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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时正,我踏出礼堂门口,学院建有三栋楼,礼堂位于B座五楼。在风凉水冷的高处,俯瞰窗外人来人往的闹市。我提着背包,伸手推开有点肮脏的窗格子,让暖流徐徐吹入寒冷的广厅。
来听课的学生很少,大多是认真勤奋的好学生。导师还笑说该为出席的学生加分,在新年临近期间还赏面出席。由于偌大的礼堂只有那几位好孩子,所以空气冷嗍嗍的,不少人穿着厚厚的冷衣。而那些衣着单薄的学生,只好暗暗讥骂迟钝的导师,边打冷颤边蹙缩着抄笔记。我不禁微微一笑,想到导师呆愣的模样,看来还不知道后座学生早已群情愤激,埋怨连连。
人流逐渐稀少,我坐在椅上休息养神,过不了多久,朋友才漫不经心的出现。我第一时间冲前去,紧紧抓住他的衣领,便连推带拉地拖去电梯门口。
“放手!衣领要裂了!”朋友嚷叫着挣脱我的挟持双臂。
“还好意思大喊大叫,你知道你迟了多久吗?”我怨愤的说。
这时朋友才恍然大悟,摇头晃脑的傻笑。这就是我的好朋友,总是忘三忘四的,记忆力很差。
在回家的路上,我提着大包小包的旅行袋,虽然感到吃力,但还是罕有的把朋友臭骂一番。朋友睁大双眼,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好象我骂人是件有趣的事情。走了弯弯斜斜几里路,好不容易挨到KTM,由于物流人杂,我稍稍收敛气焰,但仍然摆着黑黑的臭脸。
“铛铛铛......”火车(电车)到站的声音响起,朋友连忙跑去买票,而我提着旅行袋行动不方便,只好先去看看火车来了没。火车站规模很小,在售票处即可望到铁轨尽头,预告声结束了,站立准备的乘客不知怎的又坐回座位。我接过朋友递来的火车票,慢条斯理的通过阅票处,潜意识里晓得火车逾期到站,只好等下一班火车了。
今天天气闷热,我们在月台等了十多分钟,已经汗溜浃背,有点昏烦了。幸好这时火车啷当入站,我们挤到门口去,门开后就急忙找个靠窗的空位坐下,哪知道火车上根本没有几位乘客,空座位比比皆是,我们两人急匆匆的样子反倒成了乘客眼中的怪胎。
朋友抽出卫生巾,自顾自的抹汗,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当成怪胎,他才不会介意。火车内清洁凉爽,非常舒服。我移动身子,倚靠角落,以便腾出空间散热。朋友望着我,似笑非笑地表情。我把头别去一边,不理睬他。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孝顺的人,看来你很重视今天的团圆饭。”朋友忍不住了,率先打破沉默。
“除夕夜本来就是家人聚餐的日子。”我仰望远处黄橙色的夕阳,接着说:“我知道你没有吃团圆饭的习惯,好歹也该陪下父母吧!”
朋友摇摇头,说:“爸妈都没回家,我一个人在家多闷。每年都是和以前的老朋友喝喝茶,吃吃饭而已。”
我敷衍似的“唔唔”两声,任由他胡扯下去。我的朋友就是一个这样独特 的人,就像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因为我不曾见过像他这样的“人”,可以在学院顺利交到朋友。我也觉得奇怪,为何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呢?
朋友比手划脚的诉说以前求学的生涯,我静静的聆听,听着听着,慢慢的回想起以前中学的朋友,以及孕育我的母校。中学生活虽然不是过得很快乐,但也蛮精彩的。少年时的嬷差嬷差中学,在雪兰莪还算薄有名气。所以母亲把我送来这间名校,当时我胡理糊涂的顺了母亲的意愿,来到这块自小从未踏上的土地。
我家离学校蛮远的,虽然来回有父母载送,但和朋友来往的关系可说一片空白。
“我那几个老朋友啊,是在学会团体认识的。”朋友提高声调说。“自从大家熟识之后,我的生活开始多姿多彩,美妙极了。”
“你们都是同一个团体的吗?”我问。
“是啊!我们都担任过团体执委。”朋友说。
“你呢?怎么结识到好朋友的?”朋友感兴趣的倾前来问。
我浅笑着摆摆手,刻意避开他。朋友坐靠近了点,追问:“难道你中学没有朋友?不可能,像你这种好好先生,一定有很多朋友。”
朋友紧紧追问,把我逼的有些急了。刚好播音系统传来马来小姐甜蜜的声音,提醒乘客下一站要到了。我赶忙捉紧时机说:“到站了!快准备离开啦!”
朋友还不想站起来,又问:“到底有没有喈?”我有点气恼了,像往常一样抓住他的衣领,边拉边再次敷衍说:“有啦!才几个而已。”捡起背包,轻轻把他推去门口,然后一步并作两步的窜回座位。
火车还没停下,朋友楞在门口,摸摸粗短的头发,突然向后倒退一步,转过头来说:“好好先生,你一定有很多朋友,我没说错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发埤气,同班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愤怒的表情哩!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呀!”
这时火车门向旁移开,我要捉住他痛揍一顿已不可能。只见朋友哈哈大笑地踏出火车,穿过人群消失不见了。
我看着朋友逃命似的离开月台,感到啼笑皆非,只好磨拳擦掌的暗想:开学后要你好看!
-明日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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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7-2-2005 02: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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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目的地,我走去路边不远的巴士站等车。巴士站里清一色都是游子,或站或坐,有些眺望远方,有的抱头浅睡。年轻的面孔,透着思念家乡的情怀。我寻个空位,舒服的坐下。
这时,身边响起阵阵铃声,我觉得熟悉,那不是偌基亚的手机铃声吗?我身旁坐着一位衣鲜光彩,晶链银戒的年轻人,看起来像个富家子弟。正把手机贴近耳朵,低沉地应了一声。
“是你!好久不见!”年轻人突然兴奋高亢的叫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年轻人的反应那么激烈。
“哇!你的声音变了很多,变得更好听,更有女人味了!”年轻人开心地调侃朋友,然后霍然大笑。
我手扶着下巴,眼瞪瞪地望向年轻人,倒不是怪他的音调骚扰到别的乘客,而是觉得这人不只有趣,还很可爱。可是其他乘客怎么想,我就不清楚了。
我轻叹一声,松弛地靠在座栏。行人道人声鼎沸,路上交通工具一年比一年多,美丽的市镇不知何时开始布满灰蒙蒙的烟雾,和尖锐的噪音。家乡变了那么多,不知老朋友近况如何?胖了?瘦了?变美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
两年了,毕业两年了。偶尔回来家乡,每次都会呈现不一样的面貌。我很少乘假日回家,即使是星期六日,也只是在宿舍读读书,写写字。可能我太紧张学业,所以从不主动约老朋友出来叙旧。
不过大家一年内总有一次大团聚,那就是新年假期了。中五时四五位朋友成功考取车牌,我们开玩笑地逼这几位“司机”载大家去拜年,因为大家再也不想试试那段酷热天气下等巴士拜年的日子。首次舒服地拜年,盛况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时二十多位相识或不熟的男女朋友挤满四辆车,滔滔荡荡地出发,可说是一次另类的“舒服”体验(偷笑)。
巴士发出放屁般的“噗噗”声驶近站旁,我愉快地踏上巴士,心里不住期待拜年的日子尽快来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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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7-2-2005 10: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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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妈妈提着一袋衣服,推门进入房里。
“这些是姐姐买给你的新衣,试穿看看,合不合身。”我停止收拾衣物,想起今年还没买件象样的新衣。都怪我读书读昏头了,常常忽略身边的生活细节。
“好的,等下我会一件一件试穿。”妈妈把衣袋放在床上,说:“明天中午出发,你收拾整齐了吗?不要到了娘家才说忘这忘那的。”
我笑着摇摇头,安慰妈妈不用担心,因为我对整理的工作,已经习以为常。我的娘家在槟城,每年回一次,有时十二月长假回,有时新年回,识情况而定。通常每次拜年,我都不会错过。新年回娘家的话,拜年的时间大概只有一两天;不过有时回娘家的时间太长,就像去年,错过了和朋友拜年的机会。
妈妈递过来一封信,粉红色的,是封贺年信,封面写着我的名字。“前天收到的,你慢慢看吧!我先出去。”妈妈微微笑着离开房间。
信封只有写信人的地址,没有名字。于是我拆开信口,取出贺年卡来看。卡内写着:
好久不见……
还记得我是谁吗?
很想念以前中学的日子,
最近翻阅珍藏的纪念册,
发现你的留言和地址,好好地保存着,
于是写了封贺年卡寄给你。
祝:新年快乐
信底是手机电话号码和网邮地址。最后右下脚两个秀丽端正的名字,美雁。
缓缓地把贺年卡放在桌上,我坐在床沿,双手互搓了一次又一次,抬起头,眼神满是疑惑不解的迷惘。美雁……美雁……到底是谁呢?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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