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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象棋泰斗杨官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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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1-2008 10:3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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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象棋史上,杨官璘的功绩是卓著的,在他身后留下了一串闪光的脚印。
自从我们的祖先发明了象戏,经历代演变,进而发展成为今天的中国象棋,在民间广为流传,超出于任何一项娱乐活动。在近两千年的历史长河里,中国棋坛上名手辈出,人才济济。他们有的是 "神童",靠聪明和才智取得优异成绩而留名后世;有的潜心苦练,记忆超群,成为一代名家。可是,到了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出了个“弃道冠群伦,北战南征擎将旗,车飞马跃炮如神”的象棋国手杨官璘后,他们俱黯然失色了。
杨官璘的成绩是辉煌的,饮誉海内外。
童年,杨官璘被誉为“乡下棋王”;在大陆,杨官璘是五十年代的棋王;在港、澳,杨官璘被誉为“圣手”;在欧美,杨官璘被称为中国象棋艺术的贝多芬;在东南亚,杨官璘则是象棋高手的象征,泰国有“泰国的杨官璘”,菲律宾有“菲律宾的杨官璘”。总之,谁的象棋下得最好,谁就是“杨官璘”;其他,还有“混世魔王”、“魔叔”、“象棋魔术师”、“棋坛巨匠”、“弈林泰斗”、“棋坛宗师”、“棋坛元戎”等各种称誉,真是数不胜数。
从这些称誉中不难看出,杨官璘在中国棋坛上的影响是何等的深远。
人们还经常会遇到这样的场面:两个棋迷对弈,下步棋甲方即将绝杀,乙方苦思无解,甲方会洋洋得意的说:“这盘棋你输定了,就是把杨官璘请来也无法挽回败局。”
这足见杨官璘在广大象棋爱好者中的威望如何了。也难怪,凡是能走几着棋的人,谁不知道杨官璘的大名呢?然而,有谁知道在这茫茫棋海里他所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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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1-2008 10: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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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南方,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儿云彩,太阳把地面烤晒得滚烫滚烫,热浪阵阵扑身,火烧火燎,使人窒息。
广东省东荣县由凤岗镇通往常平的乡间土路上,一名挑夫挑着有些沉重的担子慢慢地朝前走去,扁担颤颤悠悠,有节奏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挑夫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材瘦弱矮小。他头戴一顶大斗笠,雨天当伞,晴天遮日。身上的一件短袖汗衫早被汗水浸透。但他好像忘记了骄阳似火,担子沉重,嘴里却不停地念叨着“炮二平五,马2进3……”
这就是杨官璘少年时代的一幅生活写照。
象棋这玩意儿,别看是一块块圆木头,却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和无穷的魔力。有人一旦迷上了象棋,就像着了魔,被弄得神魂颠倒,想甩也甩不掉。此时的杨官璘就是这样被象棋迷上了,缠住了,那三十二枚棋子像影子似的在时时追逐着他。这看似是一种折磨,而对杨官璘来说却是乐趣无穷。在艰难困苦之中,唯一能点燃他希望之光的就是象棋。
杨官璘于1925年5月29日出生在广东省东莞县凤岗镇塘沥村的一户贫农家中。在这里他度过了艰辛的童年。
东莞虽是鱼米之乡,但在旧社会的塘沥村却是个贫富悬殊的村庄。这里土地瘠薄,但却是侨乡。全村百多户人家,各有各的生活之道,有海外关系者靠侨汇过活;没有海外关系者,只好在贫穷线上挣扎。不过穷人有穷人的乐趣和爱好,村里人别的娱乐活动玩不起,十之八九都喜欢下棋。
广东省一向棋风很盛,而省中各县又以东莞为最,曾出过不少高手;塘沥村棋风之盛,在全县又名列前茅。弈棋已成为该村一项传统性活动,饭前饭后人们在村头巷尾一蹲,仨一堆俩一簇,兴致勃勃地摆盘对弈。倘若逢年过节或赶庙会,下棋更成为“热门”活动。往往有自诩棋艺不凡的人,摆设擂台招徕对手轮番赌弈,确实热闹异常,小小棋子给这个不甚起眼的村庄带来了生机。
杨官璘的爷爷是位教书的秀才,颇懂棋道。父亲也曾教过书,后来在广九铁路天堂围车站塘沥村开了个小杂货铺。名义上是个铺子,无非卖些日用品,比沿街叫卖的小贩也好不了多少,赚钱少许,再加上租种的五亩薄田,倒也可勉强养家糊口。不过父亲的棋艺比爷爷强多了,在村里是数得着的高手。
杨官璘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和村庄中,当然也爱上了象棋,并非一般的爱,而是酷爱。杨官璘多大岁数学会下象棋的呢?不妨听他自己讲一讲:“小时候,常看老人下象棋,究竟是多少岁学会下象棋自己也不知道。只听父亲说六岁学会下象棋。以后就算六岁会下棋,实际上已有数年的棋龄了。”
有人可能会认为,像杨官璘这样的棋手,从小就有超人的天才。不,他天资并不怎么好,脑子也并不怎么灵。杨官璘自己承认:“我不聪明,靠的是笨功夫。”
柳大华蒙目棋创造过一对十九人的世界记录,靠的是特强的记忆力和娴熟的棋艺。杨官璘不成,只能下一两盘蒙目棋,再多脑子就记不住了。然而,他在棋界却是个奇才。这完全是靠刻苦用功,努力奋斗才取得的。正如有人说的那样:“杨官璘是在极不寻常的坎坷道路上,像穿山甲那样顽强地往前钻,才取得今天的成就的。”此话却也道出了他一生中对棋艺执着追求的韧劲。
杨官璘幼年时学棋,六岁已有章法,成了个“小棋迷”。小小孩童,大人是不屑一顾的,他只能与同龄的小伙伴对弈。由于他加倍用功,棋艺提高很快。不久,全村儿童中已无对手,这才引起大人们的注意,都想找他一试。在与大人对弈中,他总结每盘棋的输赢的经验教训,暗自琢磨棋理,棋艺益发提高,渐渐地他把全村的人也都杀败了。
塘沥村出了人“小棋王”的新闻,很快在附近村庄传扬开来。一些棋迷纷纷来访,俗话讲“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开始对弃互有胜负,赛后他反复解拆,从输中找原因,学棋着;从赢中悉己长。实战出真知,他的棋艺又有长足的进步。后来,附近各村的棋手几乎都败在他的手下,一时“乡下棋王”的美誉又不径而走。这对他是莫大的鼓舞,一个美好的憧憬似滚滚的浪涛,汹涌地撞击着他的心胸,暗道:“总有一天,我要在全国棋界占有一席之地!”
1938年秋天,日本人打到东莞县广九铁路天堂围车站,离塘沥村只有五公里。日本鬼子所到之处,奸淫烧杀,无恶不作,兵荒马乱中许多人逃往香港,三十岁的杨官璘也随难民前往。临别时父亲对杨官璘说:“只要你能够生存就可以了,为父年迈,死了也不要紧。”谈到这件事,杨官璘不胜感慨地说:“1948年期间,我看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里面的台词好象也有这句话,使我感受很深。”
1939年,塘沥村成为日本人、国民党军队、游击队争夺的地方,三方展开拉锯战,枪声不断。有一次,游击队打死了许多日本兵。翌日,日本鬼子大举扫荡塘沥村,杀人放火烧房屋,不少人倒在血泊里。杨官璘往外跑的时候被日本兵抓住,正准备开枪打死,有人对日本兵队长说:“他年纪还小,不会打仗,也不是游击队员,放他算了。”他这才死里逃生。随着岁月的流逝,家境日益贫寒。1939年,他的父亲多病,至1951年去世,全家失去顶门杠,生活的重担压在了未成年的杨官璘身上。因此,他只上了五年小学就中途辍学了。杨官璘原本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因为在1937年至1945年,日本鬼子打到中国,兵荒马乱,遂致生活困难,无钱读书,后来在父亲的辅导下,读过四书五经。他一面帮母亲种田,一面车衣做裁缝,有时却又背上个大网兜做贩卖布匹的小商小贩,或给人家运货做挑夫,挣点钱来维持家计。为温饱而疲于奔命的杨官璘,哪有时间练棋,“乡下棋王”何时能有出头之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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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1-2008 10:4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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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逆境中,杨官璘立志要闯出一条学好象棋的道路来。
他省吃俭用积下了几个钱,碰上好棋书就买,对 《桔中秘》、《梅花谱》等棋书,精心进行研究。他自天走街串巷无暇下棋,只能夜晚伴灯看书练棋,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棋艺不断提高,棋理逐渐精通。
杨官璘还喜欢搜集江湖棋局和精巧残局。他借走乡进城之机,碰到棋摊上的棋势就记下来,夜里仔细拆解研究。后来,他的残局功夫高人一筹,就是从那时练就了扎实的基本功。
杨官璘酷爱象棋如醉如痴,像是着了魔。乡邻们为他编句歌谣:“手车衣,口对弈,挑起扁担背象棋。”可见他迷棋到了何等地步。为了进一步提高棋艺,成为一名好棋手,仅靠自己在家里埋头看书打谱是远远不够的。于是他决定找名手求教。那段时间,他常到常平一带串乡,打听到闻名两广的象棋高手黎子健就在附近,便欣然拜访。
黎子健本不想与这位素不相识的小伙子对弈,但见他远道而来,且态度诚恳,也就展枰对弈起来,结果黎子健获胜。杨官璘虽败,但受益匪浅。他心中暗道:“吃一堑长一智,失败乃成功之母也!”
秧苗吐翠,木棉花放,转眼间到了1946年春天。有人对杨官璘说:“广州棋风鼎盛,高手云集,何不前往找人切磋棋艺呢?”
杨官璘被说服了,决心去趟广州。他加倍苦干,总算攒下一点钱,便打点行装,拜别高堂,走出家门。杨官璘在象棋生涯中迈出了具有决定意义的一步。
到了广州,他无心观赏那街市的繁华景象,一心留意下棋的。连走几个公共场所,虽看到了一些棋档(北方称棋摊),但不过都是一些平庸之辈的江湖棋人,赖以糊口谋生。因而他没多停留,便沿着横街竖巷信步向前走去。
时近中午,他肚中饿了,想买食充饥。正行间突然发现道旁有个妇人正叫卖大碗肉末粥,便大步走向前说道:“给我来两碗。”
肉末粥是广州的风味小吃,也颇有名声。做法简单,价格便宜,就是用炸肉末放在热粥中搅拌而成。俗语说:“有钱人吃龙虎斗,没钱人喝肉末粥。”有钱人不屑一顾,贫寒者不多却可填饱肚子。片刻工夫,杨官璘便将两碗美味热粥喝了下去,顿感浑身舒畅,精力充沛,便信步走过了滚滚的珠江,来到了江南岸,进了海幢公园。
正行间,他忽然抬头看见前面一片丛林,殿阁玲拢,金碧交辉,原来是“海幢禅寺”。这寺创建与清朝康熙年间,内有大雄宝殿、天王殿、枷蓝殿、丛观殿、地藏阁等等,好大的气派,端的是消遣的好去处。
早在清朝末年,广州棋风渐盛,号称“四大丛林”的大佛寺、华林寺、光孝寺、海幢寺是弈棋者聚集之地,尤以海幢寺对弈者最多,成为“四大丛林”之冠,不少高手常来这里聚会。
海幢寺里有买卖云集,说书、看相、杂耍,五花八门十分热闹。但使杨官璘最感兴趣的却是那星罗棋步的棋档和散布在四处的对弈者。这边发炮挺兵,那边飞车跃马,照将之声不绝于耳。杨官璘四处游观,棋艺皆属一般。当他来到大雄宝殿前,见到一个四十开外,衣衫不整的棋档汉子正在招徕弈客。他走向前去,见棋已摆好。摆档人见杨官璘的举止和打扮,凭经验断定他是初次进大城市的乡巴佬,便搭讪道:“后生哥想下棋吗?我让你双马试试看!”
杨官璘道:“试试就试试!”
摆档者主动拿掉己方的双马,立即平炮抢攻。不料,未经多少回合的交锋,便被杨官璘杀败。摆档者这才知道来者不善,不敢与之对弈了。
原来,这饶双马局颇有讲究,双方皆有胜算之诀。棋谱上说得明明自自,让马方虽少双马,但可得三先,迅速出动双炮巡河,横冲直撞,得先得势,沿河“十八打”,使得对方难以应付,常常可操胜券;另一方也有相对的应法,须以“蟹眼炮”固守,再以士象守城,深沟高垒,严阵以待,等敌方攻势稍缓,然后拼力反击,尽量兑子,方可夺先取胜。对此,杨官璘熟读棋书,并有深入的研究,攻防之法俱已背得嫡熟。摆档者看错了人,岂有不输之理!让双马之后,改弈全局,也是杨官璘胜。
谈话中,杨官璘得知此人姓梁名应燊,人称“猛鸡燊”,以摆棋档为生。梁应桑见杨官璘身手不凡,颇有造诣,便介绍杨官璘到同志棋坛攻擂。当时,因为要做小商小贩和承接车衣之谋生,所以直至两年后他才到同志棋坛去攻擂。杨官璘知道,这位象棋高手就是 "四大天王"之一的“卢天王”,才决心要去攻打“卢天王”的主擂的擂台。
在岭南棋界久负盛名的“卢天王”,姓卢名辉外号“棚仔”,世居河南溪峡。其父卢权以搭棚为业,精于弈道,尤其擅长“五七炮”,是“河南五虎将”中的一位高手。卢辉兄弟二人自幼随父习弈,双双练成一身绝艺,棋界人士称卢家父子为“溪峡三卢”。卢权去世后,卢辉承袭门风,对家传的“五七炮”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并有新的发展,人们便以《杨家将》 中的“杨家枪”与其相对,称之为“卢家炮”。一个时期里,卢辉的棋艺获广东省象棋比赛第二名,被列为广东“四大天王” (即黄松轩、卢辉、冯敬如、李庆全)之一。
初秋的傍晚,街灯初上时,杨官璘找到了位于广州市惠爱东路永汉公园旁的“同志棋坛”。他怀着乡下人初次进城的好奇与疑惧的心情步入棋室。只见室内坐满了人,熙熙攘攘,台上灯光酌亮,大棋盘高挂,案桌上摆好了棋盘,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端坐在桌旁,他神态庄重而和蔼,目光不断地在观众席上探索着,随时准备接待上台攻擂者。
不用问,此人便是卢天王。
卢天王德高望重,棋功上乘,且又处在鼎盛时期,恰似技艺高超的武术大师设擂一样,一些名手登台较量,也不过三拳两脚便被踢下台去。短时间内,卢天王击败了攻擂者,棋室内顿时哗然,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无人再敢上台交手,场上一时冷落下来。
正在这时,挤在人丛中的杨官璘早已动心。他鼓足勇气,拨开众人,步上擂台,先向卢天王点头致意,然后说道:“杨官璘向您请教!”
卢天王驰骋棋坛数十年,经多广见,见杨官璘要上台攻擂,心中先是一怔,可是很快又平静下来。这位威严的擂主,眉宇间虽然流露出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却一向谦虚待人。他对杨官璘似有所了解,因此丝毫也没有小看这位身材瘦小、乡土气息浓厚的青年人,暗道:“既来攻擂,我必须认真对待。”于是,他向杨官璘微微一笑,并朝对面空椅伸手示意,请杨官璘落座。
杨官璘刚坐下,只听台下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这个乡下人,真不知深浅,怎么敢攻卢天王的擂台!”
“这是瞎耽误工夫,还不是等着挨刀!”
杨官璘充耳不闻,只是规规矩矩等赛。这时有人端上两杯热茶放在案头,一股浓郁的茶香味扑鼻而来。他自幼过惯了苦日子,手中的一枚铜子也想攥出水来。今晚到此,是忍饥耐渴徒步而来,现在多么想喝上几口茶解解渴,但出于礼貌,只得强忍下来。忽见卢天王端起一杯茶,吹去茶沫喝了两口,杨官璘这才小心翼翼地端起另一杯茶,哪还顾得上吹茶沫,便三五口喝进肚里。
攻擂战一开始,双方都施展出看家本领。杨官璘以单提马应对卢天王的家传绝技“五七炮”,攻势凌厉,着着逼人,一场车马炮争雄的厮杀便迅速展开。战至中局,卢天王凭着自己的高超棋艺和丰富的临枰经验,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猛烈的进攻,然而都被杨官璘一一化解了。
面对高手和众多的观弃者,初时,杨官璘未免有些拘束,处处小心,严加防守。后来,见卢天王一时难以突破自己的防线,胆子便渐渐壮了起来,由防守转入进攻,以多变的战术迫使卢天王转入防守。卢天王一着失先,处处受制;杨官璘一着得势,步步不放,频频猛攻。交换子力净化局面后,杨官璘以多一过河卒的优势进入残局。尽管卢天王竭力想谋和,但杨官璘己胜算在胸,驱动小卒闹得对方九宫风声鹤唳,防不胜防。最后,他终于以精巧细腻的残局功夫,战胜了卢天王。
第二局,卢天王因心存顾忌,不敢力战,以稳健的着法力守成和。结果,杨官璘以一胜一和获胜。
“好!功底深厚,攻防全面!”
“这位乡下人好厉害!”
当卢天王含笑认负时,台下顿时响起叫好声和赞扬声。
台上的卢天王虽输了棋,却显得很高兴。他站起来激动地说:“我们在对弈中,杨先生算度准确,运子灵活,变化多端。想不到一位农村的年轻棋手会有这等功力,是我摆设擂台以来所碰到的最强硬的对手。他这样年轻就有如此的造诣,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第二天攻擂,共对弈三局,结果杨官璘一负二和。赛完,慧眼识人的卢天王已料定杨官璘将来会成为我国棋坛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于是又赞扬了一番。此后,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杨官璘初次上道,通过梁应燊认识了卢天王和卢辉的学生李志海等弈林高手,在棋艺交流中,学习了前辈棋手们那种严谨、细腻、多变的传统风格,进一步提高了自己的棋艺水平。后来,杨官璘成了名,一直没有忘记这段棋缘。因为初次和梁应燊对弈是以让双马开始,所以有一段时间他写文章爱用“双马客”这个笔名,以报答梁应燊知遇之情。以后,杨官璘主持了广州棋坛比赛事宜,特地安排梁应燊做唱棋工作。梁应燊去世后,又由其子顶替。在广州一炮打响后,杨官璘名字便在棋界传扬开来,南粤棋坛上一颗名星冉冉升起。然而,摆在他面前的道路又将如何呢?
浪迹江湖
青春壮年站马路,
白发老头坐马路;
马路即是棋手家,
马路即是棋手墓。
棋坛司令谢侠逊的这首诗,是对旧社会江湖棋人的真实写照。在那暗无天日的年月里,象棋被统治阶级称为“贩夫走卒之戏”,棋手登不得大雅之堂,为其所不齿。一些职业棋手,为生活所迫,设摊摆档于街头路边,靠一技之长与人对弈,挣几个铜子勉强养家糊口,实际上比乞丐也好不了多少。
这是一条艰辛的路,悲惨的路。尽管这些棋手棋艺超群,不知救活了多少被人认为必死的棋局,然而却救不活自己。可惜有多少名棋手倒卧路边,冻饿而死在路旁。广州棋坛“四大天王”之一的冯敬如,走的是这条路;上海名棋手鲍子波、吴机亭走的也是这条路。同样在马路边、棋档旁,他们长叹一声倒下去了。
面对生活的挑战,杨官璘也只得走上了这条路。他初次出道,尽管在广州闯出了名声,却在那里混不出饭吃。没住多久,便又回到家乡,挑起扁担,打起“承接车衣”的招牌,重操旧业。
生活日益困苦,杨官璘在家再也待不下去了,便带上棋具、棋书,背起包袱,闯江湖去了。树叶萧萧下,秋色使人愁。1949年秋天,杨官璘挟技到了香港,便抛头露面开始了他的“博弈”生活。
在这个金钱主宰一切的花花世界里,一个赤手空拳的棋手,到哪里去安身呢?幸好,他一去就找到了以前结识的好友李志海(现仍住香港,是亚洲象棋联合会的裁判长),皆是同道中人,两人在中环合租了一张床住宿。一个白天摆棋,一个晚上设摊,两人轮流睡觉。命运使他们“同锅共伞,同床共卧”。
杨官璘在东莞是有名的乡下棋王,在广州棋坛上也有了名声,但要在香港混碗饭吃委实不容易。尽管他去过九龙麻油地的天虹游乐场、先施游乐场、修顿球场等不少场所摆过摊,但赚钱十分困难。他为人憨厚老实,不善于辞令,没有圆滑的交际本领,又无人捧场,棋下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吃饭成了大问题,常常“博”不到钱,只好勒紧腰带挨饿。有时摆下棋摊,却久久无人问津,他面黄肌瘦,浓眉紧锁,不由得仰天长叹道:“难道这就是棋手的出路?当初我为什么要学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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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1-2008 10:5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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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闯江湖的棋手,都懂得生财之道。他们以让子或以江湖棋局为诱饵,使棋客上钩中套,方能赚点钱。而杨官璘却与众不同,他主张下一盘棋要有一盘棋的收获。这收获不是金钱的多少,而是磨练棋艺。他既不让子,又不设巧局,布陷讲,骗人上当,而是老老实实地对弈全盘。这样,半天下一盘棋,花费时间,耗尽精力,有时弈和,甚至输棋,连挣顿饭钱都很不易,只得挨饿了。
杨官璘这样做虽然挣钱少,但却提高了棋艺水平。后来有位记者在报上发表文章赞扬道:“杨官璘是我国棋坛上绵密细腻的佼佼者,他达到炉火纯青的象棋艺术,比湘绣更精美,比抽纱更巧妙,比象牙球更细致。”他这种绵密细腻并已达到上乘棋功的形成,是和那段摆棋档生活的磨练密不可分的。
在香港,杨官璘手提一个破藤筐,风里来雨里去,每天出没于游乐场或茶楼酒馆与人博弈,每当李志海外出摆棋档,轮到他睡眠时,他不顾一天的疲劳,仍坚持看两三个小时的棋书、棋谱,然后才上床睡觉。象棋,给他带来了欢乐,也带来了苦恼;象棋是他的好伙伴,他和象棋相依为命。
杨官璘是个有志向的人,不甘心默默无闻。他来此潜心练棋的目的是要战胜那些好手,跻身于香港棋界,以改变自己的困境和地位。然而,他无门路,空怀满身技艺如何发挥呢?
那还是杨宵璘初抵香港时, 适逢“省(广东)、港、澳象棋赛”正在举行,卢辉、陈松顺等名手参加了比赛。而杨官璘只能以一名普通观众的身份入场观摩学习,不免胸中涌起万丈波涛,暗想:“我何时能有机会参加这样的比赛,一展身手呢?”
事隔不久,客居香港的名棋手、“新七省棋王”董文渊在港大摆擂台,弈林高手们都纷纷前往攻打。杨官璘获悉后,便决心去攻擂。那时,董文渊还不认识杨官璘,还以为这个无名小卒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莫非捣乱来了,根本没有把这一“江湖弈士”放在眼里;但当着众人的面又不便说什么,只好应付说:“你既然来了,咱们就下一盘试试。不过,不作为擂台赛,只算私下对弈。这盘棋你若胜了我或打成平手,咱们再在擂台上一比高低。”
杨官璘没有取得打擂的资格,他输了。
那时候,董文渊的棋艺正在颠峰上,是大陆棋手中顶尖的人物;而杨官璘的功底还不够火候。对弈中,他虽鼓勇一拼,终为董文渊所败。
他受挫而不灰心,并暗自发誓:“走着瞧,总有一天我要让董文渊败在我的手下。”
自此,他更加励精图进,继续下工夫。他把这盘对局进行了认真分析研究,伺机要和董文渊再见高低。
杨官璘仍操旧业。一天,他到修顿球场去赶热闹。来到球场,正要找个地方摆档博弈,却在一棵大榕树下停住了,面对这棵生长几十年的老榕树,突然一名棋手的身影闪现在他的脑际。他触景生情,不禁哀叹道:“冯老先生,你死得好惨啊!”
杨官璘所说的这位冯老先生,就是曾经扬威棋坛的岭南象棋高手,“四大天王”中的冯敬如。冯敬如原名冯能,后又改名冯泽,曾在广州做补鞋匠,并摆棋档,所以又被人称为“补鞋能”和“棋王泽”。冯敬如的棋艺高超,“单提马”是其独得秘技,堪与当时的谢侠逊、周德裕等一流高手相媲美。在“四大天王”中他的资格最老,非但棋艺精湛,尤喜提携后进,不少棋手求教于门下,故又有“众人之师”的美誉。1930年,象棋“东南大战”在港揭幕,冯敬如、李庆全、林弈仙、周德裕等是参赛的主要棋手。后来,冯敬如流落香港街头,经常在修顿球场的这棵大榕树下摆棋档。最后因年迈体衰,挣不到饭吃,终于倒毙在棋档旁。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个贫穷的棋手在那暗无天日的社会中出了名又有什么用呢?冯敬如的悲惨遭遇,怎能不令杨官璘寒心,感慨万端呢?
杨官璘再也没有心思摆棋档了,无精打采地转身返回住处,一路上扪心自问:“像我这样长此流落街头,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答案在哪里?回答他的只是那五花八门的铺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他茫然不知所向。
随着时间的推移,杨官璘在香港棋坛上毕竟有了些名声,引起了棋界人士的注目。不久,经人介绍他加入了香港象棋会(中国象棋研究会的前身),成为一名会员。一显身手的机会总算到来了,在香港象棋会举行的一次会员大赛上,他力挫群雄,一举夺得全港冠军(亚军李志海)。然而,他的困境并没有改变,依旧摆棋档为业。
杨官璘夺冠军后,一些棋客纷纷找上门来,以求教或对弈为名进行拉拢。这个送钱,那个赠物,请他手下留情,以便战和或取胜,作为抬高自己身价的资本。一天,一位衣冠楚楚的富家子弟来到的杨官璘住所,以一年的吃穿用费相许,要求让给他一盘棋,却被杨官璘断然拒绝。
杨官璘憎恨那些沽名钓誉和出卖灵魂之徒,而对同业中的落难者却深表同情,不惜一切,慷慨相助。这种高尚的品德,倍受同人的赞颂。
1950年初,上海名棋手何顺安来到香港不慎被盗,随身所带的钱物荡然无存。一个靠博弈为生的棋手,他乡被盗,举目无亲,赖何生存!无奈,何顺安找到同乡之谊的棋评家王兰友。王兰友出面想为何顺安举办个棋赛以筹路资。他先去找董文渊,因香港棋界对何顺安不熟悉,董文渊怕有损自己的声誉,拒绝对弈。杨官璘得知此事后,大动侠肠义胆,他以全港冠军的名义为号召,与何顺安进行公开表演赛。何顺安从收入中分帐所得,尽够偿还借款和返乡之路费。
“弈士虽寒,其行高雅。”人们这样赞扬,杨官璘是当之无愧的。
[ 本帖最后由 petercck 于 24-1-2008 10:59 P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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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1-2008 12:3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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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5# petercck 的帖子
好文章。文笔非常好,好像看武侠小说
赫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有一本杨官璘专辑,多年来都没有翻过,是时候读读下,回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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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1-2008 07:0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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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6# 财聚人散 的帖子
杨官璘除了是象棋圣手,还是象棋理论家。他写了不少棋书:例如中国象棋谱,象棋研究,弈林新编,棋国争雄录等等巨着,皆是我们棋迷所喜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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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2-2008 11:2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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