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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梦芸

(5/12:更新中) 鬼故事你要看吗?[目录更新在1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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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009 02: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6


他们松开手后,周末显得十分虚弱,摇晃着摔倒在地。胸前湿淋淋的,一片血污,他的脖子上划开一条大口子,正冒出紫色的泡沫,开裂的气管里发出咕咕声,四肢跟抽风一样不停地掣动。

司婷婷蜷缩在地上,捂着嘴呻吟,眼泪簌簌地往下掉,然后又呕吐起来。黏稠的胃液从她手指间流下来。

王霏靠着门滑下来,精神恍惚,目光空洞,她的嘴唇发紫,不停地翕动着,好象在念着什么可怕的咒语。

刘学文和善野在空旷的房间里狂奔,善野跑到日光灯下,双腿一软便昏倒了,刘学文则爬到另一个昏暗的角落咬着手指跟孩子似的抽抽达达的哭泣。

他们四个人除了善野八岁时出过车祸,亲临死亡现场——她爸爸支离破碎、血肉模糊地躺在她身边——之外,其它人从没有亲眼见过死尸,而这次有三个活生生的伙伴在他们面前接连残忍地死去,这对他们的精神无疑是巨大的创伤。

这个昏暗、阴森的钢铁房间把他们关闭起来,在黑暗中一个一个地取他们性命,让后死的人品足了恐怖和绝望。

好象这个牢固、封闭的房间不仅把他们的身体囚禁在这里,还有深层的含义,似乎把比人身自由更重要的东西关了进来,例如人生,例如灵魂,剥夺了他们的友情、爱情和未来。这个房间就像一座灵魂的牢房。它让他们如此真实地直面死亡,体会到了时间对于生命的意义,品尝到了未曾体验过的真正的孤独。

这里有一个隐形杀手,他们看不到也听不到,但这个人确实存在,像幽灵一样在这个房间里游荡。是他设计了这个不锈钢的监牢、然后逐个把里面的人杀掉,从观察别人的痛苦和恐惧中获得极大的乐趣。

可能是由于没看到这个人的样子吧,一想到有这么个怪胎徘徊在他们周围便感到没来由地恶心。从这一点上讲,这个人就像他宣称的,是死神。他们来自同一所学校、七个感情要好的同学被关进了死神设计的绝对规则里,注定要被判处死刑。

接下来轮到谁死呢?最后一个死的又会是谁呢?作为最后一名虽然延长了生命但丝毫感觉不到幸福吧?因为身边的好友一个个的倒下,悲伤一定穿透了灵魂,恐怖像混浊的毒气一样污染了每一个细胞;最后是孤独,比死亡更可怕的孤独,像酸液一样将心灵腐蚀掉。

最后一个死掉的人会见到死神的真面目吗?恐怕只一眼不用屠杀他就灰飞烟灭了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忘记了时间,因为时间对他们已经失去意义。在这个金属房子里,他们的人生被缩短为几个小时,这才明白,死亡无时无刻不在,包藏在每一分每一秒里。时间就是杀手,就是死神!

“善野!善野!善野……”

刘学文爬过来,拍着善野的脸,给她掐人中,呼唤她。

终于,善野微启双眼,她的眼里似乎也有一层黑暗,一看到刘学文的脸她浑身哆嗦了一下,不光因为刘学文脸色难看得可怕,还因为在鬼影森森、扑朔迷离的情况下,活着的人似乎变得危险和可怕起来。

刘学文用胳膊兜着善野的头,而她把脸偏向一边,正好望见旁边叶森的尸体。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头顶有两个旋;他的手指细长,沾着血迹。看着这只手善野回想起一件往事:因为爸爸是在她八岁生日那天死的,所以此后不再过生日。那天又到了她的生日,她因为在校园里给爸爸烧纸而被校长斥骂,一个人跑到宿舍顶楼上哭泣。半夜,叶森提着蛋糕爬上来,当她打开盒盖发现蛋糕是叶森亲手做的,上面没有花朵装饰也没有文字祝福,而是一个精致又复杂的迷宫,她在吃之前必须在一分钟内找到出口,这给她很大的乐趣和欣慰,从而发现叶森是个心灵手巧的人……

“善野,善野,你没事吧……”

刘学文又摇晃她,担心地问。

“没事……现在只剩下你一个男的……她们也需要你……我们一定要振作起来……”

刘学文愁眉苦脸地点一下头,扶起善野。他们向司婷婷和王霏走去。刘学文虽然不敢看车其彬的尸体,但视野中仍然能感觉到一个重物悬挂在空中微微转动,脚步不禁磕绊起来。而前面周末也已经断了气,静静地躺在那里,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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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009 02: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7


善野抱起司婷婷,刘学文拉起王霏,他们必须换一块干净的地方待着,这块地方已经血流满地,腥气更是让人透不过气来。

司婷婷眼睁睁地看着男朋友气绝而亡,那种震惊几乎将她击溃,所以善野虽然抱起她,但她根本无力站住。

“等……等等……”

司婷婷垂头看着周末的尸体说。善野噙着眼泪看着她慢慢地蹲下去,从周末牛仔裤一边的口袋里抽出一把匕首,跟着又掉下一个折叠的沾血的黑色信封。但是司婷婷只是把匕首拿在手里端详。

接着,三个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王霏。

王霏也感觉到大家的异样目光,当她瞧见司婷婷手里的匕首,自己也不禁微微惊愕。因为她也有一把这样的匕首。

还是高一的时候,王霏有一次在网吧上网到深夜,回宿舍时绕道走校园后门偏僻的夹河路,曾遭色狼的强暴,后来的她总处于一种不安全感,直到她舅舅送她一把匕首,时刻都放在书包里,带在身上。

“刚才熄灯时,我们三个都贴在门上,但没有人开门……”

司婷婷仍然看着那指锋利的匕首,异常冷静地说。

刘学文放开王霏的手,清了一下嗓子说:“这就是说,杀手应该就在这房子里——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别人……”

“你们……怀疑我?”

王霏吃惊地说,她的手按着胃部,显然她的胃病又犯了,皱着眉头。

“这把匕首是你的没错吧?我们在森林里搭帐蓬时,你还用它割断过绳子!除了刘学文说他口袋里有两罐可乐,我们并不知道其它人口袋里有什么?”

司婷婷抬起头,目光凶狠地看着她,匕首上的血迹沾到她拇指上。

“但是……哦不……一样的匕首多的是……我,我为什么要杀死他……还有叶森和车其彬?”

“因为你被人强.奸过!你在我面前不止一次说过憎恶男人——目前死的都是男的。”

“哎……怎么……我就是要报复男人也不能拿他们开刀啊!而且……选择这么个鬼地方,这里是什么啊?”

“你说过你舅舅在森林边上有一个农场……”

“啊……是,是有农场,但我从没见过有这样一个铁房子,这像是养牛的地方吗?”

“我们不知道你舅舅为什么造这样的房子,但知道这里就是你杀人的地方……”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善野插嘴说:“等等,我们看看信封里写了什么?”

她捡起信封,快速地拆开来,对着卡片念道:“情况是不是越来越糟糕?可惜!又死了一个。你们的帅哥死啦!你们女生的白马王子死啦!我们来给他盖棺定论吧,周末呀周末,恕我不敬,我只能说他死有余辜!为什么这么说呢?据我所知他已经屠杀了两个小生命。这一点司婷婷很清楚,因为你在去年三月份为他堕过一次胎,但是,你一定感觉奇怪,为什么我说‘两个小生命?’那是因为你们当中还有人为他堕过胎!当然,你不用怀疑刘学文。剩下的……我想问一问:王霏,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善野刚念完,现场就发生了变故,司婷婷举起匕首向王霏扑了过去,这让善野和刘学文猝不及防。王霏尖叫着转身逃避不小心撞到墙上,但司婷婷却被周末的尸体给绊倒了,匕首“叮”地扎在地面上。

这一幕三角恋情的讽刺与恩怨,让善野和刘学文想到了电影中的情节。

司婷婷爬起来时被刘学文给箍住了,她发疯似的大喊大叫,拼命挣扎。

“现在2点23分了!”

刘学文吼道,他们像是笨拙而又无助的孩子,在光滑的不锈钢地面上纠缠。

“就是她!就是她!是她杀死了他们,还想杀死我们,她心理不正常……”

司婷婷怒喊着,但刘学文身肥体胖,她挣不脱他的熊臂,就把匕首扔了过去。王霏坐在墙下蒙住脸嚎淘大哭,根本就不躲避飞来的匕首,幸亏匕首扎到离她头部一尺的墙上,反弹回来,掉在地上。

“光凭一把匕首也不能断定杀手就是她啊!”

善野跑过去栏住司婷婷说,已经有三个同学莫名其妙地死了,她不希望剩下的人再互相残杀。

“她有足够的理由杀人,被人强.奸过,这次又堕胎……上个月我就发现周末的情绪很低落,而且在他大腿上有一道伤口,他说是玻璃割的,现在看来正是她用这把匕首划的!”

“熄灯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何不利用这次机会检验她呢,反正匕首在我们手中,如果我们平安无事,那么,他们三个一定就是她杀的;如果我们三个其中一人出事,另外两个人一定要为大家报仇,制服她,万不得已就杀了她——”

刘学文已经气喘吁吁了,打断善野说:“如果不是她,我们死了一个不说,还可能枉杀一个……”

“如果不是她,我们都必死无疑!你觉得还有什么方法有意义吗?”

刘学文快速看一眼钟表,还剩下不到10秒钟,他的心狂跳不已,全身血液奔流,感觉自己快要支离破碎了,他没把握地说:“王……霏,你要想证明自己清白,就……就跟我们隔离开,我用匕首沿着你的鞋边画线,亮灯后你的鞋与线圈吻合,说明你在黑暗中没有活动,你也就是清白的……现在,善野,你带司婷婷到远一点的,靠墙边的,安全的地方蹲下来,我给她画完线就回来和你们一起用这把匕首自卫!”

善野听他这么说,点一下头,带着司婷婷跑向房间的另一端,找一个安全的墙边蹲下来。

刘学文全身像筛糠一般发抖,磨磨蹭蹭地挨近了王霏,如果王霏这时朝他大吼一声,他立刻倒地毙命,但,王霏只是可怜地看着他,小声说:“不要……不要……不要……”

刘学文用刀尖给王霏的鞋子画上一圈线后,飞速跑向善野和司婷婷的那个地方,三人以墙为后盾,共同握着匕首,面对死亡来袭。

王霏远远的固定在另一端的墙下,传来她断断续续的悲声:“出现了一把匕首……而且每死一个人都出现信封,说不定还有夜视眼镜……我们为什么不相互搜身呢……连死了的人都要——”

突然,灯灭了!王霏的话语变成恐怖的哀嚎。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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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009 02: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8


他们完全溶入黑暗,如果不是天花板上恍恍惚惚的灯晕,他们也将失去方向感。匕首不能反射一丁点儿亮光,在他们手里只是一截死气沉沉的塑胶手柄的触觉,黑暗抹去了它的威力。

王霏的声音微弱了下去,变成嘤嘤的哭泣,从哭声判断她并没有向房间的这一端移动,这让他们紧张的情绪稍稍放松。他们在漆黑无边中唯一可做的就是品味她的哭声,有人听出了害怕,有人听出了悔恨,有人听出了悲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三个人所有的神经都作用在听觉上,只要有一丝轻微的杂音,都能在他们体内引起闪电般的火光。三只潮湿的手握在一起,把看不见的匕首指向不同的方向。

突然,远处传来沉闷的金属和柔软的皮肤相碰时发出的声音,接着,“咚”地一响,一个重物掉在地上,整个房间都在震动。

三个人的五脏六腑也在震动,胃中一股浊气冲开他们的口腔,身体在黑暗中仿佛倏地变小了。

王霏停止了哭泣,静谧中隐约还有细碎的、残余的声音。这若有若无的声音竟然比那声巨响更令他们害怕,因为它无法把握,忽远忽近,诡异又飘渺……

“王霏?”

刘学文喊了一声,紧挨着身边的司婷婷和善野都感到从他胸腔传来的振动,对于他呼喊的回答,是一阵冷酷、嘲讽性的寂静。

“王霏?”

黑洞般的空漠中仍然没有回答,他们的心像融化的冰块,顷刻就要化为一滩水了。

“王——”

灯光霎那间揭开幕布。他们一度看不清对面发生了什么——王霏跪倒在地,撅着屁股,一动不动,头发在地上散开。她的旁边多了一件东西—— 一把铁锤。

没有人想到要走过去看个究竟,没有人叫喊,没有人哭泣,他们的大脑一片混乱,思想里进行着无名的斗争。他们松开握匕首的手,司婷婷的掌心粘连在手柄上。刘学文不停地挦着抽筋的中指,善野则抱着身子坐下来。

三个人装着不经意地看一眼,王霏仍然是那个怪异的姿势,象一个打倒的偶像,反倒是她左上空悬挂的车其彬更有生气,因为远距离看不见吊索,他像马戏团里滑稽的小丑一样无声地表演飞升。躺在门边的周末则被黑暗模糊了。

“她死了吗?”

司婷婷打破了沉默。她把匕首放在地上,看着苍白的指关节。

善野说:“肯定的……她证明了她的清白……”

“我真不敢相信,除了我们七个人和一只小猫,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神出鬼没的人……谁的口袋里能装下那把大铁锤?他妈的从哪儿冒出来的……啊,快疯了,我真希望第一个死的是我……”

刘学文第一次表现的相当平静,并且漫不经心地咬着手上的一根肉刺。

司婷婷说:“铁锤会不会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正好砸中她的头——有人打开天花板上的方块,扔下铁锤,然后又关上?”

“我们现在还弄不明白这个浑蛋是在屋里还是在屋外?”

“除了那个门之外,肯定还有一个随时进出的暗道,只是我们找不到罢了。”

“接下来,我们三个人会以什么方式死呢?真伤脑筋啊!”

善野接过话头说:“除了被车撞死,任何方式我都接受——这浑蛋不会开进来一辆卡车吧?”

“用滑板砸你脑袋是可能的。”

“不错啊,脑袋上嵌着滑轮——头脑风暴嘛!”

他们都惊讶于这个时候还能轻松地交谈,而且交谈之间他们的目光也敢于在那些死尸上流转。仿佛他们坐在学校里的草坪上,没有死亡,甚至世上没有死亡这回事。像平常一样闲散地坐着,开着玩笑,有人会走开一点,自由活动……

叶森趴在地上,一手压在身下,一手向前伸出,像是游泳侧身的动作;小白猫——尤基毛色已经黯淡了,几乎融入地面的银灰之中;车其彬很像上个星期室内攀岩,到达顶峰后从保险绳上自然坠落,很享受的样子;王霏在宿舍里经常以这种姿势睡着,而且流出一大滩口水,就像婴儿玩到一半不知不觉入睡了一样,她身上就有某种婴儿的情状;周末经常装酷,故作神秘,所以离开其它人四仰八叉地躺着,表现出一种戏剧性的凸出……

真希望如此啊!然而时光不再,这里充满谜团、充满黑暗,他们年轻的生命一个个地凋零,看不见明亮的世界,看不见绿草如茵,看不见蓝天白云,往日的欢声笑语像一首音乐从他们的心田上静静地流淌……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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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009 02:2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8


他们完全溶入黑暗,如果不是天花板上恍恍惚惚的灯晕,他们也将失去方向感。匕首不能反射一丁点儿亮光,在他们手里只是一截死气沉沉的塑胶手柄的触觉,黑暗抹去了它的威力。

王霏的声音微弱了下去,变成嘤嘤的哭泣,从哭声判断她并没有向房间的这一端移动,这让他们紧张的情绪稍稍放松。他们在漆黑无边中唯一可做的就是品味她的哭声,有人听出了害怕,有人听出了悔恨,有人听出了悲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三个人所有的神经都作用在听觉上,只要有一丝轻微的杂音,都能在他们体内引起闪电般的火光。三只潮湿的手握在一起,把看不见的匕首指向不同的方向。

突然,远处传来沉闷的金属和柔软的皮肤相碰时发出的声音,接着,“咚”地一响,一个重物掉在地上,整个房间都在震动。

三个人的五脏六腑也在震动,胃中一股浊气冲开他们的口腔,身体在黑暗中仿佛倏地变小了。

王霏停止了哭泣,静谧中隐约还有细碎的、残余的声音。这若有若无的声音竟然比那声巨响更令他们害怕,因为它无法把握,忽远忽近,诡异又飘渺……

“王霏?”

刘学文喊了一声,紧挨着身边的司婷婷和善野都感到从他胸腔传来的振动,对于他呼喊的回答,是一阵冷酷、嘲讽性的寂静。

“王霏?”

黑洞般的空漠中仍然没有回答,他们的心像融化的冰块,顷刻就要化为一滩水了。

“王——”

灯光霎那间揭开幕布。他们一度看不清对面发生了什么——王霏跪倒在地,撅着屁股,一动不动,头发在地上散开。她的旁边多了一件东西—— 一把铁锤。

没有人想到要走过去看个究竟,没有人叫喊,没有人哭泣,他们的大脑一片混乱,思想里进行着无名的斗争。他们松开握匕首的手,司婷婷的掌心粘连在手柄上。刘学文不停地挦着抽筋的中指,善野则抱着身子坐下来。

三个人装着不经意地看一眼,王霏仍然是那个怪异的姿势,象一个打倒的偶像,反倒是她左上空悬挂的车其彬更有生气,因为远距离看不见吊索,他像马戏团里滑稽的小丑一样无声地表演飞升。躺在门边的周末则被黑暗模糊了。

“她死了吗?”

司婷婷打破了沉默。她把匕首放在地上,看着苍白的指关节。

善野说:“肯定的……她证明了她的清白……”

“我真不敢相信,除了我们七个人和一只小猫,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神出鬼没的人……谁的口袋里能装下那把大铁锤?他妈的从哪儿冒出来的……啊,快疯了,我真希望第一个死的是我……”

刘学文第一次表现的相当平静,并且漫不经心地咬着手上的一根肉刺。

司婷婷说:“铁锤会不会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正好砸中她的头——有人打开天花板上的方块,扔下铁锤,然后又关上?”

“我们现在还弄不明白这个浑蛋是在屋里还是在屋外?”

“除了那个门之外,肯定还有一个随时进出的暗道,只是我们找不到罢了。”

“接下来,我们三个人会以什么方式死呢?真伤脑筋啊!”

善野接过话头说:“除了被车撞死,任何方式我都接受——这浑蛋不会开进来一辆卡车吧?”

“用滑板砸你脑袋是可能的。”

“不错啊,脑袋上嵌着滑轮——头脑风暴嘛!”

他们都惊讶于这个时候还能轻松地交谈,而且交谈之间他们的目光也敢于在那些死尸上流转。仿佛他们坐在学校里的草坪上,没有死亡,甚至世上没有死亡这回事。像平常一样闲散地坐着,开着玩笑,有人会走开一点,自由活动……

叶森趴在地上,一手压在身下,一手向前伸出,像是游泳侧身的动作;小白猫——尤基毛色已经黯淡了,几乎融入地面的银灰之中;车其彬很像上个星期室内攀岩,到达顶峰后从保险绳上自然坠落,很享受的样子;王霏在宿舍里经常以这种姿势睡着,而且流出一大滩口水,就像婴儿玩到一半不知不觉入睡了一样,她身上就有某种婴儿的情状;周末经常装酷,故作神秘,所以离开其它人四仰八叉地躺着,表现出一种戏剧性的凸出……

真希望如此啊!然而时光不再,这里充满谜团、充满黑暗,他们年轻的生命一个个地凋零,看不见明亮的世界,看不见绿草如茵,看不见蓝天白云,往日的欢声笑语像一首音乐从他们的心田上静静地流淌……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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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009 02:2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9


“我们犯了多大的过错,非要受死亡的惩罚呢?你们能想起自己曾经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吗?说说吧,嗯?刘学文,或者说说令你感到悔恨的事吧?”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善野疑惑而又好奇的说。

“我经常看A片,算不算?”

“说真格的!”

“我们都是学生,这个年纪能犯下什么死罪?明白着我们倒霉遇上某个变态的杂种、神经病、杀人狂!他喜欢设计游戏、定下规则,像神一样摆布别人的命运,自己则躲在暗处观察他的猎物哭泣、流血、死亡,喜欢看他们脸上流露出恐怖、绝望和痛苦……”

“事到如今,难道你没有什么悔恨的事吗?”

“有……我读小学时一直想买个GBA游戏机,想到各种名目向父母要零钱,但是还差一百多元。我的储钱罐里尽是1角和五角的硬币,于是连续几天我口袋里揣着这些硬币等放学后走天桥,那上面每天都坐着一个瞎眼的老头,他靠拉二胡向路人行乞。我分不同时段把这些1角和五角的硬币丢进他行乞的茶缸里……然后把茶缸里的五元和拾元纸币轻轻地拿走……”

没有人说一句话,刘学文十指插进头发里,慢慢地蒙住脸,说:“说真的,每当拿起那个游戏机,我心里总是很惭愧……如果因为这个过错,今天要在这里被杀死……我认了……”

善野捉住他的手腕,刘学文惊讶地把手从脸上拿开,善野的手滑进他的手掌,紧紧一握。司婷婷在另一边拍拍他的肩膀。

刘学文叹口气说:“临死前还能坐拥两位美女,老天爷待我不簿了。”

善野和司婷婷笑着靠进他怀里,他也堂而皇之地搂住她们。

“你呢?婷婷。”

“我?我……我的罪过当然是堕胎了,毕竟是一条小生命嘛。哦……我最悔恨的还是对不起父母,他们对我一直抱很大的期望,别人家小孩有的我一样不缺。我家的条件不算差,爸爸是一家公司的副总,妈妈以前很喜欢打牌,但她为了陪我学舞蹈和练钢琴,这么多年没打过几场牌,直到我读高三才慢慢终止这些才艺培训……当我发现自己怀孕后,我真是吓坏死了,我不得不对妈妈说……她……她……我没见过她那么生气,那么伤心……伤心透了……现在她都不管我了……她整夜整夜地打牌……爸爸跟妈妈经常争吵……以前他们很少争吵的……我觉得,觉得……是我,我毁了他们,毁了这个家……”

司婷婷垂下头,泣不成声。她的耳轮干净透明,纤细、柔软的后颈上有两个美丽的椎骨突起,让人顿生爱怜。刘学文搂着她的肩膀,善野帮她拭去眼泪。

“我们说完了,轮到你了,善野?”

司婷婷稳定了情绪,抬了一下脸,睫毛濡湿黯淡,嘴唇鲜红。

“我八岁时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那天过生日,我收到很多的礼物,连邻居韩大伯都给我捏了一个彩色的面人儿。爸爸出差赶回来送我一条红裙子,但我还要一双红皮鞋来搭配,而且马上就要,他甚至还没有跟妈妈好好说上几句话,轿车的发动机还是热的,他立刻带我上车去商场买红皮鞋。我们刚开出门前第一个路口,一辆呼啸的卡车就撞上我们……从那以后,我再不向别人索要什么,这可能也是你们选择我作朋友的原因……我越是什么都不索要,妈妈越是尊重我的意见,跟妈妈一个单位的马叔早年丧妻,他跟我妈妈好了很长时间,他是个老实的,讨人喜欢的人,他很想跟我妈妈结婚,我妈妈旁敲侧击地跟我提过,但我总是拿别的话岔开,始终不表态……我发觉自己一直很残忍,折磨自己也折磨他人……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对妈妈说:‘妈妈,勇敢地追求你的幸福吧!我需要一个爸爸’……”

三个人默默地拥抱在一起。庞大、坚固的钢铁和一片冷冷的灰色调正对他们敛神静听。加上小猫一共五具尸体散发出有形的、伤感的、黑色的死亡气息,越来越浓郁。他们正呼吸着死亡……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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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009 02:2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0


“现在已经凌晨了,外面快要天亮了吧?放假这些天我每天睡懒觉,没有一次看着太阳怎么升起来的……现在,真后悔啊……”

经过一夜,刘学文的眼睛和双颊都凹陷下去了,口干舌燥,他从口袋里掏出另一罐可乐,打开,说:“真是好东西啊……现在不喝,等会儿没机会喝了……”

“真甜!”

他喝了一口,咂咂嘴说。然后给善野和司婷婷每人喝了一口,还剩下不少。

“熄灯一次,我就喝一口,如果我死了可乐就留给你们,再熄灯一次你们再喝一口,剩下的就留给最后的人吧。”

刘学文把打开的可乐放在一旁的地上,站起来,慢慢地朝前走去,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走到尸体旁便驻足,默默地看一会儿,好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走在黄昏的墓园里。

叶森死了四个多小时,他形同一具腊像,颜面部分和肘下已经出现暗红色的尸斑,身下渗出的鲜血结了一层皮,有的地方皱了或破了,红得耀眼;刘学文在小猫的身边也站了一下,尤基的皮毛失去了光泽,肚子也瘪下去,嘴巴露出尖牙。

刘学文继续向前走。仰头看一眼车其彬,他的左脚跟从鞋子里拔出,NIKE运动鞋几乎要脱落了,右手中指的指甲劈开;钢丝在脖子上勒出深深的折纹,面部肥大青紫。当来到王霏身边时,刘学文不禁捂住嘴巴,浓烈的腥味让他干呕起来。王霏的头顶凹陷下去,卷曲的头发上粘满了血污和脑浆。刘学文从她一只手掌下抽出黑色的信封。但他已无力走向周末,只在那里凝望着周末躺成“大”形,下巴上喷溅的血变成紫黑了。

刘学文带着信封走回来,如同一具摇摇欲坠的僵尸。他机械地坐到善野和司婷婷的中间,非常仔细地拆开信封,拿出卡片,又掏出胸前口袋里的另三张卡片,把它们叠放在一起,他没有读出声。然后把卡片一起交给了善野,她看到最上面王霏的卡片写道:“又死一个,这是铁律,谁也改变不了。你们是不是很后悔爸妈生了你?王霏很漂亮,是公认的校花。对于丑女最好的安慰就是,美女也会老、也会死。在死神这里一切都是平等的。在高一时她遭人强暴过,确实不幸。谁都以为他对男人产生了恐惧症,她自己也这么说。可她又是怎么做的呢?她跟陈教授的暧昧关系又有谁知?而她最拿手的就是勾引好姐妹的男朋友。我想有一个人也想置她于死地而后快吧?在这里,你们将逐个认清身边所谓的朋友。”

善野没有把卡片递给司婷婷看,而司婷婷也没有没有表现出兴趣。

他们就这样坐着,不知道时间,也不再关心时间,所以,当灯突然熄灭,他们没有尖叫,没有拥抱,只是静静地坐着。坐着而已。

黑暗中刘学文揣起可乐咕咚喝了一口,又把可乐放在地上,长叹一口气。

太静了,静到能听见他这一口饮料由食管流入胃里的声音。他们还可以继续追索下去,听他的胃微微蠕动、分解和吸收的声音……

灯光又在平庸中突然亮了。他们惊诧地看着自己,又惊诧地看别人,居然三个人安然无恙!刘学文一个微笑僵在脸上,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肚子,突然,用拳头抵住腹部,慢慢倒地,剧烈地抽搐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接着嘴里冒出泡沫,鼻孔喷出血来。

善野和司婷婷从他身边爬开,抱着头呜呜地哭。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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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009 02: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1


刘学文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终于安静了。他肥胖的身子在地上佝偻着,面色发青,吐出一滩白沫,鼻孔里流下暗褐色的血。显然,他是死于中毒,善野回头看时,那罐可乐已经被刘学文踢翻了,棕色的液体流出来,又浸染在他白色的T恤上。

过了很久,她们像是哭累了,像是死过了一场,司婷婷猛地爬起来,毫无畏惧地走到刘学文的尸体旁边,她立刻就闻到刺鼻的化学品味道。她从刘学文胸前口袋里抽出黑色信封,来到善野身边坐下,两人共同看那张卡片。

“哈哈,终于轮到胖子死了,他这个人胆小、懦弱,又不乏可爱。他超喜欢日本动画,他本人也像是卡通中的人物,他很有女人缘,是因为他看起来像个食草动物,很温和,很安全,但爱情似乎离他很遥远。他好吃、懒惰,是父母的寄生虫,还有,他身上虽然有钱,但还有顺手牵羊的毛病。这习惯比肥胖更困扰他,所以我也算帮他解脱了。”

“我跟刘学文刚认识的时候他就把我的MP3顺手牵羊了,MP3上有我的大头贴他甚至都没有撕掉。后来由周末还给我了,我一直以为他们是配合好的,以还东西为借口想跟我见面……那时候虽然有些小欺骗,但感觉是多么幸福啊!只是不知道还有欺骗会一直玩下去……”

司婷婷把卡片给了善野,托着下巴眼睛变得迷蒙起来,接着说:“你知道咱们学校的‘恋爱角’吗?”

“知道,在学校旁边的圣世公园里。”

“就是公园那道草坡,一边是假山一边是枊树,形成天然屏障,一到傍晚那草坡上就坐着一对对的情侣,几乎都是我们学校的,一对对的分开坐着互不干扰,远,足可以看清朦胧的身影,近,又听不清交谈的内容,就像一个平静的派对。有时会忽然想起某对情侣很久没来了,但在学校里还能看见这两个人,想着可能是分手了;有的情侣虽然常去,但他或她的身边已换了一人……”

“晚上那是你们的天下,白天我偶尔去那里坐着看书,从草坡上能看清整个公园,那是个安静地公园,碧绿的湖水上白色的曲折回廊,总有几个老人在那里静静地钓鱼……虽然城市就在四周,但嘈杂仿佛无法侵入这份宁静,水面反射着太阳光,微波粼粼,闪闪烁烁,真是一个明亮的世界啊……”

“我和周末总喜欢躺在草地上看满天的繁星,说一些傻里傻气的话。头顶上深蓝的夜空异常寥阔,让人觉得自己的身体挣脱了地球引力一直往上飘往上飘,不知要飘到哪里去……”

两人靠在墙上说着话,目光充满了回忆,仿佛圣世公园在她们心中成了一个梦幻的世界。

“我一直希望能有个象你这样的妹妹,我太外向太活泼了 ,就想有个内向的妹妹调和一下,能让我照顾她。”

“我们不是好姐妹吗?”

她们互相看着微笑起来,从彼此温柔的表情中感受到了光明和温暖。司婷婷把脖子上戴的项链解下来,戴到了善野的脖子上。那是条金色的项链,上面缀着一个小弥勒佛。司婷婷说这是她的护身符,每一次熄灯她都在黑暗中握着弥勒佛求菩萨保佑。

善野激动地说:“我……我没有什么贴身的东西给你。”

“你是我妹妹不是吗?”

“姐姐……”

后来熄灯了。灯亮时,司婷婷已经死在善野的怀抱中。她的胸口扎着一根注射器。黑暗中善野感觉到司婷婷剧烈地痉挛,慌乱中她抓住一只手臂,但司婷婷的双手突然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善野感觉脖子就快断了,眼泪决堤般的滚滚而下。终于,司婷婷的双手逐渐变得僵硬,最后像冻住一样静止了。

善野终于解脱出来,倒在地上呼呼喘气。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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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009 02:2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12


现在,这个不锈钢的牢房里,只剩下善野一个人。

她觉得自己很孤单,但并不害怕。她没有拾起地上的黑色信封,她不想看,卡片无非对死者的嘲讽,司婷婷单纯快乐的形象永远在善野的心中定格了,她不希望有什么负面的东西毁损这个形象。

司婷婷死在善野的怀抱中,杀手就在她面前把灌有剧毒的注射器扎进司婷婷的心脏。司婷婷因为痛苦在痉挛中掐住她的脖子,而善野却在黑暗中另外抓住一只手臂,这只手臂强劲有力,不可能是司婷婷的。只能是杀手的手臂。

在无形中杀了这么多人之后,第一次,她接触到了杀手,这不禁让她毛骨悚然。

她站了起来,看着这阴冷的房间,一具具尸体,一片片血污,一阵阵腥气。接下来轮到她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是最后一个,在死亡即将到来的一刻,她的心异常地平静和超然。

现在,房子里真安静啊!仿佛死亡已完全主宰了这里。她想到如果连自己也死了,杀手会怎么样呢?他会打开这个房间的门吗?他要怎样处理他们的尸体呢?别人会发现他们的死亡吗?还是……他们的尸体永远留在这里直到腐烂也不被外人所知?

极有可能他们死了也得不到自由,因为这里太不自然了,它像是神秘的异次元杀阵,没人知道它在哪里?为什么要建造它?

这么说杀手的计划太完美了,轻松顺利地杀死七个人,整个过程波澜不惊,毫无悬念……或许,正因为完美似乎又有些缺憾,杀手是孤独的,没有人欣赏他的杰作。杀死他们七个人只获得暂时的快感,之后便是退潮期,可能会陷入难以排解的落漠……为了心理的需求他可能还会绑架别的人关进这里来。

到那时,后进来的人看到前人的尸体会做何感想呢?也许只会增加他们的恐怖和绝望吧?

“决不能让他再杀人了,决不能……”

善野移动着坚定的目光,望着同学们一个个的尸体反复念叨着这句包含憎恨的话。她的手在发抖。脸上显出一种决绝,嘴巴凶狠地抿着……暗暗地下定了什么决心。

善野看了看石英钟。

就快熄灯了,那个浑蛋就要来杀她了。这就是他们所处的这个神秘地方的规则——注定到来的死亡。

时间在匆匆流逝。

随着那一刻的到来,热血直往脑门子上涌,太阳穴突突地跳,善野手里只有一把匕首可以自卫,但实事证明这毫无作用,因为在黑暗中完全看不见杀手从哪个方向袭击。

为了能看到阳光,善野不愿放弃哪怕一丝一毫争取自由的机会。

她的神经绷紧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即将付诸的行动而浑身战栗,于是她走动起来,越走越快,转了一圈又一圈,同时她一遍遍地看钟表,计算时间,计算方位,计算速度……

噩梦一般,灯熄了!

几乎在熄灯的同时,有人哀叫了一声,然后一切归于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黑色是唯一的颜色,黑色能遮蔽所有的色彩,当然也能抹掉生命……

太漫长了。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光源就是存在,没有光源连存在都是可疑的,也许这里真的没有生命存在了……

静静的,灯亮了。没有欢呼,没有惊讶,平淡无奇地亮了。

银灰色的钢铁空间和冰冷的尸体。

善野抱膝倚墙而坐,头埋进胳膊弯里,一动不动,不知是死还是活?离她不远就是叶森的尸体,而尸体的背部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呃——”

一声喘息,叶森居然抬起头来,他的身子不敢动,因为那把没至手柄的匕首可能刺中心脏。

他趴在地上,微微地转过头来,虚弱地说:“怎么知道是我?”

善野抬起头,泪流满面。

“在回答前……先回答我另外一个问题:你是一个冷静又坚强的人……为什么在周末死后你会吓得昏倒?”

善野轻轻地说:“我假装的。因为第一个卡片就透露了一个信息:胆大的人、聪明的人、有主见的人最先被消灭,所以我很少发表意见,但周末死后,我的沉默也救不了我了,因为剩下的人怎么看我似乎都要比他们坚强,所以我假装昏倒,显得胆小又懦弱——你喜欢观赏一个人由害怕而逐渐崩溃的样子,这种人你肯定会留在最后。”

“不错。”

“我猜——在你的安排中,我应该死在周末的前面,从周末死后的卡片上能看出你对剩下的人不能肯定,而且平时我好象比周末要更有主见,还有,你跟周末有矛盾也不想让他死得太早吧?”

“你又说对了。”

“我很后悔直到最后司婷婷死时,才恍然大悟——杀手就是你!黑暗中我抓到的那只手臂是有衣袖的,而这个房子里只有你穿长袖衫。”

“就凭这一点?”

“当然不,这一点只是让我诸多怀疑一下子变得明辙而确凿。”

“说说看……”

“周末被割喉而死,在我假装昏倒后‘醒’来,我无意间发现你的手上有血迹,而之前好象是没有的。”

“嗯。”

“后来我留意到你身下的那滩血也有异常,不管是周末还是王霏流出的血都腥气逼人,但你流出的血气味似乎很淡,而且凝固后的状态和颜色也大有不同——你身下的血泊结了一层皮,这层皮的破裂更证明你曾经移动过。”

“但我后背上的枪伤一定让你很疑惑……因为它是真的枪伤,只是我设置子弹的威力只打烂皮肤而不会穿透胸腔……胸前的伤是假的,身下流出的血也是假的……如果你够仔细,尝一下会发觉它是甜的。”

叶森的脸像戴着白色面具,从声音中能听出他极度虚弱,牵动嘴角,闪现出一丝得意之色。

善野冷漠地盯着他,看了半天说:“你用了苦肉计——你还做了化妆吧,使你看起来更像死尸,我应该想到你以前有收集死尸照片的爱好。”

“不错吧?我连尸斑都做出来了。可是,还留下了破绽……”

“老实说,仍然算是成功的。由于你的失误这些破绽直到最后一刻才变得清楚和突出。比喻那些卡片,你可能只是为了渲染气氛,营造出杀手另有其人并且故意给我们错误的暗示,让我们彼此怀疑,还对死者进行调侃,以显示你的权威。但是,你显然对自己有些吹嘘,而对周末又是大快人心的口吻。”

“嗯,这一点我没在意。”

“如果你是喜欢玩的人,就不会在我们怀疑王霏的时候杀死她,假如你杀的不是她,后面的戏将是多么精彩啊!”

“但是——”

“但是她最后说的那句话,让你尽快除掉她。她说到让我们搜身,看谁身上藏着信封、夜视镜之类的东西。她最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应该是‘连死了的人都要搜。’当然,她不是怀疑到你。假如活着的人其中一人是杀手,那么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把信封和夜视镜之类的东西藏在死尸身上,无疑要安全的多。”

“是。我担心……你们听了她的话搜查死尸,那我很容易暴露了。”

“那这些东西你真的放在身上吗?我很想知道那把大铁锤你放哪儿?”

“我脚抵着的这个方块……是可以打开的。”

“哦,对了。墙上所有能够得着的方块我都检查过了,唯独你后面这块我没有仔细看,因为那会儿我害怕你的‘尸体’。”

“会杀人的‘尸体’。”

“不错。为了这个杀人游戏你必需先‘死’。”

“怎么解释这个房子?”

“你爸爸是建筑师,以设计神秘的多功能建筑而著名。你爸爸对你有很大的影响,是你崇拜的偶像。不过,在你十三岁的时候他因为谋杀你妈妈而坐牢至今……我想,这个不锈钢房子就是你爸爸当年设计建造的。”

“很对。像你说的我受他影响,崇拜他……以至我后来的所作所为都表现了我对他的愧疚。”

“为什么?”

“因为谋杀我妈妈的人是我。”

“我现在不应该感到吃惊才对。”

“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发明了可升降的吊灯……以方便清洗和更换灯泡。我爸爸甚至把我的发明成果用在他的建筑中。当我发现妈妈跟一位我讨厌的叔叔约会的时候,我替爸爸难过,也替自己难过……爸爸意志极度消沉,不是扑在工作上就是酗酒。我那时候想,妈妈还是死掉的好……”

“你是这么想的?”

“我家客厅里就安装着我发明的吊灯……那些天爸爸一直在调试。吊灯中间有个青铜的矛形装饰,很锋利。那晚……”

“那晚怎么了?”

“那晚发生的事太多了……那晚我在吊灯的轴承上做了手脚,那晚爸爸和妈妈的矛盾激化,妈妈在客厅里走来走去……那晚爸爸喝了很多酒,那晚我一直在旁边等待机会……那晚吊灯砸中妈妈的头,很像戴着一顶皇冠……”

“你干的?”

“我干的。”

“你爸爸呢?”

“他酒喝得太多睡着了。”

“为什么警察逮捕的是你爸爸?”

“摇控器在他手上……当时我很想承认,但是心里害怕,后来把真相说出来,可是警察不相信我。”

“这就是你杀我们的原因?”

“我那时候心里还有一个渴望,就是获得别人的赞赏……因为我除掉了一个坏妈妈。但事与愿违……我对司法和社会都充满了愤怒,明明我爸爸是无辜的,为什么还要受到惩罚……我爸爸在牢里待一天,我的良心便一天不安宁。”

“但你的行为显然不是赎罪。”

“我爸爸一生对建筑和机关很痴迷……他设计建造这样一个杀人密室,其内心一定很渴望用人来做试验……我,我只是完成他的一个心愿罢了……还有,既然人们忽视我的行为,我……我何不做更大的事呢?”

“当警察把你爸爸强行带走的那一刻,你的精神世界便扭曲了……”

“难道……你不是这样吗?”

叶森咳嗽了一声,喷出一口血来,但嘴边浮现出狡黠的微笑。一排血牙,显得十分诡异。

“我……是我害死了爸爸……”

善野也像一个快死的人,虚弱不堪,泪流不断,她的赤脚白中泛蓝。

“杀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你杀了一个人,却没人知道,没有惩罚,没有报应,那种心理是很微妙的……以至你还想杀人……你有没有同感?”

“我想……我已经杀了一个人了。”

善野偏过头看着叶森,冷冷地说。

“其实……不用我亲自动手……这房子里的机关……完全可以将你们……一个一个……的杀死!”

“你还能摇控机关吗?你只要一动,刀尖在心脏里势必也会划动。”

叶森像是在打瞌睡,眼皮沉重,一开一合,气若游丝。说了这么多的话显然消耗了他的生命之气。

善野挣扎着起来,走到他脚对着的墙边,摸一摸那块长方形,果然有一道缝隙。抠住往下一扳,居然就打开了,里面像壁橱一样深约一尺半,四壁都蒙着黑色天鹅绒,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善野认识的有一把手枪、一把斧头、红色镜片的眼镜——夜视镜、几瓶化学剂、一个袖珍录音机、一串很小的摇控器、一个信封——她的信封,“死亡评语”——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仪器。

善野看到摇控器当中唯独一个是银灰色的,她凭着直觉拿起来,转身对着远处那扇紧闭的不锈钢大门,按下按钮。

“轰——”

随着一声巨响,那金属大门徐徐地缩入墙壁中,一缕曙光照射进来,不锈钢地面上,一片绚烂。善野心潮澎湃,激动得发抖。她迅速拿起那个信封站起来。

叶森的嘴角流下一滩紫血,眼睛已经完全阖上了,他的样子显得十分苍老。

善野看了看手里的信封,很优雅地丢在叶森的身上,并把其余的卡片向空中抛去,因为这些都应该留在这里。然后,她向那个光明的大门奔跑过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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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11-2009 03:5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鬼故事 二十二         死神预兆

三张神秘的卡片,
  上面的危险预兆一一降临
  身边的人不断露出恐怖的笑容,
  鬼节,今天是鬼节!
  死神?厉鬼?

---------------------------------------------------------------------------------------
神秘卡片(上)

那张卡片静静的放在办公桌上,在杂乱的文件堆中,显得很另类。  

    这是张花溪出品的明信片,正面是浅色的图案,印着毕加索风格的人物画。人物看不出男女,脸上的五官中错开着的,嘴大张着似乎是想叫喊什么,旁边是一扇半开着的门,就像是这幢大楼里电梯的门。  

    至少楚天明是这样认为的。  

    明信片的最下方空白处,写着一行小字:有爱情的地方,就有花溪。  

    这是一张代表着爱情的明信片,若是有位漂亮的少女在情人节这天送给楚天明,他会很开心,可是……  

    他翻过明信片,原本留白给人写甜言蜜语的地方,用鲜红的墨水写了五个“血淋淋”的大字:不要乘电梯!  

    看到这字迹,楚天明胃中一阵翻滚,似是要将中午吃的牛排吐出来。毕加索风格的画本来就很恐怖,但再上这几个大字,怎么也无法跟爱情联系在一起。  

    楚天明中午出去吃饭前,也没见有这张明信片,不知何时突然发现它就躺在文件堆中,似乎早就在那儿了一样。  

    他将秘书张泉叫进办公室,盘问这明信片是谁送进来的。  

    这个毕业于成都大学英文系的川妹子大睁着眼,一脸无辜的摇着头,表示不知道。  

    楚天明看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挥挥手示意她出去,转手把明信片扔到了废纸篓里,也许是哪一个弄的恶作剧吧。  

    楚天明的办公室,位于这幢写字楼的三十七层,若是不能乘电梯,那还怎么上下班?想想自己年级轻轻,就做上了这么一家跨国企业亚太区域的总裁助理,眼红的人应该相当的多吧,偶尔恶作剧一下,也可以理解。  

    记得经常听从国外回来的人说,中国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团结,看到你好了总是想将你打压下去,内斗的很厉害。所以又有一句话叫做:一人中国人是条龙,三个中国人是条虫。  

    唉,做好自己的工作不好吗?有什么必要眼红的!  

    楚天明发了会愣,又埋头下去,继续工作。  

    今天要完成一份计划书,是关于这一年度的销售计划,因为有新产品上市,而且中国市场近两年来消费市场持续走高,总部对于中国区的销售非常重视,要示本年度销售额度至少要比上年度增长一成半,整个公司上下压力都不小,而重中之重,便是这份计划书。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楚天明抬起头舒展了一下身体,走到窗前,眺望市区,让眼睛休息一下。  

    马路上,已有灯光亮起,又一个都市的夜晚即将到来。  

    这几天上海的天空都是阴沉沉的,乌云积聚在天空中,可雨就是不下下来,弄得人的心里也是阴沉沉的。眺望了一会远处高速路上一辆辆似蜗牛爬行的车流,眼睛舒服多了,楚天明准备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完善计划。  

    突然,窗户外一团黑影一晃而过。  

    有东西从楼上掉下去了?楚天明忙打开窗户,探头出去,那东西已经掉落到了地上,由于楼层太高,看不清是什么,只看到有人聚集了过去。  

    唉,还是工作吧,这些与我无法。楚天明收回脑袋,可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这事与他有着什么内在的联系。  

    回到办公桌前,楚天明按铃想让张泉送点吃的进来,按了半天也没人应,他猛然醒起现在已经下班,除了他,这层应该再没其他人。做完这个计划,应该休息几天了,楚天明感觉身心都有些疲倦,天天加班,就是铁人也会受不了。  

    他起身泡了杯热牛奶,又从冰箱中取出盒饼干,边吃边继续着他的计划书。  

    “咔嚓嚓”一声惊雷,一阵冷风从窗口缝隙处乱了进来,将桌上的文件吹得七零八落。  

    该死的风,越忙它还越捣乱。  

    楚天明忙起身将散乱的文件放好,然后走过去关窗户。刚到窗前,突的一道闪电,面前出现一个苍白的人影,楚天明吃了一惊,猛退后两步,这里是位于三十七层的办公室,外面怎么会有人影出现?停顿了两秒,他回过神来,那道闪电来的不是时候,正好他过来准备窗户,苍白的人影是窗户玻璃反射的楚天明自己。  

    他深吸口气,让情绪平静下来,不知是因为今年是楚天明的本命年还是最近太忙的原因,近来他总觉得有些恍忽,心神不宁,似乎有种预感,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再加上今天神秘出现的明信片。  

    啊?明信片!  

    楚天明回过头,废纸篓倒在地上,里面的明信片落在了地板上,反正向中,正中那五个“血淋淋”的大字:不要乘电梯!显得极其的显眼。  

    楚天明上前两步,将废纸篓盖在那明信片上,他看到这几个字,就觉得心慌。  

    我不要一个人呆在这房间里!楚天明潜意识里升起一种恐怖。  

    看看时间,指针指向了十一点钟,计划书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干脆到总裁那里和他讨论讨论。  

    楚天明将计划书整理好,拔了个电话到总裁办公室,总裁还在,这个公司,总裁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对于楚天明关于讨论计划书的提议,总裁欣然答应,楚天明道:“我马上就来。”带着计划书出了办公室。  

    一出办公室,楚天明就后悔了。  

    办公区黑呼呼的,只有远处有一盏节能灯,发出惨白色昏暗的微光,这是公司响应上海废旧政府的号召,采取的节约能源的措施。以前楚天明加班晚了也没觉得怎样,但今天他的心很虚,对于黑暗,有种发自于内心的恐惧。  

    楚天明犹豫了一下,心想:自己是个男人,不能被这点黑暗吓倒。他壮起胆,走进黑暗之中。  

    跨国公司亚太部包下了这幢写字楼三十七、三十八两屋楼,楚天明的办公室在三十七楼,而总裁的办公室则在三十八楼,上去要乘做电梯。  

    经过一段黑暗的路程,楚天明来到了电梯间,抬头看,电梯的数字显示着三十七,那红光闪烁着,分外的耀眼。有人按过电梯键或者是最后有人来这里?只有这两种情况,电梯才会一直停在这个楼层,楚天明的心又提了起来,左右看看,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他伸出手指,刚碰了一下按键,轰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电梯里闪着幽兰幽兰的灯光,里面像是另一个空间,楚天明在电梯门口犹豫着,是进还是不进?明信片上歪七扭八破碎的脸,明信片背面那五个血淋淋的大字:不要乘电梯!  

    楚天明重重的呼吸了两声,一转身走到了紧急出门处。反正就一层楼,爬一下楼梯还可锻炼身体身体。楚天明自己说给自己听,打开了楼梯灯,顺着楼梯住上爬。黄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成一个长条,在狭窄的楼梯道里晃动。他觉得心跳得特别的快,忙快步疾跑,三步并两步,穿过楼梯,到了三十八层。  

    一进公司,远远看见总裁的办公室亮着桔色的灯光,一股暖意自心头升起。  

    突的轰隆隆一阵雷响,雨终于下了下来。  

    楚天明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若大的办公室里,只有总裁一人,正拿着份报纸,坐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  

    总裁姓吴名吴用,不知他是不是看过水浒。英文名叫:De  Coster,他不喜欢别人叫他什么总什么总的,所以公司里一般都称呼他高斯特先生。吴用是毕业于美国哈佛商学院的华裔美国人,年龄不大,刚刚三十出头,以这个年龄能做到跨国公司领导,算得上年轻有为,也正因为如此,高斯特特别喜欢任用有干劲的年轻年,楚天明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吴先生。”楚天明习惯性的叫他中国的名字,不管怎么样,毕竟是中国人。  

    吴用埋着头,没有答话,大概是没听见他进来吧。吴用为人很谦逊,带有西方人那种特有的绅士风度,让人感觉很舒服,与他讨论工作一直是件很享受的事情。在上海,他绝大部分时间都会呆在公司,除去应酬,很少去那些娱乐场所,算得上是以公司为家的人。听说他在美国迈阿密还有个没有结婚的女友,看这样子,以后应该会是个好的丈夫。  

    楚天明走到他面前,正准备再叫,突然发觉吴用手上拿着的是今天的报纸,而那报纸,竟然是倒的!  

    楚天明一惊,手上的计划书“叭”的掉在了地上。  

    地上的声响惊动了吴用,他从报纸后伸出头,忽的冲楚天明一笑道:“是小楚啊,小楚,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窗外一道闪电,将吴用的脸照的雪白,他的笑容很奇怪,其他地方都不动,仅仅是嘴角向上拉起,形成一道奇怪的弧线,看到去十分的鬼异。楚天明心里不知怎的又是一寒,吴用这模样感觉很是陌生,面前这个人好像已经不再是楚天明熟悉的那个De  Coster。  

    “鬼节,今天是鬼节!”吴用仍然笑着,向上拉动的嘴角里迸出这几个字。楚天明的寒意从内心一直延伸到了皮肤,天气很热,可楚天明的身上却起了层鸡皮疙瘩。一种莫名的恐惧由然而生,猛然的后退几步,想立即逃离这个让人感到害怕的房间。  

    吴用笑吟吟的看着楚天明,笑意更浓,如果那算是笑的话。  

    楚天明慌乱道:“吴先生,计划书在桌上,您先看看。时间很晚了,我先回去休息了。”说完也不管吴用回答什么,怎么回答的,扭头拉开门就冲了出去,那房间再多呆一秒都受不了。

[ 本帖最后由 梦芸 于 21-11-2009 03:57 PM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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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11-2009 03:5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神秘卡片(下)

楚天明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他靠在办公室的门上,轻轻喘息着。  

    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感觉?鬼节……鬼节……他在心中默念着。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紧接着是轰隆的雷声,雨下的极大。天气预报早就预报了,这几天上海的气侯受一个来自于台湾海峡的台风影响,阴冷而多雨。本来这雨来的极好,一场痛快淋漓的暴雨能稍稍缓解夏日的炎热。可是现在,这闪电,这雷声,更加的加剧了楚天明心中的恐惧。  

    我要离开这里!  

    楚天明快速的将文件收拾好,拿起公文包,拉开门正要出去。  

    办公室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楚天明猛的一声惊呼,“叭”的关上门关上灯,逃命似的跑到了墙角。  

    又是一道闪电,闪上厚厚的毛玻璃后面印出一个黑影。  

    是谁?这么晚了会出现在这里?吴总?或者是——鬼?鬼节?  

    咚,咚,咚……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楚天明紧咬着嘴唇,心里惊悚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外面的雨仿佛停顿了一般,没有丝毫的动静,房间内寂静无声,只有那敲门声,清晰的传来。  

    咚,咚,咚,这一声声声响,像是把重锤,一下下的砸在楚天明的心头。  

    那黑影又敲了一遍,一秒钟像是一个世纪,隔了好一会,才慢慢的离去。  

    楚天明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确定外面没有声响。他拉开一条门缝,探头出去望了望,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赶紧一个闪身出了办公室。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离开这里。  

    通往大门的走廊两侧是一排排员工的隔断,此刻就像是一道道不知通向何处的通道,会将楚天明拉向地狱的深渊。他忽的有种奇怪的感觉,穿行过的隔断就是那一层层的地狱,书上说每层地狱都有不同的功能,有拔舌地狱,有剪刀地狱,有铁树地狱……不知道自己会是在哪一层?  

    呸呸,我怎么会下地狱,要去也是去天堂。楚天明摇着头,以前他也经常这样走过黑暗,却从没有今天这般恐惧彷徨过。  

    镇静,一定要镇静!不会有事的!楚天明安慰着自己,可是——真的不会有事?  

    楚天明顺着墙壁慢慢的移动,四周静得可以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卟咚、卟咚、卟咚……二三十米外的大门像是一个无法到达的彼岸。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黑影!  

    啊!不要——楚天明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黑暗中,除了楚天明急促的喘息与沉重的脚步外,分明还能听到另一个的。不,楚天明不知道这是不是人,或许是鬼。鬼?对,一定是鬼!鬼节,今天是鬼节,吴用那怪异的笑容又出现在楚天明面前。  

    不要——极度的恐怖让楚天明慌不择路,一路上也不知道碰掉了多少东西,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前面出现一道门。楚天明拉开门,然后重重的把门关上,用力的把门锁按下去,接着软倒在墙角。  

    ……  

    慢慢的,楚天明平静下来,眼睛也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四周的墙壁上,是白色的便池,鼻子中,闻到了熟悉的厕所特有的香味,竟然跑到了男厕所里。  

    鬼还在吗?  

    他侧耳倾听,外面好像没有动静,刚才一阵狂奔,衣服凌乱,皮鞋的鞋带也散了,想想现在这种打扮,大概了和鬼差不多了吧。不知道鬼看到我会不会害怕。楚天明自嘲着,想借此缓解心中不断涌出的恐惧。  

    卟,卟,卟……  

    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一步一步非常清晰,最后停在了厕所门口。  

    不要吧!楚天明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不要逼人太甚!他紧紧的抓住了公文包,要是那鬼敢进来,说不得要拼一拼了,怎么说我也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拼起命来,连鬼都怕吧。楚天明紧咬着嘴唇,慢慢站起身,将公文包高举上头。  

    “楚先生?是你吗?是你在里面吗?”门外传来低低的询问声。  

    王妈?原来是王妈!楚天明紧绷的心放了下来。王妈是公司请来的清洁员,负责公司里的卫生。她每天都会等公司员工下班后才会打扫。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原来刚才那黑影是她。  

    呵,楚天明靠在墙壁上,长长的出了口气。自己吓自己,真是会吓死人,一点不着边际的担心,就让自己疑神疑鬼起来,幸好没有别人在场,不然会把他这个所谓的高材生笑死的。要怪就怪政府的限电吧,要是公司大开着灯,也不至于把他吓成这种样子。  

    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果然是王妈。  

    没事了,只是虚惊一场,多了一个人恐惧感了不那么强烈了,楚天明歉意的笑了笑道;“王妈,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呀?”  

    王妈忽然道:“楚先生,你的头发都乱了。”  

    “哦,是吗?”楚天明用手向手梳理了下头发,大概平时一贯注意保持好的形象,王妈没见过我这样吧。  

    王妈打开灯道:“对着镜子梳理一下吧。”  

    哦,原来这里还有灯,楚天明自己了笑了,刚才的恐惧把他都吓糊涂了。要是大开着灯,就算真的有鬼,也不敢出来了吧。楚天明走到镜子前,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这时,他又听到了窗户外面的雨声,打在树叶上,窗户上,啪啪作响。  

    又是一道闪电,男厕所的灯光随之闪了两闪,灭了。  

    搞什么搞?还号称五星级的装修,质量这么差?楚天明心里咒骂着,心中忽的升起一个念头,刚才厕所里并没有灯,王妈怎么知道自己头发乱了的?他轻声叫道:“王妈?”  

    没有回音,楚天明的心又紧张起来,他又叫了两声,依然没有回答。  

    不行!我要马上离开这里,不然会被吓出神经病的,以后再也不加夜班了!  

    楚天明伸出手摸索着向门口走,灯忽的又亮了。他听到身后有动静,一回头,“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这一声叫的极其短暂,声音被压迫到了喉咙里,想叫,却叫不出声,胸口像有什么东西堵着,十分的难受。楚天明从小打架啊,翻墙头啊,捉小虫子啊,都是经常干的事,从没有怕过什么,可是在大雨滂沱的夜晚,独自一个对面着一具尸体,任谁都会要崩溃。  

    王妈倒在楚天明的身后,她的头悬在墙壁上,身体软倒在地上,房间的半个墙壁都是喷出的鲜红鲜红的血……  

    “鬼节,今天是鬼节!”吴用站在王妈身后,嘴角向上拉上,笑容十分的鬼异。  

    “吴先……吴先生……”楚天明声音颤抖着。  

    吴用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慢慢向楚天明走了过来。  

    不要过来!楚天明猛的将公文包扔到吴用的脸上,从他身边穿了出去。前面有一丝亮光,那是出口吧。楚天明没拿的跑着,身后呼呼的喘息声,几乎就在耳边。  

    快!一定要逃出去。  

    那亮光近了,是下楼的电梯,时面闪着幽兰幽兰的光,仿佛是光明在向楚天明招手。  

    不要进电梯!那明信片上“血淋淋”的五个大字,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他脑中。啊?楚天明猛然间停下了脚步,看看电梯,里面空无一人,但有种莫名的恐惧。身后吴用诡异的笑着,向楚天明一步步逼来……  

    啊——  

    楚天明猛然间惊醒,睁开眼,他躺在自己公寓的床上。  

    楚天明轻喘着气,原来这一切都是场梦,可那梦境是那么的清晰真实,似乎昨夜确实发生过。  

    是梦还是真实,连楚天明自己都不确定起来,近来总是恶梦连连,真不知是怎么了。难道是压力太大的原因?他跳下床,发觉自己混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湿了,忙进到浴室冲了个淋浴,换好衣服,看看时间,快到点了,来不及吃早饭。按计划,今天早晨要与销售部门的经理门开会,将新的销售计划书敲定。  

    待这个忙完,不能再拖,一定要休假段时间了。  

    楚天明拎起公文包,出门上班。  

    雨后的空气,十分的清新,呼吸起来非常的舒服。高速发展的经济虽然带给中国人更好的生活,但环境污染却是一个大的问题,城市上空经常被厚厚的灰尘所笼罩,这样的空气,难得一见。  

    楚天明打开汽车天窗,让更多的新鲜空气流通进来。  

    他毕业于这座城市最著名的大学——复旦大学的MBA专业,因为是个新开设的热门专业,所以他们这届是红的发紫,还没有毕业就被各大企事业单位给预定走了。本来楚天明父亲的老友上海市外经贸处的何伯伯,早早就表达了让他过去的意思,但他想所学专业,在企业里会更加有用,便婉言谢绝了好意,加盟了这家世界五百强的企业,企业在亚大地区的分公司总部便设在位于徐家汇的一幢高级写字楼里。  

    仅仅五个月,楚天明就被公司亚太区的总裁吴用看中,提升到总助的位置,专门负责企业的销售策划,一切进行的都太顺了,让楚天明有种做梦的感觉,同时,压力也随之而来,每天工作到十一二点,已成为常事,这段时间精神不好,常做恶梦,多是这个原因。  

    在路上爬行了近四十分钟,终于到达大楼,进车库前,楚天明又大力的呼吸了几口空气,等一会进到公司,又会回复那种紧张的工作的氛围了。  

    他将车停下,进到大楼,身后有人打招呼道:“楚先生早!”  

    回过头,原来是市场二部的刘得胜,这次楚天明做的销售计划重点在他们这个新开的部门,接触的也多,楚天明回道:“小刘早。”  

    两人一前一后,跟随着上班涌动的人流,来到电梯间,正好一辆下行的电梯到了,一群人一窝峰的涌了过去,上班时间,几部电梯明显不够用,迟了又要等上一会。刘得胜最后一个进去,伸手挡住电梯的行程开关,等着楚天明。  

    楚天明走到电梯门口,又想起梦境中那明信片上五个“血淋淋”的大字:不要进电梯!心中犹豫起来。哎,只是一个梦而已,干嘛害怕成这样,若是不估电梯,难道这三十七层楼要一级级的爬上去?楚天明暗笑自己迷信,都什么时代了,还信梦中的东西。  

    他一笑,正要抬脚进去,忽的觉得眼前一暗,电梯里的人一个个都变成了虚影,仿佛冲洗照片的底片一样。  

    眼花了?  

    楚天明忙摇了摇头,眼前的景像又回复成正常,只是这些个人个个都显得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怔怔的望着楚天明,这就是上班族的悲哀吧,一个个都被磨成了同一个表情。  

    刘得胜道:“楚先生,快上来。”这里的人都要上班,没时间多等。  

    刘得胜的嘴角似乎在向上扬起,那笑容……楚天明心中升起一股寒意,脱口而出道:“你们先上,我等下部。”  

    刘得胜点点头道:“一会公司见。”说着机械般的缩回了手。  

    电梯的门关上,开始向上攀升。  

    楚天明走到另一边,等待下一部电梯。才一会功夫,电梯前又聚集起了一群人。  

    突然,上方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一阵尖啸声,整个大楼都在颤抖。身边的人互相张望,不知发生了什么,楚天明却是通体冰凉,电梯出事了!  

    轰的一声巨响,旁边的电梯口中涌起一团烟雾,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是电梯从楼上坠落,顿时尖叫声,哭喊声,响起一片。  

    楚天明猛的跑进快速通道,顺着楼梯发疯似的住上爬,以他对体质,爬到七层左右就会累的喘气,这次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竟然中途只休息了三次,就上到了三十七层。顾不上公司里其他同事投来的诧异目光,楚天明冲进办公室,扑到废纸篓前,一脚将它踢开。  

    那张印有花溪字样的明信片,静静的躺在桌上,毕加索风格的人脸,向他露出诡异的笑容。他颤颤危危的翻开明信片,“不要乘电梯”五个血红血红的大字赫然入目。  

    “卟嗵!”楚天明坐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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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11-2009 03:5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预兆兑现(上)


这是什么?  

    是预兆?是警告?又或者是什么?  

    圣经中上帝认为人类罪恶深重,决心将用洪洪水淹死他们,但又不忍心品德优秀的诺亚一起与人类毁灭,于是预先向他提出警示,这是最早关于预知危险提出警示的传说。楚天明也曾在茶前饭后,听人说起多这里有人预知危险逃生,那处有人看到将来的传闻,多是一笑而过。  

    可是,这个明信片如何解释?那个梦又如何解释?  

    楚天明站起身,将明信片放在桌上,按铃请秘书张泉起来。  

    张泉长着一张圆圆胖胖的脸,是那种很讨论喜欢的类型,个子本身就有近一米七,还偏偏喜欢穿那种跟有六七厘米的高跟鞋,有时楚天明与她站在一起,还有些压力。她端了杯咖啡进来道:“楚先生,帮你泡了咖啡,你今天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她与楚天明几乎是同时进到这个公司,两人年龄相近,楚天明又是很少说话的类型,故而说起话来不像是下属对上属那般小心。  

    昨晚,这一下戳到了楚天明的痛处,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嗯”一声将它掩饰过去,端起咖啡,?了一口。  

    张泉道:“这是我舅从伊索比亚带的那加雪飞,是摩卡中的极品呢。感觉怎么样?”  

    咖啡香气扑鼻,入口有种独特的酸味和柑橘的清香气息,极是迷人,确实是极品。楚天明虽然对咖啡没有研究,也知道摩卡的极品是极难弄到的,想不到张泉她会拿来请他品偿,只是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情,又喝了一口道:“果然是极品,谢谢你了。”  

    张泉笑道:“楚先生是我领导,让你喝好吃好工作好,是我的工作。”  

    呵呵,这丫头嘴还真是甜,楚天明指着桌上的明信片,问道:“昨天我下班后,有没有人进来过,你知不知道这张明信片是谁放这里的?”  

    张泉拿起明信片道:“楚先生,你昨天问过我的,我回答你不知道这明信片是谁送来的。啊——”她翻过背面,轻呼了一声,伸手捂住了小嘴,很显然,电梯出事的事已经传到了她的耳里。  

    问过了?难道昨天不是在做梦,楚天明又问道:“今天早晨有没有见到清洁卫生的王妈?”  

    张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没看到,现在大概在家休息吧,她都是晚上来清洁卫生的。楚先生,你的意思是怀疑她放的明信片?”  

    这丫头还有个毛病,就是喜欢打听事情,楚天明道:“没事了,你回去工作吧。”  

    张泉带着疑惑离开了办公室。  

    楚天明抱着脑袋,坐在办公桌前,他竟然分不清昨天发生的事,哪一个是梦里的,哪一个是真实存在的。王妈死还是没死,现在她不知道,但如果昨日梦境是真实的,厕所里应该都是血迹,早就被人发觉,不会如现在般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那确实是个楚,可如果是梦,这带有预兆的明信片又如何解释?  

    事情像是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  

    嘟——是张泉呼叫的声音,楚天明拿起电话,张泉的声音传来道:“楚先生,再过十分钟在会议室开会。”  

    是了,早晨还有个关于销售计划的会,只是自己现在这种状态,实在没有开的心情。楚天明道:“帮我把会议延到明天,你进来取一下资料。”  

    张泉进来,楚天明示意她把门关上,从公文包里取出计划书递给她道:“这份计划书,你替我影印了分发下去,让部门里先讨论一下,明天我们再讨论细节。”  

    张泉道:“是,我知道了。”说着接过计划书转身要出去。  

    楚天明叫住她道:“对了,你注意一下,若有人私自进去我的办公室,等我回来一定记得告诉我。还有。”他又加了一句:“刚才说的话与你看到的明信片上的字,我不希望除了你与我之外,还有第二个人知道,Understood?”  

    张泉点头道:“明白,张泉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楚天明点点头,素质高的秘书不用你多解释,自然就会和你达成默契。  

    张泉犹豫了一下,道:“楚先生,要不要报警?那个电梯说不定是有人蓄意破坏。”  

    楚天明明白她的意思,她认为有可能是有人破坏了电梯的拉动电缆,然后向楚天明发出警告,但她却不知道昨晚的梦与今天早晨他在电梯门前将进未进时的感觉,那不是人为可以影响的,他挥一挥手,坚定道:“不必了,我会处理。”  

    一个上午,楚天明都坐在办公室里发呆,他处理事情一向果断,可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该如何才好。明信片就在眼前,那五个大字依然醒目,不要乘电梯。这五个字救了他一命,那现在呢,有电梯出过事了,是不是还不能够乘?难道就因为这五个字,而再也不乘电梯?  

    有时候想想,人也蛮可怜的,在这个世界上,虽然看似强大,却又是最脆弱的个体,任意一点的危险,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致人以死地。  

    铃——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把楚天明吓了一跳,看了号码,原来是吴用吴总通过直拔打进来的。拿起电话,吴用询问他的销售计划,与销售部门的会楚天明可以推到明天,但吴用亲自询问,楚天明是推不掉的。想起昨天那个梦,他还有些心有余悸,却又不得不拿着计划书,到了三十八层吴用的办公室,敲门进去。  

    吴用抬头看了楚天明一眼,道:“小楚啊,坐。听说你推迟了会议,那先和我谈谈你的想法吧。”  

    吴用露着和善的笑容,具有很强的亲和力,楚天明也不再敢到害怕,点头解释道:“我准备让下面先讨论讨论,消化一下,明天再讨论的时候,更有重点一些。我的设想是……”  

    接下来,楚天明将计划一点一点的说给吴用听,整个过程中,他却不敢多看他几眼,因为一看到就会想起昨天晚上他最后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昨晚的梦境是那么的清晰真实,完全取代了平日里吴用在林天明心中的形象。  

    吴用静静的听完楚天明的计划讲解,赞赏道:“想法很好,主要是看各部门间的协调与配合。这个计划我支持你,你要多费点心,多协调各部门间的工作,将它细化成一个执行的成熟的方案。”  

    楚天明点头表示知道,一个成功的策划,除了要有好的想法,还需要将这个想法转化成可操作的东西,这样下面执行起来也更容易达到预计的效果。  

    谈完工作,吴用关心他道:“小楚,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很辛苦,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这个计划完成,需不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他总是观察细致,对下属体贴入微,这种亲和力,也是楚天明佩服他的地方之一。  

    楚天明点头道:“是有些累,做完这个计划,我想放年假。今天是我的本命年,做事不顺。”  

    “本命年不顺?”吴用的眉头一挑。  

    忘了,吴用是生活在国外的,不知国内的习俗。楚天明解释道:“按照中国文化的传统,本命年一般都会有些坎坷,做事也会不顺,按照风俗,要在腰间系上红腰带,穿红内衣,才能避去邪气。”  

    吴用一笑道:“原来还有这种说话。小楚,你可别太信这个,在西方专门有一个学科叫做《暗示学》,你越是以为会出事,会不顺,就会自然而然的在心里给出暗示,然后人也会跟着这暗示走,结果就真的发生了,所以心理调节很重要。等这计划完了,我放你十天假好好休息,休息完了再回来工作。今天公司是有想法的,希望你在其中能够做为领跑者,别辜负了我的期望。你虽然来的不久,但工作态度与成绩上下都有目共睹,我已经为你向法国总部申请了新员工的嘉奖,等你休息回来,那边的批文也应该到了。”  

    新员工嘉奖?呵,想不到吴用竟然为他申请了这个,一定是对他的工作非常满意。据楚天明所知,每年公司在世界各地的分公司嘉奖名额只有十人,能得到这个绝对是最大的肯定与荣誉。楚天明感激道:“多谢吴总。”  

    吴总笑了笑道:“这是你努力的结果。”  

    他笑的时候嘴角上扬,那种感觉又来了。楚天明忙道:“吴先生,我先出去了,有什么问题您叫我。”  

    吴用点点头示意他随意,楚天明逃命般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窗户,大口的呼吸外面的空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  

    喘息了一会,楚天明渐渐平静下来,得赶紧将这个计划做完,可以不用来上班休息一段时间。  

    大楼下警车、救护车排成了队还没有离开,几个媒体的工作人员正在摄影采访,电梯坠落可不是件小的事情,这家电梯厂算是完了。  

    楚天明走回办公桌前,突然发现桌上又多了张纸片,又是一张花溪的明信片。这张明信片正面是一个落在马下的少女形象,与前一张一样,都是灰色调的,看来是同一个系列。楚天明颤抖着拿起它,慢慢的转过来,留白处依然是用鲜红鲜红的墨水写的四个大字:不要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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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11-2009 03:5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预兆兑现(下)

楚天明的手一抖,明信片掉落在地上,他呆立了半晌,冲出办公室,对坐在门外的张泉吼道:“刚才谁进过我的房间?”  

    张泉被楚天明的样子吓了一跳,过了一会才发抖着道:“易初莲花的樊小姐刚刚来找过你,你去吴总那儿不在,她说有急事,一定要在你办公室里等,刚才你急冲冲回来,我想和你说,可还没来得及……”  

    楚天明打断她道:“那她人呢?”  

    张泉诧异道:“樊小姐不在里面吗?我没看到她出来啊?”  

    “知道了!”楚天明挥手示意她继续工作,他可不想工作间里同事们的目光过多的集中在自己身上。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四下看看,确定十几个平方的办公室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也许那个樊小姐趁张泉不注意时离开了。  

    张泉所说的樊小姐叫做樊忆青,是刚认识不久的大连锁公司的业务员,因为这次的销售计划与各大连锁商场也都有关系,楚天明曾经联系过他们,有过接触。  

    楚天明做回到座位上,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这个樊忆青会是送明信片来的人吗?自己并没有约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进自己办公室里,而且进来之后却又离开,接着桌上就多了张明信片,不是她又会是谁?可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会遇到危险呢?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真是一团麻,看来只有找到这个樊忆青,才有可能了解了。  

    他躺坐在转椅上,将明信片拿在手中把玩,不要开车,难道要我上下班打车来回?本来见到这么一个没有来头的警告,他肯定会嗤之以鼻,照样去享受他的驾驶乐趣,可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楚天明觉得心脏有些紧张,本来工作压力就已经很大了,又连续出现恶梦与警示,让人更加难以承受。  

    一天的工作一点都不在状态,楚天明只要一看文件,脑子里就会闪现出王妈的尸体、吴用的笑容、早晨电梯坠落腾起的烟雾以及明信片上血红血红的大字。不用咖啡提神,他一直都亢奋着。  

    这样过了一天,到了下班时间,他不敢再加班,匆匆离开了公司,第一次感觉公司不能久呆,呆的越久,就越发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因为少了一部电梯的原因,还是早晨那一幕给人留下了太深的阴影,大楼里竟然有不少人放弃了电梯而改走逃生通道的楼梯,只有等其他电梯的检测报告出来,才会再次乘坐吧。  

    跟着前面的人,一步一步跨下楼梯,细长的通道,像是没有尽头,看着前方机械下楼的人,楚天明忽然有种感觉,这里是通向冥界的通道,而他们都是经过了奈何桥行进在其中的鬼魂。  

    一阵寒风吹过,他打了个激凌,终于下了楼底。  

    楚天明站在停车场门中有些犹豫,是去拿车还是听从明信片上的告诫,改为打车回家?  正犹豫着,停车场的员工许有为三步并两步的走过来道:“楚先生,需要帮您拿车吗?”  

    楚天明刚想说不用,心中忽的一动,鬼使神差般将车钥匙递了过去道:“那麻烦你了,小许。”  

    许有为欣然道:“这是应该的,楚先生您稍等一会,马上就来。”说着接过车钥匙,快步跑进了停车场。有时候楚天明加班晚上了不愿去停车场,会找停车场的伙计帮他拿一下车,他们也乐得过过这几分钟的车瘾。  

    站在写字楼楼下,不时有同事从身边走过,相互打着招呼。  

    很快,白色的宝来从停车场中开出,这车当时配给楚天明时,吴用还略带歉意的说因为他是新到公司,暂时只能配这个级别的车,等以后再换,其实楚天明已经很满意了,它与宝马一样,都是以驾驶乐趣为先,楚天明这个年龄开正好。  

    车缓缓的开了过来,楚天明并没有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车到了楚天明站的路边上,许有为拉起手闸,打开车门道:“楚先生,您的车来了。”  

    楚天明点点头,正想说谢谢,忽的感觉许有为脸上一黯,就像是照片底片一样,一下子颜色全都没了。那种感觉一晃而过,随际又恢复了正常,早晨他将要走进电梯前那一瞬间的感觉,和这一模一样。  

    啊?楚天明张大的嘴,惊恐的后退了两步,看着许有为。  

    许有为走下车,惊异道:“楚先生,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楚天明沙哑的声音,从嗓子里嘣出两个字:“小心。”  

    他话刚说完,就听见头顶上一声巨响,接着一团黑影压了下来。许有为怪叫一声,猛的向前一个翻身,避了过去。那团黑影“砰”的一声,重重落到宝来车上,将驾驶位上的铁皮由上至下砸的凹陷下去一大块。若是有人在里面,恐怕已是性命不保。  

    许有为手抚着胸脯,直喊侥幸。楚天明也暗暗为他高兴,虽然遇到了危险,好歹是躲避了过去。  

    落下的物体,是块巨大的广告牌,几天前,在这条马路上,新开了家麦当劳,为了宣传而刚刚装在这写字楼上的。  

    广告牌斜落在地上,中间那麦当劳大叔的形象正对着楚天明,红艳艳的嘴唇大张着,似是正在嘲笑他。  

    笑什么笑?我还没死!  

    从坠落的电梯到这从天而降的广告牌,好像都是冲着楚天明而来,若是没有那明信片的警告,也许现在他已经……  

    许有为心神稍定,看到车子损害,不由歉意道:“楚先生,您的车……”  

    楚天明道:“只有人没事就好。”他话音刚落,“倏”的一声,自许有为胸口露出半截钢管。  

    许有为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的钢管,抬起头,挣扎着道;“楚……先……生……”“卟嗵”一下,倒在了地上。  

    那钢管是广告牌上的零件,广告牌先行掉落下来,钢管迟了几分钟,却不偏不巧自许有为侧面斜插入身体。  

    麦当劳大叔红艳艳的嘴唇张的越发的大。  

    不要!楚天明大叫一声,拎起公文包,飞似的狂奔出去。  

    一路上,他觉得身后似有人在追他,不,不是人,是死神!  

    地铁,商场,人流穿息的马路。楚天明净往人多的地方去,这样可以稍稍减少他心中的恐惧。  

    他游荡在马路上,直到华灯初上,觉得肚子饿了,才意识到早过了吃饭的时间。  

    楚天明喜欢吃西餐,倒不是因为牛排沙拉比中餐好吃到哪里,而是喜欢它的气氛,没有人打扰,可以安静的吃饭,边吃边考虑工作。可现在那种独自的悠闲,被恐惧所拒绝,他经过一家水饺店,看到里面满坐的人,觉得在这里很安心,推门进去。  

    楚天明平是面食吃的少,不觉得水饺有多好吃,今天分别点了三菇饺,三鲜饺,松仁玉米饺,却是一个比一个鲜美,一点不比牛排要差,吃完水饺,喝了碗牛肉汤,热量充满了身体,觉得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坐在桌位上想了想,楚天明取出手机,先拔了秘书张泉的电话,问她要来樊忆青的号码。  

    他要知道真像,明信片与警告的真像。  

    嘟……嘟……  

    “喂,你好。”电话中传来一个柔柔的女声。  

    “你好。”楚天明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话:“你是樊小姐吧,我是楚天明,你今天到过我办公室找我,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哦,是楚先生啊。记得,前两天我们还见过面,你是我们的大客户。楚先生是不是记错了,今天我没有到你们公司啊,本来是想去的,但临时有事,就往后推了。”  

    “什么?”楚天明诧异道;“你今天没有到过我的办公室?”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钟,道:“没有,一定是你记错了。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挂了。”  

    楚天明呆了一呆,道:“哦,没事没事了。”  

    张泉说了谎话?楚天明脑中蹦出的第一个反映,接着又把它否定。  

    张泉是个很单纯的女孩,有什么事都会放在脸上,以楚天明和她的接触,可以肯定,张泉没有说谎。如果张泉没有说谎,那说谎话的,就只有这个樊忆青了。  

    楚天明回想着刚才的电话,樊忆青听他问到今天到了他到办公室,反应很平静,没有感觉任何的诧异,若是真没有去过,应该询问详细才对,樊忆青却很快要挂断电话,一定有问题!  

    看来这个樊忆青与明信片是脱不了干系了,楚天明暗自盘算,明天上午开完会,亲自到易初莲花去找她,当面问个清楚。  

    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钟,回去洗个热水量好好睡一觉,把今天的事都忘掉吧,楚天明很欣赏一句话:早晨起来,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楚天明的家,住在公司提供的一幢高级公寓里。  

    走了大门,警卫认识楚天明,打招呼道:“楚先生,回来了,没开车啊?”  

    楚天明道:“是啊,没开车。”  

    警卫道:“小心点。”  

    楚天明现在最怕听这话,停下脚步反问道:“什么小心点?”  

    警卫没想到他会停下来问,忙道:“没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  

    楚天明笑了笑,是自己精神崩得太紧,现在业主与物业公司是双向选择,警卫也比过去显得更加敬业,提醒一下很正常,楚天明摇了摇头,继续往家走。  

    走过一个小花园,旁边走过一对母子,母亲三十几岁,走起路来很有女人味,那小男孩七、八岁左右,冲着楚天明嘿嘿的笑,楚天明回了个笑容。那男孩突然的挣脱了母亲的手,从楚天明身边路过,边跑边从身后拿出一个玩具小人,猛的抛向天空,嘴里发出“嘣”的一声响。  

    那玩具小人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楚天明心头一跳,凶兆?  

    母亲训斥着小男孩,将他拉走了,玩具小人丢在地上,楚天明走过去,伸手将它拿起来,这是一个玩具娃娃,四肢都已经摔裂。  

    楚天明看了一会,随手将它扔到地上,生活总要继续,不能因为一点点怪异的事情而影响自己。  

    他走进公寓,犹豫了一下,毅然的走到了电梯前,按下向上的按钮。  

    “才回来呀。”突然身边有人说话。  

    楚天明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原来是领居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他笑了笑道:“是啊,才下班。”  

    鲁太太道:“小楚,上班别那么辛苦,我看你看看晚上都工作到很迟,年级轻不觉得积着,以后年龄大了,就会一起爆发出来,我那个死鬼现在就是这样,整天死不死活不活的。”  

    楚天明笑了笑,“嗯”了一声,他与鲁太太虽然是领居,但平时难得见上一面,也说不了几句话。  

    鲁太太又道:“小楚啊,有没有女朋友了?我有个远房表妹,人长的漂亮,也是才来上海没多久的,我觉得和你蛮合适,要不要我替你介绍?”  

    “哦,不了,我现在还不想谈女朋友。”楚天明赶忙推脱,自己家里催催也就算了,你个外人就别多费心了。  

    鲁太太道;“那真是可惜了,一表人材的。”  

    说话间,电梯来了,门打开,里面莹莹的白光,让人看起来很舒服。将鲁太太先让进去,自己跟着,按下十一层的按钮,电梯门轰的关上,带着两人向上驶去。  

    鲁太太站在楚天明前面,身上香水味浓的刺鼻,刚才在外面还不觉得,这会两人同处一个小空间里,威力立即显现出来。楚天明道:“好闷啊。”借故打开排气扇。其实鲁太太年龄并不很大,脸蛋身材都不错,用些淡妆是最好的。  

    鲁太太忽的回过头道:“小楚,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的笑容很奇怪,仅仅是嘴角向上拉动,看上去十分的鬼异。  

    楚天明觉得喉头一紧,似有什么东西卡住了那里,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鬼节,今天是鬼节。”鲁太太仍然笑着,从向上拉动的嘴角迸出这几个字。  

    寒意从楚天明的内心一直延伸到了皮肤,极度的恐惧感布满全身。  

    我要出去!我要离开这里!他在心里叫喊着。鲁太太笑吟吟的看着他,笑意更浓。如果这算是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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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11-2009 03:5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接二连三(上)

电梯的灯,突然灭了。  

    楚天明惊恐的靠在电梯的墙壁上,眼睛紧紧盯着鲁太太。  

    鲁太太转过头,两个嘴角边已滑到了耳根,露出鲜红鲜红的嘴唇,里面隐约见到两颗獠牙。  

    不!楚天明大叫一声,猛的一脚将鲁太太踢到了一边,发疯似的向电梯门口跑去,用力捶打着门,一边捶一边叫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脚上忽的一紧,低下头,是鲁太太抓住了他的脚,鲁太太原本嫩滑白晰的手上长了出鳞纹,一圈圈看的人头皮发麻。楚天明猛的甩脚,将她的手甩开,就听鲁太太发出鬼嚎一般的声音道:“小楚,我把我表妹介绍给你吧,她长的可漂亮了,和你是天生一对。”  

    楚天明猛出一脚将她踢到一边,继续发疯似的按动着按钮。  

    终于,电梯的灯亮了,门刷的打开。楚天明连滚带爬的出了电梯,看准自家门的方向,扑了过去。他不敢往回看,心中不断叫着:快点,快点!在经过两次失败后,钥匙终于插进了锁孔,打开门进到房间,他用力将门关上,才觉得安全,紧绷的神经松驰下来,靠着门背喘着粗气,耳中依稀还听得到鲁太太鬼嚎般的声音:小楚,我把我表妹介绍给你吧。  

    隔了许久,气息安定下来。  

    盯开眼,屋子里黑呼呼的,灯还没打开。  

    楚天明一气将屋内所有的灯都打了开来,身在明亮的屋内,感觉才好了点。他从水饺店出来,本已不再害怕,谁知道电梯里又遇上了鲁太太。  

    鬼节?今天是鬼节?  

    楚天明不由的笑了,忽的感觉不对,跑进洗手间,对着镜子,露出笑容。那笑容很怪异,仅仅是嘴角向上拉动,看上去十分的鬼异。  

    不!  

    楚天明猛的一拳将镜子击破!不会的,要镇静。  

    他听到了自己呼吸声,忙又冲出洗手间,跑到客厅里,将电视打开,把音量放得大大的。  

    “各位听位,播送一条本台记者刚刚得到的消息。今天下午,在徐家汇附近的一个垃圾箱里,发现一具女尸。女尸生前是一名清洁工,负责市内某大楼的清洁工作,不知何故,被人抛尸在垃圾箱里。经初肯判断,该女尸系他杀,死亡时间约在今天凌晨三四点钟。具体情况,我们将会跟踪报道。”  

    清洁工?楚天明猛的扑到电视屏前,盯大着眼想看看清画面上尸体的样子,无奈镜头一闪而去,无法看清是不是王妈。  

    “卟嗵”,楚天明坐到了地上。  

    昨天那个梦原来都是真的,吴用杀了王妈,还将她抛尸到垃圾箱里,难道早晨到公司,并没有人发觉有异常情况。想起今天早晨他还与吴用说话,楚天明就觉得脊椎透凉透凉的。  

    鬼就生活在我们身边!  

    怎么办?要去报警吗?可谁会相信好好的人会是一个鬼,还有那上翘的嘴唇,一想到那嘴唇,楚天明不由自主的嘴角一动。他忙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不让嘴角变成笑的样子。  

    唉,先睡觉吧,明天起来了再说,大不了辞职离开公司。  

    楚天明觉得很困了,今天折腾了一天,累得很。他脱了衣服,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澡洗完,他正拿着毛巾擦干,顺便吹干头发,忽然听见门铃声响。  

    见鬼,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鬼?

    见鬼本是他的口头禅,这刻说出来却有种别样的感觉,心里不由打了个激。

    他定了定神,将毛巾搭在颈上,披了件外衣,来到门口,顺着门眼向外窥视。  

    奇怪,屋外空无一人。  

    难道是自己耳花或者有人恶作剧,或者真的是有鬼?这两天遇到怪事太多了。楚天明又站了会,掉头往回走。刚走两步,又听电铃“叮咚叮咚”的响。  

    到底是谁?是鲁太太又来了,他壮着胆子喊道:“谁呀。”  

    门外有人答道:“是我,楚先生。”  

    听口音,似乎是进门时警卫,再透过门镜向外看,正对面站着的,正是刚才与楚天明搭话的那个警卫,楚天明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那警卫道:“楚先生,有人投宿你电视声音太大,影响他们休息。”  

    看看墙上挂的钟,已经十二点多了,这么迟那声音是大了些,楚天明道:“哦,我知道了,马上去关。”  

    那警卫道:“楚先生,你开一下门,有人拖我带了样东西给你。”  

    “东西?”楚天明奇怪道:“什么东西?”莫不是鬼送东西来?  

    那警卫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一个小盒子,你快开门,我东西送到还要下去守卫。”  

    楚天明牙一咬,心想:能有什么东西,有什么我都不怕!说道:“好,你等一下。”边说边将门打开,刚拉开一条缝,就听“砰”的一声响,门被重重的推开,撞到他身上,将他撞的倒在地上,四五个人冲了进来,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把枪顶在了他脑门上,紧接着有人轻喝:“别动,再动打死你!”  

    接着是一阵吵杂声,那几个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互相说着话,一会都聚集到了楚天明身边,其中一人道:“房子里没其他人,就他一个。”  

    另一人道:“留两个人搜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血衣或者作案工作,其他人跟我回去!”说着一推楚天明道:“起来!”  

    楚天明反映过来,叫道:“你们是谁?干什么闯到我家里来?”  

    那人道:“我们是警察,为什么来你心里知道的比我们更清楚吧。楚天明,你杀了人还不认罪?”  

    楚天明脑子“嗡”的一下,杀人?  

    “不,我没有杀人!”  

    “没有杀人现场怎么会有你的脚印与指纹?”  

    “人不是我杀的,杀王妈的另有他人!”楚天明叫道。  

    那人冷冷一笑道:“这些话你回警局再说吧。”说着将楚天明手拷在前面,推着他走了出去。  

    楚天明的心凉到了极点,他记得王妈死时,他确实是在旁边,在场的还有吴用。自己没有杀人是可以肯定的,那杀人的人只能是吴用。可警察会相信吴用那露出鬼一般笑容的说法吗?  

    几名警察推着他进了电梯,楚天明低着头思索着将如何与警察解释这一切。“叮”的一声响,电梯停到了门口,楚天明猛一抬头,只见电梯墙壁上,贴着一张纸片,纸片上写着六个大字:千万别上警车!  

    啊?又是警告吗?  

    见楚天明停下了脚步,在他身后的警察一把将他推出电梯,楚天明道:“你们看到墙上的纸条了吗?”  

    推他的警察道:“什么纸条?你老实点,别想逃跑!”说着牢牢的抓着他的胳膊,将他往停在楼边的警车上推。  

    “不!我不要上车!”楚天明疯狂挣扎着。  

    “上不上由不得你了,老兄,最好合作点,省得吃苦。”身后那人一拳打在他腰上,生痛生痛。这几个警察手上劲都大的很,牢牢的抓着他,楚天明根本跑不掉,眼睁睁的被押到了警车后面的禁锢室里。  

    上车的一瞬间,楚天明只觉眼前一黯,那种底片的感觉又出现了。他知道,这辆车很快就会出事。他用力的拍打车厢,告诉警察这车会出事,换来的却是对方的漫骂,接着一根警棍砸在铁栏杆上,其中一人喝道:“再发出声音,我保证你马上就会出事,很大的事!”

    楚天明不敢再说什么,一个人蜷缩在车厢里,心情恐惧到了极点。  

    “嘟,嘟”警车鸣笛起动。  

    若是你明知道乘坐的车将要出事,里面的人很可能都会没命,而你却被关在车上出不来,只能干等着事故的发生,这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  

    我要活!我要活下去!如果我现在死了,就再也说不清了,很可能最终的结果,就是杀害王妈的杀人犯。楚天明从小到大,都是优秀学生,是父母的骄傲,他怎么也不会让父母背付上一个杀人犯家属的罪名。  

    既然警察不相信他的话,只能靠自己了。楚天明挣扎着起身,双手牢牢的抓住铁栏杆,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故,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发生,但在飞驰行驶的车中,固定好自己的身体,是最好的防护。  

    警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前面几个警察说笑着一些国家大事、家长里短的话。转了弯,通过高架下到了马路上,前面道路上突然窜出一只猫,横在了马路中央。  

    开车的警察猛打方向,一个急刹车,警车歪斜着驶向路边。  

    前面座位上的警察被急转甩到了车的一边,眼见着躲过猫的警车就要翻车,前座警察也算反应的快,立即跳了出来,警车颠了两下,回复到正常路线上。  

    前座副驾驶位上那人道:“三子,今天你又没喝酒,怎么开成这样,注意点。”  

    三子道:“我是避让前面的猫。”  

    楚天明突然大叫道:“这是一个预兆,下面还会出事的,你们快放我出去!”  

    前座警察吼道;“闭嘴!”  

    他话音刚落,就听那叫三子的大叫道:“啊——”正前方突然出现一辆巨型卡车,直向警车冲来。三子猛按喇叭,猛打方向,车体猛的转动起来。那巨型卡车发现了警车,意识到自己走错了道,也急速的向另一侧打方向。  

    两辆车交叉而过,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

    突然自巨型卡车上落下一团黑呼呼的东西,正砸在警车车顶偏前的部位。只听咔嚓一声,警车的前半部全都被砸得凹现下去。  

    楚天明紧抓着铁栏杆,不敢放手,也不敢睁眼,他只觉得车子猛然的停下,惯性带着他的身体得得的撞在铁栏杆上,接着车体猛的向上蹦了一下,一股带着腥味的热流击中了他的脸。  

    睁开眼,他从脸到手都是鲜血,那股热流是前面座位上其中一名警察身上喷射出来的,不知道巨型卡车上运的是什么东西,一个急转巨大的惯性使其挣脱了束缚,正好砸在了警车上,生生的将前面的人都砸死。  

    警车冒起了烟,若是油箱被砸裂,很快火星会将车体点燃。楚天明发疯似的踢着车尾,一下,两下……终于,那门被他踢开,楚天明踉跄着爬下车,努力的向前跑,跑出四五米远,只听身后一声巨响,紧接着巨大的热流将向掀翻在地。  

    楚天明转了个身,只见警车燃起了熊熊大火,里面的人再没存活的可能。他来不及多想,翻身爬起来,窜进了旁边的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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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11-2009 03:5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接二连三(下)


楚天明瑟瑟发抖,躲在路边一个院子的角落。二张明信片,一张纸条,救了他三次的命。他不知道以后还会碰到什么样的危险,还能逃脱几次。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今晚要找个地方过夜,再把身上的血迹洗去。  

    他蜷缩着,尽管已经进入五月仲夏天,但夜风还有些凉意。自己的公寓是回不去了,那里是高级住宅区,凭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有办法能够进去,再说了,也许还会有警察守着。  

    王妈的死,跟他没有关系,若是和警察回去,还有可能解释一下,可现在这种情况,有口也说不清。除了自己找出真像,别无他法。  

    向鬼去找真像?楚天明不由的苦笑。  

    世事无常,真是说的对极了,昨天他还是跨国企业的高级主管,年轻有为,风度翩翩,是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可一转眼,就变成了逃跑的杀人犯。楚天明是刚洗完澡被抓出房间的,身上一文没有,也没有手机,有的是将两手固定在身前的手拷与沾染上的鲜血。  

    不远处三楼一个窗户静悄悄的,里面的人还在睡梦中,这是张泉在上海的家,除了这里,楚天明想不出能到哪里去。他家在北京,上学在上海,毕业后也就留在了上海,算起来也是个外来人。认识的几个上海同学,都跟父母住在一起,没法去找,只有这张泉,和他一样,也是来上海淘金的,听说和几个朋友合住了这间房子。  

    楚天明左右看了看,接近凌晨,除了一些做生意的偶尔经过,路上没人。  

    他冒着腰,快速的冲到那幢楼下,在黑暗中摸索到了三楼。三楼装着防盗门,他在上面摸索,找到了门铃,还好,有门铃,否则深更半夜敲铁门,会把左右邻居都惊醒。  

    楚天明轻轻按下门铃,等了一会,屋里没有反应,睡的都很沉,他又按了几下,仍然没有动静,他心道:对不住了,吵你们的睡眠,我这也是没办法。手一直按在电铃上再不松开。  

    过了好一会,里面传来开门声,接着有人打着呵欠道;“来了来了,这谁啊,一大早的在外面按铃。”接着有灯打开,一个声音叫道:“才五点,有没有搞错?喂,是谁在外面?”  

    楚天明道:“是张泉吗?我是楚天明,有急事。”  

    里面那声音叫道:“张泉,找你的,叫什么楚什么的,你来开门。”说着脚步声离去,然后是“砰”的一声门响。过了一会,防盗门上的小门打开,张泉的声音传来:“外面是楚先生吗?”  

    楚天明道:“张泉啊,是我,快开门。”  

    “哦。”张泉应了声,啪嗒打开了门。  

    楚天明一个闪身,进到门里,张泉“啊”的一声惊叫,楚天明心将手捂着她的嘴道:“嘘,别出声。”他指了指开着门的一个房间问道:“这是你的房间?”  

    张泉点了点头,瞪大着眼睛。自己满身是血的样子一定很怕人,楚天明心想,他顾不得那么多,拉起她的手走进房间,反身将门带上。  

    房间里很暖和。楚天明找了个椅子坐下。张泉也由一开始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取出茶杯倒了杯热水递给楚天明,然后坐到床上,静静的看着他。  

    楚天明喝了口水,虽然是白开水,但比起早晨喝的那加雪飞,要好喝的多。  

    张泉忽的从床上下来,道:“我倒点水给你洗洗。”说着走出房去。  

    楚天明环顾四周,这里虽然是租的,并没什么家具等生活用品,但布置的很精细,看得出这个川妹子还很有品味。床头上挂着她的大幅艺术照,面带微笑迷人的看着他。  

    很快,张泉端来了热水,楚天明就着清洗起来,他的手被拷着,洗起来不方便,张泉拿着毛巾道:“我来,你别动。”将他脸上胳膊上的血迹都擦洗干净。  

    楚天明道:“谢谢。”  

    张泉忽的一笑道:“谢什么谢,你是我的老板,为你舒服是应该的。”说着端起盘去倒水。  

    哈哈,这川妹子,真是蛮会照顾人的,楚天明觉得心情略微好了点。  

    一切收拾干净,张泉把外面灯关了,走进屋来将门关好,坐回到床上,看着楚天明。  

    楚天明苦笑了一下道:“出了点事,没地方去,到你这里暂避一下。”  

    张泉问道:“是不是与那明信片有关?”  

    小丫头冰雪聪明,楚天明点点头道:“警察怀疑我杀了人。”  

    张泉“啊”的一声,道:“你是从警察局里逃出来的?”  

    楚天明摇头道:“上车前有纸处提示,不要上警车,警察同志不听,结果开到了一半出了事,其他人都死了,就我逃了出来。”说着,他把这事的来笼去脉一一说给张泉听,说到恐怖或是紧张关头,张泉就会捂着小嘴一脸的担心,等到他逃过死劫,又会长出口气。临了,张泉问道:“那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呢,是投案还是……”  

    楚天明摇了摇头道:“警察说杀人现场有我的指纹,我这样回去是死路一条。”  

    张泉道:“你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楚天明道:“我会找出真相。”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找到樊忆青,问清楚她明信片的事,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会有危险的,若是能从她那里找出真相,王妈的死与吴用晚上的笑容,就会得到解释。想到这里,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张泉突然向后退坐几米,惊恐道:“楚先生,你的笑容……”  

    啊?楚天明忙收敛起笑意,他曾在镜中见过自己与如吴用般露邮鬼异的笑,一想到那笑容,他混身又是一个激凌。  

    张泉再无睡意,打开电脑让楚天明上网,自己则做在一旁等待天亮。楚天明心想:也好,去不了公司,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那份计划临近尾声,现在就将它完成。  

    楚天明将销售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与需要讨论完善的地方,一一写下,发了封邮件给吴用,又说他有些私事,需要处理,暂时请假,适当的时候会回来。其实经此一事,他已不再抱有回去的希望,只是一来不好明说这一切都是吴用造成的,二来自己没做完的事不做完总觉得有些牵挂,一定要完成了才安心。  

    一直忙到早晨,全部OK,看看身边的张泉,趴在桌边睡着了。她只穿了件睡衣,这样睡了会着凉,楚天明走过去,将她抱到床上。她身上散发着一股处子的香味,极是好闻,睡衣下,双峰高耸。楚天明咽了口口水,将被子替她盖好。  

    手腕上拷着手拷真是不方便,得想个办法将它弄去。  

    用锤子砸?小女孩的家里哪里会有什么锤子,好在他的手腕并不粗,拷的时候警察也没将它拷的多紧,楚天明开门出去,到厨房里找了块香皂,又加到屋里,在手腕上与手拷上都涂满香皂,先将一手只并拢,慢慢的往外抽。  

    折腾了半天,手背处刮的生痛,终于将拷脱出,楚天明大喜,忙又如法炮制,将那一只的也挣脱出来。他甩了甩胳膊,恢复自由的感觉真好。  

    清晨的闹钟将张泉叫醒,她发觉自己睡在床上,脸上绯红,楚天明走到阳光台,让她穿好衣服,然后道:“我的信用卡和钱包都在家里,没法去拿,你把帐号给我,我转点钱到你卡里,你帮我取出来。  

    借助网上银行,很快完成了交易,转了十万到张泉的帐上,银行里五万以上的现金提取需要提前通知,楚天明让他取四万出来,剩余的留着以后再说,其实楚天明很清楚中国刑警的能力,只要想捉他,很快张泉就会落入他们的视野,以后他也不会再回来,剩下的钱,算是给她的报酬。  

    张泉道:“你的外衣上全是血,也不能穿了,我上午请个假帮你买两件回来。”  

    楚天明点头道:“买最普通的就行了。”  

    张泉出去了二个多小时,带回来两套衣服,一个小包,四万块钱放在包里,还带了早餐。楚天明草草吃了早餐,换好衣服道:“我该走了,你一切小心,若有警察问你,你就实话告诉他们我来过,问了到哪里你说不知道就行了。”  

    张泉道:“我想和你一起去找樊忆青,我也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能够预支危险。”  

    楚天明摇头道:“这件事情很蹊跷,你别参与到进来。好好工作!”  

    张泉道:“你都不在公司,我还工作什么?”她忽的一惊道:“若是吴总来找我怎么办,他那笑容……”  

    她提到笑容,那可怕的笑容又不自然的在楚天明脑中浮现出来,忙打断她道:“不会的,吴总白天很正常,而且公司里白天人多,不会怎么样的。”  

    想想青天白日之下,确实也没听到过鬼会怎么样过,张泉这才安下心来。楚天明将钱收好,道:“那我先走了,你自己一切当心。谢谢你昨天晚上留我过夜。”  

    张泉脸一红,从抽屉里取出一串钥匙,递给楚天明道:“这是我家的钥匙,你拿着,没地方去就到这里来。”  

    楚天明心头一阵暖意,虽然知道不会再回来,仍然接了过来,放在裤兜里,感谢的话已经不用再多说。  

    走出张泉家的门,楚天明抬头望了望天,恍若隔世。天还是那个天,人却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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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11-2009 03:5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废弃医院(上)

对于樊忆青,楚天明只知道她是易初莲花的业务员,与公司有接触,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好在他还记得问张泉要来的号码,楚天明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拔了樊忆青的号码。

    ——你好,你所拔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侯再拔。  

    见鬼!偏偏这个时候关机!  

    楚天明不知道公安局的刑警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时间对他来说十分宝贵,一分一秒都耽搁不起。既然这个樊忆青关机,那就只有找上门去了。  

    总部位于扬高中路的易初莲花,是最初进入中国市场的几个大型卖场之一,在新的总部大楼建成之后,发展更为迅速,虽然它的年销售额比起一些大的连锁销售企业来说,还算不上什么,但它对于中国国情的理解与把握,在外国企业中,是绝无仅有的。上海浦东刚刚开始开发时,它便在陆家嘴建立了正大广场,政府宣布西部大开发后,它又率先在重庆投入巨资。  

    鉴于此,楚天明对于它的发展前景相当看好,被列为销售计划的十家重点企业之一,樊忆青就是这种情况,被邀请来参加销售计划的制定。  

    楚天明来到易初莲花的总部大楼,在门卫处拔通了中央采购部的电话,不一会,一个男性的声音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是易初莲花的中央采购部吗?请帮我找一下樊小姐。”  

    “樊小姐?你是说樊忆青吧,她现在不在,你有什么事和我说一样。”  

    “樊小姐去哪里了?我可以上来找她吗?这事必须她本人来处理。”楚天明又强调了一下:“是私事。”  

    “这样啊。”电话里的男声犹豫了一下道:“樊忆青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打了她电话关机,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对于这回答,楚天明早有心理准备,继续道:“那你能告诉我她家的地址吗?这件事相当重要,请帮帮忙。”  

    电话那边男声道:“哦,这样啊,那你等一下。”隔了有四、五分钟,电话那头才有反应,那男的声音道:“你记一下,樊忆青家住在第一肺科医院,在XX街XX号。”  

    “XX街XX号,那不是在郊区吗?”楚天明诧异道,那里离易初莲花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若是算上转车加上路堵,没有三个小时到不了,樊忆青要几点钟起来才能赶到这里准时上班?  

    电话里那人道:“她在公司的档案里写的就是这个地址,其他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楚天明听出电话里不愿再继续下去的口气,道:“那多谢你了,我去找找看。”说着挂断了电话。  

    拿着记录着地址的纸条,楚天明喃喃的念道:“肺科医院?”不知为何,光是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心里就升起一股寒意。  

    楚天明叫了辆出租车,直奔XX街,过了上班时间,路上好开多了。一路上,司机与楚天明聊着天,看得出这司机的心情很好,从天气一直聊到国家的未来,他对这个是充满信心。

    楚天明本就是不太爱说话的人,又加上心情不好,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聊着聊着,聊到了这次的目的地,那司机道:“朋友,前面快到了,你怎么会想到那里去?现在那地方是一片荒野,很少有人去呢?”  

    楚天明诧异道:“上海这样的国际化大都市,寸土寸金,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地方空着?”  

    那司机道:“这位先生大概是外地人吧,那里是有名的鬼场,你不知道吧,谁都不敢去住。早两年前有人拍过部片子《闪灵凶猛》,听过没有?”  

    楚天明摇了摇头,他上学时都钻图书馆,毕业后就全力工作,根本没时间看什么电影。

    那司机道:“那是部恐怖片,外景也选的就是在这条街一的一个荒废的肺科医院拍的,听说里面整日里散发着挥之不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还曾经闹过鬼,一眼就被导演选中拍摄,可想而之那荒凉成什么样子。”  

    “荒废的肺科医院?”真是巧了,楚天明道:“我就是要去那里。”  

    “吱——”一声长长的刹车声,出租车停了下来。  

    司机转过头,盯着他道:“你要去肺科医院?”  

    楚天明被他看的有些发麻,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司机道:“朋友,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那个地方是以前日本人在上海时的屠杀场,之后闹鬼不断,住在里面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渐渐荒了,也没有人敢再去,这两年土地这么紧张,可政府都不敢动这里的主意,任由它这么荒废着,你应该知道这里的可怕。听说上次拍片的人……”他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楚天明不由的凑上前去问道:“他们怎么了?”  

    那司机突然提高声音道:“后来他们一个个都死了,到现在没有一个活着的!”说着嘴角上拉,露出鬼异的笑容。  

    啊!楚天明被吓的身体猛的向退去,重重的撞在汽车内壳上。  

    那司机转过头,笑道:“朋友,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的嘴角继续上拉。  

    不!楚天明拉开车门,逃命似的跑了出来。身后司机在大喊着什么,他不敢回头,看着前面路边的巷子,一头钻了进去,顺着曲折的小巷,左捌右捌,也不知跑过多少条巷子,直跑到两腿发麻,跑不到了,楚天明才停下脚步,靠在墙壁上喘气休息。  

    从脊背处传来阵阵凉意,一开始凉的很舒服,正好可以把身上的热量带走,可过一会,他觉得有些冷了,这墙壁上的凉意似是能够直透入人的骨头上,凉的可怕,他忙站直身体,离开那墙壁。  

    回过头,身后是一堵红砖砌成的围墙,围墙不高,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幢破旧的三屋楼房。楚天明沿着围墙向前走,不一会来到围墙的大门口。  

    门口墙壁上嵌着一个老式生锈了的蓝色门片,上面写着XX街XX号,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这是一处废弃的荒地,从大门往里望去,除了一幢孤伶伶的三层楼房外,别无他物。大门是老式的铁栏杆,那三层楼房也是十分破旧。  

    这里面能住人吗?  

    楚天明环顾四周,马路周围是一圈平房,连一个二层楼都没有,往远去看,才隐约看到高大的楼房。整条马路上,除了偶尔经过的车辆,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  

    临近中午,太阳在天空挂着,将暖洋洋的光线照射在人的身上,可楚天明此刻的心情,却因为恐惧而冷到了极点。  

    这里是个鬼才会呆的地方!  

    楚天明不敢就这样进去,他想找个公用电话亭,再打电话试试,看看樊忆青的手机有没有开机。可转了两圈,没看到一家小店,更不用说什么电话亭了。  

    楚天明不由踌躇起来,进,还是不进?  

    “吱”——一声刹车声,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楚天明探头去望,心想:终于看到人了。  

    车门打开,下来的却是刚才那司机,他嘴角挂着微笑,向楚天明走来,一边走一边道:“朋友,鬼节,今天是鬼节!”他的嘴角上拉,笑容十分的鬼异。  

    啊!  

    “别过来!”楚天明大叫着向后退。那司机突的向他冲来,楚天明不急细想,穿过大门,跑进了XX号大院。回过头,司机停在门口,在大叫着什么,却不敢进来。他叫什么,远远的也听不清楚。楚天明心想:鬼也怕这里吗?  

    那司机在门口站了一会,手一挥转头走了。  

    楚天明已走到大楼近前,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白花花的瓷砖墙壁,鼻子里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奇怪气味,是挥之不去的福尔马林吗?寒意自他脚底扩散至全身。他是不想进来的,只是被那司机惊吓的慌不择路,一头扎到了这里。

    楚天明抬头看天,青天白日,再看医院大门里面,散着一股雾气,仿佛是两个世界。进去吗?楚天明实在是有些胆怯,可不进就找不到樊忆青,洗脱不了自己的冤情,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他定了定神,心道:恐怖这玩意多是人自己吓自己,樊忆青自己也见过,她能在大白天上班,就决不是什么鬼魂,就算是有鬼魂附身,那也是深夜里的事,现在怕什么?人家敢住这里,我堂堂一个男子汉,为什么就不敢进?

    他把吴用那晚的变化,归结于鬼魂附身,感觉这样才解释的通。

    即然来了,怎么也要进去看看吧。

    楚天明壮起胆子,住楼里走。到了门口,大声叫道:“樊小姐,你在这里吗?我是楚天明,找你想问几个事情。”叫了几遍,都没有回音。虽说是壮着胆进来了,但不害怕是假的,他心想:没有反应,大概人不在吧,不如下次再来?这么想着,脚不由自主的想往回走,可再一想到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面前的刑警,他又站住了。与其回去被当做杀人犯,不如再往里探个究竟。  

    楚天明横下一条心,走进了这幢废弃的医院大楼。  

    大楼里静悄悄的,楚天明踏在地砖上,传出卟卟的脚步声。  

    突然,他又听到了另一个人的脚步跟着他。他走一步,那人也走一步,楚天明猛一回头,身后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是鬼吗?他的心脏激烈的跳动起来。  

    鬼有脚步声吗?  

    他试着迈脚,卟卟,另一个脚步声似乎一直跟着他的节奏,他快那声音也快,他不动,那声音也就消失,又走了两步,楚天明恍然大悟,原来这脚步声是他自己的回音,大楼里面的设备大多搬走了,一间间的都是空房,所以有一点声响,都会产会回音。  

    知道了真像,楚天明暗笑自己紧张的,还没怎么样就吓成这样。  

    他顺着房间,一间间的找,越往里,光线越暗,到处都是灰,整个大楼里灰蒙蒙的。这里怎么也不像是住人的样子,除非她是鬼。  

    可门牌是这里,里面也只有这一幢楼,既然来了,再找找看吧。  

    再往里走,光线越发的暗,他找到一处像是灯的开关,按了下去,没有反应,大概早就被拉了电了吧,他又叫了两声樊小姐,除了回音,还是没有人答应,看来樊忆青不在这里。  

    “叭嗒”身后转来一声轻脆的响声。  

    楚天明猛一转身,大叫道:“是谁?谁在那里?”  

    隐约中,似是看到一个人影穿过,是樊忆青吗?怎么真的和鬼一个样。  

    楚天明脚有些软,心想:来也来过了,今天就在这里吧,回去打她的电话,总不能老是关机吧。他转身往回走,说实话,若不是有命案在身,他绝对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走出两步,楚天明突然停下了脚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前面的墙壁。  

    那是一张花溪的明信片,正面的图案上,是一个身穿着白色长裙,仰着看着天空的少女,那天空是灰色的,让人感觉十分的压抑。在最下面留白色,依然是一行小字:有花溪的地方,就有爱情。  

    该死,是谁设计了这套明信片,这图案和爱情有什么关系。  

    楚天明走上前,犹豫了一下,伸手将粘贴在墙壁上的明信片取了下来,翻过来,是四个“血淋淋”的大字:不要下来!  

    不要下来?下到哪里去?  

    楚天明茫然四顾,周围除了空荡荡的房间,没有多余的人,这张明信片是谁贴在墙上面的?  

    明信片背后用于粘贴的,是办公上常用的双面胶,决不会是以前就有的,再看那字迹,似乎还没完全干透,一定是刚才那个人影刚刚贴上的!  

    那个人影是樊忆青还是鬼?  

    楚天明后退了两步,正好碰上墙壁,冰凉冰凉的感觉,激得他一个寒颤。  

    不行,我要离开这里。楚天明心里想着,脚步快速的向外走,医院里的走廊忽的变的扭曲起来,走了十几步,找不到出去的路,他竟在这里迷路了!  

    不是吧!楚天明心中焦急。外面的太阳似乎不见了,整个医院都笼罩在一层雾蔼之中,迷迷茫茫间,什么都看不到。楚天明不由小跑起来,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转,可就是找不到来时的路,转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一条向下的楼梯。  

    不要下来!  

    明信片上,鲜红鲜红的写着四个“血淋淋”的大字:不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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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11-2009 04:0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废弃医院(下)

楚天明喉头一滞,停下了脚步。  

    前方楼梯尽头,似有亮光显现,身后,是雾茫茫的一片,何去何从?  

    楚天明心中叫道:不要下去,下面有危险!可是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往下走,人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要了解真像。他来到这里,就是要了解真像的,前方也许就是答案,又怎么能无功而返?至于危险,他还心存侥幸,前三次警告,他最终都死里逃生,也许,这一次也不会有事。  

    楼梯是黑呼呼的,只有远处前方一点点亮光,楚天明感觉像是行走在某个奇异的时空中。国外有项对于频临死亡的人的研究,说是人死后会看到一个通道,经过通道的时候,会看到这一会所经历过的事情,如果前方有亮光,出了通道,到了亮光处,便又活了回来。  

    这是活了回来人的叙述,那要是死了的人呢,他们会不会看到亮光?  

    楼梯中的时间像是静止一般,没有声音,没有图像,只有前方的亮光,在引导着他。  

    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的时间,楚天明终于走完了楼梯,前方是一个小门,亮光就是经由小门里穿透出来。  

    “有人吗?”楚天明小声的问道,这是一处神秘而又让人恐怖的地方,按理应该偷偷进来,偷偷的出去才是,可他觉得这样闯入了好像是私人领地的地方,不和主人打个招呼,不太礼貌。更重要的是,他渴望能听到人的声音,当一个人在一个恐怖的,似乎是与世隔绝的地方,能有一个同类相伴,将是最大的幸福。  

    屋子里静悄悄的。  

    楚天明走到门前,探头进去,这是一处地下室,在屋顶,挂着一盏老旧的白炽灯,发出浑浊的光茫,屋子里空荡荡的,没什么摆设,整个房子里,只有一张床,一个小桌子,四周的墙壁上,糊完了报纸,正对着小门,墙壁上贴着一张花溪的明信片。  

    又是花溪,又是明信片!  

    楚天明抢上去,撕了下来掀开背面,这次上面写了七个字:不要让我见到你!  

    “你是谁?你在哪里?”楚天明大叫道,四下张望。  

    突然,他的目光被墙上一张报纸的照片吸引住了,走过去,那照片上正是樊忆青的模样,只是要年轻的多。楚天明接触的樊忆青看上去像是三十多岁,而这张照片上,还是十几岁花季时拍的吧,即年轻,又漂亮。  

    楚天明目光转向旁边的标题:游船触礁,二百多游客仅一人逃生。再往旁边看,这一面墙壁上贴的报纸,无一例外的,都报道了这次沉船事故,而且都将这逃生的樊忆青做为重点人物,进行了介绍。据报道说,出事时正值深夜,雾大水急,不知为何,游船的导航系统出了问题,而船长又鬼使神差般将船速加至最大,结果游船一下子碰到了迎面而来的货船,造成了一起建国以来最大的两船相撞的恶性事件。货船当即沉没,游船则撞裂了一个大口,江水汹涌而入,不到五分钟,整艘船便沉入了湖底,绝大多数人,在睡梦中便见了阎王。  

    二百多人中,唯一逃生的人叫樊采萍,当时并没有在船上,当游船离港时,她突然发疯似的冲下船,逃过了一劫,因此有人怀疑她事先有预感,所以才会弃船而去。有记者采访她,她只是说当时身体不舒服,受不了游船的颠簸,所以下船,但据码头上在场上的人叙述,她下船时走的很急,而且神态慌张,就像是预感到这艘船将要沉没似的。  

    随后报纸又分析了世界各地的预知危险的事件,说人是有直觉的,极度敏感的人,往往会预知危险而采取措施躲藏过去,大抵这樊采萍就是这样的人。  

    再到另一面墙,报道变成了一次大火灾,逃生者依然是樊忆青的样子,只是名字已经换在了樊晓凡。楚天明一个个看下去,心头升起一股寒间,这樊忆青从无数次必死的事故中逃脱出来,也不知该说她命大还是痛苦。  

    如此看来,这明信片,必定是樊忆青所为了。  

    “樊小姐!你在不在?我想和你谈谈!”楚天明大叫着。  

    在这间屋子里,还有一个小门,里面黑呼呼的什么都看不到,楚天明没有带照明设备,不敢进去。叫了好几声,还是没有人答话,楚天明道:“樊小姐,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真像,你能不能出来见一面?”  

    这样又说了几遍,整个屋子里依然只有他的说话声,看来这一次是见不到人了。两张明信片都是临时贴在墙上,有人在这里一直跟着他,那两句话:“不要下来;不要让我见到你!”显示对方并不想见他,而这个人,几乎可以肯定,就是樊忆青。  

    这一趟虽然没有见到人,也算是有了收获,等回去再打电话,向她了解详情,既然她不想见,那就用其他方式交流吧。想到这里,楚天明准备往回走。  

    刚走出两步,身体突然一晃,他只得脚有些发软,胸口闷的很,刚进这破旧医院时,有过一点胸闷的感觉,他也没在意,精神都集中在可能出现的人或者鬼上了,没料到现在一下子发作起来。胸口越来越闷,呼吸困难,意识渐渐模糊。  

    “卟嗵”他倒在了地上,昏迷之前,隐约看见一个人影走到身前,楚天明抬起胳膊,张开嘴想要说话,这声音终是没能发出,手臂一软,摔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周围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远处隐隐有着一丝亮光。  

    我这是在哪?楚天明摇晃着身体,慢慢的向亮光处走去,突然耳中传来人声:“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鬼节,今天是鬼节!”  

    面前突然出现吴用嘴角上拉,鬼异的笑容,接着是鲁太太,最后那脸又变成了张泉。  

    啊——楚天明猛的惊醒过来。  

    这是一处住宅,四周的墙壁上贴着老式的墙纸,屋内的灯发着柔柔的光芒,让人感觉很温暖。他睡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看起来不像是地狱的样子。  

    原来刚才那是场梦,他隐约见得晕迷前的事情,到了荒废的医院里,然后是那个小屋,那是梦还是真实的?楚天明感觉自己已分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真实了。他站起身,活动活动了手脚,一切都正常。他顺着门走出去,至于警察来抓他,他经由车祸逃生再到张泉家换衣服这些事,他都还记得清楚,是谁在外面?是张泉?又或者是樊忆青。  

    想到在外面的有可能是樊忆青,他的神经不由的又崩紧起来。  

    “嘿,你醒啦?来,吃点东西。”一个人影自屋外走了进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桌上道:“尝尝我的手艺,绝不对餐馆里差。”那人说着坐在桌边,看着梦天明。  

    楚天明怔怔的看着她,说话的人,正是曾经见过几面的樊忆青。樊忆青像是老熟人般指着面条道:“快过来吃啊,站在干什么?”  

    楚天明诧异道:“樊小姐,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樊忆青道:“你先吃点东西。”  

    楚天明苦笑道:“樊小姐,这两天事情发生的让我摸不到头脑,你还是先给我解释解释。”  

    樊忆青道:“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我知道你现在很想知道真像,但吃饱了肚子才能与命运抗争,有什么吃完再说。”她说着,把面条又向楚天明面前推了推。  

    樊忆青把命运都抬出来了,楚天明还有什么话好说,他肚子也确实饿了,坐回到桌前,捧起面条吃了起来。樊忆青确实不是吹牛,这汤面面条有劲,菜心甘甜,汤汁鲜美,他从不知道汤面也会有这样的好吃。记得小时候看过的《银河铁道999》中铁郎曾赞叹过,东京的汤面是全世界最美味的食品,这樊忆青的手艺决对不比那个要差。  

    呼啦呼啦,没用十分钟,楚天明连汤带水把汤面吃了个碗朝天,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楚忆青道:“还要不要了,锅里还有。”  

    楚天明摇头道:“下次再吃吧。”说着将碗推向一边。这是楚天明的风格,他不管是吃东西还是做事,都会做上七分预留三分,从不做过,让自己下次还有想头。更何况还等着樊忆青解开他心中的谜题。  

    樊忆青点头道:“好,下次我再做给你吃。你等我一会,我把碗先刷了。”说完端起碗走进厨房。  

    这樊忆青,真是会调人味口,明知道楚天明心急着要知道答案,却还慢条不理的做着家务。楚天明深吸了口气,心道:人都已经找到了,也不急这一两分钟,你是高等学府出来的高素质人材,别表露的跟三岁小孩子一样急切。  

    刷完碗,樊忆青泡了两杯茶,自己面前一杯,楚天明面前一杯。  

    楚天明端起茶,轻轻呡了一口,然后放回桌上,等待着樊忆青开口,樊忆青两手抱着杯子,望着桌子发了会呆,开口道:“天明,请允许我这样叫你,你知道吗,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给人做饭。”  

    楚天明点了下头,表示没有异意,虽然两人只见过几面,关系谈不到亲热,但她想这样叫,他也不反对,毕竟救过自己几次命了。  

    樊忆青叹道:“我想阻止你来找我,没想到还是坐到了一起,命运的运转,真是难以阻止。”  

    楚天明道:“为什么你要阻止我来找你?什么叫命运的运转?你为什么知道我将会遇到危险?”他心里有一大串的问题,恨不得一下子都问出来。  

    樊忆青看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告诉我,你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上帝吗?”  

    楚天明想了想,摇头道:“我是个无神论者,我不相信有上帝。”  

    樊忆青道:“如果没有上帝,为什么美国人上至总统,下至乞丐,每周都要去一次教堂聆听上帝的声音,为什么国歌中会有上帝保佑美利坚?”  

    楚天明耸了耸肩道:“那只是宗教信仰的需要,并不代表就一定有上帝。”  

    樊忆青的声音变得低了下去,缓缓得道:“我最近一直在看圣斗士,里面有冥王哈迪斯,他是专门掌管死亡的神,每次我看到他面无表情,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睛,我就会感到害怕,似乎他一直在关注着我,观察着我,看着我哪一天会向他认输……”  

    她的声音到最后变得几乎听不清楚,楚天明被她的声调所感染,不自觉的生出被人窥视着的想法,抬起头,老式壁纸黑呼呼的突起,似乎是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楚天明心生寒意,忙收回光,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热水。  

    屋顶的灯光忽的一跳,樊忆青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目光空洞的望向屋顶,突然一声尖叫,站起身,搬了张椅子冲到屋外,将房间的电闸拉了下来,屋子里顿时陷入了黑暗。  

    楚天明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跳起身问道:“你怎么了?”  

    樊忆青把手放在嘴角轻“嘘”了一声,隔了半晌,才道:“他走了。”  

    “谁?谁来过了?”楚天明不明所以。  

    樊忆青道:“死神的使者!他想将我带走,只是再一次失败了。”  

    楚天明有些抓狂道:“樊小姐,你说得清楚一点好不好,列神的使者想怎么将你带走?为什么他又失败了?”  

    樊忆青的声音冷冷传来,道:“这幢大楼年久失修,埋在墙壁中的电线也已经老化,若使用电器过度,就会因发热而烧化电线继而引燃外面包着的壁纸,住在里面的人一个都逃不出来,最终将死于一场意外的火灾。“  

    楚天明心中一阵寒意,他鼻中似乎闻到了电线烧焦的味道,颤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樊忆青淡淡一笑道:“这是我这三年来能够生存下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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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11-2009 04:0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恐怖预兆(上)

樊忆青忽的用手捂着脸,抽泣道:“我真没用,要是我那时候勇敢点,不那么害怕,我父母就不会死,那船上二百多人,也就不会全都葬身湖底了。”说着痛苦的哭出声来。  

    楚天明知道她说的是废弃医院底层房间里看到的那次船难,他走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道:“过去的事,就别再去想着了,那不是你的错。”  

    樊忆青住上肩头一停,手搂上了他的腰。楚天明的身体一硬,随后放松下来,伸手抱住她,一个女孩子承受这样的压力,真是难为她了。  

    樊忆青哭泣了一会,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进了卫生间去擦脸。  

    楚天明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洒下一片银光。  

    樊忆青很快擦过了脸,走了过来,道:“对不起,刚才……”  

    楚天明安慰她道:“没什么,换做是我也会这样。”  

    樊忆青看着月亮,兴奋道:“月光真好,我们出去走会吧,好久没有散步了。”  

    楚天明点点头,跟随着她出了门。  

    这里就是上午楚天明打车来的那条马路,白天街道上都看不到人,晚上更是空空荡荡的了。街道上没有路灯,周围的建筑大多也是黑的,多亏有月亮,才可看得到路。  

    樊忆青试探的拉了拉楚天明的胳膊,见他没有反对,于是大胆的挽着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依偎着往前走。若是有人看到,定是以为两人是对情侣。  

    楚天明看了看身边的樊忆青,眼中充满着怜悯。有过晚上遇鬼的经历,又曾在荒凉废弃的医院地下室里渴望听到人声,他能够理解樊忆青此刻的心情。  

    两人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在街道上,樊忆春道:“这种感觉真好,真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楚天明拍了拍她的胳膊,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若是能给好承诺是最好的,可是自己身负命案,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抓走。许下不能够实现的诺言,让人梦幻破灭,何尝不是种残忍?  

    又走了一会,樊忆春道:“小的时候,我就有很强的直觉,经常会预知这里会发生什么事,那里的东西会怎么样怎么样了,父母们都很惊奇,给我起个外号叫‘小诸葛’,我也一直以此为荣,越发的喜欢在人前卖弄,不知是不是因为泄露天机太多,在我十九岁那年,我们一家坐上游船,游览长江。那一夜,我记得很清楚……”  

    樊忆春的手抓紧了楚天明的胳膊,顿了一顿,才继续道:“那一天,船停靠在九江港,爸爸妈妈去餐厅吃饭,我因为身体不舒服,在舱里休息。那天我感觉特别的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天已经黑了,这一觉竟然睡了十几个小时,船舱里静悄悄的,爸爸妈妈都在睡觉。我这时候精神很足,怎么也睡不着,就像到船舱上看看夜景,还没有看过夜里的长江是什么样子呢。”  

    “我披了件衣服出舱,江面上黑呼呼的,什么都看不见。晚上船舱上好冷,一阵阵的江风吹的我几乎都站不住脚。我正想回去,忽的一阵风吹来,将我的衣服刮了出去。那是件小花格的外套,临出门时妈妈特地帮我买的,非常喜欢。我心中一急,也顾不得风有多大,天有多冷,忙追着外套去了。还好,外套眼见着要被刮到船外时,被船头一个东西给挂住了。我忙急跑几步,到了船头,将外套自那东西上取了下来。看了看,并没有刮破,我又将外套穿来,正想回舱,然后听见身后有什么动静。转过头,一个黑呼呼的东西压了上来……”  

    楚天明感觉到了樊忆春的紧张,伸过手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樊忆春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接着船体船的震动起来,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带动的跌倒在船舱上,等我回过神来,才知道,那黑呼呼的影子,是对面开过来的船,不知怎么搞的,两条船撞在了一起。”  

    “船慢慢的倾斜过来,我吓坏了,急忙住船舱跑,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谁知道才跑了两步,那船就翻了下去,冰凉的江水一下子将我淹没。我张开嘴想叫,江水一下子又灌进了我的嘴里。我恐惧到了极点,难道到我就这么死去?那种感觉,我到今天依然记得很清楚。”

    樊忆春轻轻喘息着:“正当我以为即将死去的时候,我突然又叫出声来,身体猛的弹起,睁开眼,原来这一切都是场梦。虽然是梦,可是我知道,这些很快就会发生。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那是一种直达你心灵深处的恐惧,就在这时,气笛响了,船很快就要开。我跑出了舱门,想找到爸爸妈妈,让他们跟我一起下船,可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气笛再次鸣响,我知道,如果再不下船,就来不及了,我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发疯似的向船舷走,当时弦梯正要收起,我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一下子跳了下去。看到船开走,我知道,爸爸妈妈也将随之离开,而我,却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  

    “我真没用,要是我那时候勇敢点,不那么害怕,告诉船长我的预兆,也许船就不会沉,爸爸妈妈也不会死,那船上二百多人,也就不会全都葬身江底了。”说着说着,樊忆春又哭了起来。  

    这是她短时间内第二次说出这段话,这事过去三年了,她还耿耿于怀,一直在自责之中,楚天明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这个不怪你,换做我在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做的。别再自责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生生死死,都有天数,谁也逃不掉。”  

    樊忆春喃喃道:“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我就是那个逃脱了死神安排的人,所以死神才会不断的追杀我,要完成他的使命。”  

    “别胡说!”楚天明制止她道:“你别有死,说明你还没到死的时候,若到了死的时候,谁都逃不掉。”  

    樊忆春咧嘴一笑道:“不,死神已经追杀我三年了,不光是我,我的朋友,我的亲人,和我喜欢的人,只要有人靠近我,都没有活着的。他在报复我!”她笑的时候嘴角上拉,十分的鬼异。  

    楚天明猛的挣脱她,后退几步,惊恐道:“你的笑容?”  

    樊忆春突的狂笑起来:“你走吧,都不要理我,离我远远的,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你知道为什么你会遇到危险吗?因为我喜欢上了你,所以死神也盯上了你。”  

    冷冰的月光下,没人的街道,一个发狂的女人在狂笑,楚天明想跑,却又不忍心丢下她一个,樊忆春狂笑一会,猛得扑上来抱住他,哭了起来道:“我喜欢你,我不要你离开,我要你和我一起活下去。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为什么这么难实现?”  

    楚天明已经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得抱着她道:“不会有事的,我们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樊忆春挣扎开他的胳膊,指着天空道:“死神,你听着,我要和你做斗争,我和他,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空中忽的逛起一阵风,路边的树被风吹的摇曳着,这里两边种植着是巨大的法国梧桐,大概是解放前国民党统治时期留下来的,梧桐树的枝叶都很大,被这风吹的,杂乱无章的卷成一团。樊忆青举起手,指着其中一团道:“死神应战了。”  

    那团枝叶随着风不断的伸展又收缩,伸展开来,就像是一个长长的手骨架,楚天明喉头发出咕咕的响声,他一直以为最多樊忆春有着强烈的直觉,可以预先知晓灾难的发生而躲避来,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死神,可这树枝,说明冥冥中确实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控制着人类的死生。  

    “我们走,我不信凭我的直觉,躲避不了死亡。”樊忆春拉起楚天明的手,往家里走去,楚天明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任由着她拉着走回了她家。  

    当清晨的阳光照在楚天明脸上的时候,他睁开了眼,被刺目的光芒照的忙又闭上,隔了好一会,才又慢慢睁开。这是在一幢老式的房间里,周围的墙壁上贴着老式的墙纸。窗户的正前方,是那个废弃的肺病医院,街道上空荡荡的,偶尔经过一两辆汽车。  

    没错,这是在樊忆春的家里,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不是一场梦。  

    “起来啦,吃早餐。”樊忆春端着装有煎蛋,烙饼和清水的托盘走了起来,放在桌上道:“没你平时吃的好,将就一下。”  

    楚天明苦笑道:“有的吃就行了。”昨晚上的情景他还记得清楚,樊忆春向死神发出了挑战,而死神也通过那树枝发出了回应。可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直到现在,他还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死神一说。但事实又摆在那里,叫他如何反驳?  

    吃过早饭,樊忆青又泡了两杯茶,拉着他坐到桌前道:“我现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你解释清楚,你也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楚天明求之不得,昨晚樊忆青只说了她撞船的往事,其他的疑问还在心中,忙道:“洗耳恭听。”

    樊忆青道:“昨晚和你说过,因为直觉,我逃过了沉船的死亡。我当时的行为引起了社会上的广泛关注,很多记者也都来采访我,说我是有预知能力的人。我知道我一旦承认了这事,可能会被弄去研究,所以坚决的否认了我因为直觉到危险而下船一说,只是说我与爸爸妈妈吵架了,我一气之下离开了船。记者们没有证据,而且有人能预告危险听起来也很玄,慢慢得,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我得到了一笔赔偿金,虽然并不多,但加上爸爸妈妈留下的钱财,我生活的倒也不错,后来上海有一个大学时要好的同学极力邀请,于是我离开了家乡,来到这个遥远的城市上班,并和这个同学谈起了恋爱,在他的呵护下,我慢慢治愈了心里的创伤,开始为我们两人的将来努力,直到有一天,我去超市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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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11-2009 04:0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恐怖预兆(下)


楚天明道:“你又预感到了危险?”  

    樊忆青点头道:“当时是在街上,我刚刚下了公车,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恍惚间我看到两只巨大的狼狗向我冲来,大张着的血盆大口,一口便咬中了我的喉咙,我顿时觉得呼吸困难,面前那血喷的,好恐怖!好在只过了一瞬间,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我心里知道,这是我将要遇到的危险。因为我想去的那个超市边,就是一个军犬训练所。于是我绕道而行,避开了那个军犬训练所,两天之后,在报纸边角一个小的方框上报道了一起事故,由于训练员的失误,两条饿着肚子的狼狗跑出了训练所,袭击了一个路人,咬得那路人面目全非而死。我当时心中恐惧,若没有那直觉的提示,死的那个人就是我。后来想想,不知道死神是不是因为我逃除了它的安排,而又给我安排了这种悲惨的死法。”  

    她喝了口水,继续道:“由于这次的事件与船难相隔了近两年,我也没在意,只是当做一次偶尔的事故,我还继续着我的生活。两天之后,我再一次产生了预感,那是一辆满载着货的皮卡,在十字路口前方是红灯时,竟然没有刹车,将正在穿过人行横道线的我撞飞了出去。得知这一预感后,我请了两天假,在这两天时间里,都尽可能的不出门,心想我不到马路上这下没什么关系了吧。谁知道,请假的当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电话,那电话是附近一个医院打来的,我的男友被车撞了。那是一辆装着货的皮卡,闯了红灯,将正在穿行人行横道的他,撞飞了出去,又在他身上碾过,当场死亡……”  

    樊忆青颤抖着拿起杯子,又喝了口水,楚天明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她用力的反握着,继续道:“死神对我没办法,却拿我的亲人开刀,之后每一次我预感到有危险躲避过后,就会有一个亲人与同样的方式遇难。没过一个月,我在家乡的亲人都死于非命,在上海的好友们,也都一个个结束了生命,我虽然能够预感得到,但因为感觉到事故到它发生,时间很短,而又不明确会着落于哪一个头上,于是仅仅过了三个月时间,就只剩下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我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不能交朋友,不能有亲人,除非我死去,否则将一直如此,因为我逃脱了死神的安排。”  

    楚天明深吸了口气,想不到樊忆青竟是这翻遭遇,也难为她一个女孩子,能这样挺过来,若换做自己,怕是早已崩溃了。樊忆青道:“有时候,我也曾经想过放弃,就此一死,一死百了,但是我不甘心!为什么我们的生命要操作在别人的手里,为什么别人要我死,我就得死,让我生我才能生!有人说,人一生下来,命运就已经安排好了,什么时候上学,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子,什么时候归天,我不信!我要打破这个安排,上学结婚生子归天,要由我自己来决定,而不是命运!我换了名字,由原来的樊采萍改为樊忆青,青是我原男友的名字,我希望他能给我力量,伴我一起与命运与死神相抗争!”  

    楚天明点了点头,难怪医院地下室里报纸上她的名字与现在不符,这是个坚强的女孩子,敢于同命运做斗争,可是为何会与自己牵连上关系?他并非是樊忆青的什么人,认识他也不过两天,朋友都谈不上,那死神不会就这样对自己下手吧?问道:“为何死神会想要我的命?你为什么能预感到我有危险呢?”这个问题他憋在心里已经好长时间了。  

    樊忆春脸上一红,继续道:“在那之后,我过着流浪的生活,今天在这里打几天工,明天在另一个公司干上两三个月,我小心的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让死神再找到目标。所以我搬到了这处偏远号称有鬼的地方,这样邻居见的也少。我总能先一步察觉到死神的动作,它渐渐的拿来也没有办法,我本来以为这样可以生活很长一段时间,可是人的感情是难以控制的,那天你请我们去谈讨销售方案,我动心了。”  

    她静了两秒,又道:“对不起……”  

    楚天明摇摇头,道:“没什么对不起的,喜欢一个人,是你的权力,是我应该感到欣喜才是……”他这话说的言不由衷,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其实他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个结果,能说什么呢,人都有喜欢别人的权力,喜欢不是她的错,只是她这一喜欢,自己却遭殃了,成为了死神袭击的目标,更可怕的是,他没有预知危险的能力,只能靠樊忆春提示。  

    樊忆春接着道:“在我喜欢你的第二天,就看到你们大楼的电梯将会坠落,而你惨死的样子,我很害怕,你是我这么一段时间来,第一个喜欢的人,难道又要离我而去?我不敢直接找你,一是怕你不相信这些,二是怕会给你带来更大的灾难。我想离你远远的,等你逃过死神的袭击,就不再想你,这样死神也没有理由再去袭击你,所以就用明信片通知你将会遇到的危险,自己而并不露面,谁知道你找到了这里,我预感到你将晕倒在那个医院的地下室里,又生一计,想利用那个地方恐怖的气氛吓跑你,可终是抵挡不住命运的车轮,你最终还是到了我这里。”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楚天明也渐渐相信起这些来,他长叹了一口气,没把自己已经成为了杀人嫌疑犯的事情说出来。想不到除了接受公安部门的追辑,还有死神大人在后面等着。  

    明信片的真像已经大白,那个吴用鲁太太等人露出的鬼异笑容,可能就是死神捣的鬼,想尽快的致自己于死地。他看着樊忆春,问道:“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樊忆春道:“你要时刻不离我身边,有什么危险,我的直觉能够知道,只要能够躲得过去,就没有事。”  

    楚天明道:“也只有这样了。”他的家现在已经无法回去,暂在这里住上几天吧,自己已经先提了四万的现金,钱的方面还可应付一段时间。  

    这一住就是三天。  

    这三天时间,楚天明与樊忆春像是恋人一般,形影不离,除了上厕所洗澡,连晚上睡都是睡在同一房间里,当然樊忆青睡的是床,楚天明睡的是从客厅里搬进去的沙发。  

    两人都没有睡一张床的意思,樊忆青与他年龄相差不多,却能面对死神发出挑站,楚天明对她多是一种敬重。樊忆青大概是因为女孩子,矜持的原因吧。听说男女间在危险的时候,特别是知道自己有可能第二天就没命的时候,会放纵自己,他们俩现在这种情况,倒是个很有力的反证。  

    这一天下午,两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樊忆青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目光空洞的望着屋顶,这种情况楚天明曾经见过,知道她又有预兆,忙小心的握住她的手。过了好一会,她颤抖的身躯才停了下来,口中喃喃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楚天明忙问道:“忆青,发生了什么?”他现在也已能够亲昵的叫着她后两个名字。  

    樊忆青看了他一眼,心有余悸道:“爆炸,可怕的爆炸,飞机刚刚起飞不久,便断成了两截,处在风口的人都被空中激流吸了出去,其余的,被爆炸的火流烧死。”说着,她扑到了楚天明的怀里。  

    楚天明拍着她的肩膀道:“没事,没事的,我们不会去做飞机。”  

    樊忆青轻轻“嗯”了一声,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去做飞机,死神拿我们没有办法。”  

    楚天明道:“你会梦到无与我们无关的人将遭遇灾祸吗?”  

    樊忆青道:“不会,我的直觉必定与我们有关,否则我还不被折磨死。”  

    楚天明笑笑,她说的也是,世界上的灾祸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樊忆青真要能感应得到,她也不要生活了,时时在灾祸里了。他奇怪道:“如果与我们有关,难道我们会做飞机吗?”他心中忽的一动,急忙冲到电话旁,拨通了北京家里的电话。  

    嘟——嘟——  

    楚天明心里紧张,不停的叫着:快接啊。  

    终于,电话铃声响到第五次的时间,接通了:“喂——”  

    是弟弟楚天华的声音,楚天明问道:“天华,爸妈在不在?”  

    楚天华惊喜道:“哥,是你呀,终于联系上你了。昨天你们单位打电话来,说你出事了,我们打你的手机,是警察接的,警察说你是杀人嫌疑犯,还畏罪潜逃,把爸妈吓了一跳,他们说你从小都是好学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有什么原因,做今天晚上的飞机飞上海去了解情况呢。”  

    “什么?”叭搭一声,楚天明手中的电话掉到了地上,他的担心变成了真的,父母要飞上海。原来樊忆青的感觉到的失事是应验在他们身上。  

    死神,你也太不厚道了吧,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呀,干呀要动我的父母。楚天明心急如焚,忙又抓起电话问道:“天华,爸妈上飞机了没?你一定要阻止他们!”  

    楚天华道:“哥,你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爸妈八点二十的飞机,现在应该登机了吧。”  

    楚天明抬头看钟,已经八点整,他说了句:“以后再找你。”啪的挂掉了电话,连忙拨起父亲的手机,心中祈祷道:千万别关机。他心情紧张,连拨了三次,才把号码按对,只听“嘟”的一声,接着是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你所拔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拔。”再拔打母亲的手机,也是一样关着。  

    楚天明父母的手机没有特殊情况,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现在两人手机都关着,只有一个解释,现在已经到了飞机上,无法开机!  

    楚天明狂吼一声,猛的一拳砸在了地板上。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从小父母就一直很宠爱楚天明,不管他有什么要求,都会满足他,他就是他们手上的宝贝名珠。他也很争气,门门功课都很好,在学校表现也是全优,最终如愿考上复旦大学,现在工作了,正想着反过来要孝敬他们,却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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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11-2009 04:0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死神报复(上)

知道自己的亲人即将遇难,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楚天明只知道他现在想杀了人,想杀了吴用,若不是他,他楚天明又怎么会陷入命案之中,还被警察追捕,落得这种下场,最可恨的你要告诉我父母干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他想杀了警察,好好的你要接我的电话干什么?要抓人就来抓,我没什么同伙,不用守株待兔;他还想杀樊忆青,若不是她,自己与家人也不会陷入如此的境地;最后他要杀了自己,长得这么帅干什么?为什么要让人一见衷情!  

    以前他上学的时候,也经常开玩笑,说自己为什么要长的这么帅,弄得无数个少女为他怀春。那时完全是一种调笑的口吻,多是引来一阵嘘声或是加几个“靠”、“切”等形容词,可现在却是一种苦涩与无奈。

    一切的一切,都晚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飞机升空,然后在空中解体,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燃成冲天的火燃……  

    楚天明捂着头,痛苦的坐在地板上,他一会想着小时父母与他亲热的情景,一会咒骂死神的无情与无耻,眼中流下泪来。

    樊忆青知他难过,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他,只能紧紧的依偎着他。不知不觉两人都睡着了。  

    夜里,楚天明梦到了父母,他们仍然是那么的慈祥,一点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要他好好的照顾自己。楚天明哭着答应,眼见着双亲离去,想要追求,却怎么也追不上,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妈妈,不要走!”楚天明哭喊着,猛然间惊醒过来。  

    原来是场梦。楚天明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身旁樊忆青迷糊着睁开眼,笑着问道:“天明,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的嘴角向上拉起,露出鬼异的笑容。  

    楚天明心中发麻,猛的起身后退两步,道:“忆青,你怎么了?”  

    樊忆青笑意吟吟道:“天明,你知道吗。鬼节!今天是鬼节!”说着向他走来。  

    不要!楚天明猛的掐住樊忆青的脖子,大叫道:“快醒醒,你被鬼附身了!”  

    樊忆青被他掐的脸渐渐变紫,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浓。楚天明被这笑容吓到了极点,不断的加大手上的力度,终于,樊忆青的头垂了下去。楚天明一惊,猛的收回了手,樊忆青“卟嗵”一下,软倒在地上。

    啊?楚天明猛然间清醒过来,扑到了樊忆青身上,伏下头听她的心跳,心脏似乎已经不再跳动,再按脉搏,也没有反应。

    “你别死啊!”楚天明哭道,忙跪在她身边替她做人工呼吸。  

    一下,两下,三下……  

    过了十分钟,楚天明的手与嘴都非常累了,可樊忆青依然没有反应。我又杀人了!楚天明流着泪,机械的坚持着。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不停按压樊忆青胸部的手。  

    咳!

    樊忆青喉头一动,咳出声来。

    啊,活了!楚天明见人口呼吸有效,忙又加大力度。

    樊忆青呻吟道:“天明,别按了,痛!”  

    “哦。”楚天明忙收回手,两手不知放在哪里,不断的道:“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樊忆青“哇”的一声,抱着楚天明痛哭起来。  

    楚天明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过了一会,樊忆春哭累了昏昏睡去,楚天明也觉得困了,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两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楚天明先醒过来,看着怀里樊忆春眼角隐约有着泪痕,颈部可以清晰的看见两个红红的手掌印。他心痛的轻轻抚摸发红的地方,樊忆春身体一动,睁开眼来。楚天明轻声道:“颈子还痛不痛。”  

    樊忆春扭动了下脖了,道:“不痛了。”看着她强忍着露出的笑容,楚天明知道她在说谎,谦意道:“对不起,昨晚是我不好。”  

    樊忆春摇头道:“没什么,我能理解,发生了这样的事,换做我也会发狂的。天明,我很愧疚,你家里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  

    楚天明道:“不关你的事。”他没把樊忆春晚上嘴角上拉仿佛鬼附身一般的事告诉她。她既然不知道,就不要让她知道,他不想在她本就已沉甸甸的心灵上再压上一块砖。  

    以后自己小心点就是。楚天明这么想着。  

    樊忆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要坚强的活下去。我去做饭。”  

    楚天明点头,樊忆春说的对,若是就这样跨了,就正中了死神的心意了。他椅子扶好,电话挂上,昨天晚上有些失控,房间里的东西都散落在一旁。  

    刚挂上电话,突然一阵急促的铃声,把楚天明吓了一跳,忙叫道:“忆春,电话。”  

    樊忆春从厨房里跑过来道:“电话?除了公司,没有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公司那边我已经辞职了,他们不会打过来。”  

    楚天明拿起电话机,想看看来电显示是什么号码,樊忆春道:“因为从来没人打过电话给我,所以没开通来电。也许是打错的吧。不要接了,等一会对方会挂的。”  

    楚天明点点头,继续整理其他东西,樊忆春则回厨房继续做饭。过了一会,电话钤声因超过时间而挂断,他松口气,电话却又响了。  

    听到声音,樊忆春又从厨房跑了过来,与楚天明两人面面相觑。楚天明牙一咬道:“我来接。”说着拿起了电话。刚放到耳边,就听电话那声传来急促的声音道:“天明,是你吗?我是妈妈呀。”  

    “啪——”楚天明手中的话筒掉在了地上,话筒里的声音,正是他的母亲韩小惠。  

    妈妈?昨天不是已经在飞机上遇难了吗?怎么会知道这里的电话打过来?难道变成鬼了还能够打电话?  

    话筒里的声音清楚的传来:“天明,是不是你?你说话呀,昨天你打电话回家,天华记下了你的号码,然后告诉我们,所以我们才知道的。今天我打了一天,终于等到你接了。你现在怎么样,还好吗?你放心,我身边没有警察,安全的很。”  

    是了,天华那里有来电显示,这么说妈妈没有死?哈,妈妈还活着!他抓起话筒,大叫道:“妈妈,你昨天没有上那架飞机吗?”  

    韩小惠道:“什么飞机?昨天晚上我和你爸爸做飞机赶到了上海。你别怕,我们已经找了最好的律师帮你打官司,不管你为什么原因杀了人,只要不是蓄意的,他就有办法让你获得最轻的刑罚,别怕,最多坐个几年牢。”  

    做飞机赶到了上海?楚天明疑惑的看了樊忆青,问道:“妈妈,你和爸爸坐昨晚的飞机来上海的?”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比起死亡来说,牢狱之灾又算得了什么?  

    韩小惠道:“是啊,做的是国航的1653航班,十点多钟到的上海。天明,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天明长舒了口气,父母做了飞机,但死神的预兆并没有实现,只要父母没事,他怎么样都行,说道:“没事,我没什么事,你们不用担心。”  

    韩小惠道:“没事就好,你知道,前天听到你出事的消息,我们都吓坏了,我们的宝贝儿子,怎么可能成为杀人犯呢,要知道,他小时候,连一只蚂蚁都不愿意杀死的。”在父母的眼里,儿女永远都是最好的,楚天明心想:我又不是信佛的,有什么不愿意杀死一只蚂蚁的。韩小惠接着道:“天明,你现在在哪里,我派车去接你,然后妈陪你到公安局自首。”  

    楚天明看了眼樊忆春,道:“妈,儿子长大了,这事让我自己来处理吧。你也别担心,我没杀人,事情总会真像大白了。”  

    韩小惠道:“我就知道我的儿子是好样的,决不会杀人!天明,你说,要我们做什么?”  

    楚天明道:“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这边我会解决。”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父母接近自己,他已经被死神盯上了,不能让父母也卷进来。  

    韩小惠沉默了一会,道:“这样吧,让你爸爸和你谈谈,你在电话前别离开,我让他一会打给你。”  

    楚天明狠起心肠道:“不用了,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下次我打给你们吧。妈妈,你们保重,带我问爸爸好!”说完挂上了电话,父亲也有些权势,说不定能利用这些关系查到樊忆青电话的地址,若是找来……看样子这处也要考虑放弃了。  

    “叮呤……”  

    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楚天明知道定是母亲又打开了,他站起身拔掉电话插头,对樊忆青道:“我们出去吃饭吧,天天窝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走,我们好好吃他一顿,要死也做个饱死鬼!”  

    “哦——”樊忆青站起身道:“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说着进了卧室,过不多久,换了一身亮丽的红色长裙。脖颈上扎了一个碎花丝巾,遮住了显眼的手掌印。由于经常呆在家里,不常出门,樊忆青的皮肤很白,这种红色的衣料又很能衬出皮肤,所谓一白遮百丑,樊忆青本就不丑,所以看上去越发的漂亮。  

    “看什么呢?没见过美女啊。”樊忆青大方的转了个身,将美好的身材完全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一个乐观向上的女孩,否则不会在死神的追捕下,还能笑得出来。得知父母安然无恙,楚天明的心情也明显好了起来,笑道:“美女就是用来欣赏的,我不看,那你穿这么漂亮岂不是浪费?”  

    樊忆青抛给他一个媚眼,道:“走啦。”  

    楚天明拿起装着钱的小包,拆了一叠一万的包扎,取出三千放在自己身上,其余的递给樊忆青,樊忆青也不拒绝,接过来放在包里,然后像恋人般挽着他的手,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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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11-2009 04:0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死神报复(下)


这里确实很偏,连个公交车都不通,两人走出去很远,才打到车。  

    上了车,楚天明让司机直开市区。  

    一路上,两人互相搂着,有说有笑,两人说的多是些上学时的趣事,楚天明说那时候如何如何追求女孩子,自己怎么样因为长的帅而被评为校圆四大美男,又有多少个少女向自己表白而遭到拒绝。樊忆青则炫耀起从小到大,有多少男孩子因为她的聪明与美丽而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还有小男生,因为她的拒绝而选择了自杀,那时的人是多么的纯情。  

    说到有趣之处,两个人哈哈大笑,似乎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说笑了一阵,两人又突然的都停了嘴,望向窗外,一言不发。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终于重新回到了市区,楚天明道:“你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樊忆青道:“吃什么都行,随便你吧。”  

    楚天明想了想道:“吃些随意点的吧,走,我们去吃烧烤,好久没有吃了,很有些怀念呢。”他自从进到那家跨国公司以后,不是吃酒席就是吃西餐,极少有时间自己单独吃饭,经常怀念起上学时,几个同学一起围坐在烤炉着,烧烤着羊肉串的感觉。  

    樊忆青道:“行,我听你的。”  

    楚天明让司机开到一家大型的自助烧烤店,进去落座。昨天晚上吃的就不多,今天一直睡到中午又错过了早餐,两人的肚子早就饿了。于是点了满满的一桌菜,点菜的侍应睁大的两眼,看着两人道:“老板,这些足够五六个人吃的了……”言下之意,您二位吃得了这么多吗?  

    楚天明道:“多就多吃一点嘛,怎么?怕我们付不起钱?”  

    侍应忙摆手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点的太多会浪费。”  

    楚天明道:“浪费就浪费吧,也不知还有多少顿吃呢,呵呵。”  

    樊忆青嗔道:“天明,怎么这么说话?”  

    楚天明哈哈一笑道:“是我错了,我们可是长命百岁的主儿!”  

    那侍应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点,摇着头下去了。  

    不一会,点的菜都上来了,有羊肉串,鸡翅,脆骨,昌扁鱼,鱿鱼,这些是楚天明喜欢吃的,樊忆青多是些素食,土豆,玉米,火腿肠等等。炉火旺了起来,映得两人脸上红扑扑的。  

    楚天明道:“我来烧。”拿起七、八个肉串放在炉火上翻滚起来。边烤边道:“肉串这东西,要不停的翻身,将肉的各个部队都均匀烤到,这样的肉才鲜嫩,否则就会变得很老。”他的烤肉水平算是相当的好,以前和同学来吃东西时,都是由他来主烤。  

    樊忆青手拖着下巴,眼睛盯着楚天明的脸。  

    以前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上学的时候,经常有女生会这样,在他烤东西的时候,大胆的盯着他看,他知道自己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那种自信会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种魅力,很少有女孩子不被这种魅力所吸引。

    “烤好了,吃吧。”楚天明说着,把烤好的肉串递过去。  

    樊忆青咬下一个,嚼了两口,赞叹道:“哇,真好吃,比路边的那些烤羊肉串好吃多了。”  

    楚天明道:“就拿我和他们比啊,怎么说我这个固定摊的要比他们那种流动摊烤的好吃吧。”  

    樊忆青“卟哧”一下笑出声来,道:“固定摊的大师,我想吃烤土豆,能否劳动大驾?”  

    “没问题。”楚天明拿起土豆,依法烤之,只是这土豆与肉串不一样,他烤肉串烤惯了,很拿手,土豆从没烤过,烤出来一半焦一半生,尴尬道:“前面的是实力,后面的才是正式烤的。”说着要把手上的土豆扔了,樊忆青一把抢过来道:“只要是你烤的,我都喜欢吃。”  

    楚天明反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忆青,你真漂亮。”说着,嘴唇吻上了她的手。  

    樊忆青的手一颤,土豆掉到了桌上,她有些惊慌,自从前男友出事后,就再也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喜欢楚天明,对他一见衷情,这几天住一在起,虽然也经常互相抱着搂着,但她知道,那更多的是一种需要,对于安全感的相互需要,而非是感情。  

    她不敢奢望楚天明能够给她什么,或者短短几天内能像她一般喜欢他,她只希望能时时见到他,看着他安安全全的,就心满意足了,因此对于楚天明现在的动作,有些准备不足。  

    爱情是什么?  

    这是个非常大的问题,大到很难有一个标准的答案。但对于现在的楚天明来说,爱情就是一种心灵慰藉的需要,可以带给他欢娱,不再惶恐,不再感到无助,不再一个人去面对死亡的心灵的需要。他需要一个人,能够让他安心,静心,定心。他想,樊忆青也一定是这样。  

    樊忆青目光慢慢转柔,拿起烤好的肉串,递到楚天明嘴边,看着楚天明咬下一口,自己则咬下了下面的那串肉。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不一样起来,楚天明负责烤肉,樊忆春则负责将烤好的肉送到他的嘴里,这两个都曾经谈过恋爱现在又都一个人的年轻人,再一次品尝到了恋爱的甜蜜。  

    由于点的东西太多,吃了足足有两个多小时,仍然有很多东西没有吃完。两人都已经撑的不行,看着剩下的那些东西,只有浪费了。叫来侍应,一算帐,三百多块,比吃西餐也少不了多少。  

    出了烧烤店,樊忆青道:“我们去哪里?”  

    楚天明道:“时间还早,我们去逛逛玩玩吧,好久没去外滩,没去东方明珠了。”  

    樊忆青道:“好。”今天她对楚天明是言听计从,他说到哪里就到哪里。  

    楚天明拉着她,先到南京路上电子商厦,买了台柯达的数码相机,然后又逛了逛商场,楚天明买了套西装直接穿上,樊忆青也选购了一身的休闲装,购物完毕,转头折向外滩。  

    今天天气极佳,天上万里无云,阳光直射而下,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天是碧蓝天,水是黄浦水,身后是高大的东方名珠。  

    楚天明不断的按动快门,把这一切的美景收入镜头。樊忆青也大方的任他要求,摆出各种优美的姿势。二百多兆的存储卡,很快就填得差不多了。  

    拍了半天的照,天色渐晚,楚天明提议去吃西餐,樊忆春欣然同意,楚天明带她去了常去的新利查西餐厅,两人开了瓶红酒,头盘、汤、副菜、主菜、甜品一个个的上上来,听着悠扬的音乐,品味着甜美的食品,享受着轻松时光。  

    吃着吃着,樊忆春突然哭了起来,哽咽道:“要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楚天明握住她的手,苦涩道:“花开,接着就是花谢,这是世之常情,没有一样东西,可以长久至万千年,只要把握住最美的一刻,就是幸福。”  

    樊忆春抬起头,泪水直流道:“那我们幸福吗?”  

    楚天明点点头道:“至少我感到很幸福,没有电话,没有干扰,我们放松着,自由自在的玩了一个下午。也许明天我们将再也看到不升起的太阳,但在现在这一刻,我们是幸福的。更何况,我有你陪着。”

    樊忆青擦去脸上的泪水,道:“我去洗洗脸。”刚站起身,突然身体一震,目光空洞的望向上空。楚天明一惊,忙扶住她的身体。  

    透过手臂,楚天明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樊忆青的身体在发抖,体温也在急剧下降,皮肤变得冰凉冰凉。

    一边的侍者发现樊忆青的情况不对,忙跑过来问是否要帮忙,楚天明摇了摇头,示意不必,这是死神的预兆!  

    隔了一会儿,樊忆青平静下来,她捂着脸,不敢抬头。楚天明道:“忆青,你看到了什么?”  

    樊忆青喃喃道:“飞机,依然是飞机,爆炸的飞机,火花连同的碎屑四散飞溅,老天,为什么老是要让我看到这些。”  

    楚天明一呆,卟嗵坐倒在椅子上。  

    坐了几秒,他猛的站起身,冲出了西餐厅。他跌跌撞撞的穿越马路,几辆穿行的汽车被迫急刹车,后面的措手不及,一下子连环相撞在了一起。  

    楚天明跑到街面对的电话亭,抓起话筒,这才发现没有零钱,他心乱如麻,不断的翻的口袋,几张百元的大钞掉落在地上,也不去管他。  

    “给。”旁边递过一把一元的硬币,原是樊忆青赶来了。他投进一个硬币,拨通了妈妈韩小惠的手机。

    嘟——  

    只响了一声,那边手机就接通了,楚天明心中一宽,暗下决心,一定要说服父母不要再做飞机。电话那头韩小惠道:“是天明吗?”  

    楚天明道:“妈,是我啊。”  

    韩小惠道:“天明,你没事吧,怎么声音带着哭腔,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回来吧,今天我们托张伯伯到警察局去问了你的情况,他们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你杀了人,只要你说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有事。”

    楚天明道:“妈,答应我,不要做飞机。”  

    韩小惠道:“天明,你这是怎么了?”  

    楚天明道:“妈,你先别问,答应我,你们以后不要再做飞机了。”  

    韩小惠道;“好好,妈答应你,从明天起,我和你爸不做飞机,我们做火车的卧铺,好不好?”  

    楚天明道:“好!”不做飞机,就算再来几次预兆,也不会有事了吧。  

    韩小惠道:“你爸要是听了这个消息,肯定要骂死,他会议多,经常赶时间,坐火车怕来不及呢。”

    楚天明道:“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能做飞机!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可以考虑开视频会议。”  

    韩小惠道:“知道啦,等你爸到了北京,我亲自打电话给他说。”  

    楚天明一呆道:“什么?爸去了北京?”  

    韩小惠道:“是啊,他明早有个会,晚上的飞机,现在应该刚刚起飞吧。”  

    楚天明呆立着,只觉心沉到了底。  

    身边早围了一圈的司机,在相互追究的责任,樊忆青不断的道着歉,将自己包里七千块现金取出来,分发给愤怒的车主。  

    忽听空中一声巨响,震得大地似乎都在颤动,争吵不断的司机们,惊的都抬起了头,只见上海上空燃起一团火焰,像是焰火一般又一次炸开,无数的火花散落下来。  

    众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其中一个出租司机喃喃道:“乖乖,这飞机也不比我们出租车安全,又炸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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