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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5-9-2005 04:0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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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個星期,我才又走進電腦教室,一上站就看到青青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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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你生氣了嗎?
等了五天沒看到你的回信,我想,我是說錯話了。
對不起嘛………
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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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苦笑,這又怎能怪她呢?誰叫我自已說出那一套狗屁理論。
回信吧!用力的在《R》鍵上敲了一下,我決定讓她走進我的內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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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
我沒有生氣,不要用那麼可憐的語氣講話嘛。
妳猜對了,是曾經有一個女孩,佔劇我全部的心思,我也情願為她付出一切…
那是高中的時候。
有一天,籃球隊集合練球,高中沒有體育館,校隊也只好和其它同學共用場地。我通常都是第一個到,
因為我喜歡自已先無拘無束的練練投籃。
而那一天我照例先到球場時,卻發現球場上已經有人在,而且是個女生,短髮的女生。
她似乎剛學打籃球不久,因為追著球跑的時間遠比球在手上的時間多,我也沒有理她,就自已在另一邊的籃框練球。
誰知道她就跑過來用球丟我屁股,還氣呼呼的說:「喂!蘇君竹,你怎麼這樣!看到同學也不來打招呼!」
我這才發現,她是我的同班同學。
也許,我那時真的神經少一條,跟籃球無關的人、事、物,就很少去留意。
後來和她漸漸熟悉,漸漸有了愛情的感覺,大概也是因為她和我一樣,是個球痴……
(我是「愛球成痴」;而她,不是我在講,真的是個「籃球白痴」。)
總之,彼此都喜歡籃球,是心中那道牆被拆除的主因吧!
然而,和她的感覺卻是若有若無的,雖然每到假日都會很有默契的相約見面,雖然我在心裏也把她當做理所當然的女友,
雖然高三時總會一起到圖書館唸書……
但,我從來都沒跟她說過:「喂!當我女朋友好嗎?」
她也從來都沒跟我說過:「喂!當我男朋友好嗎?」
所以,我不知道我們算不算男女朋友。
一直到大學聯考考完那一天,我正想找她一起去好好慶祝一番。她卻紅著臉告訴我,她有男朋友了,是參加籃球夏令營認識的,
哈!還說要介紹給我認識,說什麼我們一定合得來……
我當然不可能去見她男朋友,道了再見就各自回家,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而「牛糞」那首姑且稱之為詩的詩,就是那一天,搭火車回家時,在車上胡亂塗鴉出來的。
真的就只是這樣罷了………
從不曾和別人談起這些事,我不知為什麼會告訴妳,不過……
不用安慰我,更不用因為挑起我的回憶而內疚,我想,現在該是我真正學會遺忘的時候了。
對了!妳那首「上帝!我看不見麥當勞」,寫的真好,幾乎可以想像妳巴不得衝出去大吃一頓那種樣子,思嘉也太沒人性了吧?……
(這一段千萬不要讓她看到,拜託!)
說出來之後,覺得好多了,真該謝謝妳。
乾脆,我請妳吃麥當勞吧,不過不要邀思嘉一起來…哈……
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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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出這封長長的信,一看時間,哇!完了!今天有正式球員對候補球員的練習賽,昨天隊長還耳提面命說不可以遲到的!
我立刻用跑快攻的速度往外衝去,可是太遲了………
氣喘吁吁的跑進體育館,教練正在對著大家講話。
學長們立刻毫不客氣的開砲:
「靠!大牌來了喔?」
「他媽的曾祖父又中風了嗎?」
「還是心臟病發作啊?」
「厚!今天一定要操死你……」
「喂喂!教練在講話!通通給我閉嘴!」幸好隊長總是替我解圍的。
那邊安靜下來,教練笑著繼續道:「沒關係,現在可以開始練習賽了。」
一番激戰之後,結果,正式球員的我們當然是大獲全勝,教練也對大家的表現相當滿意。於是隊長提早放大家回去休息,
集訓以來這真是最輕鬆的一天,甚至晚上回宿舍前,都還有時間去逛BBS......
青青回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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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兄:
嚇一跳,好怕你不理我了……
看到你強言歡笑,唉…當初沒問那個傻問題就好了……
怎麼辦?我不太會安慰人,只寫得出一首笨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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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你的眼裏閃著星星的落寞色彩,
連夜空都因為你,失去顏色;
那一夜你的嘴裏哼著雨滴的悲傷弦律,
連大海都因為你,不再唱和。
什麼時候會看到你又揚起帆?
航向那片你熟悉的大海──
什麼時候會看到你又揚起眉?
散發那片我熟悉的光彩──
唉!
本無意停泊的你,
卻擱淺在她心如止水的港口,
但悄悄的,我正航向你,
航向你每個黑夜白天獨自漫步的碼頭;
本留戀枝頭的你,
被吹落在她不曾停留的穿梭,
但靜靜的,我正等待你,
等待你每個清晨黃昏孤形隻影的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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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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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又一遍的讀這首詩,我整個人呆住了。
那字句裏散發出的溫暖,一層層包住我的心,數日來的陰暗、失落、煩燥、沈重……彷彿也被吹散,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終於又揚起眉,展露她所謂的光釆。
看來,真的該請她吃頓麥當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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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5-9-2005 04: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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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麼每天在體育館揮汗如雨的過去。
有人說,如果生活只專注於某件事時,日子會過得特別快,我想現在正是這種情況吧!一轉眼,籃球比賽就要到了……
這段日子裏,球技有沒有進步不知道,不過有一件事倒是很確定,那就是我多了青青這個知心好友。
自從那次在信裏,把深埋心底的往事向她吐露後,我們成了幾乎無話不談的好友。除了文學上的話題,也開始聊一些生活上的小事。
很奇怪,一些微不足道到極點的事,和她聊起來就一樣可以津津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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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
現在我是邊打著哈欠邊寫信給妳的。
氣死了,昨天晚上,正要入睡時,一隻該死的蚊子開始在耳邊騷擾我……
不是我在蓋,混跡江湖這麼久,殺死的蚊子也是不在少數,有時閉著眼睛,聽聲辨位就可以一掌將之擊斃。
至多,起身打開燈,牠也一定難逃一劫。
但昨晚這隻啊,真不是泛泛之輩,小子生平所遇強捍敵手,當以此蚊為最!不論我如何露出破綻,如何故意示弱,
連最得意的黯然銷魂掌都使出來了,居然還是奈何不了牠!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牠總在我快失去意識時飛到我耳邊「嗡嗡嗡」的挑釁,然後在我暗暗運起內力時躲得不見蹤影,只積得我一肚子鳥氣……
當然,最後還是邪不勝正的,就在我氣得快爆炸時,突然想起一句話:「格鬥切忌心浮氣燥,一定要氣定神閒……」
於是我開始默念冰心訣:「心若冰清,天塌不驚……心若冰清,天塌不驚……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終於心靜了下來,正深吸一口氣打算來個趕盡殺絕時,突然感覺有個東西隨著我吸入的空氣墮進口中,原來正是那不長眼的蚊子……
哈哈哈!不只報了仇,還連帶把被吸的血也討了回來,我這才在欣喜的滿足中沈沈睡去……
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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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如此類,我窮極無聊到連打死了一隻蚊子,都會寫信跟她講一聲。
而青青也總會在回給我的信中附上一首詩,儘管她每次都要我「指教一番」,我卻再也不敢說她的詩有什麼缺點了。
一來自已也不會寫什麼詩,二來,她寫的詩,不論是意境、用字……真的挑不出什麼美中不足的,至少以我的程度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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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兄:
今天和思嘉到淡水去玩,一路上來搭訕的人絡驛不絕,我統計了一下,居然從早上出門到晚上回家,共有十二人次之多!
幸好思嘉講話夠狠夠毒,我們總是很快的擺脫掉,哈!
淡水的黃昏真的很美,有一個老伯背著一身的樂器在那敲敲打打的,引得很多人圍觀,還不時有人捐錢給他。我本來也想拿一百塊去丟,
可是思嘉說,這老伯每天都來這街頭賣藝,已經很有錢了,要捐,不如捐給別的更可憐的人。後來我們就在淡水夜市捐給了一個沒有腳的阿婆
。
她蓬著一頭白髮,倚在人來人往的路旁,卻很少有人低頭看她一眼,我們看她面前碗裏,只有零零落落的一些硬幣,突然我覺得好難過,
不知她心裏在想什麼?她的兒女呢?國家的福利政策呢?
還是思嘉硬拉著我離開那兒的,我回到宿舍,心裏有一絲罪惡感揮之不去,一種想幫忙卻施不上力的罪惡感………
突然好想為她寫一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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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多少年頭?
有幾多歡樂?經幾回離合?
都像那淡水河水,
奔流到海,不復回──
一年中多少日子?
忍幾度飢餓?挨幾次寒凍?
都像那淡水河水,
奔流到海,無所謂──
一日中多少時光?
數幾遍冷暖?看幾個漠然?
都像那淡水河水,
奔流到海,化作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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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你有機會到淡水玩,別忘了捐給那老婆婆一點錢,和一個大大的笑容喔!
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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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從很多地方都看的出來。
儘管我們信件來往如此頻繁,幾乎是每天一封,但是自從那一天送她回宿舍後,彼此就再也沒有見過面。偶爾也會在學校遇到小燕子、
小龍女、何曉鈴和林秀瑜等人,但奇怪的,就沒再遇過青青和思嘉了……
上BBS的時間不同,所以我也從不曾在站上遇見她。
一直到籃球比賽前二天那個星期五晚上,一通電話打到宿舍,正好經過電話旁邊的我接起電話:
「喂…」
「喂,我找藍狐!」
「咦?思嘉嗎?我就是啊……」
「喔,不錯嘛,還會認得我聲音?」
「不是,基本上,打電話來會講我筆名的,好像就只有妳…」
「我就直說吧!你明天晚上有空嗎?」
「我……」奇怪,她想幹嘛?
「到底有沒有?又在吞吞吐吐的!」
「有啦!」
事實上,因為後天下午第一場比賽就開打了,籃球隊明天休息一天。
「那好,我們明天要去唱歌,晚上7:00在錢櫃SOGO店門口集合,記得帶錢!」
「嗯……這個嘛……」
「喀!」
哇咧!我都還在考慮,居然就給我掛電話?也不問我的意見?
這種岐視男性的行為已經超出我能容忍的界限,我一定要討回一個公道!於是我立刻衝進嘉宏的寢室向他要了思嘉宿舍的電話。
然後拿出手機,毅然決然的撥了過去。哼!老虎不發威,妳把我當病貓?
那邊接起電話:「喂!」
我把心一橫。
「喂!……請…請問,思嘉在不在?……」
「她不在耶……」
呼……老實說,還真是鬆了一口氣。
「那……」
「你是狐兄對不對?」電話那頭傳來興奮的聲音。
「啊……青青嗎?」
「是啊!男生知道思嘉外號的不多,所以我一猜就知道是你!」
「唉呀!我太久沒聽到妳的聲音了,所以一時認不出來。」
「哈哈,對了,思嘉說你明天要跟我們去唱歌喔?」
「這……妳也要去嗎?」
「那當然,她沒說嗎?」
「沒有耶,還有誰會去啊?」
「嗯……小燕子、小龍女和曉鈴也會去吧!」
「咦?都是女生嗎?」
「對啊!本來是我們幾個同學要去唱而已,不知道為什麼思嘉堅持一定要找你來,其他人也沒什麼意見……」
「唉……我不是很會唱歌耶!妳呢?」
「我…我還好啦,有男生在我是一定不敢唱的,不過是你的話,應該沒關係吧…」
「這……難道我真的不像男人嗎?」
「不是啦!你又在耍痞了喔……」
想像她現在的模樣,一定是臉紅著嘟起了嘴,可惜看不到。不過我可不想她掛我電話,於是忙陪笑道:「開玩笑的,請姑娘原諒……」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啊,一個多月不見,還以為你會收斂一點的說……對了,我正好在看你寄的mail。」
「咦?妳宿舍有電腦?」
「是思嘉的啦!她最近對BBS失去了興趣,所以電腦都是我在用了喔!」
「難怪妳都是晚上回信……」
「我討厭去電腦教室人擠人嘛……你不是快比賽了?」
「對啊!第一場比賽是這個星期天下午。」
「在哪裏?我要去幫你加油!」
「在淡江大學,我們還可以順便去淡水看那個阿婆……」
於是就這樣東扯西扯的聊了起來,也不知道講了多久……
一直到我的手機傳來「嘟嘟」的聲音,那是代表預付卡的餘額快用完了。
「青青,妳等一下喔,我換個電話再打……」怎麼這麼快?明明記得還有三百多元的。
「怎麼了?」
「我手機的通話餘額用完了……」講得太投入,我現在才開始懊悔為什麼不去排隊打公共電話。
「那……我們明天見面再聊好了,我跟你說喔,我…我……」
「嗯?」
「我…我……唉!算了,明天你就知道了,拜拜!」
「等一……」
「喀!」
她掛了電話,我只好嘆了口氣乖乖上床睡覺。
然而卻是一整夜不能閤眼,今晚和青青聊天時,我終於逐漸明白了這些日子,在我心中累積的那種奇妙的感覺是什麼。
這次不像高中時那麼輕易的被佔據心頭,大概是曾被傷害過的心,已經築起了一道堅固的防護牆。
沒錯,由於青青的出現,我心裏那道牆,正慢慢在崩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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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5-9-2005 04: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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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晚上失眠的結果,就是隔天會睡得跟豬一樣。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五點。
一看時間緊迫,離七點只剩兩個小時,忙穿了衣服準備出門,就在我著裝完畢時,嘉宏開門進來了。
「馬的,山地人起床了也不說一聲喔?走走走,今天我請你吃晚餐。」
我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今天有事啦!」
正要走出房門,才猛然想到「請」這個字的含義:「啥?你要請我?是「邀請」還是「請客」啊?」
「唉唷!馬的!你竟然懷疑好兄弟喔!當然是請客,想吃什麼,一句話!」
我仍懷疑:「怎麼突然想請我?」
嘉宏拍拍我的肩膀:「馬的咧,你明天不是要比賽了?就當幫你打打氣嘛!」
心懷感激之餘,也不好意思再推辭了。當然,朋友這麼夠義氣,更不能讓他太破費……
「好吧!我們就吃麥當勞吧!可是,我等會兒有事,不能待太久。」
「沒問題。」
於是我們到校門口的麥當勞點了兩個全餐,說真的,這輩子從不曾覺得麥當勞的東西這麼好吃。一方面當然是因為睡了一天沒吃飯,
肚子特別餓;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這是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吃到嘉宏請的東西。
「怎麼,好吃嗎?」嘉宏看著我狼吞虎嚥。
「沒話說!這勝過山珍海味,簡直是稀世奇寶,千年難得一見啊!」我只差眼淚沒流下來了。
「馬的,麥當勞到處都吃得到好不好,什麼千年難得一見……」
「我說的是從你皮包拿出來的錢……」
「…………」
「嗚哇……快看這薯條!脆脆的外皮閃著金黃的色澤……」
「喂……」
「還有這雙層純牛肉,順著食道滑進胃裏,這感覺……這感覺……」
「馬的,山地………」
「天啊!我一生中從沒喝過這麼爽口、純正的可樂………」
「…………」
就這樣,我風捲殘雲的吃完桌上的東西,滿足的擦了擦嘴。
「吃飽了嗎?」
「嗯,」我看看錶:「我趕時間,先走一步了。」說著就站起來。
「馬的,等一下啦!」嘉宏急拉住我。
「幹嘛啦!」
「先聽我講一件事,一下子就好……」
正所謂吃人的嘴軟,我只好不耐的坐下來:「什麼事啦!」
「ㄟ……」
「快啦!是不是男人啊?吞吞吐吐的!」
「這個……」
「你再不講我要走了!」我又站起來。
「好好…」他忙拉住我:「山地人你以前不是有去考師大體育系嗎?」
「對啦!分數夠了我老爸不准我唸啦!怎樣?」
「嗯……今天有大專盃空手道比賽……」
「然後呢?」
「女子組的冠軍是師大體育系的……」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馬的,是跟你無關,可是跟我有很大的關係耶!」
要不是看在白吃一頓的份上,此刻我早已走人了。
「快點!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再看一眼手錶,真的快來不及了。
「這…這…這個……馬的,我對她一見鍾情了啦!」
聽到這句話,我不禁恍然大悟。
這一下,所有的謎底都解開了。
原來這小子又想靠我幫他追女人?哼!我蘇某人豈是這麼沒有原則的?區區一餐麥當勞就想收買我?我不理他,轉身就往外走。
「喂!」嘉宏忙追出來:「拜託!幫個忙啦!我今天就要去她們宿舍找她……」
「喔,加油啊!不過這次不要再來我們房間開失戀慶祝會了。」我拿出安全帽,就跨上機車。
「馬的!你這麼不講義氣喔?那麥當勞還給我。」
「好啊!等個二天,來廁所找我,我還給你,哈哈哈……」我在得意的狂笑聲中開始發動車子。
「!%$$#%#$%%$#^^%^&%$^$#%$#………」
「哈哈哈哈哈………」
「!$%#^%$^%&^%&^%%$&………」
「哈哈哈………」
「^%$^&%$^%$&………………」
「哈…………」
逐漸笑不出來,這老爺車怎麼發不動?該死!
我改用踩的,淚流夾背的踩了不知多久………
「哈哈哇哈哈哈哈哇哈…………」
「%$^&^$^&^$%$&%%$……………」
可惜這次笑的不是我了。
看看手錶,我嘆了口氣,嘉宏的大手搭上我的肩。
「馬的,這叫做報應。」
「哼!條件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我載你去,馬的,先上車,我們路上再研究……」
他笑的合不攏嘴的發動機車,我只好嘆了口氣,跨上這得志小人的車子。
一上路,他就迫不及待的回頭問:「怎麼樣?追這一型的該用什麼方法?」
「你不要回頭啦!聽我講就好。」
「嗯……」
「你說她是空手道全國冠軍?」
「對啊!」
「嗯……」我想了一下,道:「那你打得過她嗎?」
「馬的!老子雖然什麼名次都沒得過,好歹也是男人,怎麼可能打不過?」
說的對,嘉宏的空手道實力我是見識過的。以前在成功嶺睡他隔壁,他有時做夢翻個身,一拳揮過來,往往痛得我整夜睡不著。
「那,我猜想這種女孩子一定不喜歡打不贏自已的男人……」
「對對對,有道理。」
「所以你要想辦法證明自已的強壯。」
「對對………」
我看他要不是在騎車,大概要跪下來叫師父了。
「那該怎麼做?」
「等一下,我正在想……」
一個路口一個路口過去,眼看SOGO就快到了,仍想不到方法。
這真是談何容易?若說送挑戰書嘛……男生向女生挑戰多難看?
假裝色狼要襲擊她,然後再打一場?這更行不通,嘉宏這傢伙搞不好弄假成真………我可不想當報紙上採花大盜的「友人A」………
嘉宏在SOGO附近停好了車,拿下安全帽,一臉期待的望著我。
看一眼手錶,六點五十五分,不能再拖了!
「怎麼做?」看來不給他一個交待,他是不會讓我走的。
「這樣吧!」我嘆了口氣道:「你到師大女生宿舍叫她下來,然後看到她第一句話就很大聲的講:『Shit!』知不知道?」
「咦?可是……」他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就這樣,她一定會先動手扁你的,要記得防禦…」
「等一下啦!」他拉住要轉身要走的我:「Shit……是什麼意思?我怕她如果問我,馬的,答不出來就丟臉了……」
哇靠!要不是看在打不過他的份上,我憤怒的拳頭早就揮過去了。連Shit都不知道的人居然還能考上大學喔……
強忍住怒氣,我笑嘻嘻的道:「哎唷,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問你,師大的英文怎麼說?」
「我………」
「沒關係,你不知道是正常的,我告訴你好了,師大,就叫Shita,簡稱Shit,知道了嗎?她一聽你直呼她學校的名號,
就會很不爽的想扁你了……」
「真的嗎?」
「真的啦!如果她沒有生氣,我請你吃一個禮拜的麥當勞。」
「馬的!好,一言為定!」
他立刻馬不停蹄的騎車離去,我終於鬆口氣,想到一個多月沒見的青青,竟是有一點緊張。
「喂!我們在這裏!」還沒走到門口,遠遠的就看到小燕子在跟我招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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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5-9-2005 04: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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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櫃門口,小龍女、小燕子和何曉鈴都到了。
「嗨!」我邊打招呼邊往她們走去:「今天終於有機會聽到美女們的歌聲了……」
「又在狗腿了你,」小燕子似乎以吐我嘈為樂:「我看你是來看青姐的吧?」
小龍女微笑著走過來,伸手在她手臂上捏了一下,只痛得小燕子「哎唷」一聲大叫出來。
「幹什麼啦!」
「妳啊,等一下不要又害他被罵,然後自已才在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有什麼關係,反正思嘉又還沒來……」
「咳……」背後突然傳來思嘉的聲音,嚇得小燕子不敢再說話。
我們回頭一看,思嘉正打著哈欠,懶懶的朝我們走過來。
何曉鈴問:「咦?思嘉妳怎麼一個人來?青青呢?」
思嘉伸手比了比後面的便利商店:「我叫她去買個飲料,等會兒就來了,我們先上去吧。」
啥?叫青青一個人去買飲料?這種狠心的行為妳也做的出來?她又不是妳的待女!我不禁握緊了拳頭。
正要說話,思嘉看了我一眼,又道:「飲料很重,你去幫青青提,順便再買個炸雞好了……」
哼!連我也想使喚?看來我不說個話,妳不會知道骨氣兩個字怎麼寫!
「我……」
「買多一點,我肚子很餓。」
「這……」
「啊對了,叫青青不要忘了買瓶玫瑰紅。」
「等……」
「就這樣,我們先上去了。」
電梯門關上,我只好還是乖乖的往門口走去。
大概因為明天週休二日,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極多,走路還得小心撞到人。我就這麼左閃右閃的往思嘉說的便利商店跑去……
快到店門口時,我停下腳步,呆住了……
是青青?
那個正從便利商店門口提著兩大袋東西走出來的女孩,一定是青青沒錯,可是………
「嗨!」青青一抬頭也看到了我,正展露著我期待已久的笑容和我招呼呢!
「啊…嗨…」我這才回過神來,向她走去。
「狐兄,好久不見啊!」
「是啊……」我停在她面前,視線始終沒有離開她的眼睛。
她被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道:「你幹嘛一直看我啦!」
「沒什麼…」我清楚的聽到自已的心跳聲:「妳…變了不少耶…」
「哪有……」青青臉紅起來:「只不過瘦了些嘛……」
呵!豈止是瘦了些?一個多月前還微胖的身材完全看不見了。原本有些圓鼓鼓的臉頰雖還是泛著白裏透紅的光澤,
卻也消瘦成了小小的鵝蛋臉……
她抬起頭,投射過來的視線讓我又是一震。這感覺,比一個多月前更強烈。
「喂!」她突然出聲:「這些飲料很重耶!」
「啊!對不起,我來拿……」我忙接過她手中的飲料,並暗暗收斂起激動的情緒。
飲料真的很重,恐怕有十來瓶,青青終於鬆了口氣似的,擦了擦額角的汗。我們朝KTV走去,身邊人潮依舊,可是,
此時此刻,彷彿只有青青是存在的。
「姑娘可是去了瘦身中心?」好一會兒終於調整好心情,我笑著道。
「才不是呢!我也沒有刻意想減肥啊……」
「那怎麼?……」
「還不是思嘉,突然不准我吃宵夜,每天早上還拉我去慢跑……」
她開始吱吱喳喳往下說,什麼好久才習慣不吃宵夜啦,早上早起累死了啦,巧克力也不能吃太多啦……
我只是笑笑的聽她說,偶爾同仇敵慨的和她一起數落思嘉一番,路上不少人對著青青看傻了眼,卻看她也不怎麼在意似的。
現在的青青,即使和思嘉她們一群人站在一起,也是個極出色的美女,雖然只是綁著簡單的馬尾巴,
雖然只穿著再平常不過的牛仔褲和T恤……但都掩不住那純真、不帶心機的笑容裏散發出的光釆。
已不記得是怎麼走到包廂裏,也想不起來她們唱了哪些歌,只知道,青青一直在我身邊,聊著一個月來寫mail也聊不夠的話題……
聊著聊著,我們正講到了徐志摩寫詩的風格時,思嘉突然把點歌簿往我身上一丟道:「喂!點個歌唱唱吧!」
「我不太會唱歌耶……」
「管你那麼多,你和青青到底來幹嘛的?」
「我……」
「哎唷!思嘉,不要勉強別人嘛……」青青說話了。
「嗯…」思嘉看了青青一眼,嘆口氣道:「唉……有了男朋友就不管朋友囉……」
「妳不要亂講啦!」青青羞紅了臉,和思嘉在包廂裏一前一後的追著打鬧起來。
小燕子偷偷湊過來道:「好幸福喔……」
何曉鈴也說話了:「對嘛!想不到你手腳這麼快……」
這……叫我怎麼回答?我只好假裝沒聽見,拿起點歌簿,胡亂點了兩首歌。
一會兒,青青和思嘉合唱「姐姐妹妹站起來」,一群女生又跳又唱的,好不愉快,不過,我的眼睛始終也只停留在一個人身上。
她們唱完,青青大概是不好意思,也不敢再坐到我旁邊來,就在那和思嘉聊了起來。正好我點的歌開始播放,
於是我清清喉嚨開始唱這首蘇永康的『妳變了』:
*****
我開始抽菸
習慣短暫的暈眩
忽隱忽現 妳的笑臉
曾經為妳戒了菸
曾經送給妳體貼
最後換一句再見 一句抱歉
我慢慢頹廢
鬍渣長滿了唇邊
刮了又回 就像思念
每個清晨鏡子前
每個黑夜枕頭邊
愛妳的心在哽咽 來來回回
............
*****
唱完,女孩們紛紛鼓掌,思嘉卻皺了皺眉道:「好聽是好聽,可是,為什麼要唱這麼傷感的歌,又不是失戀……」
她說到這兒,青青忙摀住她的嘴道:「怎麼會?真的很好聽耶……」
這時下一首歌來了,又是我點的,我只好笑了笑,繼續唱這首張宇的『曲終人散』:
*****
妳讓他用戒指把妳套上的時候
我察覺到妳臉上複雜的笑容
那原本該是我
賦予妳的承諾
現在我只能隱身熱鬧中
我跟著所有人向妳祝賀的時候
只有妳知道我多喝了幾杯酒
我不能再看妳
多一眼都是錯
即使知道暗地裏妳又回頭
我終於知道曲終人散的寂寞
只有傷心人才有
妳最後一身紅
殘留在我眼中
我沒有再依戀的藉口
原來這就是曲終人散的寂寞
我還想等妳什麼
妳緊緊拉住我衣袖
又放開讓我走
這一次 跟我徹底分手
*****
大概是我唱得太投入,唱完好一會兒才發現女孩們都不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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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5-9-2005 04: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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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怎麼了,千萬不要太崇拜我……」我拿著麥克風笑道。
「厚!又在臭屁了…」
「我們是看你唱的那麼傷心,不好意思打擾你……」
「誰崇拜你了?…」
女孩們忙著吐我嘈,只有青青不說話,笑著看我。
不久下一首歌出來了,於是她們繼續又唱又跳起來。
我不再唱歌,因為剛剛那兩首歌,似乎又讓我想起了些往事,只不過這一次,不再那麼沈重了。
* * *
晚上十點多,我們一群人才走出KTV。
思嘉一出門口立刻伸手叫了一輛計程車,並轉頭對我道:「一輛車只能坐四個人,所以青青就讓你護送了。」
青青看著她們陸續上車,忙道:「喂!思嘉妳們要丟下我喔?」
「妳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已嗎?」
「可是……」
「我們先走了,不要太晚回來,知不知道?」
「我…」
「拜拜……」
思嘉說著就跨進車裏,小燕子一臉詭異的笑容拉上了車門,計程車揚長而去。
青青轉向我無奈的笑了笑:「唉…公子,小女子又來麻煩您了…」
我也笑著回她:「小子樂意之至!」
走向公車站的路上,青青一直欲言又止的想說什麼似的。
「喂…」
「嗯?」
「我問你喔……」
「什麼事?」
「嗯……那個……你不能生氣喔…」
「好啦,到底什麼事?」
「你……ㄟ……唉!算了啦!」
這一個多月的信件來往可不是假的,她想問什麼,我也早就猜到……
「妳是想問我,想起高中的事,還會不會難過吧?」
「咦?……」她訝異的看看我,點點頭道:「嗯,你剛剛唱歌的表情……」
我沈默了一會兒,才道:「怎麼說呢?偶爾想起來的時候才會這樣啦…」
她不再說話,似乎感染了我的情緒。
呵!我這是幹什麼?
「我沒那麼難過啦,總有一天可以全部忘記嘛!」
「總有一天?」
「嗯……大概……」
青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低頭走在我旁邊,我看著她的側影,耳鬢垂下來的髮絲被風吹起,微微飄拂著她的臉龐。
白晰的手指拉住背包上的帶子晃啊晃的,像極了要去遠足的小女孩,我突然好想拉住她的手。
當然我沒有這樣做,只是找了些話題東拉西扯,搭上公車送她回宿舍,在宿舍門口,她和我約好隔天下午要來看我比賽。
我回到男生宿舍,腦中早已滿滿的都是青青的影子,即使嘉宏臉上青一塊腫一塊的在我的寢室喝台灣啤酒,也絲毫不影響我的好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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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9-2005 04: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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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們到淡江大學參加大專盃籃球賽開幕典禮,很快的,下午,第一場比賽就要開始了。
中午吃完飯,隊長帶大家到體育館練球,看台上早就擠滿了來自各個學校的球員和啦啦隊,連籃球場旁邊、門口,都站了一堆一堆的人。
談論聲此起彼落,似乎都把焦點集中在即將和我們比賽的淡江大學上。
在沒有體育系參加的乙組聯賽,出現了一支由四個國手組成的球隊,確實是駭人聽聞,由旁人的談話中就可以聽出來。
「喂!你聽說了沒?淡江有四個國手耶!」
「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叫體保生來比賽?」
「我看他們去打甲組都可以稱霸了,還來打乙組?」
「他們第一場比賽和誰打?」
「真是可憐喔……」
類似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聽在耳裏可真不是滋味,好像我們是專程來被痛宰似的。
我在心裏一再告訴自已:不要緊張!不要緊張!同樣都是人類嘛……
這時練習上籃,我接住隊長傳過來的球,正要起跳,突覺腳一軟,腦中一片模糊,手也使不出力似的,球就不聽話的滾出了籃框……
打過籃球的人都知道,帶球上籃沒進是很丟臉的一件事。
隊長瞪我一眼,喊道:「大家不要緊張,保持平常心!」
呵!說的容易,我光看到那麼多觀眾,就覺得耳邊嗡嗡作響,什麼也不能思考。雖然心裏不斷默唸冰心訣:「心若冰清,天塌不驚,心若冰清,天塌不驚……」但似乎一點用也沒有,不過是練球,我已經是全身無力,投籃履投不進。
灰頭土臉的不知練了多久,直到一聲長哨聲響起,那是在告訴我們,比賽即將開始了,教練於是集合大家精神訓話。
我們這位教練講些什麼,別人我不知道,我則是一點也沒聽進去,反而旁邊觀眾的一句句耳語不斷轟炸我的聽覺神經和大腦………
左一句淡大的某某王牌曾在比賽中獨得五十幾分;右一句╳╳高中畢業的某某某乃是全國聯賽最佳球員……
教練講完話,大伙兒坐回椅子上,我低下頭,思緒混成一團,心裏隱隱約約覺得不妙……
就在這個時候,肩膀上被拍了一下。
「嗨!」
轉頭一看,這可不是青青是誰呵?她穿著黃色有帽套的T恤,映照得她的笑容更加明亮。
我看呆了好一會兒,才忙站起來道:「嗨……妳真的來了…」
「喂……我都答應你了,當然會來啊!」她又嘟起了嘴:「怎麼你好像不太高興看到我?」
「哪……哪…哪有啊?」我更加呆住,對青青的這種表情,不知為何的就是沒有半點抵抗力。
「你看,連說話都結巴了。」
「大概是因為有點緊張吧…」好不容易調整好心情,我笑道:「今天比賽的對手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真的嗎?對手在哪裏?」
「他們好像還沒來,人家比較大牌嘛!」
「嗯,那為什麼………」
「咳!」她話沒說完,旁邊突然有人出聲。我這才看到,思嘉和何曉鈴也來了,就站在一旁。
「喂!青青,妳把我吵起來,就是要我來當電燈泡嗎?」思嘉打著哈欠,懶懶的道。
「不要亂講啦……」青青別過頭瞪了思嘉一眼,臉飛快的紅了起來。
「好像不是亂講喔!」何曉鈴也來插嘴:「我今天終於知道『見色忘友』四個字是怎麼寫了……」
眼看青青低下了頭,我正想打圓場,體育館裏冷不防爆出一陣歡呼聲,把我們幾人都嚇了一大跳。
轉頭向歡呼聲來源的方向看去,只見門口走進一群球員,細看他們的球衣,原來是淡江的校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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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9-2005 04:0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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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進體育館就開始練球,跑籃、跳投……和一般的球隊熱身沒啥兩樣。唯一不同的是,旁邊尖叫的女生比較多,
叫的比較大聲而已……
隊長顯然看不下去了,向這邊一招手:「我們再去練個幾球!」
大伙兒應聲站起來就往球場走,我看了青青一眼,她抬起頭,臉上紅暈未退,小聲的說了句:「加油。」然後又低下了頭。
我笑道:「謝謝……」然後忙跟著學長跑進球場。
一拿到球就發現,腳不再發軟,腦袋清楚無比,全身充滿不吐不快的精力。看來,已經不緊張了。
大概是和青青聊到忘我,連緊張也忘了。
終於回復盡情揮灑著打籃球的感覺,同時,鬥志也浮上心頭。
練了幾球,背後突然傳來「碰磅」的一聲巨響,然後又是一陣嚇死人的歡呼聲。我好奇的回過頭,
只看到淡江那邊一個差不多有一百九十公分的傢伙正在對著四週揮手,看來歡呼聲是因他而起。
觀眾瘋狂的喊著:「安可!安可!」我還搞不清楚狀況,那傢伙接到隊友的傳球,運了幾下,突然衝進籃下,面對著籃框跳起來
,「磅」的雙手把球灌進去。
我咧!原來如此,這個愛現的傢伙!
再一看學長們,個個嘴巴張的老大,看來這個灌籃對他們打擊不小。
這可不行,還沒開打就怕了對方的話,那還有什麼勝算?
我用力吸口氣。
很久沒練灌籃了,一來剛上大學當人家學弟總得謙虛點,二來隨著打球經驗增加,也覺得多練些在實戰中可以發揮的球技比較重要。
不過現在的情形,要是不回敬一個灌籃,恐怕在士氣上就輸了一截。這節骨眼,士氣可能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調整好心情,我運著球加速衝入籃下,就著衝刺的加速度起跳,右手順勢將球扣入籃框。
一落地,鬆了口氣,還好沒出醜。
一隻大手搭上我的肩,大象學長一臉的愕然,還帶著些許驚喜的表情。學長們相繼圍過來: 「唷!灌的漂亮!」
「你什麼時候會灌籃的,臭小子!」
「幹得好!」
「國手也沒什麼了不起啦!我們這裏也有會灌籃的啊……」
看台上似乎也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還有幾個人在喊:「安可!」
隊長走過來,把球丟給我:「再灌一球吧!」
接住球,我退到三分線外,輕輕運著球,腳底一撐用力向前衝去,在離籃框三步的地方奮力往上一拔躍起……
享受著身體彷彿飛翔在空中的快感,我把力量集中在右手,「碰磅」一聲巨響將球灌進,落地之後,四週突然一片安靜。
呼!高中時霸氣十足的打球方式,好像有點回想起來了。
好一會兒,體育館裏的歡呼聲只差沒把耳膜震破。
我們繼續練球,學長們似乎恢復了士氣,個個精神大振,看來一定會有一場龍爭虎鬥了。
不久裁判吹了哨子,離比賽只剩十分鐘,我們雙方都走回自已的休息區,準備稍事休息就開始比賽。
學長們這時都是興奮無比,不時拍著我的肩膀誇獎幾句,旁邊觀眾的態度也開始有些轉變,由他們的談話中就可以聽出來:
「他們是哪個學校的啊?」
「看起來也蠻強的耶!」
「平均身高比淡江高喔!」
「你看那個12號身高不高,居然可以灌籃……」
只是一個灌籃就可以讓觀眾的態度有如此大的轉變,倒真的是始料未及。說起來,這還得感謝青青,若不是她,
我搞不好還在緊張呢!更別談什麼鼓舞隊友的士氣。
想到青青,我向一旁望去,果然看到她站在離我們休息區不遠的地方。一看還有七分多鐘才比賽,我忙向她跑去。
「喂!想不到你還蠻厲害的嘛…」一旁的思嘉先說話了。
「不愧是我們高中母校的籃球隊隊長…」何曉鈴接著說道,她在高中時就看過我灌籃了,所以也不怎麼驚訝。
正要說話,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這位同學……」
我轉過身,原來是剛剛淡江那個灌籃的傢伙,他比我大概高半個頭,一臉笑容倒是挺和氣的,
那臉孔好似在哪兒看過,應該是四個國手之一,也許我曾看過他的比賽吧……
「啊,嗨!」這人給我的第一印象還不錯,所以我也笑著和他打招呼。
「你的身高居然可以灌籃,彈跳力實在很強耶!」他一臉佩服的神情。
「哪裏,你才厲害,我看你灌得很輕鬆的樣子……」我倒不好意思了。
「你是哪個高中畢業的?」
「我……」
正要回答,他身後一個女孩的聲音道:「他跟我同一個高中啦!」
咦?……這……這個聲音……
我整個人呆住了。
一個穿著輕便運動服的短髮女孩走了過來,挽住眼前這個傢伙的手,笑著對我打招呼:「嗨!蘇君竹,好久不見。」
我沒有說話,身後的何曉鈴驚呼出聲:「香慈!」
她一個箭步衝向前,兩個女生興奮無比的手抓著手,然後抱在一起。
原本清醒無比的大腦又混沌了起來,分不清心中那是什麼滋味。
沒錯,這個女孩,就是何曉鈴高中時的好友,我的同班同學。
是那個曾經用球丟我屁股,也曾經在大學聯考完那天,讓我寫下「牛糞」這首詩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做──王香慈。
這麼說來的話,眼前這個笑容可掬,應該是國手的傢伙,就是她的男朋友了?
* * *
何曉鈴興奮的道:「原來妳考到淡江來了,怎麼都沒跟我聯絡?」
「我那時剛交了男朋友嘛!很少在家裏……」香慈說著又勾住身旁那個傢伙的手,一臉的幸福美滿:
「這是我男朋友,他叫做張國強,是籃球國手喔!」
「你們好。」張國強笑嘻嘻的對我伸出了手:「香香以前就跟我提過你,不過你不像她說的那麼酷嘛………」
香香?記得,以前我也是這麼叫她的。
「哪裏酷了?我只是高中時比較害羞……」笑著伸出手和他相握,眼睛卻無法不去看勾在他手臂上的那隻手,有點訝異於自已的冷靜。
「對嘛!」香慈轉向我,燦開了笑容:「你現在的樣子,感覺開朗多了,我們好像聯考完後就沒有再聯絡過了吧?」
「是啊……」那紅潤的嘴唇邊微陷的酒窩,又把我拉進了時光隧道,記憶中她一頭率性、清爽的短髮一點也沒變。
「這兩位是你同學嗎?」張國強突然出聲,我把視線轉回他臉上,才發現他正盯著青青看。
「她們是我同學啦!」何曉鈴插嘴道。
「嗨!」這傢伙說著對青青伸出手,嘻皮笑臉倒是收斂了不少。
青青向後退了一步,臉上有些為難,一旁的思嘉冷冷說道:「我們是來幫我們學校的籃球隊加油的,走吧。」說完拉著青青就往看台上走。
張國強討個沒趣,正好這時裁判哨聲鳴起,離比賽只剩三分鐘了。
他向我擺\擺\手,又是笑嘻嘻的道:「待會兒球場上見囉。」然後和香慈一起轉身走回淡江的休息區。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幾下,向學長們走去,隊長正好在集合全部隊員,所有人圍成一個圓圈,一起大喊:「加油!加油!加油!」
阿義學長拍拍我的肩膀,我卻似乎渾然無覺,腦子裏始終揮不去香慈挽著張國強的手那幅影像。
裁判在場中吹哨要雙方選手入場,我嘆了口氣,跟在學長後面走進球場,比賽終於要開始了。
雙方擺好跳球陣勢,張國強在我旁邊卡好了位,小聲的對我道:「喂!那個綁馬尾巴的女孩子妳認識嗎?」
他說的是青青,我點點頭,他又道:「等會兒幫我介紹吧……」
聽到這話,我不禁錯愕,還來不及答話,尖銳的哨子聲響起,裁判把球丟向空中,大象學長撥出球,正向著我這個方向飛來。
旁邊張國強挪出身子擋住我搶走了球,立刻長傳到籃下,對方上籃得分。
看台上一陣歡呼,隊長跑過我身邊,拍拍我的屁股:「不要緊,你去盯五號。」
這個五號不是別人,正是張國強。
換我們進攻,對方採取的是區域防守。
(PS:所謂區域防守,大致上來說,是指每個人各站定一個位置,並防守進入自已區域的人。當然還得視情況調整、補位等等……)
隊長控住球,一看籃下大象學長卡出了位置,立刻一個地板球傳到他手上。大象學毫不遲疑縱身一跳,冷不防一隻手從他背後伸過來,
無聲無息拍掉了球。對方撿到球,立刻長傳籃下,一轉眼又是兩分。
阿義學長不耐煩的撿起球,看也不看就要傳給隊長,旁邊小象學長剛喊了聲:「小心!」可是來不及了,球沒到隊長手上,
對方在罰球線附近抄到球,順勢一個跳投,「涮」的一聲,球應聲入網。
才開賽不到一分鐘,我們就以六比○落後。
隊長隱住了球,不理會周遭觀眾的鼓噪聲,大聲喊道:「大家不要緊張,先進一球!」
這時張國強一邊防守我,一邊又道:「喂!她還沒有男朋友吧?」
我只覺得一股無名火冒上來:「不知道!」
球傳到我手上,我站在三分線外毫不遲疑的就出手投籃。張國強突然起跳,差點把我的球封下來。
「框!」球碰框沒進,對方搶到籃板球,我們立刻回防。隊長提醒大家:「盯好自已的人,不要讓他們有出手機會!」
我緊跟著張國強,突然,對方原本防守阿義學長的球員衝過來擋住我,於是被張國強溜進籃下,接到傳球擦板得分。
換我們進攻,阿義學長拿球低身往右一閃,切入到了籃下,眼看就要得分,誰知正要起跳時,對方的四號手一伸,
硬是將他手中的球拍下。然後馬上兩個傳球,又攻到我們那邊的籃下了。
張國強上籃,大象學長跳起來封阻,他停頓了一下,在空中把球傳出三分線外。一個背號八號的矮冬瓜接到球,氣定神閒的瞄準、
出手,那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不偏不倚落入籃框中。
學長們都默不作聲,開賽兩分鐘,對方得了十一分,我們的分數還停留在零。
隊長在大象學長耳邊說了幾句,我們再重新擺\開陣勢。幾個傳球後,大象學長在左邊籃下接到隊長高吊傳球,硬是頂住身後防守的人,
跳起擦板得分。
終於打破鴨蛋,大家恢復了點信心,還來不及高興,左邊底線出現空檔,又被跳投得分。
一路往下打,淡江大學這幾個不愧\是訓練有素的國手,不但跑位速度快、戰術應用純熟、投籃準確度高,
而且他們打起球來的那種順暢感,實是我們所遠遠不及。
幸好,對方只有一個背號七號的中鋒身高較高,大概不到195公分。張國強是第二高的,約190公分。另外四號和六號都在180左右,
不會比我高;而他們的八號,搞不好還不到170公分呢!
但即使大象和小象學長不斷利用身高優勢在籃下單打,這場比賽仍是從一開始就打得艱苦萬分。一個多月來苦練的人盯人防守
,在對方純熟的戰術運用和快速跑位之下,顯然發揮不了多大功效。只能眼睜睜的看他們投進一球又一球。
比賽進行了六分鐘左右,比數已拉大到三十四比十六,有點慘不忍睹。教練叫出第一次暫停,在隊長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
然後重新上場,對方的四號正比著手勢要隊友跑位時,隊長突然向前竄出抄走他手中的球,一個人帶球快攻得分。
還來不及喝釆,隊長又在前場抄下一球,順手傳給正在籃下的小象學長上籃得分。
「耶!」小象學長投進後和隊長互相拍了一下手。
對方進攻,大象學長在籃下狠狠賞了淡江的中鋒一個大火鍋,把我們的士氣提升到最高點。
阿義學長撿到球,一個人運球突破,衝過中場線後,假動作騙過六號,再一個大轉身將四號拋在身後,一下子到籃下,
在矮冬瓜八號面前跳起,挑籃得分。
看台上爆出一陣歡呼,這是今天第一個送給我們的歡呼,阿義學長剛剛那個單打實在是太帥了,果然不愧\是常常以麥克喬丹自許\的人。
大家忙過去拍馬屁一番:
「哇!阿義!終於發威了喔!」
「什麼阿義?叫我喬丹!」又是一撥頭髮。
「是是!喬丹,繼續發威吧!」
「我們會儘量傳球給喬丹學長………」
一陣馬屁把阿義學長拍上了天,我們會這麼做不是沒有理由的,阿義學長一旦打出信心,那可真是銳不可當。
果然,他馬上又搶到一個籃板球,單槍匹馬直搗對方籃框,在底線轉身勾射,再添兩分。
我們漸漸追趕失分,我也接著投進一個三分球和一個中距離跳投。
這時比賽的氣勢已經扭轉,淡江不再予取予求,我們的攻勢也越來越順暢。隊長頻頻找到空檔傳出一個個助攻,
再加上阿義學長已經是火力全開,怎麼投怎麼進,雙方分數越來越接近………
離上半場比賽結束還剩六分半時,比數五十二比五十一,已經追趕到只落後一分,這時張國強三分球出手不進,
大象學長搶到籃板,立刻傳給隊長,隊長運過半場,看也不看的將球往籃框附近一拋,阿義學長跳起來,在空中接住球,
第一時間擦板得分。五十三比五十二,終於反敗為勝,這場比賽我們第一次領先。
哨聲響起,淡江要求暫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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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9-2005 04:0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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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觀眾瘋狂的歡呼聲中走回休息區,學長們怎樣我是不知道,不過我內心早已被興奮的情緒佔滿,
甚至剛剛恨不得痛扁張國強一頓的憤怒也不知消散到了哪裏去………
阿義學長接過一旁遞過來的水,灌了一口,一撥頭髮道:「國手也沒啥大不了啦!我可是以NBA為目標的………」
「對嘛!沒有人擋得住阿義……不,喬丹學長的單打……」
「還有,隊長的助攻簡直可以比美魔術強生……」
「麥可喬丹和魔術強生在同一隊,國手算什麼……」
有道是:呼聲、掌聲、馬屁聲,聲聲入耳;香屁、臭屁、馬後屁,屁屁中聽……
就在阿義學長快飛起來時,隊長說話了:「大家還是不要大意,保持士氣,知道嗎?」嘴巴雖是這樣說,我看他心裏早已暗爽到翻了。
一分鐘的暫停時間很快過去,隨著哨聲重新響起,我們原班人馬精神飽滿的回到球場上,大概是這一個多月的特訓發揮了效果,
即使用人盯人防守,學長們看起來沒有人是累了的。
淡江發球,我盯住張國強。
幾個傳球,球傳到六號手上,他毫不遲疑就在三分線外出手投籃。
「框」沒進,大象學長奮力抓下籃板,對方的進攻模式並沒有改變,我看到隊長點了點頭,嘴角露出微笑,就知道,
他已經有信心打贏這場比賽。
球到了阿義學長手裏,突然我看到原本該防守隊長的四號往阿義學長衝去,忙叫道:「小心!」
來不及了,那四號和八號硬是把阿義學長夾在中間,八號低身就把球往上一撥,順勢接住球傳到六號手上,六號出手,三分球進。
一切只是短短的幾秒鐘內發生的事,還沒回過神來,對方又一人一個的盯住了我們。莫非他們也開始和我們一樣用人盯人防守?
這個疑問很快得到解答,球傳出來,隊長拿到球,四號和六號快速移動之下,又包夾住了隊長。
這不是人盯人防守!是全場包夾防守!
所謂全場包夾防守,大略上就是:只要敵方一有人拿到球,馬上由最近的兩人對拿球的人包夾,讓他動彈不得,以便抄球。
假若對手將球傳了出來,則由另一組兩個人去包夾拿到球的人,直到抄球成功為止。
說起來是很容易,但若是沒有極佳的體力、腳力、速度、合作默契和長時間練習,根本不可能辦到。這是一種比人盯人防守難度更高、
更耗費體力的防守方法!通常只有在職業級的比賽才看的到!
而如今這樣的防守竟是針對我們?
由不得我們不信,隊長困難的將球傳出來,小象學長接到球,還來不及看清周遭,手中的球已被撥掉,對方快傳到籃下上籃,又是兩分。
我們快速的跑位,這次球傳到我手上,我把心一橫,放低重心打算甩掉左邊的四號和右邊的張國強,誰知只運了兩下球,
手中的球竟不翼而飛,回頭一看,原來被四號抄走,他把球往籃下一拋,張國強接住後直接起跳……
「碰磅!」一個強而有力的大灌籃。
籃框的震動和看台上的歡呼聲一樣久久不息,我們卻沒時間發呆,因為,他們一進球,立刻又開始了嚴密的防守。
隊長直接把球用力一丟,想傳給在籃下的大象學長,結果球還沒到大象學長手中,對方七號縱身一跳,接走了球,
一個長傳給三分線外的八號,一出手投籃,又是一個不偏不倚的正中三分球。
那刺耳的「涮」一聲,正式宣告了我們接下來的命運…………
腦中只剩一片空白,不斷的被抄球,被投進球,重新開賽之後,短短的五分多鐘不知是怎麼過去的,總之,
好不容易上半場結束的長哨聲響起了…
回到休息區,學長們都不說話,抬頭看一眼計分板,我們的分數停留在剛剛暫停前的五十三分,而淡江的分數卻躍升到了七十八分。
也就是說,在這幾分鐘之內,我們一分都沒有得,而淡江得了二十六分!
原本你來我往的激烈比賽,好像假的一樣。
看台上傳來的談論聲再度打擊著我們,原來觀眾的反應會對選手造成這麼大的影響;左一句這場比賽已經沒看頭了啦,
右一句淡江簡直太強了啦………
我再也受不了,站起身打算去洗個臉冷靜冷靜,學長們沒有人理我,大概受到太大的打擊吧。
洗完臉,乾脆走出體育館外,相對於館內的人聲嘈雜,外面顯得冷清許多。
深呼吸幾口氣,正要往回走,卻見青青正好迎面走來,她臉上的笑容讓我心裏的鬱悶消減不少。
「喂……你還好吧?」
「嗯…」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喂……」
「嗯?」
「他們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嗯…有…」
「你放棄了嗎?」
「這……」
我不知道自已有沒有放棄,根本已經無法思考了。
「喂……」
「嗯?」
「我覺得,要盡全力……」
「我是盡了全力啊……」
「那就好,就算輸了也沒啥大不了的,畢竟對方是國手嘛。」
「………」
「不要愁眉苦臉啦!」
像有魔法似的,我的腦袋漸漸清楚起來…
「好!」我給她一個笑容,從她的表情,我想她也知道我恢復了些自信。
大概是因為我一直盯著她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頭看向遠方,就在那一瞬間臉上出現了些許詫異的神情。
順著她的視線轉頭向後看去,我不禁也是一呆。
不遠處一棵樹下,香慈和張國強正旁若無人的聊著天。我不自覺的盯著他倆親暱的模樣,竟是移不開視線。
好一會兒,青青突然出聲道:「喂!牛糞,她就是你的芙蓉吧?」
我這才把視線轉回來,看著她一臉的似笑非笑。
「妳……怎麼會知道?」
「拜託!你寫在臉上了,寫的一清二楚。」
「呃……」
「比賽快開始了,我們進去吧。」
「好……」
臨走,忍不住回頭,這時正好張國強擁住香慈的肩膀,兩人的嘴唇印在一起。
感覺周遭的氣流都靜止下來似的,我又呆住了,在香慈的雙手環上張國強的脖子時,頓覺吸進來的空氣卡在胸口。
用力一旋腳跟,我往體育館走去。
面對眼前喧鬧的人群,卻是若無所覺,背靠在門口旁的牆壁上,只感到眼前所見,腦中所充塞的,全是剛才那一幕。
下半場的比賽快開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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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5-9-2005 04:0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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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我才注意到,青青還站在身邊。
勉強將嘴角上揚,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微笑。
她回報給我一個淺淺的笑容,我低下頭,努力調整心情,待會兒還有下半場的比賽要打呢!
依稀感覺到青青走近身旁,碰了碰我的手臂,還來不及轉過頭,突然,她飛快的在我臉上親了一下,然後急忙頭也不回的跑進體育館裏。
啊………
像是一陣電流,從臉頰通到全身,有那麼一瞬間,整個頭腦像清空了一樣……
我沒有發呆太久,體育館裏傳出的長長哨聲把我拉回現實,一回過神才想到這是下半場即將開始的哨聲,連忙往球場跑。
推開人群,一眼就看到大象學長已經站在中場線準備跳球,立刻跑進球場,隊長看我一眼,沒說什麼,
那失去鬥志的眼神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再看其他學長們,也是個個垂頭喪氣,顯然上半場結束前那五分鐘留下的打擊還沒有消失,這樣子繼續比賽下去結果可想而知。
雙方卡好位置,我突然發現,剛才練球時那種全身充滿精力、狀況奇佳的感覺又再度湧現,而且更加強烈,像是每一寸肌肉都蓄滿了能量。
一分鐘前,腦海中還盤旋著張國強和香慈接吻的那一幕,但現在,我只感覺到臉頰上青青留下的溫熱………幸好是在比賽中,
沒人會注意到我發紅發燙的臉。
張國強過來卡位,好像也不如上半場那麼強硬,難道是他認為這場比賽已經贏定了,所以放鬆下來?
沒時間再細想,一聲鳴笛,下半場正式開始。
球被對方的中鋒撥出來,四號接到,一個快又直的長傳穿過大象小象學長中間,直達籃下六號手上,擦板得分。
四周觀眾一陣鼓噪,我甚至聽到一句:「沒什麼看頭了啦!」
淡江一進球又開始全場包夾防守,絲毫不給我們喘息的機會。好不容易將球傳過中場,淡江六號和八號包夾住了隊長,
我忙跑到隊長身後出聲示意他傳球。
然而隊長卻被對方訓練有素的動作困住了,看他忙於閃躲對方的抄球,根本沒聽到我的聲音。
此刻的我,情緒雖是亢奮無比,但頭腦也是異常清醒,場上所有人的動作,全都看的一清二楚。
我看到隊長雙手緊抓著球努力想找到傳球對象,卻還要閃躲對方敏捷的抄球動作………
也看到六號和八號兩個人四隻腳站的位置巧妙至極,隊長根本難以移動,八號的左手悄悄移到球下方,眼看向上一撥就可抄走球………
還來不及細想,我已向前竄出,果然八號一伸手拍掉隊長手中的球,就落在我眼前,我撿起球,腳踩在三分線外,
眼角似乎瞄到六號八號轉向我包來,但我才不管,因為接到球那瞬間,我早已做好投球準備動作……
一個旱地拔蔥起跳,穩穩將球投出,「涮」一聲,三分球應聲入網,對方採取包夾防守以來我們首次得分。
不理會其他人的反應,我把注意力集中在準備發球的張國強身上,只見他好整以暇的尋找傳球對象,一個假動作之後傳出地板球給四號……
腦中還沒思考,身體已經先行動了,我在接近籃下的位置抄到球,輕鬆上籃得分。
「耶!」大象學長歡呼出聲,跑過來和我互相擊掌。小象學長也拍了一下我的屁股,一口氣追回五分,看來士氣有一點恢復了……
「回防!」隊長的大吼聲提醒了我們比賽還在進行,忙往回跑,可惜來不及了,被對方快攻得逞,八號上籃得分。
阿義學長發球時,隊長湊到我耳邊:「他們用兩人一組的包夾防守,我們就用短傳,不要離我太遠,記得在被包夾之前把球傳出來…」
我點點頭,隊長不愧是隊長,很快的恢復了冷靜。
球發出來,隊長接住球,張國強果然一個箭步要衝過去包夾,他人還沒到,隊長看也不看的,一個帥氣的背後傳球傳給了我,
我立刻運球往前衝。
還沒到半場,對方的六號和四號又向我包來,我立刻收球,地板球還給了隊長,隊長一接球,右手一甩快傳給了籃下的大象學長,
大象學長強攻籃下,球進,淡江七號打手犯規,加罰一球。
看台上小小聳動了一下,一些正準備離開的觀眾又坐了下來,雖然現在還輸二十幾分,但我們已不像剛才那般一籌莫展,漸漸打出了士氣。
大象學長罰球,球碰框沒進,小象學長在左邊籃下搶到籃板球,補進得分。
八十二比六十二,落後二十分。
淡江的四號大叫:「不要在意,再進一球!」企圖挽回士氣,可惜,我們的鬥志這會兒可正旺著呢。
八號投三分球,被阿義學長從正面賞了一個大火鍋,隊長撿到球,和阿義學長兩人幾個短傳,阿義學長在底線跳投得分。
我們終於調整好自已的節奏,不再受制於對方的全場包夾防守,加上急起直追的士氣,比賽剩下八分鐘時,比數九十三比八十三,
只落後十分。淡江叫了下半場第一次暫停。
我們在觀眾如雷的掌聲中走回休息區,一個二年級的學長拿毛巾給我,我忙道:「學長,我自已來就好………」
「厚!拿去啦!你剛才真是帥呆了喔!」
「哪有……」
「真的啦!沒看過你這樣打球……」
「我……」
正要回答,頭上被拍了一下,阿義學長道:「他說的沒錯,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單打動作這麼好,早知道就找你單挑……」
我笑了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隊長喝了口水,道:「那應該是他進大學之前的打法,跟你很像,不過,他的射程比你遠……」
「哼!等比賽完,我們來一對一打個幾場……」
「唉唷!我哪敢跟喬丹學長打一對一啦……」
「管你那麼多,你跑不掉了。」
隊長在一旁笑著看,沒有再說話,暫停結束的哨聲響起……
比賽再度開始,我發現到,淡江的選手們表情都變了,一改剛才輕鬆自如的神色,連張國強也不再嘻皮笑臉。
一看隊長也皺起眉頭,想必他和我一樣發現,這群國手似乎要玩真的了,只是,他們還有多少本事沒使出來呢?想到這裏,
一股傲氣湧上心頭,要來就來吧!
對方四號在中線的地方控好了球,高舉著一根手指,然後一揮手,其他四個人突然同時快速移動起來,莫明奇妙的,
六號在三分線外出現空檔,球傳到他手中,他立時出手,投出去的球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
然後像水流進漏斗那般自然的滑進籃框中。
換我們進攻,淡江竟然不再採取全場包夾防守,而回復成區域防守。阿義學長一個轉身跳投得分,我們連忙回防,
奇的是他們也不再快攻,五個人慢慢走過來。
四號這次比著四根手指頭,最後球傳給三分底線的八號得分。
國手不愧是國手,只見淡江四號氣定神閒的控球,手中暗號層出不窮,指揮隊友跑位,幾乎每次都能製造出我們防守的漏洞。
而六號、八號和五號張國強這三個人,除了熟練的交叉跑位、擋人,三分線外的出手投籃命中率更是高的驚人
,幾乎讓我們籃下身高優勢無用武之地……
幸好他們改採區域防守後,我們的進攻順暢不少,阿義學長內切外投,大演個人秀,一時之間還不至於輸太多。
可是對方的戰術運用確實比我們強得多,又大多是三分球得分,比賽剩下四分三十八秒時,比數被拉大到一一五比九十八,
落後十七分。教練叫出了最後一次暫停…………
* * *
我們回到休息區,淡江的選手們根本沒有下場休息,在場上談笑自若的練球。
張國強走過來,香慈跟在他身後。
「喂!」香慈先和我打起招呼:「你打球的方式變了耶,一點都不像以前的你。」
腦海中閃過剛才她和張國強接吻那一幕,我笑著回答:「沒辦法嘛,籃球是五個人打的………」
「他以前的打球方式是怎麼樣?」張國強問道,眼神卻是左顧右盼,不知在找什麼。
「嗯……他以前啊,一拿到球就想得分,打起球來兇捍的不得了……」
「是嗎?一點都看不出來……」他轉向學長們:「不過你們真的打的不錯,我們現在可是盡全力在打喔!」
「那真是我們的榮幸……」隊長面無表情的道。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上場吧!」張國強說著轉身就走。我看著香慈的身影跟在他身後,有點訝異於自已的心情。
那是混雜著一絲絲難過、一絲絲不捨的情緒,但卻遠不如想像中的無法釋懷,反而像是終於放下肩上沈重已久的包袱,鬆了一口氣似的。
和剛才的失魂落魄比起來,為什麼有這麼大的轉變,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
正想間,頭上被拍了一下,隊長道:「喂,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
「她說,你以前打球得分慾很強,又很兇捍,是真的嗎?」
「啊,那是以前不懂得團隊合作的重要性,現在不會了啦……」
「還記得那種打球方式嗎?」
「啊?我………」
「等一下我會儘量傳球給你,表現給我看看。」
「可是………」
這時哨聲響起,暫停結束了。
邊走向場上時,隊長道:「我問你,影響比賽勝負的關鍵是什麼?」
「這個嘛……節奏的掌握、體力、技術………」
「不對!最重要的是氣勢!」
「嗯……」
「氣勢強,就可能發揮出超越極限的實力,也會相對減弱對手的氣勢和實力……」
「我好像有點懂了,可是……」
「反正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你就儘量發揮吧!希望能帶動我們的氣勢…」
隊長不再說話,因為對方已經開始進攻。
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恢復以前的打球方式?自從上了大學,我早已習慣團隊合作的打法,
也失去了那種一上場就拚命想打敗對方的好勝心……
淡江的球傳到張國強手中,他三分線外出手,我攔阻不及,又是一個三分球入網。
張國強跑到我身邊道:「你們是不是放棄比賽了?其實我們是受過訓練的,輸給我們也沒什麼啦………」
「喔……」
「對了,剛才去找你,怎麼沒看到那個綁馬尾巴的女生?」
這小子!原來,他來我們休息區的目地,是為了青青。
「她應該在觀眾台上吧。」我淡淡的答。
「等一下比賽結束我會去找你,幫我介紹喔。」說著指了指觀眾台上某個地方,一貫的嘻皮笑臉。
我抬頭看了看他指的方向,不再答話,心裏似乎想通了……
高中畢業後,打球不再好勝心十足,大概是因為,失去了某個總是在場邊看我打球的人………
然而現在,想要贏的心情再度湧上心頭,從來沒有過的強烈……
不再是因為淡江休息區裏的香慈,而是為了看台上,一雙眼睛正望定了我的青青。
我絕對不要在她面前輸球!想到這裏,伸手摸了摸剛才臉上她親過的地方……
高中時的打球方式嗎?可是,隔了這麼久,會不會有問題?……
隊長運著球走到我身邊道:「交給你了。」
管他的!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好!我來!」我說著接過球。
向著觀眾台上的青青揮揮手。站在離三分線一步遠的地方,我毫不遲疑的出手投籃。
隨著球進籃的聲音,我不再想別的事,腦中只剩下勝利兩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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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9-2005 04:0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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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江進攻,張國強接到球,在三分線外側身運球,我放低重心,盯著他的眼睛。
他突然跳起投球,我想也沒想的,雙腳一蹬彈起,半空中封下了球。
落地後撿到球,向右一跨閃過張國強,便一個人帶球往籃下衝去。冷不防身後閃出一個身影,伸出手撥掉我手中的球。
原來是矮小的八號,想不到他速度這麼快。他抄下我的球後,直接就要將球往四號的方向傳。我算準時間跳起,
在他面前硬是抓下他傳出的球,向前運了一步到三分線,起跳、投籃、球進。
一一八比一○四,淡江四號再度控好了球,手中比出三根手指頭。這就是剛才讓我們一籌莫展的戰術運用打法。
我立刻丟下身後的張國強向四號衝去,瘋狂的抄他手中的球,他背向我用身體和左手擋住我,隊長突然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另一邊,
抄走他的球。
我和隊長馬上發動快攻,誰知淡江回防速度實在夠快,六號八號四號一起擋住了我們。
我在左邊四十五度角接到隊長傳球,擺動身體做出切入籃下的假動作騙過六號後,隨即退後兩步回到三分線外,出
手投籃,球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我所熟悉的弧線,墜入籃框中。
張國強經過我身邊,冷冷丟下一句:「好,原來你也是三分射手,以前從沒聽香香說過………」
那當然,三分球是我上了大學才拚命苦練的。
隊長拍拍我的肩膀:「就是這樣,現在你去盯四號,不要讓他輕鬆傳球。」
我點點頭,放低身體的重心,開始專心防守四號,不時伺機出手抄球。淡江的戰術都是由四號所發動,只要能儘量牽制他,
至少可以讓他們的進攻不那麼順。
但這樣集中精神的攻擊性防守非常耗體力,幸好這一個多月來,體力被鍛練的有如蠻牛一般,不然還真吃不消。
再者,比賽只剩下沒多久了,我大可以放手一搏,不必保留體力。
果然淡江亂了步調,投籃不進,大象學長抓下籃板球,長傳給我快攻,一旁只有八號來得及跟上來,我在三分線忽然停下來,
趁著八號一瞬間的猶豫,再度加速從左邊越過他,球換到右手,左腳用力一蹬,高高躍起灌籃得分。
場內爆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這個歡呼聲把我們的士氣再度拉到頂點。
淡江一樣是慢慢的運球攻過來,四號低聲對著隊友們不知在吩咐什麼。
這次四號不再一個人運球發動戰術,反而和其它隊友交互快速傳球。很快七號在籃下出現空檔,擦板得到兩分。
又換我們進攻,張國強突然緊貼著我防守,顯然不想讓我再有三分球出手的機會。
球還是傳到了我手上,我一面抵抗他強力的推擠,一面運球尋找空隙,眼看他左腳前右腳後,立刻一個大轉身,
貼著他的身體從他的左邊切進去,急停跳投得分。
我完全沒去想現在還輸幾分,時間還剩多少,只是專注於每一次的防守,和每一次的進攻。或許應該說,
我只不過是在享受每一次突破對方的防守,投籃得分的快感罷了。
張國強負責防守我,我不再投三分球,開始抓住他防守的漏洞,一球一球的跨步切入。張國強的高度雖夠,但速度卻跟不上我的腳步
,我總能輕鬆的急停跳投得分。有時籃下防守較鬆時,我就
乾脆直搗籃框,挑籃得分。
不知道是不是我帶動了氣勢,學長們此時也個個勇猛無比,雖說攻擊的重心放在我身上,但防守時還真多虧了他們快速的移位補位
,淡江的進攻不再順暢,只有零星的得分,三分球出手的命中率也大幅下降。
也許隊長說的對,氣勢足以左右一場比賽的勝負。
又是一球,我閃過張國強,迎面六號來補位防守,我停頓一下,一個左邊大轉身繞到籃下,立刻起跳投籃,
不料七號就在眼前跟著跳起來準備蓋火鍋。我在空中穩住重心,將球交到左手,繞過七號的右臂挑籃,球在籃框上跳了幾下,還是進籃得分,淡江七號打手犯規,加罰一球。
長哨聲響起,淡江要求暫停。
抬頭看了看計分板,一三二比一二七,還落後五分,時間剩下五十五秒。
正想走回休息區,突然頭上被用力拍了一下,大象學長似乎興奮過了頭,這一巴掌打得我頭昏眼花。
他大概沒想到自已力氣這麼大,不能隨便打人。
「幹得好!」
「啊……學長,很痛耶!」我摸摸頭。
「居然給我隱藏實力到現在………回去非找你單挑不可!」阿義學長說著也在我頭上一拍。
「我不是隱藏實力啦………」痛死了。
說著說著回到了休息區,Amy學姐抱著記錄簿跑過來,一臉興奮:「學弟,你現在個人得分已經三十九分了喔!」
「有那麼多嗎?」我其實沒什麼概念。
「呵……」隊長笑道:「你沒聽到觀眾的歡呼聲嗎?」
我這才注意到,體育館裏快爆掉的歡呼聲原來是在叫著:「十二號!十二號!……」十二正是我背上的號碼。
抬頭看觀眾台,自然而然的往青青站的位置看去,她正興奮無比的跟著在喊,那笑容,好似被歡呼的不是我而是她似的。
暫停結束,大夥兒互相打氣後走回球場。
由於剛才淡江七號的犯規,我要先加罰一球。
深吸一口氣,投出,球進,還落後四分,時間剩下五十五秒。
接下來這次的防守非常重要,若是再被對手得分,恐怕很難反敗為勝了。我聚精會神的觀察著四號的動作。
只見他們快速的傳著球,但奇怪的,總是在三分線外傳來傳去。每個人一拿到球絕不停留,很快就將球傳出。
幾個球過去,我恍然大悟,他們想要拖時間!看一眼計分板,只剩三十二秒了。
隊長大喊:「跟緊自已防守的人,想辦法抄球!」
阿義學長一聲大吼,用力一撲,撥掉了七號傳給四號的地板球。
隊長衝向前撿起球,我已經開始起跑。剛跑過中場,一個強力的直傳將球傳到了我手上。
張國強和八號緊跟在身旁,我運球加速,稍微拉開和他們兩人的距離,衝過罰球線,就著加速度,腳底一撐奮力起跳………
這一次飛得比以前任何一次都高,因為我清楚看到,籃框竟是在眼前那麼近的地方……彷彿不小心就會撞到似的。
右手高高的抓著球,對準籃框中心……
「磅鋃!」我將球灌進。
幾乎就在同時,背後突然受到劇烈的撞擊,使得我在空中完全失去了平衡,只覺天旋地轉,身體急速下墜………
然後就是一聲巨響,和右腳膝蓋上傳來刺骨的疼痛,我在大叫一聲的同時,似乎也聽到了青青的驚叫聲………
膝蓋上的劇痛,像一陣電流,透過脊髓傳到全身的神經,超出了我所能忍受的極限,腦子裏轟的一聲,我只覺眼前一花…………………
............
朦朧中,依稀還聽到體育館裏吵雜的聲音…………
朦朧中,依稀也感到身體被人抬起來…………
朦朧中,更加感到右膝上錐心的疼痛…………
..................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臉上一陣冰涼,受到刺激的腦子又清醒了過來,最先映入眼中的是大象學長著急的臉。
「喂!你還好吧?」他一看我睜開眼,急忙問道。
「還好……」忍住疼痛,我撐起身子:「比賽呢?」
「不要管比賽了,你忍一下,救護車馬上就來了……」大象學長忙著擦我額頭上的汗。
「比賽結……結束了嗎?」我記得還有二十幾秒的。
「結束了……」隊長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剛才那球,裁判判球進算分,加罰一球,阿義幫你代罰罰進了。
但是最後二十秒沒能再得分,我們只輸一分……」
「喔………」
勉強擠出最後一點聲音,再也抵不住腿上的劇痛,腦子裏又開始模糊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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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9-2005 04: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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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暗中,逐漸清晰的聲音越來越大聲……
依稀可以聽出來是隊長和學長們的聲音,不知在爭辯著什麼,激烈的談話聲在我腦海中撞擊來去............
「……可惡!……」
「他一定是故意的!………」
「不然我們一定可以反敗為勝!…」
「……別說了,希望學弟沒事才好……」
聽到這兒,我張開眼睛,第一句就問道:「隊長,我們真的輸了嗎?」
病房裏,隊長、大象學長和阿義學長都還在,他們一聽到我出聲,全都衝到床邊來,大象學長碩大的身子往我床沿一坐,
神情著急的道:「學弟!你沒事了吧?」
「我………」正想說我沒事,一眼卻瞥見自已右腳上裹了厚厚一層石膏,整隻腳粗了一倍有餘.........
我嚇了一跳:「怎……怎麼了?我的腳怎麼會這樣?」
隊長走過來:「你剛才昏迷不醒,醫生好像有幫你開刀的樣子……」
「開刀?」
「我也不確定,不過我聽到護士說要幫你注射麻醉劑……」
確實,剛才痛得死去活來的右腳,現在一點感覺也沒有。
「那……嚴不嚴重?」我不禁慌張起來,腦海中閃過因受傷而終止運動員生涯的景象………
「還不知道,幫你開刀的醫生還沒有來………」
這個時候,護士小姐拿著兩根枴杖進來,放在我的床頭。
阿義學長一看大為緊張,忙問道:「喂!這個枴杖是幹什麼的啊?」
護士小姐面無表情的道:「當然是給他用的啊!」說著比了比我。
大象學長冷不防站起來,大聲道:「為什麼要用枴杖?有那麼嚴重嗎?」他將近兩百公分的高大體格和粗豪的嗓音顯然把護士小姐嚇了一跳。
她吞吞吐吐道:「我不知道……醫生說…說他暫時無法自由行動,大概要兩個星期才可以不用枴杖………」
兩個星期?
聽到這裏,我鬆了一口氣。護士小姐逃難似的跑出病房……
「什麼嘛!」大象學長坐回床上,放下心似的笑道:「原來只要休養兩個星期……」
「幸好……」隊長的神情終於鬆馳下來,看來他雖不說,也是很擔心的。
「快養好傷,我還要跟你一對一單挑,知不知道?」阿義學長說到這,語氣有些沮喪:「反正也沒機會再打正式比賽了………」
「我們真的輸了嗎?」比賽最後二十秒我昏迷不醒,實在不甘心。
「是真的,」隊長道:「你最後那一球灌籃實在漂亮,可惜………」
「他媽的!」大象學長突然大罵:「淡江的張國強這小子!那一球他明明來不及防守了,我看他是故意跳起來撞你的………」
看了一下隊長、大象學長和阿義學長三人,他們都是大四了,這大概是他們最後一場正式比賽,想來一定心有不甘吧……
學長們連身上的球衣都還沒換下來,可見是從比賽結束後,一直照顧我到現在,我這才注意到已經是晚上了,時鐘指著七點半……
「學長,這麼晚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嗯…」隊長看一下我的腳:「要不要通知你家人?」
「不用不用!」我忙搖頭,反正不怎麼嚴重。況且老爸要是知道了,不臭罵我一頓才怪!
「那我們先走了,養好傷記得回球場來報到……」隊長邊打開門邊道。
「遵命!」我笑著回答。
學長們剛走出門口,一個穿著白袍,看起來很年青的醫生和他們擦肩而過,走了進來。
「蘇君竹嗎?」他看著手中的病歷資料。
「是……」
「感覺怎麼樣?會痛嗎?」
「啊……一點點,但不要緊……您是幫我開刀的醫生嗎?」
「呵……」他笑了起來,不同於我印象中冷冰冰的醫生形象:「正是,不好意思,忙到現在才來看你。」
「沒有關係,」我忙道:「我學長們才剛走,而且護士小姐跟我解釋過傷勢了……」
他看著我床邊的拐杖緩緩說道:「你學長剛才說什麼回球場報到?……」
「啊,我是籃球隊的隊員,他們是叫我傷好了之後回球場報到……」
他不再言語,看著手中的病歷資料,表情漸漸嚴肅。
「請問………」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基本上,你只要休息兩個星期,應該可以不用枴杖走路……」
「嗯……」
「休息一兩個月後,輕鬆的慢跑,應該也沒有問題……」
「嗯……」
「但是,不能從事劇烈的運動,那會對你的膝骨造成二次傷害……」
「嗯……」
「所謂的劇烈運動,當然也包括打籃球……」
「那……」我想了一下問道:「大概要多久,才能從事劇烈運動?」
醫生直視著我的眼睛:「很難說,以後你最好一個月至少來檢查一次,快則兩三年就可完全恢復,但是………」他頓了頓:「總之,要好好保護你的右腳……」
「但是,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恢復,對不對?」我的目光停在右腳的石膏上。
他無奈的點點頭:「我們盡力了……」說著站起身打算離開。
「謝謝……」我沒有再看他一眼,只是盯著那一塊白色粉末凝固起來的石膏。
醫生開門離去後,四周靜得出奇,連一旁桌上手錶的秒針傳來的「滴、滴」聲,都清晰的可怕。我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右腳,彷彿透過石膏,可以看到自已的腳,看到自已的膝蓋,看到一層薄薄的皮包著的骨頭,慢慢裂開,直到碎成一塊一塊、一片一片………
驚覺到鼻頭竟是一酸,我用力一吸氣抬起頭,開什麼玩笑!我蘇某人從懂事以來,還不知眼淚為何物呢!
然而又是一呆,病房門口,站著兩個女孩,一個束著馬尾巴,低垂的雙眼望著我腳上的石膏,正是青青;
另一個,用手擦眼淚的短髮女孩,卻是香慈。
我勉強擠出個笑容:「妳們怎麼會一起來的?」
青青拉著香慈走過來,笑道:「我們是在醫院門口碰到的啦!」
「喔……」看到青青的笑容,我臉上的笑容似乎也自然了許多:「什麼時候進來的,我竟然沒有發現……」
「你和醫生講話的時候。」青青的表情黯淡下來。
「對不起!」香慈突然撲到我身上,將頭埋在我胸前大哭特哭起來。
我一陣愕然,忙問道:「怎麼了,幹嘛說對不起?」
「是國強撞到你的,他又不肯來探病……」
「沒關係……」
「可是,你不能再打籃球了不是嗎?」
「…………」
「對不起……」
「真的沒關係啦,」我將她稍微推開:「其實我正打算放棄籃球了,每天練球,害我都沒時間玩………」
「怎麼可能?」香慈抬起頭:「我記得你以前只要一天不打球就會受不了……」
「以前是以前嘛……」
「可是……」
這時我聽到門關上的聲音,才發現青青已經不在病房裏。
香慈還不放心的追問:「你真的不要緊嗎?」
「真的,」我推開她:「謝謝妳來探望,現在我想睡了。」
她看看我,然後默默站起來,走了出去。
病房裏再度剩下嚇死人的安靜。
我看著放在床邊的枴杖,一股氣沖上腦子和鼻頭,再也抑止不住。
「碰!」
用力一拳捶在醫院潔白的牆上,眼中掉下的一滴水滴正巧落在右腳的石膏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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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9-2005 04: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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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月後,我終於可以不再依賴枴杖走路,也得到醫生的許可,拆下石膏出院了。
雖然不用枴杖,但走起路來還是一跛一跛的,不能走的太快。據醫生說,一個月後,大概就能像正常人一樣行走……
一出院回到宿舍,一干人等紛紛來慰問:
「山地人,你要節哀順變……」桃太郎拍拍我的肩膀。
我咧!分明是在咀咒我!這句台詞不是用在這個時候吧……
「看起來沒怎麼樣啊……」山雞仔細觀察我的左腳。
廢話!因為我受傷的是右腳……
「會不會影響到將來的性生活?」嘉宏一臉關切的問。
「我想大概是不會……」
有人關心還是不錯的……
隔天,我回到學校上課,一跛一跛的走到學校還真是累。學校裏的一切沒什麼改變,校園裏摟摟抱抱的情侶還是一大堆;
明教教主的課依然催眠功力十足;上課睡覺流口水的人還是在睡………很自然的,我回到了以前的生活,沒什麼改變似的。
要說有什麼不一樣,就是這一天的物理課我竟然破天荒的沒有睡著,大概是在醫院睡怕了吧……
下午三點半,最後一堂課結束,桃太郎走過來道:「山地人,一起回宿舍吧。」
呵,每個人都突然對我特別好。
「你不是要和嘉宏他們去聯誼嗎?」
「沒關係,我先送你回去,你這樣子我不放心。」
「不用啦!你去吧,我還沒有要回宿舍。」
他狐疑的看我:「你這個樣子要去哪裏?」
「不用管我,再不快點去,漂亮的就先被追走了喔!」
他點點頭走了,我收拾好書包,一時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就在校園裏漫無目地的走著,一會兒,不知不覺,竟是走到了籃球場。
在一旁的長椅坐下,看著一個個在大太陽下揮汗如雨的人,我漸漸忘了時間。
以前只要體育館沒有開門,我就會來這個球場打球,場上一群人裏好似也有幾張熟悉的臉孔。
看了不知道多久,一個球被撥出界外,滾到我面前,我撿起來用力丟回去。籃球粗糙的觸感留在手心久久不退。
我看著自已的手掌,嘆了口氣站起來。
正要離開球場,冷不防腳上拌著了什麼,整個人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右膝傳來一陣輕微的疼痛,我正掙扎著想站起來,
突然有一隻手攙住我的右臂,扶著我站起。
我邊拍著屁股上的灰塵邊道:「謝謝………」一種屈辱的感覺湧上心頭,我連回頭都不想。
身後那人卻說話了:「你的腳沒事吧。」語氣裏透露一絲絲的著急。
這聲音,是青青!我轉過身,只見她手裏抱著兩本書,身上穿著簡單的淺藍色牛仔褲和白色襯衫,袖子捲起到手肘,
望著我右腳的眼睛滿是擔心的神色。
我看傻了眼,每次見到她,都覺得她比記憶中又美了幾分。
動了動右腳,還好,沒什麼大礙,我笑道:「沒事啦。」
「嗯……小心一點……」
「對了,妳……怎麼會在這裏?」
「我正要回宿舍,碰巧看到你……」她說著看了籃球場一眼,低著頭繼續說道:「你很想打球吧?」
「哪有……」我聳聳肩:「其實不打球也好,我為了打籃球,放棄了不少東西。」
「放棄了……比方什麼呢?」
「嗯………這個嘛………」我歪著頭想了一下:「反正,我可以開始做一些以前沒時間做的事了嘛……」
「嗯……那就好……」
我們並肩慢慢走在校園裏,青青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笑道:「妳都沒再來醫院看我,我以為妳不想理我了呢……」
她抬起頭:「我哪有………」
說這話時眼底閃過一絲委曲的神色,但隨即展開笑容道:「我只是不好意思去當電燈泡………」
我詫異的停下腳步:「什麼電燈泡?」
「你和你的芙蓉啊………」
腦中閃過青青和香慈一起來看我那天,香慈撲進我懷中的情景………
「怎麼可能?她已經有男朋友了啦!妳又不是沒看到………」
「我知道,可是我覺得她還是喜歡你的。」
「這……可是……」
「而且她的男朋友看起來很花心,不如你去把她追回來吧。」她直視著我,臉上有著複雜的笑容。
「不可能,我………」
「為什麼不可能?你不是很喜歡她嗎?」
「那是以前的事了……」
「那……現在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了嗎?」
我愣住了一會兒才道:「老實說,還是有一點遺憾……」
「那為什麼不回頭追她………?」
「我………」
突然有一個念頭,想告訴青青:「其實現在我喜歡的是妳。」
但這想法在腦海中一閃即逝,我只是笑了笑,道:「我現在沒有那個心情……」
她點了點頭,回頭往籃球場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陣沈默之後,她突然開口:「我們去淡水吧!」
「淡水?」
「對,去看夕陽,反正坐捷運很方便。」
「為什麼突然………」
「好不好嘛!」青青嘟起嘴巴,眼底滿是祈求的神色,我哪裏抵抗的了……
「好啦………」
到淡水時,已經是傍晚五點。由於不是假日,河邊只有三三兩兩幾對情侶,渾不若平時的人山人海。
走著走著,我們在階梯上坐下來,太陽的光線在水波上映照出閃爍的碎光,像是有人在河面上撒滿了一片片發亮的金箔似的。
河的那一頭是座深綠色的小山,山坡上稀稀落落幾間房子,有些地方還冒著白煙……
青青坐在身旁,柔和的陽光灑在她身上,把她原本自晰的臉蛋抹上了一層紅通通的溫暖……
「喂…」她突然開口,眼睛仍是望向遠方:「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妳比夕陽更美麗………
「嗯……我在想,是不是該吃晚餐了,肚子好餓……」我心不在焉的開口。
「那我們去吃點東西吧……」青青聞言站起來,向夜市的方向指了指。
「好……」
其實,走了這麼多路,右腳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我勉強的跟在青青身後走著,接近夜市後,身邊人潮漸漸多起來。
在一個路口,青青突然停下腳步,扯了扯我的衣角。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不禁一呆。
有個老婆婆,橫躺在路旁一根電線桿下,面前放著一個鋼碗,碗裏有一張五十元鈔票,和幾個硬幣。
由她花白的頭髮和爬滿臉上的皺紋可以看出,她的年紀一定已經超過六十………最使我驚訝的,是她的腰部以下,
應該是雙腳的地方,竟然空無一物!
是的,她沒有腳………
青青放開我的衣角,掏出一張一百元的鈔票,走過去放在老婆婆碗裏。老婆婆向她點了點頭,又將視線轉回河面上。
我忙拿出皮包,也放了一百元在她碗裏。走近時才注意到,她的身邊,有一塊方形的木板,四個角各釘著一個輪子……
看來,那是她賴以行動的交通工具。
那一瞬間,腦子裏猛然閃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情緒………
自從腳受傷以來,一直在自怨自艾,恨自已不能再像從前一樣,盡情的打籃球。每一次右膝上傳來的疼痛感和無力感,
都會讓我從內心深處徹底對自已失望一次………
每一次別人對我刻意的關懷,都會讓我高傲的心理固執的排斥這種憐憫式的同情………
而這所有的,屯積了半個多月的情緒,在看到老婆婆的那一瞬間,全部化成了烏有,取而代之的,是慚愧、和鬆了一口氣的心情。
和她比起來,我的腳傷算什麼呢?我還有腳、還能走,有人供我吃、供我住………我至少不必依靠木板車行動………
我憑什麼自怨自艾?
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力一吐,似乎也吐出了胸中的陰霾。
直至這一刻,我終於放開了心胸,不再逃避腳受傷的事實。
「喂!青青,我的膝蓋開始痛了,就在這附近吃好不好?」
「啊!」青青忙停下腳步:「對不起,我沒注意到,你還好吧?」
「沒事的,姑娘想吃點什麼,就由小子做東如何?」
「這個……奴……奴家如何敢當?」她楞了一下,順著我的口氣笑道。
「姑娘不必客氣,為了感謝姑娘到醫院探望之恩,這頓飯小子說什麼都要請的。」
「那,奴家恭敬不如從命了……」說著調皮的眨眨眼:「不過,公子是否忘了前一次的教訓?若是再遇上杜甫老前輩………」
想起上次的事件,我們同時大笑起來,這是我今天第一次看到青青笑的這麼開心。
呆呆望著她放下了心似的笑容,一個念頭突然閃過我腦海………
「她就是我上次在mail裏寫到的那個老婆婆……」
「嗯……」我點點頭。
「記不記得我幫她寫的詩?」她邊說邊四處張望,像在決定該吃什麼。
「記得啊……」
「我們吃烤魷魚好不好?」她指了指路邊的攤子問我。
「好……」
她說著就跑過去買,我在河邊的石欄上坐下來,心情激動不已。
因為我想通了一件事。
青青一定是看出我因為腳受傷而心情低落,才會突然想要帶我到淡水來吧!
『比起很多更不幸的人,其實你還是幸福的!』這也是她想告訴我的話吧?雖然她什麼都沒說.........
一生之中,從沒有過這樣被關懷、被了解的感受………
青青捧著兩包烤魷魚走回我面前時,心裏的情緒激動也到達頂點,再也抑止不住,我決定告訴她我的心意………
「喏!拿去。」她把一包烤魷魚塞給我,自已嘴巴裏已經先吃起來。
「青青,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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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9-2005 04: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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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什麼事?」
「我……我………」
「嗯?」她津津有味的吃著手中的烤魷魚。
「我……我喜……我……」
「你不是很餓嗎?怎麼不吃呢?」她又塞了一塊進嘴裏。
「我……」
「你到底想說什麼啦?」她噗嗤一聲笑出來。
「我……我……」
支支吾吾了半天,結果還是說不出來,只搞得自已面紅耳赤,呼吸困難。
「啊!」青青突然大叫:「有渡輪耶!我們去坐好不好?」
「好………」
跟在蹦蹦跳跳的青青後面走,我不禁暗罵自已沒有用,連一句「我喜歡妳」也不敢講………
也許剛剛的氣氛不對吧?總不能在她滿嘴魷魚的時候告白……
沒關係,還有機會。
這時太陽斜到了地平線上,眼看就要落下,黃昏的陽光反射在河面上,顯得更加絢麗,柔和的光線把眼前的一切都籠罩在金黃色之中。
跨上渡輪,和青青並肩坐在船尾,她興奮的看著船在水面劃過時濺起的水花,我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夕陽餘暉下,一切像是與世界隔絕般,或者說,整個世界裏只剩下一幅景像。那是一個女孩,正扶著船上的欄杆,睜大好奇的眼睛往下看,
笑容裏有著童稚的純真………
我沈浸在這美麗的畫面之中,一直到她出聲喚我,才如夢初醒………
「狐兄……」
「呃……嗯……」
「我可不可以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此刻她就算要我跳下船,恐怕我也不會拒絕。
「當然,什麼事?」
「你……可不可以寫一首詩送給我?」
原來是詩人的癮頭又發了,我笑道:「什麼樣的詩?」
「都可以啊……你答應了嗎?」青青滿臉興奮。
「嗯……不過,我寫的不好,妳不能笑我喔……」
「不會不會,你什麼時候要寫給我?」
看到她滿臉祈求的眼神,真想告訴她「我現在就寫給妳!」
可惜,我自知不是那種可以七步成詩的人。
於是想了一下道:「我得要有情緒和有靈感的時候才寫的出東西來耶……不過我答應妳一定會寫,OK?」
「好是好,可是你這個人那麼健忘,真的會記得嗎?」
「會啦……」
「我看這樣好了……」青青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在背包裏翻找。
太陽已經下沈了一半,天空變成橘紅色,參雜幾片灰色的雲,一切的事物看起來都是那麼美好.........
這樣的情境,用「浪漫」來形容是絕不為過的。
「這個給你,」她笑著遞過來一張淡藍色的信紙:「要隨身攜帶喔!有靈感的時候馬上拿出來寫,就不會忘記了……」
我的心臟又開始加速跳動,呼吸也轉為急促,伸出手接過信紙時,我鼓起勇氣……
「青青,我……」
「怎麼了?」
「我………我………」
「為什麼吞吞吐吐的?你該不會想後悔不寫吧?」她嘟起了嘴。
「不是啦!我……我……我喜…………我………」
「到底怎麼了嘛?」
「我……我……我覺得…今天天氣很好……」
我的天啊!
青青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笑道:「對啊,所以我們才看的到這麼美麗的夕陽嘛……」
「對啊對啊……」真想跳河自殺。
還好眼前的是青青,若是思嘉的話,她大概會說:「你是白痴啊?」
結果整個晚上,我再也不敢嚐試告白,回學校後,約好隔天一起吃晚餐,就送她回女生宿舍了。
然後我幾乎是一路嘆著氣走回男生宿舍。
今天天氣很好?
唉!實在是遜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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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9-2005 04: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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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約了青青明天晚餐一起吃麥當勞,我還是有機會的。
但是要怎麼樣出口告白呢?簡單的一句「我喜歡妳」竟然比寫出洋洋灑灑一大篇情書還難?實在是……
回到宿舍,決定聽聽別人的建議。
一走進寢室就看到桃太郎,我立刻問他:「喂!如果要向女孩子告白,你會怎麼做?」
桃太郎放下手中正在看的漫畫,想了一下,道:「這還不簡單,只要告訴她:『我喜歡妳!』然後立刻緊緊抱住她就成了………」
嗯……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呵!
這個時候山雞進來了,問道:「你們在聊什麼?」
「啊……山地人問我,要怎麼向女孩子告白。」桃太郎道。
「哎唷,這個問我就對了!」山雞一屁股坐在床頭,道:「追女孩子,不能讓她有拒絕的機會,我來教你。先出奇不意告訴她:
『我愛妳!』然後緊緊抱住她,立刻對準她的嘴巴給她一個熱情的吻………」
「可是……」我道:「這樣會不會太激烈了?」
「這你就不懂了!」他拍拍我的肩膀:「女人就是喜歡熱情的男人………」
還來不及回答,門「碰」的一聲被推開,嘉宏進來了。
「馬的…」他問道:「我剛在外面聽到你們說什麼女人男人的?……」
「是這樣啦,山地人問我要怎麼向女孩子告白……」山雞道。
「厚!這個來問我就好了嘛!」嘉宏反手把門碰一聲關上,續道:「馬的,追女孩子,只要先出其不意的告訴她:『我愛妳!』然後………」
「拜託!」我忍不住打斷他:「這個我也知道啦,有沒有別的?」
嘉宏一屁股坐在我的書桌上:「馬的,接下來才是重點,不同個性的女孩子,就要用不同的方法………」
咦?好像有點道理,我不禁心生敬意,坐正身子認真聆聽。
「不同個性的女孩子,所喜歡用的『體位』也不一樣,所以如果是比較活潑的女生,就^#%&$#^%$&$%^%$^&%$&………」
哇咧!
我到這時才發現,問他們的意見根本就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看來還是只能靠自已了。
* * *
想來想去,最後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告白還是須要氣氛的。於是決定約青青去看部浪漫的愛情電影,
然後利用電影的美好氣氛向她告白。
隔天星期五晚上,我和青青坐在麥當勞裏,一邊吃,一邊東扯西扯的閒聊。我其實沒什麼食慾,腦子裏只在想著待會兒的計劃。
麥當勞裏一如往常的坐滿了人,高談闊論聲此起彼落。
吃到一半,我鼓起勇氣:「ㄟ……青青,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好啊………」青青毫不猶豫的回答。
「那……」
「啊,對不起,」她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拍拍頭:「今天不行耶,我必須早點回去………」
「為什麼?」我大失所望。
「我明天一大早要搭火車回家,所以今天不能太晚睡……」
「回家?」
「對啊,我爸爸叫我一定要回去一趟……」
「喔………」
大概是我失望的表情太過明顯,青青笑道:「不要這個樣子嘛,等我回來我們再去看啊。」
「嗯………那,什麼時候回來?」也只好這樣了。
「後天晚上。」
後天是星期日,隔天星期一就要上課,所以也不太可能回來後馬上去看電影。
天啊,那我還要等多久?
算了,沒有氣氛也無謂,我決定豁出去了………
「青青,我有一件事想跟妳說……」
「說呀……」
「我…………」
「什麼?」
「我……那個……我喜……」
「怎麼了?」
「我……我喜歡……我喜歡……」
「喜歡什麼嘛?」她直直盯著我的眼睛,笑了出來。
「我…我喜歡……我喜歡……喜歡吃麥當勞的薯條………」
天啊!又………
「對啊,比肯德基的好吃多了,香香脆脆的……」她居然一本正經的回答。
「對啊對啊……」
「啊……那這些我吃不完,都給你吃好了……」
「謝謝……」
該死!這是第三次了………
青青滿臉笑容的把薯條堆到我面前,我一根一根塞進嘴裏,不知道自已臉上的表情是不是也像冷掉的薯條那麼僵硬………
她一邊看著我吃,一邊道:「喂,下星期一校慶,我和思嘉要當司儀耶!」
下星期一校慶?對喔!我都忘了。
「當司儀?」
「對啊,是思嘉硬拉著我去,還說什麼美女就該站在大家都看得到的地方……」
「嗯……」
這個不太妙,可能會讓我多出不少情敵。可惡的思嘉!
「你會來吧?」
「應該會,」說到校慶,我才突然想到一件事:「頒獎的時候,學校好像要頒一個什麼最佳精神獎的獎狀給我………」
「真的嗎?」青青興奮的大叫:「那不就可以在司令臺上看到你?………」
「沒錯……」
「咦?等等,為什麼你有獎狀?」
「這………」我對她眨眨眼睛笑道:「大概是對殘障人士的一點補償吧。」
一聽到我這句話,青青原本充滿笑意的眼神立刻黯淡下來,低頭看著桌子道:「對不起……」
「沒關係啦!」我忙道:「又不是真的殘廢了,只是不能打球而已嘛……」
「對不起………」她還是重覆著這一句,眼角有些兒溼了。
真是糟糕,告白不成也就罷了,居然還把人家弄哭,實在是……
「那這樣吧!」我靈機一動,遞給她一張面紙道:「既然妳那麼內疚,就請我看電影當做賠罪怎麼樣?
反正下星期一是校慶,我們星期日晚上就去看………」
打鐵要趁熱,我下定決心在看完電影後就馬上告白。否則到了星期一,不知道會不會多出一堆蒼蠅。
青青還紅著眼眶就笑了出來:「好啦!你厚……」
耶!成功了!
「那我去火車站接妳。」
「嗯………」
這天晚上雖然又出師未捷,不過也算是向前邁進了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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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5-9-2005 04:1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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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青青走回女生宿舍,再慢慢走回男生宿舍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打開寢室的門,桃太郎、西瓜太郎、山雞和嘉宏坐在我的床上,各自聚精會神的看著手中的撲克牌,根本沒人注意到我。
看到嘉宏一屁股坐在我的枕頭上,我忙道:「喂!不要坐在我的床上玩啦………」
「馬的!大老二!拉!」嘉宏突然大喝一聲。
「三小,又拉了喔?」
「你今天怎麼那麼好狗運?」
「機車咧!……」
「馬的,我賭神的外號不是叫假的啦!」嘉宏一邊收錢一邊道。
「喂,可不可以去別的地方玩?……」我無奈的在椅子上坐下來。
嘉宏不理我,突然面色凝重的低頭不語,一會兒……
「噗~~~」
一聲巨響從他的屁股和我的枕頭交接處傳出………
「噓……馬的,終於把這個屁放出來了。」這小子一臉滿足的表情。
大伙兒紛紛掩著鼻子逃出寢室,我也不例外,臨出門口,不禁回頭看了可憐的枕頭一眼……
其他人很快跑到窗戶旁邊大口吸氣,無奈我腳上有傷,才出門口就被嘉宏追上。他扳住我的肩膀道:「喂,山地人,交錢。」
「交什麼錢?」我瞪著眼前謀殺我枕頭的兇手。
「你忘了嗎?馬的,這個星期日晚上要去唱歌的錢啦……」
我這才想起,這個週末是本月份第二個星期日。依照慣例,每個月的第二個星期日是我們在KTV舉行「單身慶祝晚會」的日子。
嘿嘿……誰還跟你們開單身慶祝晚會?
「不好意思,忘了告訴你們,我就快脫離你們的行列了……」
「馬的,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我快要不是單身了,哈哈哈………」
「真的?馬的……」嘉宏露出羡慕的神情。
「而且我星期日晚上就要和美女去看電影喔……」
「哇………」他嘴角的口水拖得更長了。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靠過來:
「喂!那個女生是誰?」
「你們要去哪裏約會?」
「帶來給我們看一下啦!」
「對嘛對嘛………」
我不再理睬他們,一想到後天晚上的計劃,心情就莫名奇妙的亢奮。
雖然,因為我們的單身守則有規定,退出單身俱樂部的人要出錢請大家唱一次歌,導致我的皮包裏一下子又少了好幾位國家元首。
但是,這也絲毫影響不了我的好心情了……
不知是因為興奮過頭,還是因為前一陣子在醫院睡太多,從這天晚上開始,我連續失眠了兩天.........
一直到星期日早上,才終於好不容易睡著。
* * *
猛然驚醒,第一眼就看到西斜的陽光射在自已身上。一看手錶,我立刻用力坐起身,忘了頭上是上舖的床板………
「碰!」頭頂結結實實的在木板上撞了一下。
然而顧不得疼痛,火速跳下床穿衣服。青青搭的火車六點半到站,現在已經六點十分了。
大概從成功嶺結訓之後,穿衣服就再也沒有這麼快過,三分鐘後我已經跨上機車往火車站的方向狂飆。但是,
週末傍晚的台北市交通實在太不給面子,好不容易到達時,已經是六點五十五分。
停好機車,用最快的速度走到車站大廳,又花了近十分鐘。一瞥眼間看見青青站在電扶梯的出口,頭垂得低低的,
手上提著一袋看來不輕的行李。
我快步走到她面前,邊接過她手中的行李,邊露出最誠懇的表情……
「對不起………」
青青這才猛然發現我似的抬起頭,接觸到她的眼神,我不禁一征,因為在她眼底,竟是有著一抹憂愁。
但那也只是一閃即逝,她馬上綻開笑容:「你怎麼遲到那麼久?」
「我……我睡過頭了……對不起……」
「什麼!這種時間你竟然在睡覺喔?」
「我………」
「我等了好久耶!你要怎麼補償我?」她嘴巴上這麼說,眼底卻充滿了笑意,絲毫沒有責備的意思。我想我剛剛是眼花了吧………
「我………」
「跟你開玩笑的啦!我們走吧……」說著拉住我手上行李袋的另一條帶子,就拖著我往捷運站走。
青青知道醫生不准我騎機車的事,所以我當然也不敢告訴她我是騎車來的。搭上捷運,我們到了學校附近的電影院。
一到電影院我就傻住了,放眼望去,不是打打殺殺的動作片,就是搞笑無厘頭的喜劇片,哪有什麼可以培養浪漫氣氛的文藝愛情片?
「呃……妳想看哪一部?」
「我……」她突然回過神來似的:「都可以啊………」
「喂!」我看著她的側臉:「妳今天有點心不在焉,怎麼了嗎?」
「沒事啦!」她笑了笑,視線很快在電影院的看板上掃過:「好像沒什麼好看的片子耶………」
「對啊…」我有點苦惱:「到學校的大禮堂看看在放什麼電影好了……」
走進校園,大禮堂裡放映的是梅爾吉勃遜主演的,曾得過奧斯卡金像獎的『英雄本色』。
看在青青很想看的份上,雖然這部電影似乎不可能製造出什麼羅曼蒂克的氣氛,我們還是進去看了。
電影由威廉華勒士的童年演起,一開始似乎平淡,卻逐漸緊緊抓住我的視線……
一場又一場向暴權宣戰的戰役中,別人有沒有被感動我不知道,因為我早已溶入那一股為自由而戰的熱忱中了……
到了最後,華勒士中計被英格蘭所擒,送上刑場受盡唾罵和苦刑,我感覺到青青的手抓住我的右臂。
華勒士最後喊出一聲:「Freedom~~~」,大斧終於向他的頸間揮落時,我遞給青青一張面紙,也順手拂去自已眼中的水滴。
散場了,步出電影院,已是不知不覺到了晚上十點半。
我打破沈默:「去吃宵夜吧?」
青青抬起頭笑笑,眼角還能看到沒擦乾淨的淚痕,那模樣實在惹人疼愛。也許是剛才華勒士在我心中留下的英雄氣概發作了吧
,我在心裏暗暗向自已發誓,要當一個永遠保護她的人。
「好啊……」
我們站在校門口對著滿街的小吃攤看了一會兒,然後相視一笑,同時很有默契的往麥當勞走去。
青青今天的話特別少,把薯條倒了一大半給我之後,就默默吃著。
想來是剛剛電影的悲傷情緒還環繞著她吧……
我試著找話題:「嗯,一定要找一天親自到蘇格蘭去,看看威廉華勒士長大的地方……」
聽到這句話,她的身體微微震動了一下,緩緩抬起頭。眼角又慢慢滲出淚水。
「別哭了嘛……」我忙抽出一張面紙:「那只不過是電影啊……」
青青並沒有接過我手中的面紙,只是搖搖頭。我有點不知所措的把面紙硬塞進她手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來,終於開口說話:「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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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5-9-2005 04: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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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呀……」我笑道:「不過,看完電影居然這麼久還沒恢復,果然是多愁善感的詩人…………」
「厚……跟電影無關啦!」青青好不容易展開微笑,但儘管如此,眉宇之間還是看得到一絲絲憂鬱的神色。
「姑娘有話直說無妨,小子洗耳恭聽。」
她猶豫了一下,並沒有順著我的語氣說話:「我……呃……前天回家,我爸爸跟我說……」
說到這停住了,我只好問道:「說什麼?」
「就是……唉……」她咬了咬下唇,續道:「我爸爸的公司要調派他去英國當分區經理,我們可能會全家移民過去……」
「哦……」麥當勞裏的吵雜聲好像突然全消失了似的,青青說的這段話,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傳進我耳中。
她低頭把玩著手中的可樂杯子,又道:「我爸有問我的意見,可是我還在猶豫,喂……怎麼辦?」說著一雙眼睛望定了我。
我嚥了一下口水,腦筋裏還是一片混亂,英國?
在她的注視之下,我聽見自已的聲音開口道:「什麼怎麼辦?」
「我該不該去嘛!」青青目不轉睛的看著我,顯然正期待我的回答。
我能說什麼呢?叫她不要去?我憑什麼?
「那……就要看妳自已想不想去了………」終於困難的擠出這一句。
「說不想去是騙人的……」她又低下了頭:「從國中開始讀英文之後,就一直很嚮往國外的生活。
更何況,我也很想去看看,徐志摩筆下的康橋是不是真的那麼美…………只不過現在……………」
「現在怎麼樣?」分不清心中在想什麼,只感到胸腔裏有個東西正往下墜落…
「嗯……沒什麼,你覺得我該不該去?………」
不禁苦笑,為什麼來問我?我哪能替妳下什麼決定?難道叫妳離開父母獨自留在台灣,拋棄長久以來的夢想嗎?
就算我這樣說,妳會真的留下來嗎?
「我覺得,既然想去,那就去啊……」我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有那麼一點酸溜溜的…
青青的表情立刻黯淡下來:「是嗎?……」
然後彼此不再說話,低頭吃自已的東西。一陣短暫的沈默之後,擴音器傳出晚安曲的旋律………
『各位麥當勞的來賓,我們即將在十分鐘之後結束今日的營業,請各位………』
這才驚覺到,牆上的鐘已經指著十一點三十分。
青青突然開口:「喂!」
「怎麼了?」我將視線轉回她身上。
「我們兩個……是什麼關係呢?」
「嗯……」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我遲疑了一下:「我們是……朋友吧……」
「喔……」她想了一下,又道:「那,你對我的感覺呢?……」
一股衝動湧上心頭,一句「我喜歡妳」幾乎脫口而出……
「我……」在她的凝視之下,結果還是退縮了:「對妳的感覺……不錯啊。」
「講具體一點嘛!」青青嘟起嘴巴。
「這……」看著她的表情,我看傻了眼,想了一下才道:「對我來說,妳就像是麥當勞吧。我常常自然而然的想到妳,
就像每次不知該吃什麼的時候,就會自然而然的想到麥當勞一樣………」
青青閉口不語,似乎在思考著我剛剛講的那番話。麥當勞裏已經沒有什麼人,只剩下工讀生在擦桌子掃地,
冷冷清清的,渾不若平時的吵雜。
「我懂了……」她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如果哪一天你真的去蘇格蘭,別忘了順便到英國來找我喔………」
我擠出一絲絲微笑:「妳已經決定要去了?」
她的臉上也恢復了笑容,卻不是我所熟悉的那種無憂無慮的笑:「大概吧……」
隨著這句話,我彷彿感覺到,有一股什麼東西正在離開我的身體,漸漸遠去似的。
我們走到女生宿舍已是十二點整,女舍監正在門口準備關上門,青青匆匆遞給我一張藍色的信紙,是幾天前她在淡水渡輪上給過我的那一種
,然後接過我手中的行李跑上了階梯………
「晚安!」她在門口停下來,轉過身向我揮揮手。
「嗯,好好睡,明天還要當司儀呢。」我也揮了揮手。
今晚的風有點大,青青耳畔的髮絲被吹的微微飄動,拂在臉頰上。她點點頭轉身,即將踏入門口時,又回頭道:
「其實我本來希望不會讓你看到這首詩的……」
然後就走進宿舍,舍監在她身後關上門,卡擦一聲上了鎖。
呆了半晌,我展開信紙,就著宿舍門口微弱的路燈光線看了下去。
信紙上是青青乾淨娟秀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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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飄流在蔚藍湖畔的青草上
任南風托著漸漸遠去
湖面上滿是你的倒影
倒影裏溢滿青草氣息
我沈寂在蔚藍湖裏的深水底
望著在風裏漸漸模糊的你
湖面上倒影如昔
湖底裏暗潮忽起
你也許記得湖面的殘影
在陽光下不斷放映
那大概是我用回憶錄下的
一瞬間的風景
是不是某一天南風吹起
就會吹來你的消息
我會懷念你在湖邊漫步的身影
和你帶走的青草氣息
你飄流在蔚藍湖畔的青草上
任南風托著漸漸遠去
湖面上滿是你的倒影
倒影裏卻是誰在嘆息
-----
=====================================================
反覆看了幾次,才把信紙收好放進口袋。
我不知道自已在女生宿舍門口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已是怎麼走回男生宿舍,更想不起回到寢室時是幾點了………
只知道,青青所謂的『湖面的殘影』,似乎不斷在我腦海中放映………
……清楚記得,第一次看見青青,是那一次的聯誼……
也記得,在電腦教室教她玩BBS時,她臉上的笑容……
E-mail往來那段日子,青青用她溫暖的文字和詩句,逐漸讓我走出高中時的傷心往事……
而終於釋懷腳傷那一天,淡水的渡輪上,夕陽和河水在她身上交映出的那幅景象,還是那麼的清晰……
還有,籃球比賽,心情跌到最谷底時,青青在我臉頰上留下的吻……………
不禁伸手摸了摸臉頰。
停在男生宿舍門口,我依然無法相信,我即將失去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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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5-9-2005 04: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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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寢室,桃太郎已經睡了,我打開書桌的小燈,拿出兩張藍色信紙放在眼前,怔怔的出神。
左邊那張,是青青剛剛才遞給我的,上面寫著一首告別的詩……
而右邊那張,同樣款式的淡藍色空白信紙,則是上次去淡水,在渡輪上她給我的。青青老是在吵著要我寫一首詩送給她,
我也老是告訴她,要有某種程度的情緒才寫的出詩來……
現在,我終於有那種情緒了。
正要下筆,突然電話響了起來,我邊跑過去接起聽筒,邊看了一眼手錶,凌晨一點多耶!會是誰?……
「喂……」
「喂!藍狐在嗎?」那邊的聲音有點來勢洶洶的。
「我……思嘉嗎?」
「不是我還有誰?喂!你在搞什麼啊?」
「我……」
「我問你,青青要出國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
「為什麼不留住她?」
我苦笑了一下:「我?我憑什麼……」
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快氣炸了:「憑什麼?我真的很想砍你!」
「這……」
「你不是喜歡她嗎?」
思嘉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我呆了半晌,才結結巴巴的說出話來:
「哪……哪有啊?」
「還說沒有?你以為我是瞎子嗎?」她今晚的火氣似乎不小。
「這……對了,聽說妳們明天要上司令臺當司儀喔?」
「少給我用轉移話題這一招!回答我的問題!」
果然不是泛泛之輩,連我縱橫江湖十數載的絕招都能識破。
「喜歡又怎樣呢?」我只好無奈的道:「她馬上就要去英國留學了……」
「你不會叫她留下來啊?」
「可是,出國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耶,我怎麼可以……」
「狗屁!我告訴你,女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待在喜歡的人身邊,你懂不懂?」
這句話的意思是…………青青喜歡我?
「可是……」
「你該不會也看不出她喜歡你吧?」
「我……」
「厚!實在是受不了你和青青這兩個大木頭!有夠遲鈍的!」
我沒有立刻回話,腦中不斷飛過許多和青青相處的片段。
「喂!你啞巴啊?」
「呃?」
「枉費我一直幫你們製造機會,你實在很遜耶!」
「我…」
「我告訴你,要不是因為你不是只注重青青的外表,我才不想理你!」
「…………」
「算了,反正這件事我是不會再管的了,拜拜……」
思嘉正要掛上電話,我急忙喊道:「等一下!」
「幹什麼啦!」
「呃……」
「又在吞吞吐吐的,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說,謝謝啦……」
「哼!」她停了一下:「好吧,再告訴你一件事,青青他爸爸明天就要來學校幫她辦休學手續,你自已看著辦吧!」
「什……」
「喀擦!」她掛了電話。
聽筒還拿在手上,我發著呆。
明天?這………
「誰啊?」桃太郎睡意十足的聲音問道。
「沒事,你睡你的覺吧。」
坐回書桌上,望著藍色信紙上青青寫的詩,我突然想通了。
她說,不希望我看見這首告別的詩,是因為不想告別吧……
我不假思索的就提起筆,在空白藍色信紙上緩緩寫下腦海中不斷湧出的情緒。
天將白時,我才趴在桌上睡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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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5-9-2005 04: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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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我沖了個澡後,慢慢踱到體育場。
經過籃球場時,習慣性的朝裏面看了一下。赫然發現,隊長、阿義學長和大象學長正在籃框底下和人鬥牛呢。
這時阿義學長切進右邊籃下跳投得分,贏了比賽,隊長一轉頭看到我。
「學弟!」他們三人不顧場上的比賽,一起跑了過來。
「啊,隊長、阿義學長、大象學長,好久不見……」
三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看著我的腳,一會兒,隊長首先開口:「聽教練說你的傷比想像中嚴重?」
「還好啦,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打球,不過,能走路就很好了…」我笑了笑。
「他媽的!真應該去海扁那個張國強一頓!」大象學長破口大罵。
「算了啦,其實休息一下,找些別的事做也好……」我忙安撫他。
「什麼休息一下找些別的事做?我們的決鬥怎麼辦……」阿義學長念念不忘要和我一對一鬥牛的事。
「阿義,學弟一定還很難過,你怎麼可以講這種話?」隊長打斷他,轉向我道:「你現在要去哪裏?」
我笑笑:「因為這次比賽中受傷,今天校慶時學校要頒一個什麼最佳精神獎的獎狀給我,我正要去領………」
「哼!最佳精神獎……」阿義學長一臉的不以為然。
「喂!你們還要不要打啦!」這時球場上等著和隊長他們打球的人不耐煩了。
「隊長,你們繼續打吧,我先過去了。」
大象學長拍拍我的肩膀:「學弟,你那一天的表現真的很棒。」
「謝謝……你們快去吧,不要讓人家等。」
向學長們揮手道別後,繼續往體育場走。
到入口處就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歡呼,進去一看,原來正在進行一百公尺的比賽,選手們正好從我前面疾馳而過。
一旁的啦啦隊喊破了喉嚨在為自已的系上選手加油。
我立刻抬頭朝司令臺看去,果然見到青青和思嘉一起站在麥克風旁邊,思嘉穿著一身的紅,青青則穿著一身的白。
「喂!馬的,山地人你也來了喔?」嘉宏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我轉頭一看,山雞和西瓜太郎也和他在一起。
「咦?你們怎麼會這麼早起,你們不是都沒有參加比賽嗎?」我倒真覺得奇怪了。
「厚!拜託!我們是來看啦啦隊的表演啦!」西瓜太郎說著,向司令臺旁邊穿著短裙的拉拉隊群一指。
「沒錯!馬上就要開始了……」山雞手裏拿著照相機道。
「喂喂!馬的,山地人你快看……」嘉宏用發現新大陸似的興奮語氣拉著我道:「那邊有一個穿超級短的………嘶……哇……馬的……」
「在哪裏?」西瓜太郎馬上推開我。
「哇!真的耶!等一下要鎖定她………」山雞也是一臉興奮。
我連忙快步離開他們身邊,免得被視為一丘之貉。
走到司令臺正下方的報到處,正要拿出學生證給工作人員時,背後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回頭一看,原來是小龍女和小燕子,兩人穿著運動服,看來是來參加賽跑的。
小燕子劈頭就道:「喂!你來看青姐的嗎?好體貼喔……」
她話沒說完,小龍女瞪她一眼:「妳怎麼老是喜歡亂講話?」
我笑了笑,道:「她沒說錯啊,我是來看青青的。」
小燕子聽到我這麼說,反而呆住了。小龍女低頭想了一下,說道:「那,你知道她要出國的事嗎?」
「知道啊。」我邊說邊把學生證給工作人員:「麻煩妳,我是來領獎的。」
這時廣播的擴音器裏傳來思嘉的聲音:『大會報告,參加女子一百公尺的選手,請到司令臺左側集合……重覆,
參加女子一百公尺的…………』
「那就好,」小龍女淡淡一笑:「我們要集合了,待會兒見。」
「嗯,加油喔。」
小燕子被小龍女拖走時,才回過神似的大叫:「哇!好幸福好幸福喔~~~」
我看著她們慢慢走遠,心想,今天遇到的人還真多………
「同學,你是蘇君竹本人嗎?」工作人員在身後問道。
「是的。」
「那請你在這裏等一下,馬上就是你的頒獎典禮喔。」
「好,謝謝。」
挪過一張椅子,我坐了下來,抬頭看著司令臺,思嘉正看著手中一張紙唸道:『男子一百公尺決賽結果:第一名………………』
青青站在思嘉身邊,好似有點心不在焉的低著頭。我漸漸聽不到周遭吵雜的聲音,只是專心看著她美麗的側影。
直到工作人員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又回過神來。
「同學,該準備上臺了喔!」
對她笑笑,站了起來,這才發現男子一百公尺的頒獎已經結束,選手們一一走下司令臺,臺上的思嘉遞給青青一張紙。
青青猶豫了一下,便開始唸道:『頒發最佳運動員精神獎,電機系一乙蘇君竹同學請上臺。』
我依言走上司令臺,青青的視線終於和我交會。她對我笑了笑,繼續唸著手中的稿子:『蘇君竹同學在全國大專盃籃球比賽中,
表現傑出,雖然最後比賽落敗,但他的運動員精神卻值得鼓勵。對於他因比賽而導致膝骨受傷,我們也深感遺憾,
特此頒發最佳運動員精神獎…………』
邊從校長手中接過獎狀,邊聽著青青一句一句往下唸。
這明明是一段公式化、毫無感情的頒獎詞,但由青青口中唸出來,卻令我感動莫名………
台下響起稀稀落落的掌聲,我不知道現在整個體育場的人是不是都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我也不怎麼在乎。
此刻唯一感覺到的,是站在麥克風旁那個身穿白衣的女孩投射在我身上的注視。
領完獎狀,和校長握完手,就往台下的方向走,經過青青面前時,我停下腳步。
她睜著大眼睛看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旁邊的思嘉倒說話了:「喂!你想幹什麼?還不下去?」
我笑了笑,從上衣口袋拿出昨晚寫好的淡藍色信紙,遞給青青,然後轉身走下階梯。
在司令臺一旁的草地上,挑了一個可以看見臺上的地方背靠著牆坐下來,思嘉又開始唸道:
『現在進行女子一百公尺決賽,在第一跑道的是……………』
青青則低著頭,正在看我寫給她的詩,由於距離太遠,我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一會兒,她把信紙摺好,收進口袋裏。
低頭看了一眼手錶,九點三十五分,不知道這一連串比賽和頒獎典禮什麼時候才結束。
天氣非常好,溫暖卻不過份炙熱的陽光曬在身上,輕微的風吹過臉上,叫人懶懶的想睡覺。我抬起頭,
東一團西一片的白雲散落在藍色天空各個角落,什麼形狀的都有。
一架戰鬥機「嗡」的一聲很快在雲團裏穿過飛走了,並且在它身後留下了一條長長的白色線條。那究竟是被飛機氣流拖長了的雲
,還是戰鬥機本身噴出的白煙,我一直搞不清楚。只是突然想到,如果哪一天青青搭上了飛機,穿過了雲層,會不會也留下這樣一條美麗的痕跡在天空裏............
一陣腳步聲慢慢向我接近,我回過神,轉頭一看,竟是青青。
連忙站起來:「妳怎麼下來了?」
她在離我兩步的地方停下腳步:「思嘉說她一個人就可以……」
「嗯……我寫的詩,看了嗎?」
「看了……」
正要說話,突然廣播器裏傳出思嘉的聲音:『咳!呃………各位同學,從現在開始,是八掛時間,請豎起你們的耳朵………』
這一段話簡直莫名奇妙,我和青青不約而同的轉過頭望向臺上的思嘉。
『大家還記得剛剛領到最佳運動員精神獎的那位同學吧?』她說著向我一指:『他在那邊。』
話剛說完,整個體育場上的人幾乎是同時把頭轉向我和青青這個方向。
頓時成為上千人注視的焦點,青青的臉飛快紅了起來,頭垂的低低的。我也嚇了一跳,不知思嘉到底在搞什麼鬼。
『現在要唸一封信給大家聽,這是他寫給他旁邊那個女生的一首詩………』
我這才發現思嘉手上拿著一張……淡藍色信紙!
青青先是呆了一下,然後急忙翻找著自已的口袋,卻哪裏有信紙的蹤影?我們相互看了一眼,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
來不及阻止了,臺上的思嘉已經看著信紙開始唸出這首我寫給青青的詩:
『
本是傷痕累累的一隻狐狸
翻越了多少個山頭,那一天卻終於停留
在有妳的那片草原……………
本是浪跡宇宙的一顆流星
流浪了多少個世紀,那一天卻終於焚盡
在有妳的那片夜空……
本是秋天樹稍的一片枯葉
翻飛了多少個起落,那一天卻終於墜落
在有妳的那片土地……
本是南方吹起的一陣風
飄流了多少個寒暑,那一天卻終於止息
在有妳的那片蔚藍湖畔…………
』
思嘉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在寬廣的體育場裏不斷迴響,終於唸完了這首詩。
四週沈寂了一會兒,突然爆出一陣歡呼聲,所有的人看著我和青青,有的吹口哨,有的大叫,有的鼓掌………
青青紅著臉,轉過身就要走,我毫不遲疑,拉住了她的手。
她並沒有掙扎,緩緩抬起頭看著我。
四週的歡呼聲漸漸變小,她的手握在我手裏,溫暖的感覺傳遍全身。我望著她紅透的臉,道:「不要走嘛……」
「你……」青青低下了頭:「為什麼要寫這首詩?」
「妳不懂我的意思嗎?雖然寫的很爛……」我拉住她的另一隻手。
「哼!」她的呼吸急促起來,頭更低了:「你想這樣就混過去嗎?」
「嗯,我……我…我喜………我……」
天哪!又來了!為什麼總在關鍵時刻說不出話來?我大概是被下了咒語,不然怎麼老是說不出「我喜歡妳」這四個字?
「我……我………」努力掙扎著,這怎麼可以!一定要說出來!
「唉……」青青看了我一眼,噗嗤一聲笑出來:「你想說什麼嘛……」
「我……」我不禁著急起來:「妳知道我對妳的想法吧……」
「咦?」她嘟起了嘴:「你又沒有說,我怎麼會知道?」
「我………但是我詩裏面寫的很清楚了啊……」
「哼……」青青眨了眨眼睛:「可是,你不是講過,我對你來說就像是麥當勞嗎?沒有了麥當勞,你可以吃肯德基啊…………」
「我不要!」衝口而出的,我打斷她。
「為什麼?」她仍是嘟著嘴。
「因為…」我補捉住她俏皮眼神短暫的停留:「因為我愛上麥當勞了。」
青青張大了眼睛,眼角慢慢泛出淚光。我再也不遲疑,雙手輕輕一拉,將她拉入了懷中。
四週爆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但管不了那麼多了………
~ 全文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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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3-2008 02: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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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08 10:1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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