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

隔离，成了你与生俱来的诅咒。

你从隔离中降生，生在被隔离的房间里，活在被隔离的围墙内，最后死在被隔离的墓碑下……隔离纠缠着你，终日把你从梦想隔离出来，隔离到现实；再从现实隔离出来，隔离到僵化；再从僵化隔离出来，隔离到地狱；再从地狱隔离出来，隔离到虚无；再从虚无隔离出来，隔离到……

你问：为什么被隔离？答案是：你被隔离到监仓。你问：为什么把我隔离？答案是：你被隔离到单独囚禁的牢房。你问：为什么进一步把我隔离？答案是：进一步隔离！

思想的囚徒，被思想拘禁在间隔的牢房，而思想被扣留在一座更大的监狱，那叫做体制的监狱。你，思想的囚徒，要接受无期徒刑的惩罚……然后，搬迁到地狱。

地狱为谁而设？不是他人。因为，地狱是他人。《间隔》告诉你的？那到底这是地狱？还是炼狱？还是监狱？还是……？

算了，你说。管他什么狱的，我在这儿老老实实地服刑就是了。反正不会那么痛苦，说不定还很快乐。是吗？别问了！你要昏睡了。只能昏睡，不能死去。死去，什么都没了；昏睡，至少还有……隔离。睁大双眼是隔离，眯着双眼也是隔离，倒不如索性闭上双眼……看不到了，还是隔离。

隔离，你被隔离在虚无的空间。真理，是隔离；真实，是被隔离的；真相，你是被隔离的。你又问：被隔离到何时？……可能……也许……或者……哎呀，不问了！

你在隔离中变成一头困兽。在角斗场上，面对冷漠的眼光，贪婪地寻找困兽一生的目标：死亡。意识，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感觉，只不过是修饰；感情，只不过用来掩饰；感受，说了出来只不过为了粉饰。美，困兽在隔离中挣扎最美，在哀号中苟生着最美，在饥饿中咆哮最美……你，不过是头困兽。意义，对你来说，没有意义。

隔离中留给你的，还有什么？还有……是有的……原始的欲望。

战斗吧，困兽！为你被隔离的荣耀而战斗！为你被隔离的财富而战斗！为你被隔离的贪婪而战斗！为你被隔离的镜花水月而战斗！为你被隔离的醉生梦死而战斗！为你被隔离的名留青史而战斗！……

最后，你死在那把叫做莫名其妙糊里糊涂的利剑底下。让寂静为你哀悼……让枯萎为你凭吊……让隔离为你守候……

2004.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