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俗老槟城花桥迎亲旧事

婚俗老槟城花桥迎亲旧事 2007/11/04 13:13:50
●杜忠全

2007年10月中旬，我和谢清祥先生的老槟城谈话，兜兜转转地又回到旧时代婚俗的环节了。老槟城的结婚礼俗，这是我们在好些年前就谈过，并且也已整理成文于本版发表了，但此次他也补充了不少前次略过的环节，因此乃有此补遗。

花车演变

回顾老槟城时代的生活影像，如就婚礼的迎亲环节而言，最初人们当然都是花轿迎亲的。大约在上个世纪的20、30年代，本岛的上流社会才开始有马车迎亲的现象：

“用马车来迎亲，古早的人把它叫做‘坐峇艺’……”谢先生说。

“啊，为什么把马车叫做‘峇艺’呢？”乍听此说，我好奇地反问。

“‘峇艺’其实就是英文的Barges啦。”他笑着对我说。

然而，马车迎亲终究不是社会上的普遍现象，只有那些经济雄厚的大家族，家里才有日常备用的马车来装扮成花车；这些商贾大族的亲朋戚友，也能透过交情租借得马车来迎亲。除此之外，绝大多数的普罗大众，那时也多还承继花轿迎亲的传统的。一直到了日军南侵前夕，汽车在本岛比较普及化之后，不管是自己家里还是租借而来的，人们才一律以汽车来迎亲了：

“比较特别的是日据时代，”他说：“那时的人是以人力车装饰成花车来迎新娘的呢！”。

敬茶长辈

按依藤（汪开竞）的《彼南劫灰录》所记，槟岛沦陷之后，岛民的汽车都被日本人征收殆尽，少部分充当高阶官员的座骑，绝大多数都弃在车水路的空地上任由风吹雨打而未加处理。民间不复有汽车了，婚礼唯有走回头路，以物资匮乏艰难条件来将就操办，聘僱人力车来迎亲，或许那只是战时其中一项生活倒退的环节。

比较后期的婚礼进行式，一般多是迎亲队伍从男方家里出发到女方迎娶新娘；新郎到女方迎亲的同时，往往也就径直在女方家里进行礼俗上的拜神祭祖和敬茶仪式。关于这一点，谢先生告诉说：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哩！”他说：“（入赘的婚姻除外）敬茶仪式一定得先在男方进行，回头才轮到女方的。如果让女方抢在前头的话，当时肯定要让男方感到很不是滋味，甚至引起双方大大地争吵一番的！”

按这样以迎娶新娘的男方为先的安排，不管是马车还是汽车迎亲，男方在迎亲时都得准备两部花车：迎亲队伍出发到女方家之后，新郎将新娘从闺房里迎出来，然后先各自乘坐不同的花车出门──载新郎迎亲的叫“新郎车”，接新娘的则叫“新娘车”。

第一次从女方出门时，新郎车开在前头，新娘车在后头跟随，两部花车一前一后地载送新人到会馆或酒店进行文明结婚仪式，或者略去这个环节的，就直接带一对新人去绕“红毛花园”（早期槟岛华人用以特指槟城植物园）并拍摄结婚照，然后再分别把新人给送到男方，先在男方家里进行祭祖拜神和敬茶仪式。

礼俗简化

完成了男方家里的礼俗程序，一对新人又分坐两部车出门，回到女方家里之后，依然进行传统的礼俗程序，然后才算正式完成迎娶程序，这才让新娘坐上新郎车，一对新人这时才共坐一车回到男方，接着进行入洞房仪式。

“后期的人略去了让新人分坐两车和男先女后的传统礼俗操作次序，认为这样的讲究太琐碎，也让一对新人进而复出地来回奔波，路途遥远的话，还真的让人累坏了，所以简化成在女方家里一次性地把迎亲礼俗完成，然后让一对新人共车迎回男方了。”说完了早期的繁琐程序，谢先生这么说：

“这几年的就更简化了，无论是男方还是女方，现在一般都不让一大帮亲戚上门去，只在下帖子时向需要接受敬茶的长辈约定，请他们提早半个小时抵达婚宴大堂，然后让新人在婚宴开始前向长辈奉茶……”

简化而再简化，就时代的过来人而言，而今这种再三简化的结婚礼俗，其最简便之处无疑是，双方而今都不再需要在结婚日大费周章地准备午间菜肴，以招待前来到贺观礼和接受敬茶（本岛人按闽南话称之为“会面”）的亲戚朋友了。

事实上，这当然也与生活空间的变化有关：与早前的年代相较，槟岛的居民现在大多都迁住高楼公寓了，这与早前的街屋或乡郊板屋的住宅空间有很大的区别。

有限的公寓空间里，如果让一大帮亲戚朋友在喜庆日子拉大队登门的话，别说屋子里头的方寸空间难以容纳，就是大楼附近的停车问题，首先就让宾客感到很不方便了。

因此，除了近亲之外，将一般亲戚直接约到婚宴会场来进行传统的敬茶仪式，除了讲求简便快速的当代心理之外，这里头还应该有空间上的必然考量。谁说不是呢？