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简朴 于 24-12-2021 09:42 AM 编辑
第一次化疗后,我因白血球偏低导致智齿发炎而入院治疗。在医院所经历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我不想再因发烧而被强制性的进院治疗。正因如此,我开始变得精神紧绷,只要看见家里有人咳嗽几声或擤鼻涕,我会有极大的反应。我会不断地催促他们赶紧看医生把它治好,我怕下一轮白血球偏低时,我会被感染而再次入院。唉,他们看到的只是我小题大作的行为和面目狰狞的摸样。可我背后的焦虑有谁会看得见,又有谁会了解?最可怕的是,我已无意识地把自己放大,甚至种下令人窒息、厌恶的【因】而自己浑然不知。
不好的【因】,无用质疑,得到的肯定是不好的【果】。
【过度我执】让我度过了黑暗的48天。。。。。。
第二次化疗
出院五天后,我接受第二次化疗。跟第一次化疗一样,打完后,我就像中了剧毒,整个人精神散焕。当晚,我呕吐了五六次,仿佛要把不属于我身体的物质透过呕吐把它排出体外。虽此,整体上我感觉状况会比第一次化疗要轻一些。呕吐了那么多次,不用说第二天自然身体虚弱和食欲不振。
这一次,何医师吩咐我从第三天开始须连续三天施打升白针。希望这次的时间真的调到刚刚好,不会再因白血球过低而感染其它的疾病。
真不巧,我侄子和外子这几天有几声咳嗽,我开始紧张,身体本能的出现防备状态。我想我当时的脸上一定常常摆出极臭的脸孔并出言不逊。
起初外子只是保持不语,不正面跟我对质。在他的意识里,几声咳嗽不代表什么。但责备他的次数多了,他开始反驳我。我最记得他说了一句重话:“那我们要不要分开住?”我听了愣在那好一阵。。。。。。
我住院期间他在国外,他根本不会理解我遭受身心摧残的经历。我做完化疗后,也在妈妈的家修养几天,他其实也从没看见我痛苦的模样。
我亦察觉到打从见过了X医生之后,他变得较沉默,仿佛不太能接受他老婆就是一名癌症病患。而第一次咨询何国煌医师时,何医师那稳定人心的对话他却无缘听见。因在关键时刻,他的车子挡住他人而必须立即处理。这,就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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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 外子告诉我他十一月尾会出国参与一个展销会。我听了很是纳闷也无法释怀。他明明知道我正在治疗期间,他怎么那么忍心让我独立承担暗沉无光的时刻?
“可以不要去吗?” 我问他。他保持沉默也没有正面回答我。
我知道他心意已决,我是无法改变他的意愿。我很难过,我觉得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在某个程度上有意无意的缺席。我期待的跟我所收获的迥然不同,【我执】继续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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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疗后的第十天,我体温开始偏高。我感觉身体不适并伴有轻微咳嗽。这次,我学乖了,我不急着入院,我只是躺着让自己有足够的睡眠。
第十三天的晚上,我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我开始轻微发烧。我猛烈地咳嗽,无法安眠。异日早上,浓痰也很多。
化疗后的第十四天,我到医院去验血,检验结果是白血球偏低,原定隔天的第三次化疗必须展延。何医生要我再施打两剂升白针。如果白血球顺利提升,我就可在第十七天做第三次化疗。
经过两次化疗的经验,我发现当白血球过低时,身体会感觉不适。更可怕的是,这段时间忧虑烦恼会猛烈来袭,我稍不留神,就会掉落在它的漩涡当中。我会强行克制自己的情绪,而在语言上我会回避或尽量不说出过火的话语。那种感觉极为煎熬。修行在此刻是最大的考验。我,紧紧地咬紧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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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旦珠玛仁波切在我做手术之前给了我几颗两种珍贵的佛丸,既是「喀卓安得丸」和[打靶不窮丸]。這些佛丸是經由修行深具境量的聖德勝義拙火修煉而成。在化疗后第十六天的晚上,为了舒缓不适的症状我决定服食其中一颗佛丸。我祈求明天白血球能回复正常的指数,我想按时顺利完成第三次的化疗。
是夜,我儿子睡到半夜突然从梦中惊醒,他卷曲着身子,眼泪两行直流。他说:“妈妈,你做了化疗很弱,我怕你会死。” 我强忍者泪水,尝试安抚着他。打从我确诊后,他把所有的情绪都收藏在他内心深处。但,他毕竟还是一个小学二年纪的小朋友,试问如何能转化如此巨大的恐惧?他的焦虑显现在他的日常行为当中。我母亲告诉我他常常在观音菩萨佛像面前拜拜惭愧。他总觉得自己对菩萨不敬。如果我真的走了,我想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他,毕竟从他出身到现在都是我亲自把他抚养长大。而女儿由于尚在婴幼期,我想她长大以后不会再记得我的容貌。
儿子入睡后,我再看着躺在身旁呼呼大睡的外子,他已经回复正常的生活,非常积极追求自己的梦想。我知道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也许,我真的很独立,让他足以安心工作。但,我很失落,我有点感觉自己被遗留在后。
哎,我在苦海深渊里,他却仿佛在状况外。身边這個枕边人,跟我睡同一张床,却是活在兩個平行的世界。我不知道我的苦恼要跟誰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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