  楚大的男弟子说道:“徐师傅没有对我们师傅赶尽杀绝。一直都很感激。现在当面谢谢你了。”
  夫妇又对我拜了拜。
  我觉得受之有愧,如不是楚大在电影院帮了我一把,现在我肯定被中山装控制了。
  楚大的弟子退了出去,做农活去了。
  金仲的两个弟子也进来,一个是十五六岁的男孩,看见我了,把我盯着看,眼珠滴溜溜的转动。脸上笑嘻嘻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把东西还回去!”金仲喝道。
  那小男孩被吼得吓了一跳,连忙把手上的一本书,递给我。我一看,是我放在身上的那本《黑暗传》,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男孩给弄去。
  金仲的另外一个小徒弟,还不到十岁。被金仲叫来,给我行礼的时候,很扭捏。行了礼,脸都红了,然后飞快的跑出门。这小孩子非常害羞。
  
  金旋子要起身。金仲把他扶了起来。
  金旋子把放在床边的一口棺材指给我看:“还是我们这里好,不需要拖到火葬场里去。”
  我想说几句话安慰金旋子。却又想到,这个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在他面前这么虚伪。
  我看见棺材的木料上乘,都上了几道漆了,看样子就等着金旋子吊气,涂最后一道红漆。
  
  金旋子看见我手上的《黑暗传》,向我伸手。我把书递给他。金旋子随手一翻,我看到的地方,折起来做了记号的,所以他一下就看到了我正在看的地方。
  
  “无有乾坤无有天,
  只有古祖他在先,
  自从洪水泡了天,
  渺渺茫茫无自然,
  山中十万八千年,
  才出昊天老神仙。
  讲起古祖来出世,
  提起昊天老祖母,
  一无父来二无母,
  你看怪古不怪古?
  黑黑暗暗,混混沌沌,
  渺渺冥冥,昊天此时生,
  只有昊天圣母生得恶,
  头上长出一对角,
  打败黑龙平洪波。
  洪水泡了天和地,
  提起灵山虚妙洞,
  昊天圣母一段情,
  圣母原是金石长,
  清水三番成人形。
  石人得道称圣母,
  名唤昊天是她身。
  。。。。。。。。”
  金旋子对着书开始唱起来,唱到一半,就把书交还给我,自己接着唱。看来他对这个书非常的熟悉。
  我边听他唱,边看着书上,金旋子唱的词,和书上没有半点出入。
  金旋子唱累了,金仲连忙扶着他到床上休息。
  金旋子却摆手,示意不要睡床上。金仲明白他的意思,把棺材板推开。把金旋子搀扶到棺材里躺着。
  棺材很厚,里面还铺了床褥。金旋子躺在里面,舒展了几下,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金旋子看见我有点诧异,对我笑着说道:“别奇怪,我死了就永远睡在这里,当然要先试试睡的舒服不舒服。”
  金旋子躺在棺材里,继续唱着《黑暗传》的歌词。
  我看见他如此看淡生死,内心走神,思想开始飘忽。觉得自己这个俗人,在他面前,自感惭秽。把手里的书给盯着看。不跟金旋子照面。
  
  “我还是不相信他,他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做了这些花招,我虽然看不破,但肯定是假的。。。算了,我还是跟他去吧,反正天下之大,已没有我容身之地。他说要带我见他的师父,说他的师父,肯定会愿意收留我。”
  我看到赵一二写的日记,心里想着,赵一二当年的处境,可比我现在要倒霉得多。就是不知道,他在日记里一再提起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指着书页上的日记,对金旋子问道:“赵先生当初在书上写的这些往事,您听说过吗?”
  “他当年落魄得很,心里空有一番抱负,英雄末路,我看见了,就想拉他入诡道,这也是缘分。。。”
  “什么缘分!”金仲在一旁愤愤的说道:“他却不惦记你的恩惠,出师了,就跟你抢螟蛉。。。都忘了你当年是怎么收留他的。”
  我一听,恍然大悟,把自己的脑袋狠狠敲了一下:这么明显的事情,我竟然没有想到。赵一二日记说的那个人,不就是我面前的金旋子吗?

《黑暗传》 31

  金旋子看我的表情,笑着说道:“是的,当时我跟他一见如故,当时就想办法让他安心跟我上山。。。他脾气太倔强,血气方刚,很多事情他都看不惯。可是我师父挺喜欢他,该教的都教了,不该教的也教了。他出了师,就凭着自己的义气行事,得罪不少的同行。师父后悔,就把螟蛉传给我。。。可他等师父死后,又从我这里给抢了过去。。。。呵呵。。。他就是犟得很。”
  金旋子说这些的时候,轻描淡写。可我知道,当年的事情,绝非如他现在说的这么轻松,不知道有发生多少惊心动魄的事情。赵一二学艺后,肯定率性妄为,导致师徒反目,师兄弟交恶,可是他最后还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和机智,抢到螟蛉。一个无神论的大学生,最终沦为一个神棍,其中的经过,那里会一帆风顺。
  可惜这些具体的事情,金旋子是不会说了,看他的样子,早就把这些往事看淡。
  
  我随即想到,金旋子死前,把我叫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吗?我只是个外人而已。跟我说这些干嘛。
  我想到这里,抬头看金旋子。他却已经睡着。
  
  我和金仲慢慢退出屋子。走到院子里。我和金仲相互看着,都无话。
  我无聊的抽起烟来。
  金仲突然对我说:“若是我师父,要你进诡道,你答不答应?”
  我愣住了。过了一会,迟疑地问金仲:“诡道不是说长房收两个徒弟,幺房收一个徒弟。这是千年流传的规矩,我想进,也没人收我当徒弟啊。”
  金仲慢慢的说道:“我们诡道,曾经有过不拜师入道的先例。。。但是这种人要对诡道有点贡献。”
  “什么意思?”我说道:“我没听懂。”
  “比如当年的黄裳,就没拜师。”
  我明白金仲的意思了,黄裳不是诡道,但是跟诡道有很深渊源。诡道这么多年的执掌信物,就是黄裳杀尽恶鬼的法器。
  “我什么都不会,看样子我没机会了。”我说道。
  “不。”金仲反驳我:“从来没人能把五种算术都学会。”
  我不做声了。原来金氏师徒,叫我来,是这个目的。
  “你把张光壁放出来了——”金仲说道。
  “不是我放的!”我连忙打断他:“他随时都可以出来,他只是想附在我或者是方浊的身上,他一直在找人选,所以迟迟没有出来。”
  “我们知道。”金仲说道:“可是天下的道门都认为是你放的他。你没得退路。”
  我大汗淋漓。是啊,这个事情不管是不是我的作为,都要我自己来面对了,我躲也躲不掉。那个中山装的行事方式,我已经见识过,他以后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且,金仲的意思很明显,这个事情还真就着落在我身上。
  我怎么能承担这么重的负担。
  诡道是做什么的?我非常明白,金旋子知道金仲肯定是无法对付张光壁的,他也信不过王八,王八现在和老严已经是一路。他们的人选就只有我。
  
  金仲走开了,他留我一个人在这里选择。
  我坐在院子里,有一根无一根地抽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楚大的女弟子来招呼我进去吃饭。
  席上大家都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饭吃完后,金仲对我说道:“如果你想好了,师父在屋里等你。如果你想走,我骑车带你去附近的镇上去住旅社。”
  我站起来,对金仲说道:“给我个漏斗。”
  金仲支派楚大的女弟子从厨房里那了个倒油的漏斗,给了我。
  我把漏斗仔细的竖在吃饭的八仙桌上。然后倒了一碗水进去。对楚大和金仲的四个徒弟说道:“你们过来,我教你们,怎么不让水漏出来。”
  我把漏斗举起,漏斗的下方出口,水珠一滴一滴的慢慢掉落。
  他们都会水分,所以看得懂,我在做什么。
  金仲的小弟子,小心翼翼的把漏斗捧着,水哗哗的从漏斗里漏完,把他的裤子鞋子都打湿。
  
  我笑了下。走进金旋子的屋里。
  金旋子仿佛知道我会进来。他坐在棺材里,对我说道:“你也明白,我没多少时间慢慢跟你讲了。我现在只给你说三件事。第一件事,你已经知道了,你这种人很少见,你可以行诡道,但可以不入门。你甚至可以收徒弟,来跟我的门人争螟蛉。但你不能做执掌。”
  我点头,我对诡道的执掌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我要去面对张光壁,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实。
  金旋子咳嗽两声,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情,我告诉你老严和王抱阳现在的那个部门的来历。”
  我听了,身体紧绷。这是我一直好奇的事情,现在金旋子说起,那当然是跟我有莫大的关系了。
  “无论哪个朝代,都很忌惮民间的宗教派系,因为只有会道门派,才能用最方便的途径,培养信徒,在民间发展势力。会道门派的势力大了,对政府就会形成威胁,若是在乱世,就不仅仅是门派这么简单了。。。这个你读过书,应该比我懂。”
  我慢慢回想历史上的农民起义,无一不是依靠宗教的号召,发展起来的。最为典型的就是东汉末年的黄巾军“黄天当立,岁在甲子。”还有宋朝的方腊。
  甚至元末的农民起义,都是韩山童父子将白莲教和摩尼教合二为一,组织起红巾军,和元朝的政府对抗。以至于后来的汉王陈友谅、吴王朱元璋都和红巾军有莫大的渊源。

《黑暗传》 32

  “道衍”我脱口而出。我忽然想起,道衍也是诡道的人物。
  “你终于想到了,”金旋子说道:“朱棣性猜忌,但是他一直都很放心一个人,就是道衍。因为道衍终其一生,都在帮助他剪灭威胁明朝的各种势力。”
  我接口说道:“道衍不打仗,他没有任何军功,但是他的地位却比那些助永历得国的将军更高。”
  金旋子点头微笑:“读过书的人,就是明白的快一些。”
  我现在没心思跟金旋子解释自己读书其实是乱七八糟。
  我主动说道:“道衍帮助永历对付的势力,都是民间的神秘组织。因为朱元璋和朱棣都亲眼看到民间的宗教组织,若是任其坐大,会有什么结果——他们自己就是靠这个起家的。”
  金旋子说道:“但是道衍一生,还是做错了很多事情。”
  我把金璇子看着,心想,道衍这么牛逼的人物,也会失手?
  “你和王抱阳去**山收了少都符。”金璇子说道:“帮了老严。”
  “这和道衍有什么关系。”我说道,忽然想起,**宫的废墟下,有道衍布置的痕迹。
  “武当派在道教,是后起之秀,可是在明初,突然大放异彩,超越太乙全真,成为道教最鼎盛的一支。这不是张三丰凭一己之力能过做到的。”
  “你的意思是说,道衍动用了明朝国力扶植武当派。当年道衍就是想依靠这个势力,来控制天下的道门。也许镇住少都符,就是其中的一个条件。”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少都符在张三丰的石像里面。
  “但是后来,武当派渐成大宗,明朝的政权稳定。道衍放弃了对武当派的控制,转而培植一个隐秘的机构。这个机构原属锦衣卫,道衍将这个机构分离出来,自己控制操作。用于对付天下有反叛苗头的宗教派系和神秘组织。”
  “老严的那个研究所,从明朝就有了!”我大奇。
  “从明至清,从清朝到民国,民国到现在,这个机构从来没有消失过。”金璇子说道:“白莲莲教,三太子,洪门,太平天国。。。。这些斗争,都有这个机构的影子。”
  “还有一贯道!”我说了出来。
  “张光壁就是一贯道的道首。”金璇子说道:“当年他在四川下落不明,外界都说他暴毙。”
  “其实是被老严的前任给压制了?”我听到这些陈年的秘闻,不禁心寒。
  “不是老严的前任。”金璇子说道:“就是老严!”
  “老严到底多大?”
  “我算算,”金璇子闭上眼睛,“他一九年出生的,现在应该有八十五了吧。”
  “老严当年肯定没有完全镇压住张光壁。。。。”我说道。
  “应该是把张光壁压制到那边,却又没有让他魂魄消散。”金璇子说道:“现在,他回来了。”
  “老严最忌惮的人,就是他了。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培植势力,就是要对付张光壁,那他肯定和王八做好准备,等着张光壁找上门来。”
  “就是这样。”
  
  “当年老严做不到事情,你认为王八也做不到,是不是?”我说道:“所以你找我。”
  “这个。。。”金璇子迟疑的说道:“对付张光壁,必须要有个能过阴的人。不是普通的过阴,而是能够任意游离两界之间的人。这个人选,王抱阳不合适。”
  “为什么他不合适,他可比我有毅力,性格也坚强。”
  “他牵挂太多。”金璇子笑起来:“你比他想的事情要少。”
  “聪明上进的反而不行。”我也忍不住想笑:“傻瓜却可以。”
  “你不傻,你只是比他放的开。”金璇子说道:“诡道也是道家,过阴走的也是道家路数,你的性格比他更适合道家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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