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的自画像 （第一部分完成〕 原创小说，请点评

冷雨湘

***

走出萨特咖啡馆，安格斯浑然不知自己未来的去向。在这里的生活的日子是他这些年以来过得最开心的日子。一旦离开的话，他又必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重头来过，过着迷茫的生活而且他的后母是绝对不会放过萨特咖啡馆的人，他会像个逃犯般被她通缉着。那为何不帮她拿到财产然后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从次一刀两断。

但如果这么做，就是向她投降。是她害自己不停在世界各地流浪，是她害他与父亲决裂，是她害得他失去了连平常人都该有的快乐童年生活。难道他现在还要帮着她骗光自己父亲所有的财产，然后自己再暗地偷生吗？Damn Shit…

***

Stella帮着攸娜收拾残局，二人都沉默。攸娜没想到，stella竟然会夜晚来到咖啡馆而现在正帮她扫着地。当咖啡馆收拾得差不多时，stella先开口说“这次当作还给你上一次你帮我清理浴室照片的人情，从此我们互不拖欠。”

正当她要走出门口时，攸娜提高音量说“我想当你的朋友，Stella！我想当你的朋友。”

“我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朋友。”

“不，每个人都需要朋友。你之前是信任我的，希望你再信任我一次。”

她回头问“为什么说我之前信任你？”

“你能在我房里安心睡觉，让我替你卸妆，特地来咖啡馆找我，让我替你画画像，为我庆祝生日，这一切都证明。。。”

她突然打断攸娜的话说“我几时有要帮你庆祝生日？”

“芮卡姐说，你在国外。。提醒她。。要帮我庆祝生日。”攸娜的声量愈渐轻缈，不敢看进stella的眼。她其实与有着stella相同的高度，但是那双高跟桶靴硬是将平视拉成了俯视。

她的笑声犹如银铃般悦耳，然而脸上却堆满讽刺道“她还真懂利用我失踪的消息啊。”

“芮卡姐没必要这么做，单凭她自己就可以有充分的理由帮我庆祝生日，不一定要搬你的名号来圆一个明知道会破的谎。”

“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个密谋，你相信吗？事实上是你亲眼见到我出现在你所谓的芮卡姐的家里并非国外，那还有什么好争辩。你都叫她姐叫得这么亲热了，其实你们俩才是姐妹。世界上唯一会谎话的人是我，最真的人永远是她。”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芮卡姐的家还烧掉她的照片？她和阿夫的照片？我知道你喜欢阿夫，可是阿夫喜欢的人是Eurica。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你何必要针对自己的亲人呢？”

“呵，你的人缘不错嘛，连这个拉唯都告述你了。”

“我。。。”这明明只是单纯的为了她好，想要她接受现实。怎么现在都成了伤害她的话，还拉着自己一起淌这趟浑水。

    她背着攸娜说“我还真希望他是真的喜欢Eurica的，至少现在的局面不是一个疯颠，一个老想着报复。”

  “你在说什么，Stella。。。”攸娜永远追不上她的步伐，看着失去灯光的萨特灯罩，黯淡肃穆的脸庞仿佛在斥道“我不是说他人是牢狱吗？现在你自己住进里面了。”

***

　　安格斯失魂落魄的在街上游荡，没留意正面走过来的外籍男子，不小心撞了到他的胳膊。那男子一只手就轻易的将他揪起来，带着满身酒气当面臭骂他一顿。之后见他无丝毫反应便打起了歪主义要抢他的皮包。安格斯拼命护着钱包所以他只抢到了手机。在气坏之下他握紧的重拳如豪雨般击遍他的身体。他拿起被砸破了瓶颈。。。

***

冷雨湘

攸娜打了许多次手机给安格斯都打不通，说什么此电话号码已不在服务中急得她整晚睡不好觉坐在厅干等他回来。

            突然间，她听到有钥匙插入门口的声音便赶着去开门，结果站门后的人是阿夫，因为高度悬殊的关系他俯视着攸娜更令她看起来矮小，似乎在等她的解释。

         “我在等。。。安格斯。。。买早晨回来，所以才这里。。。”

         “麻烦让一让。”

         “嗯。”攸娜看着阿夫的背影赫然想起咖啡馆里那张男人背影的照片。虽然二人都长得都高大可是，照片中的男人明显是将手表带在右边而阿夫的手表带在左边。况且昨天听stella的口气说希望阿夫是真的喜欢芮卡姐，那就证明其实阿夫不喜欢芮卡姐。芮卡姐喜欢的人是左撇子，所以照片中的人肯定不是阿夫。攸娜连忙关上门，打开桌灯，在一张白纸，写下总结之后的结果。

stella喜欢阿夫

阿夫不喜欢芮卡        ？？？

芮卡喜欢另一个人

                  

                谁疯颠？        谁报复？

Stella  极度偏激叛逆               ？

阿夫      嗜好急速                   ？

            爱体验死亡

芮卡    过度理智？？？？？？

　

阿夫一早起身，梳洗好要准备去咖啡馆时，经过安格斯的床时发现上面怎么一点睡过的痕迹都没有。枕头和被的摆放都是前晚的样子，而且篮里的肮脏衣服也没有昨天穿过的那一套，就连柜子里的衣服也没多没少。怪他昨晚回到家太累所以没有仔细留意，他回想当时攸娜说“我在等。。。安格斯。。。买早晨回来，所以才这里。”他回到家的时间是差不多凌晨两点半，安格斯和攸娜等咖啡馆打佯加上走路的时间，最迟十二点就一定会到家。工作了一整天，安格斯不可能回到家不冲凉，不睡觉还特地等到凌晨出去帮攸娜买早餐，除非。。。他从没回过家。他心中生疑便打算打听攸娜的口风。但是敲了半天门竟然都没有人回应。他转动门把，门却轻易的开了。他看见攸娜扑倒在床上睡得不醒人事，然而最有趣的事情是桌灯下那发着光的白色纸条。

这小女孩竟然也调查起这件事情来了？想必她已经见过stella，得到了些线索。难道stella知道了安格斯的身世所以他失踪了？不可能，安格斯只出现在我的计划里跟她们没关系。那么，他为什么整晚都不见人影，就连攸娜也被蒙在鼓里。

攸娜越来越无法接受咖啡馆里的气氛，光线相同，味道相同，摆设相同，芮卡姐，吉本叔和阿夫的表情相同，仿佛安格斯的出现与否根本不影响大家的生活。难道关心安格斯的人只有她自己还是，她把先不需要关心的事摆放在重要的事面前。大家似乎对安格斯出国旅游的理由，没有产生丝毫疑问。即使芮卡姐和吉本叔相信了，然而阿夫是安格斯的好朋友也是同房。他有没有收拾包袱旅行，他应该是最清楚的了，为什么连他都不闻不问。

这是生存于都市里为保护自己所潜移默化成的冷漠，还是人类天生就有着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心态。可是，那是一个朋友，怎么大家可以如此漠不关心。尽管攸娜企图将负面情绪掩饰得很好，然而她频频失魂了。彷徨与焦虑如同驱逐晴天的雷雨在耳际咆哮，在心头肆虐嗖刮着。她这会儿弄错餐单，那会儿又将咖啡送到错桌子，再加上少了安格斯人手变得不足，顿时造成店里怨声四起。沉重的打击又再一次狠狠捶上她的脑门，她感觉手渐渐在发抖。

芮卡姐见攸娜的神情不对竟连忙出面向顾客调和，还出动了阿夫当起服务生的工作。过了不久，贝蒂也神色慌张的赶过来店里的帮忙。

攸娜躲进厨房里直到厅前的喧哗声渐渐减弱，她才稍微能放松的呼吸。她试着以双手捧起空的白色瓷杯，然而那十指仿佛失去了力量，根本抓不牢杯子。就在她准备听着自己的心和白瓷杯一起粉碎时，阿夫接住了杯子。

“你的手怎么了？”他抓过攸娜的手发现她手心异常冰冷并且毫无血色便不停以掌心搓揉她的手使她变暖。然而，他发现攸娜的脸与手心一样苍白，又发呆似的看直了眼便怒斥道“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突然间失魂落魄的，你的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手不能动了。阿夫，那以后我怎么画画？”攸娜看着他，眼泪兀自夺框而出。那张习惯平淡冷漠的脸，总是压抑着情绪的脸终于崩坍决堤。她靠在他的肩头大哭，似堆积了二十年哭不出的泪水一次过倾巢涌出染满悲伤病毒的身体。阿夫觉得肩头湿了一大片可是身体却是暖烘烘的，犹如炙热浓稠的岩浆渗入寒冷的心，蒸起一堵气墙似的暖流萦绕不散。他握着她的手时仿佛自己又有能力保护着心爱的东西，就像现在这么靠近。

攸娜看着阿夫时，他用手拭过她脸颊的泪水说“我最怕女人哭了，乖，把你的手对准我的掌心，然后慢慢抓紧。”

“你的手太大了。”

从她委屈的样子转看到手掌，阿夫才发现原来她的手这么小，像白色的水草里头装着是空气。他说“大的手掌才好握，你试着用力握紧。”

   

冷雨湘

   

  攸娜低着头说“我不行，没有力。”

“深呼吸，要相信自己的手，然后用力抓紧。”他温柔的看着攸娜，两个人和十手心再慢慢滑下指缝抓牢。他感觉她的手已渐渐恢复了力气至少能夹紧着他的手。“你看，这不就没事了？”

“阿夫，谢谢你。我还以为我的手要残废了。”

   他又突然一改之前柔和的语气，木刻般的表情又浮上脸颊问“你这阵子压力很大吗？怎么会连手指都动不了了？”
                 她吞吞吐吐说道“老实说，我很担心安格斯。”

       “不是说他去旅行吗？还担心什么？”

      “其实昨晚。。。”

      “攸娜有人找你，是你的朋友。”吉本叔提了提下巴往外，攸娜连忙应了声后看阿夫，他打个手势暗示她离开。其实，不用她多说，他就也猜得到七分实情。瑶夫人应该是想钱想疯了，巴不得带走安格斯了。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的咖啡架上少了几个杯子了。

         

           “攸娜！”
                   她惊呼“ 表姐，乐琪，慧慧，冰冰，盈盈，噫，似乎还少了一个。”

         “美女通常是最后到的哪个。”玉英说着推进门，那银铃声犹如从她喉头里一并跃进耳膜。

         “玉英，你们怎么都来了？”一阵喜悦倏然灌进她的脑袋，澎湃着血液，身体犹如干涸已久的植物灌入水份。即使是先前每天在校园里见到她们都没有这一次来得高兴，是种再熟悉不过的感觉，在自己低潮，坠入绝谷的时候幸亏有这么一群朋友支撑着生活。

        “不要太吵，这是高级场所我们要小声一点。”

          冰冰见势接着说“慧慧大姐要骂人了叫你们不要吵，听到了没有？”
                “嗯，是喽。”攸娜见乐琪笑着点头的傻傻模样，自是又气又好笑，心想这丫头怎么到现在还是这si-ta-lu（style）没改过。然而她是唯一一个真的去注意店里装潢的人，不停喃喃自语的说好美。 “好，大家快坐下。哈哈，我要坐这里。”盈盈冷冷的瞥她姐姐一眼，冰冰便坐直身体变得一派正经起来。之后她坐下离自己最近的位子说 “嘻嘻，我要喝咖啡。”

          等大伙都坐到自己喜欢的位置，攸娜见表姐被挤到最里头的座位便问道“表姐，表姐夫没有跟你来吗？”

          表姐还没答上话，慧慧就已抢前一步边擦着汗边说“不要说了，吴兴洪带我们走冤枉路，害我们绕了一大圈才走过来，差点就要走到吉隆坡塔去了。”

         “唉呀慧慧，表姐夫也不知道这地方。况且这是吉隆坡又不是马六甲。你更惨，连诗巫路不会认。”玉英调侃的语气惹得大伙儿一阵嬉笑。

         阿慧扁嘴说“是阿爸不让我驾车。就连我姐驾车，她也常常迷路只知道去教堂和回家的路所以这不能怪我。”盈盈突然冒出一句说“慧慧是贵妇，出门都是别人载，你们不要羡慕了。”

          眼看唇枪蛇剑就要一触即发，攸娜连忙闪开战争地盘，看见玉英的性感装扮便故意作弄“穿得这么清凉，不怕被学院讲师看到吗？”

          她笑着回答“怕什么，不要在怡保穿就好。”

          乐琪说“诶，你的头发好帅，很适合你的脸型！好象那个咖啡王子第一号。”

        “嗯，我当这是赞美喽。”攸娜想想这是花四十零吉剪的头发，不好看的话会被雷劈吧。她的右手下意识的拨拨耳后的短发。

       “哼，等一下连你阿妈都认不出来了。”

        “慧慧，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可是你做什么你哟，发型是不难看啦，不过就走男人风，哈哈哈。”太久没听冰冰的冷笑话，现在听还真是寒风入体。然而攸娜还是高兴大家原来都没什么改变。

        “诶，我要喝咖啡，你要不要给我看一下menu。”

       “阿盈，不要跟我讲你到kl来就一直吃吃吃。”

      “生活就是为了要开心，要吃美食嘛，况且我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fit的。”

      “好，我去拿menu。”

         攸娜在身后听见她们以福州话讨论说，这里吃东西会不会很贵，干脆去klcc吃，又可以买衣服又可以吃好吃的。

        结果，阿盈依旧以一向攻守自如的方式对待阿冰。“我有钱还，要去你自己去。”攸娜听到这个觉得好怀念，她们的生活好无拘无束。她们的生活？一个月前，她也和她们有着相同的身份难到是她体会不到这种单纯的幸福吗？不，是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舍。

          她将饮料单递给阿夫。喜欢绿茶的乐琪，叫了杯日式绿茶拿铁而阿盈则要了杯摩卡。其实阿盈每次喜欢的东西都很简单，不喜欢变化，喜欢在同一种饮料中品尝每个人所制造出来的味道，再选出自己心中喜欢的。但是通常她喜欢的品味，不一定是最好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然而就很属于她的风格。反而慧慧和冰冰就属于喜欢是多选择的，只好外表包装好的，耐看，东西不实用也没关系。玉英则是除了衣服，鞋子和运动，对别的东西她都没兴趣。乐琪和表姐就属于跟随大众型，也是除了衣服，鞋子，皮包以外，其他兴趣都比较随和。

        

冷雨湘

          一入内厅，阿夫便夹着讽刺说“她们是你的朋友吗？真看不出来你会有这么开朗的朋友。”

       “又不是搞忧郁俱乐部，朋友当然是多样化的。”

       “她们看起来才像二十岁，你不像。”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本来就看起比较成熟。”攸娜的心咯咚了下，因为她已脱离读书时代的安逸生活所以变得苍老了？

       “肤浅，我是说心态不是样子。她们的心是快乐的，而你的心是枯萎的。不需要告述我答案，你问你自己的手，她现在是不是和没出事前一样。”

         攸娜见过师范学院的朋友后，那自然而然搭在她们手臂的手，方才抄写饮料时的手通通恢复正常了。是心灵病，当她过度压抑时，手指就会变得痉挛无力直到心情平稳后，手才会恢复正常。

        “我很清楚眼前的安逸不会使我快乐。即使要我永远挣扎，只要我还有目标，能聆听自己的心，我就还有生命。学不会对自己的心伪装 ，那么又怎么样。我不会像梵高那样天真，以自身的痛苦来换取精神上的妥协，那是心灵上的欺骗。世界无法与人妥协，世界只会践踏妥协，要人们去跟从他的道路。但我的画只跟从我的心，从我不妥协世界的出发点开始。既然选择了要走一个人的路，就必须坚持到最后。”

          攸娜拿起托盘上的咖啡时，手又开始有点抖。阿夫接过攸娜手中的托盘说“那么当你的手突然间不能动了，别让我看见你靠在谁的肩膀上哭。”

         他将咖啡捧出去，攸娜隔着两步在背后跟着。等他离去后，乐琪第一个问道“攸娜，那男人是谁啊，长得很帅噢。”

         “但如果把胡须剃一剃会更好看。”“那个是他的特色，比较有男人味。”“我最不喜欢那种拉里拉塌的人了”“可是他够高噢”“诶，那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你向来对颓废的人最有好感了。攸娜，攸娜！”

            她倏然回过神，大伙儿都目不转睛看着她。乐琪问“你没事吧？”

          “看那死样子就知道肯定是被刚才那个男人电到，我早就说那是攸娜喜欢的类型吧？”“哪里有”“她明明就看起来很忧郁，你懂不懂得看人啊。”攸娜慌乱得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排山倒海的问题，只好问乐琪和阿盈咖啡好喝吗。

          乐琪一脸幸福说道“嗯，我喜欢绿茶咖啡。很香很浓。”攸娜其实在等着阿盈的答案，她没露出兴奋的表情，应该是咖啡不合她胃口吧。

           “这摩卡跟我在Jusco里喝的一样，没什么特别，就香了点，浓了点。”

            乐琪调侃道“不然你以为它会变成什么，菊花茶啊？呵呵。”阿盈笑着又呷了口咖啡。
                    “诶诶诶，你们今天有没有翻过报纸？”

          “阿慧，你现在不是拿着啊。”

          “看，大新闻也.。”所有人将头凑过去阅读报纸的大标题，“年轻男子遭利刃刺穿心脏当场毙命”攸娜看着图片里一淌未干血迹，像被踩烂的番茄印出模糊的人形使她浑身汗毛竖起来，莫名的盯着照片许久。从大标题慢慢转到细小的方块字，内容是说外籍劳工因打劫这名男子不遂，所以一怒之下狠下毒手，伤害年仅23岁的男子，曾健信，

           “曾健。。信。。。？”“攸娜，你认得这人？”她收回目光对众人说“不，我的朋友中没有人叫曾健信的。”

冷雨湘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攸娜送走了朋友，招呼完所有客人，洗了水槽里的碗碟，在空余时间扒了几口饭，再送走芮卡姐后，她看着手表上的时针对着6而今天是星期三，是安格斯演奏的日子。她真希望现在安格斯能出现在他面前然后打开琴盖再弹一次那首世界的约定，然后笑着对她点头。

              “铃。。。”攸娜听着银铃的呼唤转过身，站在眼前的人却是两名蓝衣警探。他们分别是巫籍和印籍警探，穿着完整的制服，腰间似乎没有佩戴手枪但猜测手拷应该是放在口袋里。他们背对着阳光，犹如巨大的影子洞吞没了阳光，还笼罩着攸娜。其中一名警探踏前一步问道“请问安格斯先生曾是这里的员工吗？”

               “他是我们这里的员工啊，我指的是现在也是。”攸娜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字体的快速转音令她觉得自己的口水像润滑剂，使她无法正常发音而且尝起来莫名的苦涩。

              “这位小姐，我们有个坏消息带给你。曾健信就是你们所认识的安格斯已于昨夜凌晨十二点至两点遇害逝世，现今正留在停尸间。希望你们能去认尸还有协助我们通知他的家人以便尽快处理他的身后事。”

                “你是在开玩笑的吧？我认识的人是安格斯，不是你们口中的曾健信。你们搞错了。。。”攸娜想起方才慧慧于报纸上提到的人名，昨晚安格斯离开咖啡馆的时间也是十二点左右，然而怎么可能，安格斯。。。。攸娜忍住骨子里被人用力摇晃的震荡，很想用手板开不停打颤的牙，可是就连她的手又开始微微发抖。一个黑影猝然晃到她身边说“我去认尸。”

                 “白痴，那不可能是安格斯！”攸娜感觉自己晕眩的思绪，已在眼眶蒸出一团雾。”

“所以我才要去看看那到底是不是安格斯。”阿夫低磁平稳的声音犹如教堂读经员的语气，缓慢了攸娜心中那汪翻搅起的大浪。他要去看看，一个人？不不，攸娜急得大叫“让我和你一起去。我也要去证实那不是安格斯，是他们搞错了。”吉本叔说“有贝蒂在这里帮忙，你们可以赶快去医院看看。待会儿我就通知芮卡这件事，不然的话，我们可以提早打佯。”阿夫微微点头拉开攸娜扯住他袖子的手，脱下印有萨特咖啡馆标志的青色围裙说“行动快点，我们还要赶回来这里的。”攸娜换好衣服只拿了钱包和手机就与阿夫乘坐警车直达医院。

                   她不敢望出窗外的风景，害怕还来不及眨眼便会见到任何不祥的征兆。自从许信逝世过后攸娜就没去过教堂，不再祈祷，更不再相信有神的存在。然而现在的她只想跪在童年里那间熟悉的褐色教堂，仰望空中那座巨型耶稣于十字架上的神像，听朦胧的光线咀嚼连着圣母经念念有词，所有人手里转动一颗又一颗玫瑰琏珠。这么一想，她忐忑不安的心情似乎有较为好过。陡然间，警车于红绿灯前紧急刹车，攸娜才这么眨一下眼看前方，一群长得像黑色纸飞机的燕子便来势汹汹的占据了长空，以薄翼遮蔽了夕阳。它们似古老的祭祀庆典中，火丛边的舞者，不停的在穹宇间流动，沿着逆时圆形与八字形的舞步旖旎。任由光线投奔黑暗，他们仍可以不顾一切的忽略时间，只聆听自然界对他们生命的催促。这时，攸娜心里突然闪过一中不祥的预感，是，天暗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医院有如此昏幽静僻的角落，反射在墙上的日光灯仿佛被调染成微绿于令人的脚步顿时变得轻浮仿佛是被海底锚勾住的风筝，困在正方格的困兽斗里。这里的气温偏低，空气里阵阵阴冷，与印象中那个有灯光，有双峰塔，有人群的世界距离多远？阿夫牵着攸娜，但彼此的手掌仿佛都长上一层厚厚的青苔，黏湿且溶化。胫骨与肌肉在薄膜般在皮肤的包裹下，发出冰层龟裂的声音掺着脚步声。

            “太平间”是三个僵硬的字体打在攸娜的心头，仿佛周围停滞了的动和气，被她，阿夫和两名警员给彻底干扰。踏进那扇门后，她站在阿夫的身旁看着他掀开白布。熟悉的脸闭着眼，让世间的色彩在他的身上退去，弥留一个空壳，少了灵魂的皮囊。

             攸娜走出太平间，不停的走，绕出那走廊，离开了有屋顶的地方。失去意识的步伐带她来到一片无人的空旷草地，她抬头看着那漆黑的天空依然闪烁着辰星，被悲怆吞没了的泪水，终于流下脸颊。

冷雨湘

阿夫站在门外，按了手机上的号码，拨通的讯号声现在听起来像恶心的青蛙叫声贴紧耳朵。接通后，一名男人声音响起。

“阿夫先生，瑶夫人现在没空接听你的电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下会代你转达给夫人。”

              “是啊，安格斯死了，你们怎么解释？”

              “阿夫先生，克门不大了解你的意思。”那男人有吃惊的语气但也许是假装的。

“你们最好有良好的理由。不然的话，别想我们的交易能继续下去。”

      “不！”电话那一头突然宁静下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接着说“阿夫，你是说安格斯死了？”

      “我和攸娜认尸了，是他。”

      “相信我，这真的不是我们做的。”她焦虑起来。

“那你们有没有瞒着我到萨特咖啡馆找过他？”

      “有是有，但。。。”

      “我已决定不注资你们的公司，你们连带安格斯回去的这种小事都搞得一塌糊涂，现在人死了，你们就跟着一起陪葬吧。”

合上电话，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去某个地方。

Stella提着一个黑色运动袋来到芮卡姐的家，才一开门，芮卡便站到门前拉着她进屋。她皱起眉，心想芮卡的病情又加重了。她拿出笔记本记下她的情况：脸色苍白，头颅不停左右摆动呈现精神紧崩的状态，眼神呆滞，口里不停喃喃自语，她的指甲缝里残留皮削，不排除是自残刮伤自己。这些特征都是几年前芮卡忧郁症的前兆。她叹了口气，扶起蹲在地板的芮卡躺到长型沙发上，拿给她一被温水和给她服下小量舒缓情绪的药丸，她睁大眼睛看着她说

    “ 我可不可以不要再忘记回忆了？”

      Stella点点头，看着她服下药丸后便关上屋里的窗帘和灯，让她好好睡一觉。

     芮卡就这样像是个小孩般被stella送入深深的睡眠。见她已睡得安稳，stella便走到她房间翻出所有神秘人寄给她的匿函，房契，爱尔兰入院证明书，芮卡的病历，李浩和她妻子，敏怡的结婚证书。。。Stella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燃页端，火舌 瞬间吞噬一切，只剩下烧焦的屑从马桶冲到世界其他的角落。她失落的靠着墙，心想这种煎熬何时才能结束。当初姐姐与李浩相遇时，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婚约在身。是敏怡那女人介入他们的感情，仗着与李浩家族的政治婚约硬是拆散他们二人。

ONE had a lovely face ，

　　And two or three had charm ，

　　But charm and face were in vain

　　Because the mountain grass

　　Cannot but keep the form

　　Where the mountain hare has lain

        姐，这诗是什么意思啊？

        是一个秘密。

        我只是随口问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指无论一个人拥有多完美的天赋，都永远不可能持久。呵呵。

        不是。她依然记得姐姐那时坚决的眼神。

        是美好的爱情永远无法容下第三个人恋人。

       命运的作弄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浩与敏怡意外遇上一宗严重的车祸。当姐姐赶到医院时正巧是李浩断气的时刻，他们生前连最后一句话也没说上。而敏怡则是在病房里去世了，身上带着七十巴仙被严重烧伤的皮肤组织，得知未婚夫去世的讯息后，stella看着她趁亲友不注意的时候自己拔开喉管，缺氧而死。那时的她正站在病房外，穿着一身白袍却故意扭头离开。其实她是可以阻止敏怡死去的，只要她立即装回喉管，然后替她做CPR和按红色按钮通知紧急治疗部，她被救活的机率是超过八十巴仙的。但即使那样活下来的话还有什么意义，她既然选择了自我了断，那就让她下地狱吧。不止是为了芮卡，也是为了减轻她肉体上的痛苦。

之后，她毅然离开了医学院想帮助芮卡重新开始生活。芮卡的精神状态也因李浩的死逐渐恶化，最后她只好将她送到精神疗养院去接受专业治疗。幸亏爱尔兰的医疗与环境都良好，令芮卡的病情改善了不少。她不再伤害呈精神晃忽状态，能自己进行简的单指示和工作。但是她，鲜少说话，任何要求都是以写在纸条上代为表达。

冷雨湘

Stella想起芮卡在疗养院住了两年，第一次将小纸条塞在她的手心时，里头娟秀的英文字体竟是希望她下次能带一只Angora 兔子给她。她有问过护士关于这奇怪的情况，然而她只说芮卡在一次的动物频道里偶然见到这种动物便十分喜爱。为此，Stella还特地上网调查一番，知道Angora dwarf  rabbit第一次出现在美国， New Jersey，是个很热门的宠物。虽然在欧洲和澳洲都有这类品种，但这类兔子还有个名字叫Jersey Wooly Rabbit, 所以应该是注册于美国国籍的兔子。它们身上长着蓬松的长毛，有单色，也有集灰，黑与白色于一身的品种。它们的头呈圆菱形，有一对不算长的耳朵，扁平的鼻嘴和深色的眼睛。寿命是八到十年，所以不算短命的动物。无奈疗养院里不应许饲养动物，所以Stella便带了一只看似真的Angora兔子的玩偶去探望芮卡，而两年里芮卡第一次与她说话是“我要一只活生生Angora.”

       之后，她便决定将芮卡带回家休养，养了一只叫Angora的Angora兔子。她私下拜访个心理学方面的权威医生，学习心理学和催眠术，名义上是要减轻芮卡的记忆伤痛，其实她更想做的是消除芮卡脑海里的负面记忆，例如。。。选择性失忆。她花了五年时间替芮卡重组记忆，将自己建立成放荡不羁的形象，甚至是同性恋者，一个姐姐时时刻刻需要担心的妹妹，以便转移她的重心与注意力。然而原本的回忆，比如从小到大的生活与铭心的爱情却无法被抹杀，她仍记得大部分记忆，但一些过度的伤痛是会自然而然的被体内的潜意识隐埋起来，而她只是巩固了伤害层面上的石膏，打磨成看不出疤痕，以催眠的方式减轻她的情绪伤痛。

然而最近的匿函事件又重新让芮卡的旧病复发。无论是谁做的，都罪无可恕。这其中嫌疑最大的人就是阿夫。可是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她是这么爱过他。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个澡，半湿的长发披在羊毛织成的长袖毛衣，镜子里的自己少了浓厚的妆容，素净稚气的脸只是个假象。眼睛太大，瞳仁的颜色太浅，皮肤苍白无血色，过瘦的瓜子脸，俗称为骨感十足的身躯藏在毛衣里，像是偷穿妈妈衣服的小女孩。她别过脸，不再看镜中自己的倒影。少了黑色的妆，她就犹如浑身赤裸的曝露在众人面前。但是这时的她却也松一口气，因为房间里只剩下自己。

冷雨湘

             她走到客厅，芮卡仍以相同的姿势在床上睡着。微蹙的眉头，她以指腹揉开.，突然感觉冷风习习，方才不是已经关掉窗户了吗？拉开阳台的窗帘，白色内帘后藏着个人，而她很清楚那个人是谁。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阿夫的手指略过她的长发停在她偏瘦的肩膀上，触摸耳背和后颈的一片敏感白皙。“想你。”

     “一心想博得别人同情的人，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说毕，Stella转过身心想是什么时候，她发现这男人让她恐惧，他知道了她的过去而她只知道自己爱着他。天刮起大风，她尽管穿上了毛衣，仍然冷得直打哆嗦。阿夫张开手臂像是呵护着小动物般，将stella拥在怀里。他穿着格子衣内夹白色无袖衬衫，溢出咖啡的香味。

          “你是不是该告述我，我应该知道的事。”

“真相不都是不值得信赖的吗？”

          “真相对我而言是更大的谎言，但我有想守护的人。”

          “我们彼此都有想守护的人。”

Stella觉得肚子一阵绞痛，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是那个他想守护的人。但她无法不讥笑眼前的人和自己，她问道“Lavin，do you love me？”这问题本身就是个问题，因为它的答案随着时间改变着，但阿夫不假思索的回答“爱过。”

          “爱过？”

          “本来是计谋的一部分，但我深切爱过。”

          “你是谁？”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芮卡杀了敏怡。”

           她抬头盯着阿夫说“没有，芮卡没这么做。”

          “是她要跟李浩私奔，结果害死了敏怡。”她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但这一次她从他的眼里看出杀机。“而你也一样害死了敏怡。”

            有些秘密适合永远隐藏，一旦被揭露，那双习惯了黑暗的眼就会被光明刺瞎。他靠近她的脸说“你以为你能治愈回忆伤痛，你以为你能改变过去，以为能以堕落的方式惩罚自己，你以为你真能带给我安慰吗？”

“当你质疑这一切的时候，我便知道我曾经让你动摇过。”

         “对。但我选择让你输得一败涂地。”

         “爱过你，我不后悔。”

         “爱我？呵呵，你只不过是为了赎罪。”

          “听你讲这番话，我更相信你到现在依然爱我。只是你无法接受。”

          “你不知道什么是爱。”

         “或许吧。”

Stella拉开一段距离，视野里那道曲折的光消失了。铺天盖地的雨水横扫着两个人。那雨水一滴一滴打入心头，她却认为那是温暖，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的心灵更孤独的地方。她赤脚踩上工字形的钢栏问道“能一命换一命吗？”

（梵高的自画像   第一部分完成〕

谷成

尼采说，在所有写就的著作里，他只喜爱作者用鲜血写成的。因为鲜血即思想。因此有一些作品，需要读者付出努力，才能得到收获。

只是读了第一章，但是很高兴在见到一部以鲜血撰写来的文字。先上来向楼上问安。

五月的天气直露出一种干脆，如同旱天里的闪电劈开梦游状态的眼睫，沾着泪水投射出婴孩般的疑惑。
冷雨湘 发表于 8-11-2009 11:55 PM

这些山都有个共同点，就是里头暗藏着许多洞口。当你于远处瞰望时，那些黑色洞口就像一条隧道，尽头会住着漂泊异乡的流浪者，还是那成群的蝙蝠要飞往另个世界的神秘门。石壁里的洞穴总能带给人们许多臆想
冷雨湘 发表于 8-11-2009 11:55 PM

非常欣赏你的文字中的那些寓象性的描述，看来你相当擅长意识流的意象性文字。虽然喜欢，倒也部分同意数字的看法。过度的描述，会扼杀了读者的想象力，读起来难免让人生畏。有时间会我会继续阅读，毕竟我也喜欢梵高的作品，应该说，是爱得不得了。

冷雨湘

回复 29# 谷成


    是有过份描述的缺点，但因为是故事的开头，所以笔触较重。谢谢，谷成的点评。
    梵谷。。。 让人找不到讨厌的理由。
    我是那个描第一眼就爱上他的画的人。

此篇文待改善。

mercurry

真的要出版的話，就必須當長篇小説來出版了......

而且審稿方面必須花上很多時間。

冷雨湘

有时候必须对写过的东西付责任，可是不知从何下手去改。所以就只能，等某天的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