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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放洋记~ 第二十三章 开始的结束 (第一篇完结) 有人要给点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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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2-2010 12:4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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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Fronde
靠着沿途卖艺表演的方式,陆毅和哈姆雷特终于行至巴黎一带。但越近首都,居民的生活便像越拮据,赏钱,自然也少了。一路上,两人更隐隐感受到,民间弥漫了一股骚动的气息。
旅途虽然出人意表,但250公里的路途还是叫两人给走完了,巴黎城墙已出现在眼穷处。远挑着城墙,想到墙的那头就是他任务的终点,陆毅心里实在是五味杂陈,既恨不得马上飞到城内,又忐忑于未知的前方。
法兰西沿途的乡野田园,让人如此着迷,墙内的人文城市,又会是怎样的一副风光呢?
经过了沿途一座又一座的堡垒,巴黎城墙已越来越清晰,但陆毅和哈姆雷特两人的眉头,却也越皱越紧了。
“城墙边那一堆堆像山高似的东西是什么?”无论怎么看,陆毅都觉得那些深褐色的土堆很怪异。
哈姆雷特看了一阵,终于回道“那些都是从城墙上倒下来的秽物。”
“什么?”陆毅一时会不过意来。
“就是大便!巴黎市民的大便!这些城墙原来没有那么高,但法国佬担心敌人攻城时,会踏着大便山登墙,所以才会把城墙一直加高到快八米去!”面对这道恶心的市容,哈姆雷特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两人不欲胃里的早餐继续翻搅,于是低着头,匆匆进入城门,在穿过了两重的城墙后,终于踏足巴黎市内。一进城,两人在街上便又小心翼翼地走着,才能跳过路上一滩又一滩的垃圾和秽物。对于巴黎的美好期待,至此一扫而光。
两人走在一条拥挤热闹的街上,哈姆雷特想找个人打听他们的目的地——圣奥诺雷街。就在他转向一名卖水果的小贩时,陆毅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站在街角那个怪人是在卖些什么?变戏法的么?”
哈姆雷特转过头去,只见街角站了一名穿着深色衣裤的高大男人。最奇特的地方,是在夏天的中午,那男人仍丝毫不畏炎热,肩上还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他左右脚边则各摆了一个像是洗衣用的矮木盆。哈姆雷特想了想,便带着捉狹地笑道“你上前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陆毅依言走上前去,伸颈往木盆一瞧,立刻便吓得往后一跳,“我的天!他在卖大便!”
哈姆雷特哈哈大笑走上来把陆毅拉到一旁,才说道“这可是巴黎的独特街景——人肉厕所!你只要付他一点钱,便可以在盆里大便或小便,而他会很体贴、很温柔地用披风把你遮起来,免得让路人看光光!哈哈哈哈~”
“你是怎么知道的?”陆毅好气又好笑地问道。
“我母亲是这里人,小时她曾把这些当故事说给我听,当时我还以为她在吹牛呢!”说起自己的母亲,哈姆雷特嘴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浅笑。
待哈姆雷特问清楚了圣奥诺雷街所在后,便领着陆毅,在狭窄的街道间穿行。沿途他们必须不停向路人打探方向,因巴黎的街道不但狭窄,而且曲折有如迷宫。
一路上,除了刺鼻的臭味,浓得化不开的,还有街头巷尾中那股骚动的气息。两人沿着索引前进,但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市民聚集,聆听街头演讲。演说者往往七情上脸,每每高举拳头,群众都呼啸附和!来巴黎的路途中,这种迹象只是隐隐约约,但在巴黎城中,这股骚动显然已浮上了台面。
“他们在说些什么?”陆毅皱眉问道。
“这些乱党正在非议红衣主教马萨林,说他把国民生计都出卖给了包税商人,现正在煽动市民推行君主立宪。” 哈姆雷特收起了之前的笑意,回答时脸色阴沉。
其实陆毅压根就把握不到当时法兰西的政局,但这些人既然是与国王对立的乱党,自然也就不会是什么好人了。
走过了马蒂尼翁街角,两人终于转入了圣奥诺雷街。哈姆雷特快步往一栋华丽的大宅院走去,与守门的侍者攀谈。侍者注意看了哈姆雷特一眼后,立刻态度大改,把两人迎入了大宅。
巴黎街道的宅邸大多以木架建筑为主,而陆毅所在这间大宅不但是石砌建筑,内里富丽堂皇的程度更是让陆毅看傻了眼,这亦发让陆毅感到战战兢兢。侍者把哈姆雷特和陆毅领到了大厅处,鞠躬留下两人退到里面去了。
陆毅才刚刚注意到屋顶的华丽雕梁,内厅便传来了一阵尖叫声,一大一小的青少年牵着名小女孩奔了出来!
哈姆雷特才转头,便马上被他们激动地拥抱着。哈姆雷特把那约四五岁的小女孩抱了起来,在她脸上亲了又亲。
“雅妲!雅妲!你长这么大了!”小女孩显然受不了哈姆雷特的热情,吓得大哭了起来。
“大哥,慢慢来。我们离开英格兰时,雅妲还只是婴孩,她不认得你呢!” 哈姆雷特较年长的弟弟说道。
“来!让我介绍我的家人给你认识,” 哈姆雷特抬头见到陆毅,向他招手说道。“这位是我的二弟詹姆士,三弟亨利,还有我可爱的小妹妹亨莉雅妲~”说完握着雅妲的小手,向陆毅摇了摇,“雅妲,来跟路易打招呼~”话刚出口,哈姆雷特突然若有所思地静了下来。
放下小雅妲后转向陆毅,正色说道:“朋友,我必须恳求你的原谅…”
顿了顿,再说道:“我的真名是查理,……因为我这趟走的是逃亡之旅,沿途也不知道谁是盟友,谁是敌人。一直没告诉你我的真名,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
陆毅听后只能苦笑,一下子觉得查理不够朋友,一下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正想找些话说,大厅楼梯上却传来了脚步声。
“Charles! Ma fils…”陆毅抬头,一名穿着蓝色礼服,全身珠光宝气的红发贵妇站在了二楼扶手处。
“Maman!”查理大叫着冲了上楼,与贵妇相拥而泣。
好一会,两人才牵着手走了下来,中间不停用法语交谈。陆毅这时才发现贵妇身后还站了名满脸雀斑的侍女,说不上美丽,但却有双狡颉得来,很有神采的眼睛。不过,最吸引陆毅眼光的,还是贵妇那稍嫌夸张的首饰,“不就是在自己家里,有必要穿成这样子吗?真是奢侈的暴发户!”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路易,这位是我母亲。”查理为陆毅引介道。“母亲,一路上便是这位来自中国的路易,不畏辛苦,陪着我…”想起了一路的荒唐,查理不禁脸红了红,“...护送我到这里。”
“我只是在履行对约翰船长的承诺,把哈姆雷特…不…把查理送到巴黎,是我的份内事!”陆毅挺胸回答。
“哦?哈姆雷特?”贵妇饶有深意地瞥了查理一眼,才转头对陆毅说道:“这些日子真是有劳你了。”然后微笑着把右手递到了陆毅面前。
看着眼前套着真丝长手套的玉手,陆毅不知该作何反应,忙望向查理求助。查理悄悄退到了贵妇身后,提起右手,在自己手背上亲了一下。陆毅会意,于是立正站好,弯腰鞠躬,轻轻在贵妇手背亲了一下……但不知为什么,此举却引来了众人的哄堂大笑。
陆毅过了有生以来最舒服的两天,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洗澡堂热水,睡高床暖枕。闲来无事,便和查理兄弟在草坪上玩地滚球。要是日子能就这么过下去那该多好?但这样一来,便无法随船去看世界了,因此想归想,他当晚还是跟查理辞别了。(再不走我们的故事也说不下去了)查理见他去意已决,也不再挽留,当晚设了家宴为他饯行。
再次走在巴黎街上,陆毅感受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自在。上一次当,学一次乖,背上行囊只装衣服,查理赠送的20英镑被他分开三袋贴身藏在了身上。想起刚刚两人依依惜别,虽然不知何日再得相会,但男儿本该志在四方!不过,既然好不容易才来到巴黎,在循旧路回去诺曼底之前,当然要在这好好玩个够本。
只是,他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决定。因为才走了没多久,街上便开始变得闹哄哄的。不但满街都是警卫,还到处拍门捉人。陆毅不欲多事,心想还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地为妙。
不过已经迟了。
巴黎市民的脾气原来不是好惹的,上门捉人的警卫很快就被大批市民包围。市民们迅速把家具等物品堆到街心处,筑成了街垒,轻易地把原来就狭窄的街道封锁掉,警卫不是被驱逐或阻挡在外,就是被俘虏缴械——巴黎暴动了!
巴黎的上空开始升起一篓又一篓的浓烟,暴动如野火燎原,整个巴黎倾刻间便被市民以一道道的封锁线,切成了孤岛般的无数区块。不多久,暴民们开始聚众,然后兵分两路,一往围堵皇宫,一往亲马萨林派系的贵族们宅邸行进。以千计的暴民手上拿着木棍刀叉等武器,队伍的前头用麻绳吊着稻草人,上披红衣红帽。暴民前进时一路叫嚣…
“国王万岁!吊死马萨林!”
“处死吸血主教和他的走狗!”
陆毅被挟在愤怒的暴民中,心中叫苦,但为免惹来嫌疑,也只能随着队伍前进。幸好他穿的是平民服色,在人群中不甚起眼,虽然肤色样貌有异,但混乱中也没人细查。
“Où est votre fronde ?”突然陆毅身旁的一名金发男人拉着他的衣袖,低头对他说道。陆毅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保持沉默暗自戒备。
“Fronde!”男人以为他没听清楚,提高声量又说了一次。见陆毅还是没反应,男人不耐烦下直接就把手中的一条长皮带塞到了他手中。陆毅猜想,手中的皮带大概就是什么fronde吧。
陆毅随着暴民的队伍走过了数条街,才在一栋宏伟的房子前停下。当中有人出来带头喊口号,然后无数的石头便伴随着咒骂纷纷投向了房子,把门窗玻璃和装饰等砸了个七零八落!
众目睽睽下,陆毅也只好学余人,把长皮带的两头抓在手中,在皮带对折处放了颗石头,使劲转一圈后朝房子方向松开皮带一端,如此石头变借着离心力往房子二楼飞去了!
“唉~没想到连我自己也成了投石乱党…慢着!哈姆雷特曾说过红衣主教是他的朋友——他有危险了!”
心意一决,陆毅便慢慢挤到人群一旁,逮个机会从小巷开了溜。转过好几圈,好不容易才找到往查理宅邸的路。其间他碰上多个街垒,但众人见其手上拎着投石器,便纷纷放行。到了查理处,幸好暴民们尚未杀到,于是赶紧入内报讯。

屋外人群汹涌,屋内人心惶惶。查理正指挥下人们把守在各出入口处,以防暴民乘火打劫,一转头就见到陆毅已站在面前。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两人对看一眼,既不再多言,直入正题。在听取了陆毅关于投石乱党的第一手报告后,查理决定立刻撤出大宅,命令众人换去衣服,马上离开。
一刻钟后,查理,詹姆士,亨利,小雅妲,查理的母亲——亨莉雅妲•玛丽雅夫人,以及夫人的女侍苏菲,六人都已换上平民服色。
“你们这里还有这种叫做fronde的东西吗?”陆毅问道。
“游戏房里还有几个。”亨利答道。
“全部拿来,快!”查理对一名下人说道。
遣散下人后,查理一家六口和陆毅从后门溜出了大宅,在二弟詹姆士带领下,往赛纳河行去。一路上遇到的暴民越来越多,多亏他们的平民装扮和手上的投石器,才无惊无险地通过了一道又一道由暴民扼守的街垒。
从石桥上跨过美丽的赛纳河,立足西提岛上,一座非凡的教堂耸立在陆毅面前。
陆毅不明白,是什么人竟然可以把平平无奇的石头,化为如此宏伟美丽的结晶!
与巴黎城中其它木材建筑相比,这座教堂更显得鹤立鸡群。但查理并没有多给他时间欣赏,拉了他的手便往大门跑去。入得大堂,陆毅更是登大了眼睛,教堂室内的华丽壮观,是他所仅见的,之前马德拉斯的圣玛丽教堂跟这里比起来,就象是茅舍般的简陋!
当修女把他们七人拥着穿过大堂的四五十座长椅,带往内进时,陆毅根本无法把双眼从屋顶和圣坛处移开,直到他被领到了一间宽敞的客房去为止。但他们并非房内唯一的客人,因为里头早坐了母子二人。
“表弟?!”查理脱口而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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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2-2010 01:2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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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入地无门,上天有路
客房的床上坐着一名丰满的贵妇,身上虽着平民服色,却丝毫无法遮盖其高贵的气质。她怀中揽了名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年有着一头卷曲的棕发,配上俊美的五官,使她看来就像抱了个精致的布娃娃似的。
贵妇见查理突然闯入,紧张得把怀中少年抱得又更紧了些。待听到查理称其儿子为表弟,又见到亨莉雅妲夫人随后入来,才收起戒备的神情,露出有点勉强的微笑。
陆毅学着众人一样与两母子施过了礼后,便只能静静坐在一旁,对众人间急切的法语交谈,既插不上话,也无从了解,只有干着急的份。查理见他紧锁双眉,为了缓和气氛,便说道:“这里便是巴黎最有名的教堂——圣母院。”然后小声说道“也是巴黎除皇宫外仅有的几座像样建筑。”
“啊~原来是巴黎的高级场所,怪不得整间房都香喷喷呢!”陆毅抬头深深一嗅“...只是香味里好像还夹了股奇怪的味道…”
只见查理表情古怪,似笑非笑地说道:“那是因为法国人都不爱洗澡,不但不爱,还觉得澡洗多了会生病呢。所以人人都用大量香水,来盖掉身上几年累积下来的陈年体味…”
陆毅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查理,接着两人相对一笑,原本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些。查理再说道“现在外头乱糟糟,没有一个地方会是安全的,除了这里。在上帝的屋前,暴民会有着起码的尊敬,至少我们祈祷会是这样吧。”
“祈祷?对!亨利,我们去找神父来为我们祈祷。” 亨莉雅妲夫人才刚说完,查理便皱起眉头歪了歪嘴,似乎对他母亲的提议甚不以为然。
“路易,我们到外头去探探情况吧。”说着便撇下众人,独自离开了房间,陆毅赶紧跟了上去。查理向修女们说明后,便由一名年轻的修女带着两人登上钟楼,好从高处观察巴黎的形势。

两人跟在修女后方,登上了往钟楼顶的螺旋楼梯。一路上,查理都闷声不响,陆毅忍不住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了?我看你自己也常祈祷啊,现在你妈找神父来替大家祈个祷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明白。”查理紧锁着眉头,左手不耐烦地摆了摆。“我们一家都信奉圣公会,只有我母亲是天主教徒。她为此曾在英格兰吃了不少苦头。而她不但没学乖,最近甚至还想把我三弟亨利,也一块拉入天主教,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会害了亨利吗!”
显然查理不欲公然顶撞母亲,只好独自离开生闷气。而陆毅虽然之前已从卜弥格处得知,基督教在欧洲已分裂成多个宗派,但对于各派间的纠葛仍了解有限,听得查理这么说,也只能唯唯喏喏。
查理见他一脸不解又接不上话,便改变个比较轻松的话题,说道“你看我们现在走的楼梯石级,都是以逆时针方向拾级而上的,但一般城堡的螺旋梯,却是以顺时针方向往上走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陆毅甚至连城堡都没进过,搔了搔头,只好猜道“是因为某些天主教的规定吗?”
查理笑了笑,道:“不是,这倒跟上帝无关,而是因为这个。”说着拍了拍腰际的长剑。
陆毅登时恍然,“啊!是因为顺时针的螺旋梯,方便塔内的守军以右手使剑,而攻城者则相反!”
“没错!哈哈~”查理在笑声中踏上了楼梯的最后一级。一口与人齐高的巨钟,马上便吸引了两人的注意,毕竟这么大一口钟,不是每天见得到的。“从这里便可俯览整个巴黎了。”修女往巨钟后的阳台指了指。
两人一走上阳台,巴黎赫然在下方展现。只见街道间黑烟搂搂,人头耸动,就像下面正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乱钻。原来巴黎街道之所以如此狭窄,是为了增加攻城的敌军占领整个巴黎的难度,谁会料到这些狭窄的街道,如今反而成了市民暴动的温床?
查理虽然知道巴黎在暴动,但也只有站在这个高处,才晓得局势已失控至斯,不禁脸上变色。如此一来,不论是躲藏或离开,都已不再安全。
陆毅虽然也担心,但毕竟事不关己,叹了口气后,便双手撑着下巴,靠在了石栏处。“咭!”修女见他的姿势与一旁的石像鬼雕塑一模一样,忍不住笑了出声。随着,修女身后也传来了一声低沉嘶哑的笑声。查理和陆毅没想到钟楼上还有其他人,吓了一跳后赶紧转身,查理更抽出了长剑。
“什么人躲在那里!”就在查理把长剑指向巨钟时,一个矮壮的人影迅速躲到了钟后。“它是住在这里的人!”修女赶紧拦住查理说道。“什么人会住在钟楼顶上?”查理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在我加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住在这里,负责摇钟了。我听神父说,他有很可怜的身世,只是他从不跟人说话,所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修女解释道。
“我们下去吧。”查理把剑回鞘,松了口气当儿,不禁暗暗笑自己神经质。
陆毅跟在查理身后下楼时,忍不住回头再望了一眼,钟后之人虽然仍见不着样貌,但那驼背的巨大影子,却孤独地映在了钟楼的墙上。
待查理和陆毅重回到客房时,房内郝然多了个中年男人。眼前这人前额光秃,嘴上留了两撇胡子,眉间有着深深的忧虑。他见到查理入内,便向他行了一个礼,然后以法语对众人急切地说了几句话后,便带头离开。
查理乘机对陆毅说道“马萨林已在香榭丽舍大道为我们安排好了马车,只要能挨到那里,便有机会撤离巴黎了。”
“原来这个秃头就是害到大家要东躲西藏的马萨林!怎么,也没有三头六臂嘛,竟然可以搞到整个巴黎鸡飞狗跳似的?”陆毅心里暗自想说。
包括马萨林在内的众人,再次穿着平民服饰,穿梭在暴民之间。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街垒,直到离香榭丽舍大道还有一个街口的地方,才停了下来。陆毅至此才知道,为何整个巴黎的警卫,竟然都无法保护像马萨林这样的大人物。
警卫们在宽阔的香榭丽舍大道上,仗着训练和武器的精良,在跟暴民们的对峙中还保有一点优势,但只要一深入狭窄的横街小巷,立刻便被暴民的街垒截着,队形被切断后,马上便给潮水般的群众冲垮,就算负隅顽抗,也很快就被两旁楼上投来的石块击倒。
陆毅一行人此时浑在暴民中,走到了一道街垒后面,隔着四五十公尺,与半条街外的警卫遥遥对峙。警卫的后面便是香榭丽舍大道,但暴民们只要越过街垒往香榭丽舍大道推进,立刻便会引来大道上警卫的强力镇压。反观警卫只要一靠近街垒,便纷纷被投石击退。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这却苦了查理等人。要怎么才能通过那四五十公尺的空地,往香榭丽舍大道走去?硬闯吧?身上穿着平民服装,肯定会被警卫误为暴民来打扁。表明身份吧,恐怕还走不到一半就被暴民抓回去处刑了。
正无法可想间,陆毅不其然抬头望了望楼上露台处拿着投石器的暴民,随即计上心头,在查理耳中悄悄说了出来。在查理领头下,众人跟着慢慢往一旁的建筑移动,找机会逐个上了楼。在不惊动暴民的情况下,众人全上到了房子的天台上去,再从天台上越过一栋栋的房子往警卫的方向奔去。
就在众人离下面的警卫只剩一个街口的距离时,带头的查理突然停下了脚步!原来两栋楼房之间,竟隔了一条愈两公尺阔的小巷。在三楼的高度,飞跨一道两公尺的间隙,对查理又或陆毅来说,关键只在胆量。但是对两位贵夫人,小雅妲及那名十二岁的美少男来说,可就是玩命的活了。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一个照顾一个,我们必须跳过去!”查理说完往后退去,抱起他的母亲,深吸一口气,便往对面的天台直冲过去!
众人的一颗心都随查理吊到了半空中,那名贵妇更是闭起了眼睛不敢看下去…啪!查理和亨莉雅妲夫人在对面露台滚作一团。虽然擦伤了点,但总算跳了过去!
接着詹姆士抱着小雅妲,侍女苏菲和亨利也一一跃过了小巷。此时这边天台上,就只剩下了马萨林,贵夫人,美少年和陆毅。由于对面的楼房较低矮,一旦从这里跳过去后,便再也无法跳回来。马萨林望着贵夫人和少年,面露难色。陆毅见状,便走到了贵夫人面前,说道“夫人,你就放心把公子交给我吧!”贵妇无法可想,只好点了点头。
但当贵妇走到了露台边,往下一看,登时双脚发软,说什么也不敢跳。马萨林本想仿效查理,把贵妇拦腰抱起,但才刚弯下身,既发现不妥。于是改扶起了贵妇,再深深地望入她的眼眸,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安妮,还记得从前我是如何搂着你跳舞的吗?”贵妇听后便逐渐镇定下来,眼中流露出迷醉的神色。
“不管下一刻迎接我们的是什么,就让我们今天再跳一曲吧…”
马萨林右手搂过了贵妇的腰,就这样和贵妇并排着在天台上,旁若无人般共舞了起来。他们踏着轻快的脚步,绕着天台从小圈转大圈,最后再踩着一致的舞步,笔直往天台边奔了过去!就在临崖处两人一起踢出了左脚,脸上神情仿佛此刻他们已浑忘了昨天,没有明天,无拘无束,忘情地以最美妙的舞姿跨过了小巷上空…
陆毅看得差点没鼓起掌来。这种事情,大概也只会发生在巴黎吧?
美少年从背后拉了拉陆毅的袖子,这一拉马上便把陆毅从陶醉间拉回了现实——一个十五岁小伙子,怎样背一个十二岁少年跳过两公尺的巷子?
查理也见到了其中难处,但陆毅所在处比他高了整整一公尺,因此也只能干着急。这边厢陆毅弯下腰,以英语对美少年说道:“你要信任我,知道吗?”少年点了点头。
陆毅于是往手掌中吐了口口水,搓一搓,再把手伸向少年。美少年看着眼前陆毅肮脏的手掌,赶紧把两手缩到背后,使劲摇了摇头。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使少爷脾气?陆毅不禁心里有气,赌气般硬拉着美少年双臂,借腰力把他整个人甩了起来。美少年于是双脚临空,被陆毅拉着在原地像陀螺般地打着转!转到第二圈,陆毅待美少年即将转到对面露台方向的霎那,突然松手,美少年便像码头上的货物般,被陆毅抛到了半空中…
“Mama~~!”少年在离地三楼的半空中惊慌失措,忍不住大叫出声!但下一刻,即已稳稳落入了马萨林怀中。
陆毅转得有点头晕,至见到少年成功被自己抛到了对面楼,才忍不住心中一喜。但高兴的感觉很快就被不对劲取代……刚刚人声吵杂的四周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安静?往楼下一望……乖乖不得了!楼下数千对的眼睛,无不往上瞧!
看来美少年刚刚的惊叫声,已引来了楼下所有警卫和暴民的注意!
“乱党要从楼上跳过来了,快去楼下堵住他们!”警卫队长喊道,警卫们于是一拥而上,纷纷往他们面前的楼梯口跑去。
“我们的同志需要帮手,大家上啊!”街垒后的暴民见状,亦不甘示弱地越过街垒,潮水般往楼梯口冲了过去,好支援他们因“突袭”失败被围的“同志”。
陆毅赶紧跳过了对面楼,和查理等人沿着楼梯冲下楼去。但一行人还未下到底层,暴民和警卫两股人马就已迎头撞上了!只见棍棒乱石齐飞,这次的冲突比之前都还要来得激烈!
带头的马萨林才刚从二楼下到楼梯口,就被警卫当头敲了一棍!他无奈下只好一把扯去平民外套,露出了内里的红色袍服,大声喊道“我是马萨林,快让我们过去!”
这一来,形势又变。
“他是马萨林!”暴民和警卫难得异口同声,只可惜反应完全相反。近身处,原来袭击他们的警卫转过来保护他们,而前一刻才舍命要支援他们的暴民,则净把棍棒往他们身上招呼。但远处还不知情者,警卫仍向他们袭击,暴民仍企图给于庇护。形成了警卫对抗暴民,警卫也对抗警卫,暴民又对抗暴民的局面!
那个场面,要说多乱,就有多乱!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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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3-2010 12:0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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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月下芭雷
陆毅等人拼命往香榭丽舍大道的方向挤去,其间马萨林的红袍成了众疾之的,一路上也不知被乱石棍棒打中了多少次,但他双手仍只顾着把美少年护在怀中,就连眼睛沾上了鲜血也不予理会。好不容易陆毅等人才从人群中突围,在警卫护持下,各人陆续登上了在路中央等候多时的马车。
当走在最后的陆毅来到马车旁,车厢内已显得非常拥挤,连詹姆士都只能坐在御者身旁,这全因马萨林并没有预见到查理一家的出现。陆毅正不知如何是好,颈后突然喷来了一阵湿热的气流。
原来侍女苏菲不知怎么弄来了匹马,就是她让马儿把气呼到了陆毅后颈。陆毅见苏菲在马上向其递出了手,不假思索便拉着她的手,借力跳上了马背。刚坐稳苏菲身后,还不知双手该往哪抓,苏菲便已策马往马车追了过去。陆毅情急下,只好双臂往前一抱,恰恰便搂上了苏菲的蛮腰。
香榭丽舍大道沿街的卫士拼了命为他们开路,查理的马车队才终于在被暴民包围前,冲出了巴黎城门。直赶到了巴黎郊外,马车队才把速度放慢了下来。此时队伍中除了查理一家及马萨林等人外,就只剩共骑的苏菲陆毅,以及一小队护卫。

松一口气后,陆毅才省起自己的手还环抱着苏菲的仟腰,待要缩手吧,自己骑术不精,实无法安坐马上。眼看苏菲也没有怪责的意思,自己便也乐得继续怀抱佳人。只是每当苏菲金黄的发丝紼过脸上,总让陆毅鼻子痒痒地,心也痒痒地。
众人一路望南方逃去,到得天暗,才在路旁的草地上停下,生火歇息。这一晚,谁都没有说话的兴致,也都累坏了,匆匆吃过干粮后,便各自歇了。
到得次日,起了个大早,众人再继续赶路。直到过了中午,离巴黎远了,这才放慢了脚步徐徐而行。途中,护卫们向商人买了辆马车,陆毅和苏菲这才不必再共骑。车厢内,陆毅禁不住有点帐然若失的感觉,但这感觉很快便被惊吓所取代。因为坐在对面的苏菲,总是眼勾勾地往他瞧,巧笑倩兮秋波暗送,让他大感吃不消。
他虽然不介意占点便宜,但却没想过要与苏菲发展近一步的关系。如今苏菲主动示好,他却反而胆怯了。但苏菲可没管这么多,就是当着詹姆士和亨利的面前,也不断逗他说话。陆毅不懂她说的法语,年龄与陆毅相仿的亨利,便充当翻译,把句句语带双关的俏皮话说给他听。这一来,陆毅更是尴尬,只好不时傻笑应付过去。
入夜,众人选在树林中扎营。除了放哨的护卫外,余人皆围坐在篝火旁取暖。篝火架上,几只猎来的野兔正烧烤着,脂肪被燃后发出噼啪声。也不知道是因为篝火的暖和,还是烤肉的香气,使得各人的情绪都舒缓了不少,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陆毅看着对面正默默吃着兔肉的查理,心底泛起了无数问号。被人在伦敦街头追杀,一路隐姓埋名,跟权势熏天的马萨林交情匪浅,这种种迹象都显示他绝非一个单纯的人物。尤其他称那名美少年为表弟,在天台上美少年的母亲看来又像是马萨林的妻子,难道马萨林是查理的姨丈?陆毅最后决定,还是不要向查理求证自己的猜测。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因此他不说,他就不问。
话最多的,要算是马萨林了。他似乎对兔肉没什兴趣,嘴巴用来讲话远多于嚼食。陆毅想起这两天众人没来由地逃难,全因马萨林而起,这时他竟然还好意思在那口沫横飞,忍不住说道“主教,我一直以为那些犯上作乱的,只是少数被扇动的市民,但从昨天看来,似乎整个巴黎都不喜欢你呢!”
陆毅语出惊人,众人无不往他两人瞧过来。马萨林原是急智善辩之士,但滔滔雄辩,往往在最简单的事实面前,显得相形见拙。马萨林面对陆毅毫无机心的摘问,一时哑口无言,尴尬地呆在当地。
查理见状,赶忙打圆场道“这只是事情的表象,虽然人民都把包税商人所征收的高额税捐,全怪罪到马萨林大人头上,但其实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马萨林实是背负了大家的共业啊!”
查理顿了顿,续说道“而这个‘大家’,不但包括了皇室贵族,还包括了全体人民在内。”
陆毅听了大奇,人民难道还会逼马萨林给自己加税不成?只见查理又说道“在这段与西班牙哈布斯堡作战的艰难岁月,若不是法兰西挺身而出,若不是马萨林大人坚持到底,不但法兰西早被西班牙的哈布斯堡给灭了,瑞士荷兰等国也可能无一幸免!往后大家更会被教廷掐着脖子过活!”
说到激动处,查理站了起来,“为了捍卫法国皇室,黎塞留主教与马萨林主教甚至不惜背上了与教廷决裂的风险。当时战事吃紧,人民都只看到士兵在前线拼命,但有谁知道,马萨林在为捉襟见肘的财政呕心泣血?若非实在不得已,他也不会把国家未来的税收,抵押给包税商人。如今国家总算保住了,人民却把这场三十年战争代价的责任,一味往马萨林身上揽,这不是叫马萨林一人来背负大家的共业吗?”
“如果要怪,就怪哈布斯堡带来的这场毁…”原本还慷慨激昂的查理突然停了下来,原来他一瞥眼间,见到坐在马萨林身旁的安妮夫人脸色一沉,知道自己失言,赶紧住口。陆毅没有错过查理和安妮夫人两人间微妙的互动,暗自猜想,安妮夫人肯定和西班牙的哈布斯堡皇室,有着非比寻常的渊源。
篝火仍炙,只是降低了力度,众人团团围着篝火,就地入眠。陆毅将睡未睡,眼光总有意无意,流连于美少年和他的母亲,安妮夫人的身上。看安妮夫人轻吟着摇篮曲哄孩子入睡,看安妮夫人低头瞧着熟睡的孩子,轻抚他的头脸。
这就是母亲的样子吗?如果自己的母亲还在,是不是也会这样轻抚自己的脸?
半夜醒来,一阵尿意。陆毅悄悄起身,离开营地,往树林深处走去。疏解毕,打了个尿颤,正准备回头往营地走去时,林内更深处却传来了阵阵沙沙声响。好奇下,陆毅循声而去,拨开了一丛矮林后,眼前豁然开阔,林中原来还藏着一片空旷的绿草地。
草地上,美少年在变幻着奇异的姿势。他手抱圆环,缓缓提腿,单脚慢慢把身子撑起,再撑起,至陆毅以为他再无法撑高时,再撑高了些,就这样以脚趾婷婷独立着!
跳起,旋转,劈腿,再换脚跳起,美少年不停轻盈地,交叠重复着这些动作。双手摆出了一个又一个曼妙的姿态,柔若无骨,满是神韵。肢体忙碌丰富,脸上也是满满幸福的笑容,似已潜入自己的世界,又像是要把自己的世界全盘托出,好与外在的宇宙结合。
提膝徊身,孤腿为轴,一圈又一圈,绕着绿地打转,回旋再回旋,带得浦公英漫天飘散。月光下,着白服的美少年有若散发光辉的天鹅。飘零的浦公英,幻成无数芭雷舞者,朦胧夜色中,裙摆随风摇曳,伴着天鹅一起恣意地,轻舞飞扬。
月下此刻如幻似真,看得陆毅如痴如醉,他不懂什么芭雷,但所谓美,大概就是这样吧!
“啪!”陆毅脚下枯枝被踩断的声响,让美少年吃了一惊,回头向他瞧过来。陆毅心里一阵懊丧,暗责自己的唐突,破坏了如此一幅画面。
“是我,陆毅。”他走了出去,纳纳地对美少年打招呼。美少年一见原来是他,明显松了口气。
“这么晚了还不睡啊?怎么一个人偷偷溜了出来这里跳舞?”陆毅有点手足无措地说道。
美少年忸怩了一会,才以鼻音浓厚的英语回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其他人,在这见过我?”
“为什么呢?此景应只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陆毅惊奇地说道。这句由汉语硬翻译的词显然很古怪,但美少年听到别人赞美,仍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因为妈妈和主教都不喜欢我学芭雷,说那是没出息的伶人才学的东西,所以我只能自己偷偷地练习。他们总是要我学些有用的知识…”
叹了口气,又说“但我就是喜欢芭雷呵!难道只因我练习芭雷,以后就会成为没用的人吗?”美少年殷切地问道。
陆毅对他称马萨林为主教而非父亲有点怀疑,但此时不及多想,脱口回道:“不会的,你刚刚在月光下的舞蹈,便深深震撼了我的心灵。如果有一天,你能在太阳底下为更多人舞出你的热情,肯定能像阳光般,温暖无数人的心房!”
“我在太阳下演出?我可以是…挥洒阳光的…太阳?!”从来没有人如此鼓励过他,美少年此刻既感震撼,复感动不已。他回头缓缓向草地走去,鞠躬谢幕,访佛那随风点头的野草,正是阳光底下,把手掌鼓烂了的观众。
“谢谢你!”美少年回身对陆毅说道,然后便迈开脚步往营地直走过去。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陆毅在背后问道。
“跟你一样,我也叫路易!”美少年边笑边走,迈着愉快的步伐往来路远去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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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3-2010 10:2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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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浪漫,烂漫,散慢
一早,众人继续向南行。前一天还对陆毅大胆示好的苏菲,今晨醒来却对陆毅不理不睬,就像浑没他这个人似的。车厢内,陆毅看着对面的苏菲和詹姆士有说有笑,自己的心里竟有着那么点不舒服。陆毅不禁纳闷,自己根本就对苏菲没有特别的意思,苏菲的热情,甚至还给自己压力,怎么现在压力突然消失,自己反而不是味儿?看来自己真是犯贱!
摇晃的车厢内,陆毅刻意把视线投往窗外,但耳边总传来苏菲和詹姆士,小声讲大声笑的声音。最后两人越说越小声,几变成了耳语。好几次陆毅按奈不住,偷眼往苏菲瞄去,看看苏菲是否始终当自己透明。但就连那次马车车轮掉入一个大坑,车身晃得苏菲从座位上滑跌,被陆毅扶住那一刻,苏菲也只礼貌性地向他说了声谢谢而已。
“女人都是善变的动物!阿力说得一点也没错。”陆毅叹了口气,心里这么想道。
经昨晚大家一轮商议,已肯定北方局势太乱,暂时不可能回去巴黎。有家归不得下,只好先往邻县投奔戈斯顿亲王,再作打算。陆毅虽不打算随查理而去,但既然北方有路路难行,便只好转而南下,往地中海的马赛港(Marseille)另觅船回伦敦。
午后,车队在三叉路口停了下来。“如果你要往马赛的话,我们就得在这里说再见了,你想好了吗?”查理问道。
“是的,我开始想念尤利西斯号了。”陆毅望着往南方的路,毅然说道。他与众人一一握手话别,却有意无意地略过了苏菲。
“路易,你这傻瓜一路可要小心点,别再把钱给搞丢了。”最后一个握手的查理说道。
“笨蛋,没有哈姆雷特的拖累,我会这么不济吗?”陆毅微笑回道,心里一阵温暖。
一路上,陆毅边走边笑,眼睛总往天空瞧,傻傻的访佛路在天上。直到睡梦中,他都无法不去想那离别前的最后插曲。
陆毅站在往南方的路口处,朝西路上的众人马车挥手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门打开,苏菲从车上跳下,往陆毅直奔来。在他反应过来前,便一把搂住了他!行李掉到地上的同时,苏菲也吻上了他的嘴唇。
“很多人在看哪,这样不好吧?”陆毅本想这么说,但苏菲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管它呢?反正也许再无见面的机会了…他才刚开始体会到唇上的柔腻,苏菲已把樱唇移开,在他耳际轻轻呵气,“Bon Voyage! Chou chou…”
法国的女人,法国的女人哪,就算你爱的不是她,也总能叫你念念不忘。
如此一路往南行,虽然偶在郊野露宿,大部份时候陆毅还是乘车住旅店的。因此路途虽长,但比起之前往巴黎的路程,实在轻松写意多了。加上越往南行,气候愈怡人,夏日的湖光山色充满了生气。但十五岁的陆毅,正值爱热闹的年纪,少了旅伴,没人说话,难免感叹美中不足。其实若他再长个几年,也许便能体会到孤身旅行的情趣了。
越过了伽拉籓丘陵后,这一天早上陆毅来到了法国最南端的大城——马赛(Marseille)。马赛不但是濒临海港的城市,还是除巴黎及莱昂外的法国第三大城。其时法国对地中海沿岸及北非的贸易都是经过这里进行,城里摩肩擦踵的热闹处,可想而知。

陆毅好不容易挤过市中心人潮汹涌的街道,才来到夹在圣尼古拉斯堡与圣简堡之间的马赛港口。打听之下,终于找到了一艘次日启程往伦敦的卡列克帆船(Carrack)。次日一早,陆毅便登船等待出航,只是等到了中午,帆船都还没有出航的迹象,便忍不住找来懂英语的水手长询问。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船长有好一阵子没回家了,他老婆正生气呢!这会儿应该正在设法哄老婆吧?”水手长脱下帽子放在心口处,摇摇头,悲天悯人般说道。
“你不是开玩笑吧?船长自己定下的开船日期,自己竟然不遵守?!那么他到底要多久才能哄回他的老婆?”陆毅拍着额头,又焦躁地扯了扯头发,不满地说道。
“也许两天三天…也许七天八天…谁知道女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呢?”水手长摊摊手,爱莫能助地回道。陆毅听得直翻白眼,既感不可思议又啼笑皆非。不过,船长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只两天后便骗回了老婆的芳心,陆毅这才得以顺利随帆船离开了马赛港。
十天后,陆毅所乘的卡列克帆船出现了在伦敦港外。陆毅站在船舷处远眺,希望从林立的桅杆丛中找到尤利西斯号。当然,这是图捞的,但他真的等不急要离开这艘由法国人所驾驶的帆船了。
这十天里,他身为船上的乘客,原本是不必工作的,但当他见到船上的法国水手,无论是升帆降帆,还是打扫做饭,都一副温吞的膜样时,总是心里有气,有时干脆替他们把工作做了免得碍眼。“这些法兰西水手,就是靠港整修补给所需的时间,都比英格兰帆船来得长,真怀疑他们凭什么跟英格兰去睁长短…”
关于这一点,爱说话的水手长倒是给出了提示,“我们法兰西是浪漫的民族,人人都充满了想象力!你看,那些最棒的帆船无不是出于法兰西匠人的设计!英格兰人?他们只是卑劣的抄袭者!总爱把我们最新帆船的设计,抄个彻头彻尾,一点自己的创意也没有!…你说他们比较勤劳?…好把,我不否认。但就算如此,他们最多也不过是勤劳的小偷!”
帆船靠港后,陆毅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便在码头上找到了尤利西斯号。“欢迎登船!”山姆和阿力在跳板上把他拉了上船,三人激动地抱在一起。
“我们听说巴黎暴动了,还担心你小命不保呢!”山姆拍着陆毅的肩膀,高兴地说道。
“那时我只好代你去把爱丽丝给上了!”阿力嬉皮笑脸地在旁加把嘴。
陆毅想起脏鬼迪克酒吧的爱丽丝,脸上红了红。他怕阿力继续在这尴尬的话题上打转,赶紧转换话题说道“我还真担心尤利西斯号出港去了呢,幸好你们已经回来了。”陆毅说完呼了口长气。
山姆和阿力对望了一眼,才由山姆说道“我们根本没有离开过。自那天把你送到诺曼底后,尤利西斯号便回靠伦敦港,直到今天。”
“什么?!那已是快两个月前的事了!尤利西斯号怎么可能停靠这么久不工作?”山姆的话让陆毅着实吃了一惊。
“虽然有点难熬难堪,但的确是这样子,尤利西斯号失业快两个月了。”船医詹姆斯满脸笑意,边说边来到了陆毅身旁。“不过工作总算来了!约翰船长刚下了指令,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往里斯本送货去!不过在那之前,你先去见一见船长,再到我的医务室来让我检查一下。”
4/8/2009
走下船舱,陆毅站在了船长室的门口。他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气,才在木门上敲了敲。
“进来。”房里传来约翰船长久违了的低沉嗓音。
“船长!我回来了。”陆毅一进门,便脱下帽子向约翰船长行了一个礼。室内办公桌处除了船长外,还坐了导航员高得傲。约翰船长一见是陆毅,精神明显抖擞了起来。
“你这个军礼已经过时,得改一改了。”船长从座位处站起,一面往陆毅走过去,一面把手掌举起到帽檐处,回了一个礼。“欢迎回来,小伙子!”走到近处,约翰船长双手重重拍在了陆毅肩头。“来!让我们坐下来,一面喝午茶,一面把你的旅程报告一下。”约翰船长转身搭着陆毅的肩膀,把他带往书桌去。
“船长,你都不问我关于任务的事情,难道你一点都不紧张吗?”陆毅把头转向船长,好奇地问道。
“你不是一件不少地回来了吗?因此我假设你没有令我失望。”船长说着便为陆毅到了杯茶,陆毅有点惶恐地赶快接过。
从陆毅进门那刻起,高得傲只有在开始时注意看了他一眼,往后便自顾自喝茶了。在船长示意下,陆毅开始把从费康镇至巴黎的旅途一一道来。期间,高得傲仍然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而约翰船长则刚刚相反,晓有兴趣地不停发问,尤其对查理的一举一动,总是要求陆毅巨细无靡地一再说清楚,就连陆毅当时对查理的看法和感觉,也不放过。
当陆毅说到两人在往博尔贝克途中,被下泻药骗走了盘川时,约翰船长忍不住哈哈大笑,这让陆毅怪尴尬的,只好傻傻陪笑。
“什么?!你还打了他?”当陆毅说到两人因此打了一架,约翰船长显然吃了一惊。
“对不起,船长。当时我一下气昏了头。”陆毅赶紧低下了头。过了一会,见船长没说话,才又偷偷望向船长,只见约翰船长一脸古怪的神色,但却不似有责怪之意。“后来呢?”
当约翰船长听到查理自称哈姆雷特时,眉心纠结,显出了深思的表情。但当陆毅说到两人一路上如何偷呃拐骗,甚至沿街卖艺筹旅费时,船长又再次显得乐不可支。
“所以最后他还是告诉了你,他的真名——查理?”船长认真地问道。
“是的。”
“你一点都没好奇过查理的真正身份吗?”约翰船长望着手中的茶杯,语气平淡,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猜…他应该是贵族,甚至…可能…皇族?”陆毅回答得小心翼翼,最后那句因为底气不足,答得声若蚊呓。
“无论怎样,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你不能再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船上的其他人。同样的,我也对他们下了封口令。”约翰船长说完便离开桌子站了起身,陆毅也赶紧识相地站起,准备离开。
在约翰船长把他送到门口之际,陆毅无意中向高得傲撇了一眼,正好高得傲也向他望来。看到高得傲满脸嘲弄的神色,陆毅就禁不住心里有气。多亏船长下面这番说话,才让他好过了些。“你这次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比我期望的还要好。经历了这许多事,见识也长了,总算不虚此行。”
就在他走出房门时,突然想起一事,赶忙转身说道“报告船长!查理在我离开前赠送了我20英镑,一路上我用掉了些,剩下的16英镑在这里。”说完,双手把衣袋中的钱,都掏出奉到了约翰船长面前。
“既然是查理给你的钱,你就自己收好吧。”约翰船长把钱推了回去,笑笑关上了门。
陆毅没想到约翰船长会如此大方,“有机会定要以船长的名义请大伙喝个够本。”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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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3-2010 10:4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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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深夜来访的船主 1/2
“幸~运~星~,你这名字真不是白叫的。”医务室内,阿力边看着船医詹姆斯替陆毅检查,边说道。“我们无所事事地在伦敦港等工作上门,已经足足有两个月,大伙都快撑不住了。没想到你一回来,工作就上门了!”
“老实说,我不太明白。我看码头上挺忙碌,景气算挺好的,尤利西斯号怎么会连续两个月,连一单工作都接不上呢?”陆毅习惯性地皱了皱眉,把头转向山姆等三人。
“这就多得那些不要脸的海上马车夫了。”山姆说着,把手指向舷窗外的码头。陆毅顺着他的手指往窗外望去,只见尤利西斯号旁的码头上,正停泊着一艘弗鲁特帆船(Fluyt),船尾处张挂着荷兰国旗。

“你有发现那艘弗鲁特船和我们的盖仑船有什么不同之处吗?”山姆问道。
陆毅于是专注地把那艘船从头到尾细细打量,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它的甲板好窄小,但船肚很大,活像个长颈大胖子!而且船身上好象看不到什么火炮舷窗。”
“就是这么回事!因为入港时的港口税,一般都是以甲板阔度,来介定船只大小和载货量的,所以这些荷兰杂碎,就把船肚有这么大就做这么大,而甲板有那么小就缩那么小。如此一来,两艘相同大小的帆船,他们载的货比我们多,缴的税却比我们少,你说这气不气人?”山姆一锤打在舱壁处,忿忿不平地说道。
“还不只这样,这些荷兰人为了省下船舱多载点货物,几乎连大炮都不带了!”阿力插口道。
“连火炮都不带,那遇上海盗时怎么办?”陆毅怀疑地问道,眉头皱得更高了。
“就投降啊!这些孬种最厉害就是躲在会计房中数手指,不带大炮省下的空间,也许能让他们多载一两成货物,反正遇上海盗的机会不可能会高过一成,几趟下来,他们还是有赚。遇上海盗嘛?就乖乖举手,笑着投降,真是丢尽了我们水手的脸!”
山姆顿了顿,再说道:“说到水手,这些荷兰人就更绝了!你看我们的尤利西斯号,最少也得二十人才能开得动,而隔壁那艘弗鲁特船,只要七八人就能开了,足足比我们省了三份之二的人手!然后那些省下水手的工资,便都流入了那些脑满肠肥的船主口袋中。”
“哇~山姆你不过大我两三岁,但懂得的东西可真不少呢!”陆毅由衷地赞叹道。
“当然啰~我们山姆大哥的志向,就是成为全英格兰最棒的船长!不像我胸无大志,只要每天自由自在就好了。”阿力大力拍着山姆的肩膀说道。
这时詹姆斯已为陆毅把完脉,便加入话题说“山姆说得对,多载货少缴税,加上节省人工,让荷兰船运成本比任何人都来得低。连带客人所付的运费也大大降低了,这让他们几乎快垄断了整个欧洲的航运市场。这几年来,大洋上荷兰船只的数量,可是比英法西葡四国加起来还多呢!”
陆毅听得吐了吐舌,在麻六甲时,荷兰的势力已经是首屈一指,没想到在欧洲本土还尤有过之。“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么?”
“当然不会!两天前,国会已经通过了航海法案,规定所有英格兰属地及殖民地的进出口货物,都只能通过英格兰或原产地的船只运载。你看,前后还不到两天,我们便又开始接到生意了。国会这一手,肯定会大大打击荷兰的海运。像隔壁那艘荷兰船,便碰上有货不能载的窘境了。”詹姆斯说道。
“不但如此,连现在船上的货,都必须一件一件卸下来呢!啊~真是大快人心,比我们便宜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要乖乖地把货吐出来~”阿力翘起了腿,手枕着头靠在舱壁上,作其幸灾乐祸貌。
陆毅听后却很不以为然,忍不住以汉语低声嘀咕“那不就是玩臭?玩不赢别人就耍阴招,连村里的马来仔都没这么无赖…”
“你叽哩咕噜的在说些什么?”阿力用脚尖推了推陆毅,问道。
“啊!没什么…就是,就是原来我所谓的幸运,也不过是托了国会的福…”陆毅赶紧转换话题。
“你想太多了!”三人同时说道。
当晚,尤利西斯号上众人很早便休息了,以便隔天大清早便往葡萄牙的里斯本出发。到半夜,陆毅在睡梦中,却被码头上的一阵急促蹄声给惊醒了。只一会,甲板上便钟声大作,舱内各人赶紧仓惶起身往楼上甲板跑去,在连串的钟声里排成了两列。陆毅依旧排在了队伍的最尾端,等待吩咐。
甲板上除全体船员和水手长小约翰外,还站了几名作官差打扮的剑士。这些剑士的服饰都相当讲究,只是佩剑的华丽剑鞘,便已告诉人,他们和街上的警卫是属于完全不同的等级。
“哎,这是怎么回事?”陆毅悄声问身旁左边列队的阿力。
“大胖子说尤利西斯号的船主来了,叫大家起来迎接。”阿力目不斜视,悄悄回答道。
“船主?船主难道不是约翰船长吗?”陆毅听后更是满腹疑惑。
“约翰船长只是被那位真正的船主,请来管理这艘船的专职船长,船主其实另有其人。只是大家都是约翰船长找回来的,所以反而没有人知道船主到底是谁。”阿力左边的山姆低声说道。
“列队时不要说话。”后舱门打开,约翰船长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边穿上外套边对陆毅三人训话。紧跟着约翰船长出来的,则是导航员高得傲。
船上众人又在甲板上等了一会后,码头上才又驶来了一队约二十来人的马队。在卫士的前后保卫下,船主终于登上了甲板。跟陆毅想象中,脑满肠肥的富商形象差很远,走上甲板来的船主身子相当单薄。待约翰船长向他行过军礼后,船主才脱下了帽子,趋前和船长握手。
借着月色,陆毅仔细端详这名穿着朴素的船主。只见他约莫五十上下年纪,但脸上神情却略见苍老。也许是因为他那头短发藏不了白丝,又或许是因为他那退化了的发际线,让他的威严,参杂了丝丝的迟暮气息。但真正让人一见难忘的,还是他挺得过直的腰板,以及嘴唇下的那颗大痣,还有,那副像是要告诉全世界,“我不快乐”的表情。
“克伦威尔!”不知是哪个水手认出了他,当先叫了出来,然后“护国公!”的惊呼声,便在队列中此起彼落。
“克伦威尔?”陆毅只觉得这个名字好熟,不知在哪听过,却偏偏又想不起来。
“你不知道吗?就是那个把查理国王处死的克伦威尔!吓死我了,他原来就是这艘船的船主!”一旁的阿力兴奋地说道。
阿力这一提,登时便勾起了陆毅的回忆,两个月前在伦敦码头的酒吧里,酒客们祝酒的对象,正是被砍了头的英王查理一世,和砍他头的国会代表,克伦威尔。
“路易,请你去为我们的贵宾准备一壶茶,放到船长室去就行了。”约翰船长转头吩咐道。陆毅领命后便赶紧到厨房准备去了。
陆毅进入船长室时,约翰船长和克伦威尔仍在甲板上检阅水手,他便把茶具等物放置在桌上,退了出来。正当他想走上甲板时,无意中见到与船长室一墙之隔的制图室,木门正半掩着,显是导航员高得傲刚才出来得太匆忙,忘了关紧。
陆毅很久以前就对这制图室充满好奇,内里的各式测量工具及世界地图,无一不让他深深着迷,可惜高得傲轻易不让人进入,让这间房成为了尤利西斯号上神秘的禁区。
“我只在门缝看一看应该无妨吧?”陆毅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一看到墙上挂的世界地图,双脚便像是被鬼迷了般,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站在地图前,看得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了人声。听声音除了船长和克伦威尔外,连他的几名护卫也跟了下来,最要命的是,高得傲似乎也在其中。陆毅大惊,但这时若贸贸然跑出去,肯定与众人正面碰个正着。擅自闯入船内禁区,轻则可能被谪罚鞭打,重则可能被赶下船!他情急之下,见角落贴墙处有一口大箱子,不待细想,打开箱盖便跳了进去!
才刚把箱盖盖上,高得傲便推开门走了进来。听着箱外悉悉窣窣找东西的声音,蹲坐在黑暗中的陆毅心霍霍地跳着,动也不敢动,只盼望高得傲不会找到箱子来。又过了一阵,箱外终于静了下来,陆毅这才吁了口气。
“没声了,高得傲睡着了?”陆毅暗忖,如此进退不得,百无聊赖下,只好背靠着箱壁发恺。但一靠之下,背瘠处却传来了一阵异样,仿佛箱壁是生动的!陆毅伸手往后轻轻一推,箱壁登时往旁移开了一些,露出了一个狭长的小空间来。
陆毅这边厢的箱子虽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但箱壁后面那小空间的壁板,却透入了几丝烛光,可以勉强视物。陆毅大奇,照说与木箱一墙之隔的船长室,是不可能藏有暗室的,但细细一想,马上便明白,眼前的暗室,正是位于隔壁船长室的木床底!
船长的木床,其实不过是个靠舱壁的长方形木箱,上面再铺上床垫而已。一旦把上面的木板拿掉,箱子里面藏个人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奇怪的是,为何船长室的木床,和隔壁的箱子会有暗格相通呢?约翰船长知道这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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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3-2010 10:5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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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深夜来访的船主 2/2
就在陆毅这么想的同时,船长室内也传来了约翰船长和克伦威尔的对话声。从声音听来,似乎房内就只有他们两人,护卫们都待在了外头。陆毅好奇下,把眼睛凑近缝隙处,只见船长室内,约翰船长和克伦威尔两人正对坐着喝茶。
“老铁马,你有多久没到船上来看一看了?…不…不…似乎自从你把我从海军拉出来,当你私人的船长后,你就再没有踏上过尤利西斯号。”约翰船长仰起头,试着回忆。“太久了,有时甚至连我自己都忘记了,你才是船主…”
“是的,约翰,我从不曾过问这艘船的经营状况或任何决定,那是因为我信任你,毫无保留地信任你。”克伦威尔放下了茶杯,双眼紧盯着约翰船长。“老朋友,告诉我,你认为我还应该继续保持这种信任吗?”
船长没有回答,也没有避开克伦威尔的目光,但这种沉默在两人间却是越来越凝重了。就连身在暗格中的陆毅,也感受到了这份压迫感。“真没想到约翰船长竟然与英格兰的元首是老朋友,但他口气似乎不怎么友善,船长又没得罪他,摆什么款?”
“是你带他走的?”克伦威尔终于打破了缄默。
“是的。”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你是他圣公会的教徒?我从来不相信,信仰会是我们友谊的障碍。但今天,你却为了信仰,背叛了我们的友谊?!” 克伦威尔双手按桌,猛然向船长咆哮道。
“不,那跟我信仰的圣公会或你的清教徒身份无关。”约翰船长不为所动,冷静地回答。
克伦威尔听后,语气稍为缓和了些,但仍然站着,说道:“那么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够了。”约翰船长续说道:“英格兰流的血已经够了,这场兄弟间的内战,早就应该随着查理一世国王的死而结束。”
“但实际上却没有,查理一世死了又来了一个查理二世!当我要和这个二世儿子做个了断时,你却又把他送到了法兰西去!” 克伦威尔才刚缓和的语气,马上又躁了起来。
只是克伦威尔这一句话,却活像一记重锤,猛力敲在了陆毅头上!这两个月来的一幕幕,电光火石般掠过脑际,所有的疑团一扫而光!跟自己朝夕相对的查理,便就是查理二世——英格兰的国王!
“若查理二世被你杀了以后,他弟弟又出来起兵,那你打算要杀到什么时候?”约翰船长一句话把克伦威尔问得哑口无言,愣在当场。
“他的父亲被你打败,就连他自己也已经被你彻底打败了,他在战场上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难道你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吗?”原来冷静的约翰船长站了起身,越说越激动“你已经杀了他父亲,杀了我们的国王啊!你的手到底要沾上多少个国王的血才会满足?你难道真的希望,让后世子孙叫你国王脍子手才满意吗?”
陆毅看着两人呼吸急促,僵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克伦威尔才颓然坐倒在椅背上,把脸埋在双手间,痛苦地说道:“我也不想这样啊,你真的以为我很想要杀掉国王吗?我甚至不想和他开战,是国王撂下的第一滴血…我们一共打败了保皇军三次!三次!每次国王一打输便投降,然后转过头又起兵!因为无论我的国会军打败了他一次,又或一百次,他仍然是,永远是我们的国王,这是一个不能改变的事实!”
到这里,克伦威尔的声音已几乎成了呜咽,“但一次…只要一次!教他打败了我们,我们这些国会议员,便通通会被当成叛国贼处死啊!告诉我,除了处死他以外,我们还有什么选择?”
这一次,终于轮到船长无言了。挣扎的表情,写满在船长的脸上,而克伦威尔,则更多的是无奈。
过了一会,船长才再次开口,“人,总是叫我给放走了,你今天是要来拘捕我吗?”
克伦威尔用手抹了抹脸,无限疲惫地回道:“你这是明知故问。如果我要拘捕你,来的就不只是这些人,我也不会上这艘船,谁不知道你在船上的本事?”说完又再苦笑道:“我极欲要捉的逃犯,竟然乘着我私人名下的船逃出了英国,以后的历史学家,也不知道会怎么去记载这件狗屁倒灶的事…”
约翰船长听后陪着苦笑了一下,乘机转移话题:“前几天国会发布的航海令,对荷兰商人的针对性也太强了。我想,这些风车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说到与荷兰的斗争,原本颓唐的克伦威尔登时来了劲,说道:“如果他们真的善罢甘休,我还不肯哩。这么多年来,他们靠着总总手段,蚕食了整个世界的海运市场,把我们都快逼得无路可退了。”
舔了舔嘴唇,续说道:“前几个月,为了得到我们英格兰的军援,提议跟我们英格兰合并,我还高兴了一下,以为可以乘机走出他们的市场垄断,但我们在荷兰的大使,不久便捎回了消息,这些北欧佬不但反悔了合并之议,甚至还窝藏查理的旧部,意图对付我们!”只见他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个残忍的笑容。“与其坐以待毙,还是先发制人的好。”

“你的意思,是要故意挑起战端?”约翰船长问道。
“英荷的冲突,只是时间的问题。讲到做生意,我们确实不如他们,因此乘如今我们的海军还有优势,晚打不如早打!”
“荷兰人不会不知道这点,万一他们忍气吞声,拖延时间…?”船长又问道。
“他们忍不住的…”克伦威尔狞笑道:“因为航海令里头,还赋予了英国船只就地充公敌对国货物的权力,这包括了荷兰船上托运的敌国货物。如果荷兰任由我们为之,海上马车夫的称号就可以丢到大西洋里了!呵呵呵~”
“所以,你出海时最好小心点,但也不必和他们客气。” 克伦威尔说完站了起来,显是要离开了。
“替我问候伊丽莎白和孩子们。”船长陪克伦威尔出门口时说道。
克伦威尔并没有立刻回应,只见他欲言又止,终于说道:“约翰,你是不是也应该…娶个老婆…试着过点正常的生活?”说这话时,脸色更是古怪。
约翰船长没有作声,此时他背对着床底下的陆毅,所以陆毅也看不到他脸上表情。直到两人步出了船长室,陆毅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头脑一时还理不出头绪来。下意识地往后一靠,脑袋即撞上了木箱板,发出响亮“咚”一声!
“不好!”念头还未转过来,木箱顶盖已被掀开,箱外高得傲又惊又怒地瞪着他。
注:查理二世当时还不是英格兰国王,而只是苏格兰国王。克伦威尔也还不是护国公。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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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3-2010 09:2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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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把不称手的剑
“你为何会在这里?!” 高得傲以跟他体形绝不相称的力道,像老鹰捉小鸡般,把陆毅提到半空中,不待回答,又把他掷到墙角。
“你怎么会去翻开这个箱子?你知道了什么?!”高得傲连珠炮似的责问,根本不待陆毅解释,便又捉着他的衣领,把他整个人贴着墙提了起来,眼睁大得从眼筐中凸出,气息都喷在陆毅脸上,连鼻子几乎都要碰上对方了。
陆毅被按在舱壁上,虽然四肢仍可活动,但他自知理亏,不敢还手,无奈下只好承认道:“对不起!我刚才被墙上的地图迷住了,怕被你发现,才躲到箱子里头去的。你可以责罚我,但请不要把我赶下船去。”
陆毅本以为高得傲听后肯定要发飙,但出乎意料的是,高得傲反倒像是松了口气,把他一把抛在地板上后,回复了冰冷的口气,说道:“哼!原来只是只贼猴子…船长只是对你稍为客气,尾巴便翘起来了。你以为到大陆上去转了一圈,到海上也行得通吗?也不想想,连话都说不好,凭你也配学人看图导航?你们中国难道没有镜子可以让你去照照吗?”
如果高得傲揍他几拳还罢了,偏偏少年人最受不了他人这种不屑的口气。陆毅一听便无名火起,不顾一切叫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只是妒忌船长称赞我,妒忌船长选派我去法兰西,而没有选上你罢了!”
高得傲听后脸红了一下,不怒反笑道:“哟~你还真以为船长派你去,是因为看上你的才能啊?你是会说法兰西语还是你懂道路?”
陆毅被问得一阵语塞难堪,但仍逞强说道:“是船长自己说我是最佳的人选的,你不信可以去问他!”
岂知高得傲再次满脸不屑地说道:“你也不用跟我假装,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那个查理就是国王陛下。他之所以要流亡巴黎,就是肇因于英格兰国内的新旧教徒之争。克伦威尔代表了清教徒,查理国王则代表了圣公会。其实船长无论派谁去护送查理,都比你适任,但约翰却无法肯定,船上的水手会否是清教徒的间细,会否出卖查理。无奈下,才会想派你这个局外人去。要说你是最佳人选,唯一的理由,不过就是你那异教徒的身份罢了!”
陆毅听罢心里凉了一载,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软坐在地。因被船长肯定而来的喜悦,至此消失得无影无踪。高得傲看在眼里,满足地冷笑了一下,说道:“出去!如果被我听到你泄露半句今晚在这个房内的事情,你便会宁可哀求我赶你下船。”
尤利西斯号离开伦敦港后一连几天,陆毅都为此闷闷不乐。山姆和阿力虽然看在眼里,但既然陆毅不肯说出原委,他们也无奈和,只好净挑些趣闻来开导他。
这天吃过早饭后,乘离换班还有好几个小时,三人躺在前甲板上,晒着久违的太阳。除陆毅外,山姆和阿力两人已经许久都没见过太阳,在伦敦灰蒙蒙的天空下,就算乐观如阿力,有时都难免忧郁起来。
“路易,你随尤利西斯号来到欧洲,也有些时候了,今后有什么打算呢?还是你有什么目标没有?”山姆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空中的海鸥,徐徐说道。
“我…我也不确定,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陆毅喃喃说道。这里离南洋实在是太遥远了,此刻南洋的一切,无论是陈开顺、义兴会、渔村、茜蒂,甚至玛苏莉,都像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似的。在这里,就连海水的颜色都不一样!
当初他谢绝卜弥格神父的邀情,豪情万丈地想要好好在欧洲闯一闯,但往后更多时候,却是对生活充满了无力感。明明觉得自己很不赖,却又不晓得为何无法把它发挥在日常生活上。难道真的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当一辈子的水手吗?
“你真的应该好好想一想了,我在你这个年纪,早已是合格的水手了。而你现在看起来,就是个半吊子~”阿力撑起半身,手支着头,在一旁不无耶喻地说道。这一说,陆毅就更心虚了。
“你别听他的,有心学,两三年就足够磨出一个海上男儿了。重要的是心,目标和生活的态度。你看阿力,有了经验又怎样?生活得过且过,人生没有目标的话,最适合就只有当海盗!”山姆藉着安慰陆毅,乘机取笑阿力。
但阿力丝毫不以为忤,回道:“我何必去当海盗?山姆迟早会当上船长的,我只要膀着他,到时捞个大副做做不就好了?”
“山姆,我真羡慕你,现在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陆毅由衷地说道。
“我最崇拜的人,就是航海探险家麦哲伦。有一天,我也会开着自己的船,到那神秘的远东去,探索这世界的尽头!”山姆说着坐起了身,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远方,似乎这刻他已见到了大洋彼方正在向他招手,一旁两人无法不被这豪情万状所感染。
木板叽呀作响处,大头狄克已踩着楼梯步上了前甲板,见三人悠哉地躺着,眉头一挑,说道:“船长说,有时间,多练武。”
几个月以来,大头狄克和陆毅说的话还够不上十句。对他的惜字如金,陆毅早已见怪不怪。一开始的冲突,虽然让陆毅对狄克有了芥蒂,但自从狄克把喝醉的自己,从船舷处拉回,救了他后,他对狄克便只怀有感激之情。心改变了,眼中看出的东西,自然就顺眼得多,就连狄克脸上的刀疤,也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狰狞了。
三人随大头狄克来到帆船中央,剌剌作响的帆布下已有十来名水手在主桅旁围了个圈,圈中两名年轻水手在搏击,一旁较老练的水手则不时出声加以指点。
这数月以来,陆毅除了偶尔抽空练习一些基本功外,都没能好好练习父亲交落的武功,此时不禁大感手痒。但他环顾周遭水手时,却又略感失望,因为大部份人手中的武器,净是些固定帆索用的木棒、斧头、槌子、凿子之类。十几人里,也就只有两三名水手拿着大刀或匕首。
况且这些水手都武功平平,胜负主要靠的是蛮力和胆色。陆毅在一旁跃跃欲试,却又不好意思贸贸然下场。待到好不容易别人指名,陆毅下场后也不使用兵器,只凭着灵活的身手,显然已足够在对方的拳脚棍棒间自保。一旦逮着机会,便使出小擒拿手中的空手入白刃功夫,往往便夺下了对方的武器。如此一连胜过三人,换来了众人不少的彩声。
正得意间,冷不防高得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这种夺下对方武器的技巧,很不实际。”
陆毅转身,和高得傲打了个照面,见他拿着两把长剑,走了进圈子里来。“有本事的话,就试试拿下我的剑吧!”话音刚落,高得傲的长剑已出鞘,直指陆毅刺来。陆毅往左略一侧身,想躲过剑尖,不想高得傲身子单薄,剑术却是出乎意料的高明,剑尖就像绑了条细索在陆毅身上似的,无论陆毅怎么闪躲,始终如影随形地往他身上刺来!
陆毅一时除了狼奔鼠窜外,根本还不上手,出不了招,好容易躲到主桅的木杆后,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而高得傲隔着桅杆,剑击总算慢了点,陆毅看准机会,待高得傲的长剑绕过桅杆往他左肩刺来时,一个转身绕到了桅杆右边,左手一伸便搭上了对方长剑的护手处。右掌正要劈出夺剑之际,高得傲轻轻把剑一转一抽,长剑便从陆毅爪中滑出,顺势往他手指削过去!
陆毅吃了一惊,只好赶快撒手!他正奇怪为何自己没能抓牢对方剑上的护手,转头一看,原来高得傲手中西洋剑的护手是半罩式的,抓在上面,就像抓着个小圆球,自然没能抓稳。
高得傲乘他一分神,剑尖一移,已抵在他咽喉处,陆毅至此只好投降认输。
“就说了你这种夺剑技巧不实际,就只能去乡下骗骗小孩子。”高得傲说话时,剑尖仍抵在陆毅咽喉处,陆毅虽然不忿,却是动也不敢动。
其实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本来就是在一方失去武器后,寥胜于无下才使用的,否则若有剑在手,谁会弃之而宁愿徒手对敌?在自身武功比对方高的情况下,空手入白刃尚且颇艰险,而像陆毅的级数,对上高手如高得傲,就根本是在赌命,与招数本身无关了。

高得傲似乎看出了陆毅的不服气,剑尖自他咽喉处移开后,把另一支相似的剑抛了过去,说道:“不要说我没有给你公平较量的机会。”
陆毅一手接过长剑,拔出鞘后在手上惦了惦,又再细看这把西洋剑,发现它足有四尺长,比父亲用惯的中国剑,来得长了整整一尺,剑柄也比中国剑来得重,但剑刃却比中国剑来得窄,来得薄,至整体重量却又更轻。
对面高得傲已摆好了架势,陆毅虽觉得这把西洋快剑不太称手,但此时众水手正为自己呐喊加油,为挽回面子,也已顾不得这么多了,一出手就以陆年高所授的陆家剑法,一连取对方咽喉与小腹,实行着着抢攻!
陆家剑法着重在“狠辣”二字,陆年高长年在海上活动,甲板上进退回旋的余地不多,因此招式更讲求主动攻击,陆毅在父亲的熏染下,不但继承了招式,亦继承了主攻的风格。
另一方面,高得傲一来从未与中国剑术交过手,二来一开始就不把陆毅放在眼内,以为他不过就是拿惯柴刀的乡民,托大的结果,就是给陆毅一轮急攻攻了个手忙脚乱。这种看似不按牌理出牌,违反了许多西洋剑常理的剑术,往往可以从自己预想不到的角度和方式攻来,饶幸高得傲也非泛泛之辈,才堪堪砥住了陆毅的一轮快攻。
直至二十招后,陆毅的攻势滞了一滞,这时高得傲已多少适应了陆毅这种上中下盘交相攻击的飘忽打法,这才从完全的守势,开始偶而反击。再二十招下来,高得傲已晓得陆毅与自己的剑术修为,其实相去甚远,因此再不急着抢攻,反诱着陆毅使出各种剑招,好一窥陆家剑法的全貌。
陆家剑法招式既不多也不繁杂,剑式威力得以发挥,全赖使剑者本身的火候。陆毅临敌经验不足,剑使来刚勇有余,狠辣不足,始终无法给于对手那种夺人心魄的压力。高得傲见他不再有奇招突出,逐转守为攻。
这一来,陆毅马上就吃到了苦头。之前因为他占了主动,因此可完全发挥中国剑式的特点,而不必去理会西洋快剑的打法,如今高得傲开始反攻,陆毅在对方快速无论的突刺下,连自保都非常吃力,再也无力进攻了。
堪堪又拖了十招,陆毅已完全处在下风,眼看就要弃剑认输,但就在挡开一剑后,他突然掉头就跑,高得傲只好从后追去。就在陆毅跑至后舱壁,眼看被逼到死角时,他竟往舱壁一跳,再靠舱壁借力往后一个翻身,越过了追来的高得傲头顶,凌空一剑斩下!
高得傲想不到他有此一着,此时转身已来不及,唯有举剑硬挡!
陆毅刚出招便感到后悔了。他这一招“凤凰点头”,其实大不简单。在逼得对方举剑上架时,端视对方挡架在自己剑身何处,从而以双剑相交处为支点,或前伸以“点”的手法在对方脑门凿出一个窟隆,或后拖以下坠之势顺势割在对方背脊上,无一不是催命的杀着!
当初陆年高在传授这招时,曾淳淳告诫,不到危急一刻,绝不轻易使用。像现在只是平时对练,又何至痛下杀手?更何况以陆毅目前的功力,根本不能把这招使得收放自如,万一造成损伤,便难以收拾了。只是这时剑招已递了出去,虽然心中泛起悔意,却是收不回来了。
因此当高得傲长剑一架在陆毅近护手处,陆毅手碗自然而然把剑往前一送——但出乎意料的是,他这一“点”,却“点”不下去!
正惊骇为何无法劲透剑尖之际,身体已坠下地面,这时方想要弃“点”为“割”,但高得傲已不再给他这个机会了。高得傲临敌经验远较陆毅丰富,把背门卖给对方,是可一不可再的,只见他整个人向后一靠,左手一肘便顶在了陆毅鸡心处!
陆毅吃了这结结实实的一肘,在了甲板上滚了开去,一时再也动弹不得。胜负来得突然,原本在一旁替陆毅呐喊助威的众水手,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嘴开开地僵在当场,最后还是山姆和阿力出去,把陆毅拖到了一旁。
陆毅自然是输了,但却谁也没有兴趣为高得傲欢呼。高得傲似乎也不在意,只默默站在一旁,陷入了沉思。陆毅的上半招确实使得漂亮,让原本稳操胜卷的自己乱了手脚,但随后的攻击,却怎么会如此平凡,反让自己有机可乘?其实西洋剑绝少使用“点”的手法,高得傲自然无法猜透其中的曲折,最后只好总结为东方的剑术中看不中用。
但陆毅的剑,又为何会“点”不下去呢?原来欧洲的剑无论是决斗用快剑(Rapier),单手又或手半剑,其剑身厚度多是越往剑尖越薄,因此重心点非常靠近把手处,而中国剑剑身的厚度则较均匀,无形中重心较偏向中段处。在挥剑之时,中国剑较与人“甩”出去的感觉,剑手籍此特性而创出了“点”的手法招式。
当时陆毅正正是使用了高得傲给他的决斗快剑,不但重心在后,且剑身特长,就是换作陆年高亲临,还不见得就能完全使出“凤凰点头”。当然,这时的陆毅对欧洲武器认识有限,一时间是参不透这层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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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0 09:2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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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初阵 1/2
这晚,陆毅彻夜难眠。他一向深以自己的武功为傲,在家乡渔村中,更是除父亲外从无对手。今天无论是空手或拿剑,都惨败了在红毛人手里,让他一时对中国功夫失去了信心,也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两日后,尤利西斯号安全抵达了里斯本。里斯本(Lisbon) 作为葡萄牙的首都,其名在腓尼基语中,原为“良港”之意。12世纪以前,里斯本曾长期被信奉穆斯林的摩尔人所统治,直到被十字军的圣地牙哥骑士团重夺后,里斯本城里的穆斯林,才被迫改信天主教或被流放,城内的回教堂也被悉数改成了天主教堂。
一度曾经,无数的航海家,包括发现印度新航路的瓦斯科•達伽馬(Vasco da Gama),都是从这里出港,航向世界。因此就算说,里斯本是大航海时代的发祥地,也不为过。只是当陆毅髓着尤利西斯号抵达里斯本时,它已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荣,笼罩在葡萄牙从西班牙争取独立的战云中。
尤利西斯号在港口码头卸下了托运的货物后,又运上了送往伦敦的货物,过程非常顺利,几天后便启程回航了。
船离港后径往北驶,但没多久,便发现船艉后的南方,一支舰队正尾随而来,只是这时尚距离过远,船上众人无法辨认对方。
“阿力!你爬到顶上的瞭望台去,看看对方是什么来路。”水手长小约翰站在船艉楼上,对倚在船舷处的众水手喊道。转眼又见到正在向阿力挥手的陆毅,便又喊道:“路易!你也给我上去!”
“吖?我也要上去?”陆毅抬头看了看那高耸入云的桅杆,觉得实在有够无辜。
“嗨~快上来吧!反正你迟早都要学爬桅杆的,其实又有哪个水手不需要学爬桅杆了?”绳网上的阿力转头向下面喊道。
陆毅再看了那足有六七楼高度的桅杆一眼,咽了口口水,才鼓起勇气往船舷处的绳网爬了上去。当他爬到离甲板足有三十尺的高空时,海上一个浪头打来,船身突然侧了一下,甲板上的水手尚不感觉如何,但半空中的陆毅已是跟着桅杆大幅度摇晃,他一惊下紧紧抓住了绳网,不经意地往下看了看。
这不看尤可,一看之下,发现下面的人只剩指头般大,而自己双脚只踩着细绳,在半空中晃荡!顷刻间双腿的血液方佛倒流入体内,双腿便如中空的花茎般软趴下来。
“不要往下看!盯着桅杆顶往上爬!”多亏阿力的声音从头上提点,陆毅心里这才踏实了点。看来阿力是放慢了攀爬的速度,好照顾他这个新人。
陆毅一声感谢还在喉咙,阿力又说话了:“嗨~你知道那些在海上死去的水手,大部份是怎么死的吗?”不待陆毅回答,又说道:“不是战死不是病死也不是淹死,是像这样摔到甲板上摔死的!”说罢俯前仰后,直把绳网当秋千,在半空中恶劣地摇来晃去,一面大笑道:“呜噢~多么好笑啊!讨海的人竟然是摔死的多~”
“干!不要再摇了!”下面的陆毅死死抱着绳网,又惊又气,上一刻还想说谢谢,这一刻只想把上头那死小孩丢下海喂鱼!
好不容易才爬进了桅杆顶上的木桶,陆毅一坐下来便感到全身虚脱,四肢瘫软。抱着仍在微微发抖的膝盖,勉强喘过了口气,正想找站在眼前的阿力晦气时,阿力已取出插在腰带的望远镜,观察着远方的舰队。
没想到阿力原来也有认真的时候,陆毅气消了点,想了想,问道:“我们不是有望远镜吗?干嘛非要冒险爬到杆顶,而不能舒舒服服地在甲板上观测呢?”
阿力继续一面监测一面回答道:“望远镜的作用有限,因为地球是圆的。当我们站在海平面高度,所能见到海平线最远处的船只,其实也只有5公里距离。而在桅杆顶上,靠着高处的俯角,可以让我们见到远本超出眼穷处的那些…我的天!”话未完,阿力已转身向甲板急喊:“荷兰舰队!至少40艘船~!”
“叮叮叮叮!”甲板上响起了一连串紧急钟声,伴随着水手长小约翰尖利的叫声:“所有手到甲板上!”片刻间所有的水手,无论正当值或休息,都在急促的脚步声中集合到了甲板上。
英荷两国虽然尚未正式宣战,但谁都知道,在伦敦为和平作最后干璇的荷兰大使,任务已经失败,现在只差谁来开这第一枪而已。
甲板上众水手满脸严肃,一语不发,等待着约翰船长的命令。陆毅夹在其中,心里忐忑不安之余,又夹杂着丝丝的兴奋,悄悄问旁边的山姆道:“要开战了吗?”山姆只耸了耸肩。
约翰船长很快便出现在船艉楼上,命令道:“全员就战斗位置,全速往正北方开去!船舷炮窗在我下令开火以前都不准打开,以免对方误会!”
水手长小约翰接着又大声重复了船长的命令一遍,水手们则迅速各就各位,只剩陆毅一人仍站在甲板,不知该做些什么。
“舱底猴子到炮舱去帮忙!”大胖子小约翰对陆毅吼道,见他一时还不会意,又喊道:“就是你!舱底猴子!”
原本已跑开的山姆,赶紧回头拉了陆毅就跑。山姆、阿力和陆毅三人刚走下甲板的炮舱,很快便被分配到船艉一尊32磅炮处,好协助那名炮手。
此时海上正吹着西南风,尤利西斯号因此得以用8节的极速(约时速16公里)往北方的英伦岛直驶去,但仲然如此,没多久后还是被后方荷兰的快速帆船渐渐赶上。
陆毅等人身在船舱内,见不到事态发展,只能在晦暗霉臭的空气中干等待。每个人的心都悬到了半空,英格兰的水手虽不怯战,但现在可是40对1啊!这甚至还能叫战争么?
“荷兰的快船追上我们了!”阿力从炮窗的缝隙处,见到两艘荷兰帆船出现了在尤利西斯号的右舷处。
“我会死在这里吗?对方好多人啊…不!待对方的船一靠过来,我就跳过去把他们的船长干掉!然后再把他们通通干掉!对,就是这样!”面对自己的初阵,陆毅心里的兴奋渐渐压过了害怕。“我要让约翰船长和高得傲知道,我不是脓包!”
“装填炮弹!”甲板上船长的命令终于来了,“装填炮弹!装填炮弹!”水手长小约翰在炮舱中,用最大的声量重复着船长的命令。
陆毅依着山姆教的方法,以一头包着湿布的木棒,清理着这足有3米长的铁炮内膛,待山姆从前端炮口倒入了约18磅的黑火药量后,阿力便赶紧塞入一块圆柱形木塞,再由陆毅以木棒把木塞和里面的黑火药捣实。这时阿力才把一颗重32磅的实心铁球放入大炮内(32磅炮的名字由来),再塞入木塞捣实固定,防止铁球溜出。最后又在药引孔上倒入少量火药,这才算完成了装弹的动作。
尤利西斯号上水手,几乎都在3分钟内就完成了装填,陆毅虽然是新手,在其他人帮助指点下,他们那门炮,总算也在4分钟内仓促完成了装填。接下来,就只是静待开火的命令。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也过去了…众人紧绷着神经,在张满了爆发力的空气中默默忍耐着。在昏暗中等待开火最是难熬,每一秒钟都欲磨穿人的耐性。陆毅的心在狂跳,血脉在沸腾,头上颈上的毛,似乎一根根都竖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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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0 09:3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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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初阵 2/2
一刻钟过去,甲板上终于传下了话来,却不是开火的命令。“正北方出现了舰队!”,一会,又传来“是我们的船!英格兰的海峡舰队!”
船舱中爆出了一阵欢呼声!在绝对劣势中来了救兵,没有人能不高兴的。“Huzzar! Huzzar!”水手们狂呼口号,瞬间士气高涨至顶点!
南方的荷兰舰队似乎也发现了北方的英格兰海峡舰队,因此开始右转调整航向,转向了东北方。海峡舰队则往西南开来,两支舰队迅速靠近。如果双方不再改变航向,不久后便将平行擦肩而过。尤利西斯号维持了正北的航向,全速往海峡舰队开去,以便脱出荷兰舰队的射程。
“你有没有感觉很奇怪?荷兰快船早就出现在我们右舷,但一直都没有向我们开火?”阿力向大炮另一侧的山姆问道。“嗯…也许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攻击我们吧,毕竟他们一直都想要讲和…”
嘭!嘭!嘭!
山姆的话未完,舰队已经开炮了,只是炮弹却不是来自荷兰舰队。英格兰的海峡舰队虽然炮窗冒着浓烟,但却又只开了三炮而已。
尤利西斯号的水手看着三颗炮弹从西北方射来,在他们船首不远处飞过,射向了东南方的荷兰舰队…

嗵~ 嗵~
第一第二颗炮弹都掉入了海里,那第三颗炮弹,不偏不倚,正正落了在荷兰舰队的旗舰上!就是从尤利西斯号上,也可以看见荷兰旗舰上几名无辜的水手被炸飞至空中,然后像断线风筝般掉入了海中。
“哟呼~正中敌人!”陆毅从炮窗的缝隙中见到此景,忍不住欢呼起来,但旋即发现,包括山姆和阿力在内的大部份人,都只是神色凝重,丝毫没有欢喜之情。
荷兰旗舰中弹后显然发了火,只见旗舰左舷处,炮窗全打了开来,25门大炮炮口被推出窗外,一连串巨响后,一整列的炮弹,又再次飞过尤利西斯号船首,往海峡舰队射去。正当陆毅为海峡舰队担心当儿,这25颗的炮弹,都在离海峡舰队还有一段距离,便全都落入了海中。
这一来,就连陆毅也开始觉得奇怪,问道:“我们三颗炮弹中可以打中他们一枚,这些荷兰人的大炮应该不会这么水皮,25炮都完全抠不着我们吧?”
一旁的山姆深深吸了口气,才回答道:“其实失误的是我们的海峡舰队。前面那三炮,只是依规定,要求这些通过英伦海峡的荷兰人,马上降半旗,以示对英格兰的尊敬而已。但那颗原本只是作为警告的第三炮,却很不幸地误中了对方旗舰。荷兰旗舰只回了一排警告性的炮射,算是非常克制了。”
此时英荷两支舰队虽然仍算不上交火,但身在火网中央的尤利西斯号上褚人,早已是心惊胆战。
就算约翰船长始终保持冷静,船上其他水手也已经沉不住气,朝自家的海峡舰队大声咆哮:“萝卜布列克,你这个白痴!没看到我们正夹在中间吗?你现在向他们开火,是想跟荷兰佬一起前后夹击,操死你老子吗?!”
但海峡舰队的司令萝卜布列克,也许真是个热血的白痴,荷兰人警告性的炮射不但没让他领情,还因此激怒了他!下一排从海峡舰队射出的炮弹,全数落了在荷兰舰队阵中!
这一炮,正式为英荷之战拉开了序幕。
一时之间,海面上炮声轰然大作。在东南面的是由40艘商船所组成的荷兰舰队,西北方则是25艘大小战舰所组成的英格兰舰队。这时两支舰队之间的距离还不到500米,尤利西斯号正正夹在两支舰队中间,双方火拼的炮弹,在船首船尾四周交织成了一片火网!而尤利西斯号却不得不在几百颗炮弹中穿梭前进。
虽然到目前为止,尤利西斯号仍未发过一弹,但既然两国已正式开战,荷兰舰队也就不再对其客气,火炮频频对准它轰了过来!
“目标——右舷,开火!”还击的命令终于下来!在右舷的陆毅等人赶紧打开了舷窗,把大炮推了出去。然后从船艏开始,大炮依次开火,往最接近的一艘荷兰帆船射去。
轰!!!
陆毅一跤跌坐在地上!就算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挨至大炮真正发射,巨大的响动,仍然轻易就撼倒了这位战场上的菜鸟。嗅着空气中浓浓的火硝味,陆毅扶着大炮的手,兴奋得直发抖。
“不要坐在那发呆,快清炮膛让我装弹!”山姆捧着黑火药桶吼道。
对于这位见多识广的大哥说的话,陆毅向来是敬佩顺服的,于是赶忙拿起湿布棍,把炮膛内残留的火药渣清刷干净。期间他们根本没时间去注意那艘荷兰船中弹后的情况,因为就在下一趟排射快轮到他们时,山姆还在赶紧给大炮倒上药引…
“装填完毕!”山姆拿着火药桶跳到一旁,喊向负责点火的水手。看着火炬往火塞孔点去,陆毅满心期待,下意识地捂住了双耳…
砰!
无数木屑伴随着血雾喷在了陆毅脸上!
除了脸上刺痛,耳中嗡嗡作响外,他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便见到了眼前的炮窗,被炸开了一个大洞!难道匆忙间我们把炮射了在舱壁上?
阿力的尖叫声从身后传来,他随着转头一看…
这是什么?这是谁? 这是谁?! 这是谁?!!
这是山姆吗?!!
啪!“这是战争!”
一巴掌打在了陆毅脸上,约翰船长声如洪钟。陆毅这才发觉自己像个女孩般在歇斯底里地尖叫着!他全身如入冰窖,惊恐牢牢占据了他每一根神经!
约翰船长一把将他推到山姆面前,指着山姆喊道:“听着!你如果不想变成他,就赶快给我回到战斗位置上去!”,说完把他急推到了大炮旁。
陆毅拿火炬的手激烈地颤抖着,但这次再不是为了兴奋。
点火、清膛、装弹…对死亡的恐惧,驱策着他完成每一个动作!就连发射的后坐力把整座大炮往后弹射,也没能引起他更多的注意,因为由始至终,他的心思,都被身后的墙角牵引着…
怎么可能是山姆?那不是山姆!看错了吧?那真是金发山姆吗?
他再也忍耐不住,强自压下惊恐,转头看了墙角的那具躯体一眼…仍还是无法确定,那就是英俊的山姆…
尸体的头没了,自下颚以上都被炮弹打掉了。下颚的整排白牙,连着皮肉垂在胸前,艳红的鲜血,从颈动脉的断口处噗唧唧地喷出,流过牙缝,沿着下巴,形成一条连到甲板的血柱…
是的,那是山姆。但怎么可以是山姆?他还要成为全英格兰最棒的船长啊!他还要去探索这个世界的尽头啊!现在他的梦想怎么办?他们怎么可以就这样杀死他?
太过份了!太不公平了!
他的兄弟死了,他的胸膛膨胀得就要炸裂了!他要怒吼!还有什么能比大炮吼得更大声?
荷兰佬!去死吧!
他把怒火点在了大炮的药引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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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3-2010 09:4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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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血战
尤利西斯号愤怒的炮火,终于完全压制了右舷外的荷兰帆船——圣玛丽亚号,让她失去了还手,甚至航行的能力。
看着火舌把圣玛丽亚号吞嚼,英格兰的水手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叫。陆毅也随着他们喊叫,但他既不知道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有什么意思,也说不出此刻心情是悲是喜,但似乎这么做就能让他好过点。
舰队间的海战虽然还在继续,但尤利西斯号的风帆却鼓足了风,全速往自家舰队驶去。但不幸的是,船上主桅,这时竟然被一颗从自家舰队射出的炮弹命中,从中折断,倒了下来。
另一艘荷兰的快速帆船,便乘尤利西斯慢下来的当儿,从后追上,准备靠过来夺船!
“各位绅士们!战斗尚未结束,拿起你们的武器,为了我们战死的兄弟,为了英格兰,把荷兰猪全宰了!”
在全体水手的呼应中,约翰船长带领大伙登上了甲板,以应付接下来的接舷战。阿力、陆毅和其他几名年轻水手,则依小约翰指示,把伤者抬到船医詹姆斯的医护室去。
正当阿力和陆毅围着山姆的尸首,不知从何下手时,小约翰走了过来,说道:“别管这个,他早死透了,你们快把那名倒在大炮下的家伙抬去见詹姆斯,我看他快不行了!”
阿力和陆毅听后难免心生忿怨,但总算小约翰说的是实话,两人只好搁下山姆,把另一名血流满脸的伤者送往医护室。
陆毅双手穿过那名水手的胁下,抬着他上半身,双眼无法回避那名伤者。只见鲜血泊泊地从他脸颊涌出,糊得伤口都看不清了。但比起山姆来,这已经不足以让他更震惊了。
当两人把伤者放在手术台上,那名受伤的水手只是在那抽搐,连呻吟都不会了。船医詹姆斯用沾满血污的脏布抹去血迹后,鲜血马上又从伤者眼匡处涌出,溢瞒整脸。詹姆斯见状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正在失去他。”伤者还在抽搐,但陆毅知道,詹姆斯已判了他的死刑。
就在陆毅和阿力不断把伤者送往医护室间,船舱突然传来一阵摇晃,两人一个不稳,和伤者滚做了一团。陆毅才刚勉强坐起身,楼上甲板已传来了一阵厮杀声。毫无疑问,敌船已靠上了舷。
原本在指挥救伤的小约翰抽出了大刀,朝舱内水手们喊道:“暂停救助伤患,大家拿武器跟我上去支援船长!”说完一马当先,领着众人,从船尾的楼梯登上了甲板。
陆毅夹在水手间,被人群半推半挤地涌上了甲板。一上到甲板,厮杀声立刻如潮水般从四周涌来,陆毅顾不得被艳阳刺痛的双目,闪到墙角,拿起根木棒就随众水手加入了混战。
一直以来,陆毅都盼望着战斗。想说这才有机会,仗着过人的功夫大显身手,好摆脱在尤利西斯号上菜鸟的地位。但在真正搏命的杀阵中,事情并不是像陆毅想的那样发展。
首先,十成的功夫在战阵中,往往发挥不到两成。少年侠士初出道即威震江湖,毕竟只能发生在武侠小说里头。陆毅虽然拿着木棒,在人群中,也没比那些武艺初浅的水手好上多少,拥挤中也只能跟所有人一样乱敲乱打。心里想的招式,不是挤得出不了手,就是心一急一乱下,递出的招式完全走了样,不三不四的,根本不能与平时比试相提并论。
混战中,只要有人落了单,往往便会遭围殴至死。

就在陆毅和船上水手们肩并肩,奋力把木棒往对方阵中打去戳去时,背后传来了小约翰的喊声:“船长被围困在船尾楼上了,大家快上去解救!”
陆毅抬头一瞥眼间,见到约翰船长与高得傲,分别被几名荷兰水手围困在船尾楼的两侧。船尾楼上原来有几名掌舵的水手,这时大都已溅血甲板上。一名身着船长服,身材异常魁梧的荷兰汉子,把手中剑挥了几下,余下的两名水手便也倒了下去。
原来已被两人围攻的约翰船长,一跟那荷兰巨汉接上了剑,登时便落了在下风。巨汉声如洪钟,向那两名荷兰水手叫道:“这家伙交给我,你们去帮忙收拾那像干尸的家伙,然后把船舵砸掉!”
约翰船长看着那两人跳出圈子,往高得傲杀去,却完全爱莫能助。其实他如今已拼出了全力,也只能勉强应付荷兰巨汉的攻势,那劲道沉重之极的一剑又一剑,早把他逼得喘不过气来,若非他本身亦是臂力沉雄之辈,早已落败多时。
船尾楼另一侧,与两名剑手战成平手的高得傲,在另两名荷兰水手加入战围后,则登时险象环生。
“你们两个跟我来!”水手长小约翰拍了拍陆毅和另一名水手的肩头,带头往船尾楼的楼梯冲去。守着楼梯的两名荷兰水手,在大胖子的冲撞下,一人直接被撞得飞下了海,小约翰手起刀落,乘机结果了跌坐在梯级上的另一人。
陆毅乘着小约翰对付那两人时,溜了过去,第一个登上了船尾楼。围攻高得傲的荷兰水手,立刻发现对方来了救兵,不待他站稳,已一斧劈了过来。陆毅虽然举棒上挡,还是被对方劈得跪跌地上,连木棒也折了。
陆毅从对方狂暴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惊惧!荷兰水手再次高举斧头,眼看这一斧就是砍在自己的头上了!突然,对方的鼻梁间多了支东西——一把匕首从陆毅身后飞来,插进了荷兰水手的头颅中!
拿斧头的水手,反倒在了陆毅脚下。陆毅回头一望,见到仍在混战的人群中,阿力向他比了比拇指。但这时他再无暇多说话,丢下折断的木棒,从水手脸上拔出匕首,便跟在大胖子身后,去替最近的高得傲解围。
“你们不要管我!快去救约翰,快去救他!”见到众人来解围,满身血污的高得傲却不领情,反指着约翰船长的方向斯吼。陆毅转头一看,原来约翰船长的剑已被荷兰巨汉劈飞,正抱着血流如注的大腿,跌倒在甲板上!
“住手~!”大胖子眼见船长命在呼吸间,不顾一切,举刀便往两丈外的荷兰巨汉砍去。
巨汉闻声回过头来,发现大胖子发疯似地向他冲来,却也不显得怎么惊慌,只随手从腰间掏出了炳短统,对着小约翰就是一枪!
砰!
小约翰的势头慢了下来,却没有马上倒下去。他迈着啷呛的脚步,又走了几尺,才扑进了火枪的烟硝中,跪了下去。
巨汉面无表情地横举长剑,一剑砍在小约翰脸上。
陆毅见水手长小约翰倒了下去,再顾不了许多,怀着匕首,嚎叫着便往巨汉扑去——船长不能死!
“找死!”巨汉牙缝中姘出了这话,长剑反手便向陆毅腰间劈去!
劲风扑面而来,陆毅知道怎么也无法拨开这霸道的一扫,情急下左手压在匕首前端,以刃身硬挡这足以把他劈成两截的一剑!
锵!
阿力的匕首着实不凡,竟然没有被劈断!但陆毅还是被劈得整个人飞了出去,若非脚正好卡在木栏处,在他撞上栏杆时,早已翻筋斗掉下海去了!
荷兰巨汉并不打算给他机会,提了剑,便往半身掉在船外的陆毅走去。就在他离陆毅还有五尺时,巨汉的脚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原来约翰船长乘他分神对付陆毅,不顾自身腿伤,拔出匕首爬了过去,一刀把巨汉的右脚板钉在了甲板上!
巨汉怒极回身,举剑过顶,誓要把约翰船长劈成两半!
眼见死亡马上便要降临在船长身上,陆毅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举把上身拗了回来,飞身往巨汉背脊刺去!
巨汉全身抽搐了一下,一回首,见到陆毅手中尚淌着血的匕首,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嘶吼,左手揪住陆毅的衣领,右手长剑便往陆毅颈项抹去!
陆毅从来不能想像,一个人的脸上,竟可以出现如此可怕的表情。血雾从他牙缝中喷出,巨汉眼中的血丝,也像是突然扩张了几倍,把眼球都要挤出来了。
他左手死死捉着巨汉的长剑,但剑身却仍无情地一寸一寸往他喉咙靠去。他可以感觉到长剑正战抖着,允吸着他掌中流出的鲜血,但却仍不满足,疯狂地嚷着要更多更多!
咽喉一凉——不要!我不要死!
右手的匕首疯狂地往巨汉心窝捅去!然后又再补了一刀,然后又是一刀…
为什么你还不闭上眼睛?为什么你还不死?!
死吧!你这个杂种,去死吧!去死!嗬嗬哈哈哈哈~!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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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2010 01:2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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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开始的结束
这双手虽然拿着针线,却没有把被剖开的掌心给缝上,反而是一针针,密密地在麻袋上缝着。直缝至麻袋口处,才停了下来,似乎犹豫着,下一针要怎么下手。
在麻袋把脸缝上以前,记得最后一针要缝穿尸体的鼻腔,万一那人只是昏死,这时还有机会痛醒过来——这是大头迪克教陆毅的方法。
但是,他却没说,如果尸体连头都没了,又要怎么确认它死了没?
陆毅托着山姆的尸身,把针提了起来,又放下了手。
直到他被大头迪克从背后拉开为止,他并没有去算看,到底朝荷兰巨汉捅了几刀。他只有一片血肉模糊的一丝模糊印象。
荷兰的巨汉船长死后,尤利西斯号上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当大头迪克割下了巨汉的脑袋,抛向荷兰水手,他们的士气,几乎当下就瓦解了。
在英格兰的海峡舰队到达时,尤利西斯号的水手,已把最后一名荷兰俘虏绑了起来。而巨汉船长虽然丢了性命,却也完成了他的任务——把海峡舰队拖着,让荷兰舰队乘着夜幕,往北方溜走。
巨汉船长的座船——圣劳伦号,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尤利西斯号的战利品。海峡舰队在接收了荷兰俘虏,留下必要的物资后,便径往北驶,衔着荷兰舰队的尾巴追去了。
尤利西斯号赢得了海战及圣劳伦号,却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损失了近三分一的水手。加上必须分出人手到圣劳伦号上,余下的水手,只好不眠不息地填补他人的职缺。
尤利西斯号的主桅虽然折断了,经过紧急抢修后,仍能随在圣劳伦号后,缓缓航向伦敦港。但在那之前,约翰船长必须先撑着拐杖,为死去的水手举行葬礼。
噗嗵!…噗嗵!...
在一个个裹着尸首的麻袋被抛进海里的此刻,水手们再也分不清,哪些曾经是英格兰的水手,哪些又是荷兰的,因为就连麻袋落水的声音,听起来都是一样的。若有例外,可能就是属于水手长——大胖子小约翰,那特别大声的落水声。
陆毅不曾对他有过好感,但此刻也忍不住像其他人一样,为他致上最后的敬意。
所有的爱恨情仇再不属于尔等,愿尔灵魂安息吧…

几百年下来, 海葬的方式, 一如我们好战的本质, 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伦敦城的灯火,在海平线处摇曳,陆毅摊开双掌倚在栏杆处,对着月色出神。
今晚的月亮很皎洁,海风也很柔和,但却无法为他带来丝毫的平静。自海战结束后,陆毅的双手就无法停止过微微的颠抖。无论他洗上再多次的手,很快地,双手便又再次沾满了血污,而他却无法分辨出,那血是来自自己,又或他人。
怔怔地,掉下泪来,但泪水难道就能洗去这些血污吗?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约翰船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站在了他身后。
“第一次杀人?”
船长的声音很平静,但白天手刃巨汉的画面,却立即在陆毅脑海倒流,让他整个人开始前后摇晃。
“恐惧是正常的。但不要哭。英格兰的好汉是不会轻易掉泪的。如果你觉得悲伤,那就把悲伤化为力量,发泄到敌人身上去。”说完又再轻轻拍了拍他,才转身离开。
陆毅很想告诉船长,他本来就不是英格兰人…但就算是父亲,也会告诉自己,男子汉应该流血不流泪吧?
所以他硬生生止住了眼泪,但却止不住内心的恐惧。
他可以告诉船长,自己的恐惧,来自那令人作呕的腥味,但他却怎能告诉船长,自己更深的恐惧,来自对那殷红的兴奋?
码头上,陆毅独个儿行尸走肉般游荡着。他并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只是纯粹受不了船舱里,那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的血腥味。当然,受不了的不只他一人,但阿力在白天的战斗中伤了双脚,现只能无奈地躺在船舱中休养。
不自觉下,又来到了脏鬼迪克酒吧门外,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推开了大门。
酒馆内人声鼎沸,比往常还要热闹。陆毅不知这些人在闹什么,也不想知道,只是静静地找个角落坐下,盯着吧台上吊着那风干了的猫尸,发呆。
“啊~我的大英雄原来躲在这里!”爱丽丝终于发现了他,笑脸盈盈地溜了过来。
“......英雄?”陆毅的脸上不无困惑。
“嗨~整个伦敦都在谈论你们啊!尤利西斯号的勇士打败了荷兰人,击沉了荷兰三艘船,又俘虏了两艘!”爱丽丝的脸上满是兴奋。
这从何说起呢?陆毅张开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阿力和山姆呢?你们不是总在一块的吗?”爱丽丝发现陆毅神情有异,敛起了笑容,认真问道。
“阿力伤了腿,没什么大碍,但船医坚持留他在船上休息。”陆毅道。
爱丽丝松了口气,又问道:“那山姆呢?也受伤了?”
见陆毅欲言又止,爱丽丝已猜到了几分。
“他没能熬过去?”
陆毅摇了摇头。爱丽丝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只好在陆毅身旁坐了下来,默默瞧着桌面,两人谁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告诉我,他没有多受痛苦?”良久,爱丽丝方问道。
“没有。我想没有…”想起山姆的死状,陆毅忍不住泪花在打转,只好把头抬高,睁大眼睛,再吸了口气,压制心中的悲伤。
“你为什么不让眼泪流出来呢?”爱丽丝温柔地问道。
“因为船长不许我们哭出来,他说忍住悲伤,才有力量…”面对爱丽丝的温柔,此刻陆毅再也忍耐不住,从开战以来,亢奋、煎熬、惊惧、愤怒、不甘、悲恸…总总被压抑着的情绪,此刻一股脑儿,如山洪缺堤般爆发!纵使他捏着拳头,紧闭嘴巴,眼泪仍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爱丽丝轻抚着陆毅头颈,轻声说道:“来吧,你的船长教晓了你,如何把铁丝拧成钢索。现在换我来,教你为扯得过紧的风帆,把帆索给松开…”说完轻轻拉起陆毅的手,把他带到了楼上…
这一年,英荷从盟友,成为了敌人。
这一夜,陆毅从男孩,成为了男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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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4-2010 07: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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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了一章,感觉甚好,尤其是加入了本土元素,使得作品更让人期待。
文笔也显得舒畅,看得出楼主非常用心的经营这部小说。
先占个位子,容后再留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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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4-2010 02:0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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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2# 谷成
谢谢, 知道有人认真阅读了自己的作品, 是一件很让人愉快的事情.
希望接下来的故事不会让你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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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4-2010 12: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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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讀完了。
我有一些疑問。
天地會創立的年分最早只能追溯到康熙十三年(1674年),1651年這詞還沒出現。
文中的陳開順是歷史人物嗎?
幾個錯字:
第四章搭应—>答應 倘回—>躺回 手琬—>手腕
第八章旁晚—>傍晚
第十八章访佛—>彷彿
主角是個歷史人物雷達,將各個歷史人物串起來很有趣。
故事節奏明快,文筆不錯,而且充滿各種小知識,是篇有趣的遊記。可以體會陸毅年少闖世界的興奮,不知道陸毅會在什麼時候定下他的人生目標(故事的主線)?
一開始以為會在浮羅交怡上來個馬來家常故事,然而立刻就到馬六甲去見天地會。以為要開始反清復明時又遇到船難了,見到神父時以為要接回反清復明的主線結果又沒跟神父走,現在看來主線是跟著尤利西斯號飄蕩。
山姆的犧牲很意外,但可以理解,主角需要藉由朋友之死體會戰爭的殘酷。接下來專門解說航海知識的角色要交給阿力或者新角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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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3-4-2010 12:0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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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4# windmousezidane
感谢你耐着性子看完这些稿 {:2_78:}
其实我在落笔之前挣扎了很久---历史小说, 允不允许在时间点上有矛盾处呢?
最后结论是, 历史小说除了娱乐,
最重要是让读者体会历史事件、人物,至今对他们的影响.
因此, "天地会"这个词, 是始于1651 或 1674, 在这里显得不重要了. (藉口!藉口!)
重要的是天地会至今仍在影响我们的生活:
今天马来西亚的华裔大商家,上市集团主席中都不乏天地会(支流)的大老,
洪门等支流到了今天仍影响着地方选举。
这层关系, 我将试着透过陈开顺这个历史人物,给大家继续说故事。
(这个结论,同样适用于地方的新旧名称,与其写实,不如让读者能够快速掌握)
至于错别字,我已在原稿中订正(谢谢!),
但楼上就予以保留,好给你留下证据。{:2_72:}
写了几万字都还没有进入主线, 其实也不知算不算失败。
但我实在不想读者一开始, 就接触一个经验老到的主角,
(很多作者爱吹嘘主角多会航海多会打仗,但却连船上厕所在哪都不知道)
我希望读者可以把自己投影在陆毅身上,
从一个门外汉,先体验如何当好一名水手,往后才能体会当船长的不易。
我还想带读者周游17世纪,不但只中国,还有欧洲、美洲和印度等,
不但只生活、航海,还有社会价值和思想。
因此,我想最好的方式,
莫过于跟着陆毅从少年清纯,到老成涉世,
从技术技能,到思想伦理。
至于故事中有头没尾的各条线,到最后都会融入主线中,
成为主角陆毅冒险的原动力,我想你多少也能猜到一点吧?
至于写战争的残酷,有一些画面是我的亲身经历,
照理说,这应该会让我写出一些反战的东西,
但我的历史观,却又让我深信---人类是需要战争的
到23章为止,我只写了故事预计中不到10%,
还有90%的文字,足以让我诠释这些观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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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4-2010 03:0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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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5# 无胆刁民
时间点上的矛盾只要不离谱到科技大幅超前就可以了。目前故事大概过了一年多吧?没仔细算。
目前三地:马来半岛、中国、英国的支线大致能猜到之后发展,南非的黑奴事件会在其他地方接续,不过主角成年后仍冒险的理由还猜不出。
期待下一篇章,等故事过了一定时间段后再发表感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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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5-2010 12: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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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两天才看完.
结论是真的很不错下.
作者对作品的用心很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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